第51章 天極道院1-51
第051章 天極道院1-51
“這有什麽可問的?”丁銜笛笑了, “當然會找你。”
“就像你找我一樣。”
游扶泠:“那若不是我呢?”
丁銜笛篤定萬分:“沒有這個可能。”
游扶泠愣了,“為什麽這麽說?”
丁銜笛:“還有誰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又有誰和我一樣倒黴同年同月同日死?”
這是原世界的丁銜笛無法說出的話。
哪怕她清楚感情在她人生裏不是第一選擇,也明白游扶泠之于她的重大意義。
“阿扇,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她看着對方身後懸空的樓閣,還有飛過的小舟,難掩好奇, “你宗門這麽氣派?”
“怎麽比道院還有科技感?”
游扶泠想要說軟話丁銜笛都不給她機會, 只能把湧上心頭的話咽回去。
正好身着煉天宗道袍的弟子路過, 認出游扶泠, 紛紛向她行禮。
丁銜笛看了更是吱吱哇哇,“派頭這麽大, 位高權重二師姐啊。”
游扶泠更覺得這人煩了, “你不是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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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長倒打一耙的丁銜笛又開始了, “你嫌我?”
游扶泠戴着面紗也無法控制失控的眼神,“不是你說還有事?”
丁銜笛:“那等我從試煉堂回來再與你說, 我看看現在……快遲到了。”
她似乎是真的來不及了, 在游扶泠面前完美展現了什麽是火燒眉毛,足夠游扶泠想到她在原世界遲到是什麽處理的。
丁銜笛不忘沖天極令嘟嘴, “我走了,回見。”
她看了游扶泠嫌惡的表情半晌,演出幾分傷心, “太殘忍了。”
季涉竹走在前面, 沒有聽弟子和道侶的閑話, 待兩小孩說完話才回頭慢下腳步, 笑問:“心情很好?”
游扶泠颔首, 季涉竹笑了笑:“看來是個活潑的孩子。”
“師尊可有點星宗宗主的消息?”
季涉竹:“她啊……到處雲游,我同她也多年未見了。”
“那前輩也同意我和丁銜笛結為道侶麽?”
師尊的道袍在光下走線都亮閃閃的, 坐在飛舟上的弟子瞧見她都得特地停下。
季涉竹不喜歡繁文缛節,也無法制止宗門內部的規矩。
“當然同意,我不是用松信告知你了麽?”
游扶泠:“松信內容有損壞。”
“是麽?”一宗之主哎呀一聲,“或許是被沿途的松鼠啃過。”
游扶泠:……
難怪師姐每次同師尊通訊後心情都不好。
她不是季町,跟在季涉竹身邊也不會找話題。
季涉竹不教考她的功課,也不過問她的道院生活,像是來給游扶泠撐場的,也來解決她的困惑。
“阿扇,你說你要找什麽東西?”
游扶泠:“拂雨鬥轉箓和能喚醒人七魄的法器。”
她們離開無生廳,又乘坐飛舟,經過好幾次瀑布,才抵達煉天宗最大的藏書閣。
季涉竹似乎并不意外,“拂雨鬥轉箓?這是《琉光雜記》的第幾冊副刊?”
游扶泠驚訝地看着她,長發簪在腦後的師尊哈哈笑幾聲,率先下了飛舟。
煉天宗的藏書閣和天極道院不同,遠山巍峨,陣法重重,空中全是漂浮的飛劍。
季涉竹:“小田未和你說我是主編之一?”
游扶泠搖頭,似乎有些失望,“那世間并無此物?”
季涉竹:“你們看的故事不是我編的,那位前輩早已羽化,從何處來都不得而知。”
“不過宗門內的确有喚醒人七魄的法器,那是東峰長老之物,據我所知他已經傳給弟子了。”
煉天宗宗門內部派系衆多,季涉竹穩坐宗主之位也有她性情乖張的緣故,她似看不上這位長老,“你要它做什麽?”
游扶泠:“為了精進術法。”
這樣的理由并不突兀,道院內也有不少弟子輔助法器設置陣法,季涉竹也沒有多想t,“那我改日問他讨要。”
游扶泠:“您不是說他已經轉贈給弟子了麽?”
季涉竹:“那有什麽的,你是我的弟子,你想要什麽就可以得到什麽。”
饒是游扶泠一直養尊處優,都覺得自己好像是土匪的徒弟,不是一代宗師的徒弟。
“你和道院告假幾日,什麽時候走?”
季涉竹頓了頓,“這些年我在外囤了不少好東西,你一并帶給小田,省得她成日絮叨我。”
游扶泠:“我想盡快回去。”
煉天宗的藏書閣連接藏寶閣,游扶泠這才知曉師尊的私庫在藏書閣地底。
琳琅滿目,随便拿一件都夠弟子們豔羨的了。
季涉竹作為師尊很少教導弟子。
收徒也是為了堵住長老的嘴,和拒絕一群為老不尊的往她門下塞弟子才糊弄出了倆。
她對弟子沒什麽成為一代宗師的期盼,不像游扶泠印象裏的老師或者長輩。
“師尊,”藏書閣地下沒有礦燈,全是燭火,游扶泠停下腳步,前面的季涉竹轉身,“怎麽了。”
游扶泠問:“您當年為何要把我抱回宗呢?”
季涉竹:“缺徒弟,也給小田打發時間,她總愛跟着我。”
游扶泠并不難過,她又問:“那您希望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呢?”
季涉竹的來歷游扶泠是從季町那聽來的。
她說師尊之前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外門弟子,修為平平。
某次任務重傷後得到老祖點化,便順利進入了內門,修為躍升極快。
季涉竹:“你能平安長大我就謝天謝地了,如今找了個接替小田的人照顧你,別無所求。”
她口吻輕快,不知是光線昏暗的緣故,游扶泠總覺得師尊的目光死氣沉沉,宛如魚目。
她很難懷疑季涉竹,又受丁銜笛影響,總覺得這個世界哪裏都疑點重重。
季涉竹繼續往前走,“你那位道侶小丁,早年凍過腿,我這有塊……”
……
丁銜笛從試煉堂出來才看到游扶泠的消息,都是關于她師尊的。
已經是新的一天了,早課路上還是灰蒙蒙的。
丁銜笛路上還和值班的大師姐打了個招呼,大師姐很滿意她精進的修為,分了半塊餅給丁銜笛。
餅溫溫熱熱,許是飯堂師傅新烙的,丁銜笛搓了搓大師姐的胸前軟毛,這才乘上了飛舟。
臨近五系大比,整個道院氣氛緊張。
平日鮮少出門的卦修都在外頭拜首座塑像,期望其他系的弟子能手下留情。
五系中他們是最沒有戰鬥力的類別,擅長躲避。
丁銜笛在試煉堂也曾圍觀過卦修這可怕的專業,居然能算出下一步出招。
她對什麽都感興趣,也比誰都享受這樣的過程,在旁人眼裏是個徹頭徹尾的怪人。
倦元嘉習慣早課坐在後排,今日明菁不知怎麽也坐在後面,瞥見倦元嘉一直盯着側邊的丁銜笛,問了句:“你幹甚?”
“在想她是怎麽近公玉璀的身的。”
前排的劍修早沒了之前窮酸的模樣,周圍也有人似有若無地看向丁銜笛,猜測她會在這次五系大比中占什麽名次。
也有人提起她與公玉璀的沖突,幸災樂禍她之後的判罰。
明菁和倦元嘉趕到之時丁銜笛已經被仙鶴摁在地上了,公玉璀也沒好到哪裏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先動手的是丁銜笛。
倦元嘉一夜複盤閑談境的影靈畫面,更是不解,問明菁:“你之前說,公玉璀嘲笑你不和丁銜笛成婚?”
明菁颔首。
倦元嘉:“那她還求親,這年頭結為道侶不是要真感情嗎,她倒是好。”
“丁銜笛到底有多特別?”
明菁:“天絕還不夠特別?”
倦元嘉撥弄羽扇,在周圍誦讀的聲音裏拔了根羽毛飛向丁銜笛。
“那總不能把丁銜笛殺了?”
那劍修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雙手精準夾住了這根羽毛。
丁銜笛轉頭,看了眼倦元嘉,很快後排的弟子同她換了位置。
倦元嘉:“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
丁銜笛:“不說算了。”
眼看她要走,倦元嘉扯住她的袖擺,迅速說:“這裏有四個劍修是公玉璀的人。”
“然後呢?”丁銜笛問,“那你的目的是什麽?”
她們也不能算朋友,明菁和游扶泠有交易,有求于人又礙于之前丁銜笛的情信,相處總是尴尬。
倦元嘉對明菁有異心,丁銜笛心知肚明,但明菁不在意,使得幾個人的場合總是暗潮湧動。
倦元嘉:“當然是提醒你小心了,道院也有座師和公玉家淵源頗深,五系大比時你悠着點吧。”
“公玉璀碎了的那塊玉是公玉凰送給她的,她現在還在發瘋到處找材料補呢,連丹修都被請去幫忙了。”
丁銜笛不解:“這和丹修又有什麽關系?”
倦元嘉诶了一聲,“丹修還有丹爐制作課呢,也算器修,公玉璀當然是讓人給她補玉。”
“可惜啊,那塊西海深處的玉開采只得兩塊,恐怕是再難複原了。”
世界上也有術法不能修補之物,丁銜笛卻不愧疚,“是她先挑釁我的。”
她平日笑臉迎人,這段時日也挽回了從前的聲名。
倦元嘉卻越來越看不透她,瞧她眉宇的森冷之意,啧了一聲,“看來你愛慘了游扶泠啊。”
丁銜笛:“我?”
倦元嘉:“那不然呢,這不是沖冠一怒為道侶還是什麽?”
丁銜笛懶得解釋,“你說是便是。”
倦元嘉看向明菁,“她還不承認。”
明菁難得颔首,“她們感情非同一般,自是我們不能比的。”
倦元嘉:“游扶泠什麽時候回來?還參不參加了。”
丁銜笛掃了眼天極令,即便游扶泠說最快三日後啓程,她也清楚對方趕不上五系大比了。
公玉璀對自己別有居心,定然會在五系大比下手。
丁銜笛還巴不得游扶泠不回來,不然以她那逼急了殺人的性格,恐怕摁不住事态。
丁銜笛:“最快也要七日。”
倦元嘉:“那便是不參加了?她這樣的逆天人物,不參加也好。”
丁銜笛忽然看向明菁,轉達游扶泠的意思:“她說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了。”
明菁差點站起來,好在座師未瞧見。
她的情緒難得如此高昂,倦元嘉蹙眉:“不愧是煉天宗啊,這麽容易?”
“為什麽游扶泠不直接和明菁天極令溝通?”
話音剛落,她像是懂了,一個哦惹人厭煩。
明菁抽走她的蒲團,倦元嘉一時不察,差點前撲,還好及時穩住了身形。
明菁問:“當真?”
丁銜笛颔首:“她沒理由騙你。”
“只是不太好到手,那是宗門長老之物。”
明菁心又一凜,倦元嘉已經覺得不對了,果然聽丁銜笛開口提要求:“我有個條件。”
倦元嘉诶了一聲,提醒明菁,“她也不能保證此物一定能喚醒你的母親。”
丁銜笛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你這麽着急做什麽,不是要方法嗎?”
明菁:“你說。”
丁銜笛:“還沒想好,以後再說。”
明菁還想問,丁銜笛又說:“其他的待游扶泠回來問。”
倦元嘉納悶得很:“她怎麽一點也不擔心五系大比?”
明菁:“即便座師中有公玉家的人又如何,她和游扶泠的道侶印是隐天司的前輩主持的,你覺得普通人會有這個待遇?”
倦元嘉:“所以呢?”
明菁:“她賭公玉璀計劃失敗,更想知道自己的價值。”
“可惜我們還有好多年才能離開,”倦元嘉還要找尋倦家丢失的陰鈴,無影的東西談何容易,“不然我便……”
“可以找她們。”
明菁想了想提前離開道院的要求,“我聽人說游扶泠問過座師提前離開道院的規則。”
道院暗線很多,明菁當然不是表面光風霁月,“完成加印任務即可離開道院,不過個人之力難以完成,需要組隊。”
倦元嘉微微颔首,眼神掃過丁銜笛的背影,答案幾乎呼之欲出。
前排的丁銜笛早課一直回複游扶泠的消息,那邊的人回得斷斷續續,直至第二日才接過丁銜笛的影靈要求。
丁銜笛沒看到游扶泠,看到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的臉。
丁銜笛呼吸一滞,那邊的女修笑着開口:“丁小友,晚好,我是阿扇的師尊。”
丁銜笛态度恭敬:“季宗主,阿扇怎麽了?”
季涉竹:“她離開你太久,體內的靈氣又積壓衆多,無法回流,一時暈過去了。”
這過程丁銜笛熟悉,她問:“你們宗門不是對症下藥麽?”
彩袍前輩笑意盈盈,“那是她和你未結為道侶之前。”
“如今你的身體因天雷修複,也可以以丹藥補充靈力,但她不同。”
即便兩地相隔甚遠,丁銜笛依然能感覺到這位宗主撲面而來的威壓,恐怕近身更是可怕。
道院內強大的座師不t在少數,大多和藹可親。
據說是道院待遇太好,謹遵首座的快樂教育。
若是座師被弟子投訴多次,也會被發配清掃劍冢糞便,師生其樂融融,也算佳話。
丁銜笛:“那可……”
“不必擔心。”季涉竹說話語調緩慢,游扶泠在天極令上同她描述得別無二致。
通俗點就是像沒有高光,和瞎子一樣,看得人發怵,“宗門內也有其他法子,不過都是暫時壓制。”
“我會盡快派人送她回你身邊,”季涉竹伸手,一個木盒落入她的手中,“這是阿扇托我尋的法器,這東西她不能操控,你能告訴我你們為什麽要這個麽?”
丁銜笛:“有個朋友需要。”
季涉竹:“召喚七魄很容易招來孤魂,并不一定奏效。這是對陣的法器之一,堪比引魂幡,修為不達金丹三階,切勿使用。”
明菁修為僅次于游扶泠,在道院內敵手甚少,丁銜笛颔首,“那位朋友修為符合要求。”
季涉竹:“既然如此,我會讓道童一并送過去,飛舟上還有旁的一些貨物,你和你的朋友們分了即可。”
她面善得很,丁銜笛戒心這麽重的人都很容易迷糊。
她深深看了眼那側的游扶泠,還是告訴了季涉竹公玉家的猜測,還有游扶泠去程遭遇的事。
季涉竹并不驚訝,“你是天絕,本就不同。”
“修煉到元嬰之上的天絕能聆聽萬物之聲,骨肉皮血都是熔煉法器的絕佳材料。”
“你見過宣香榧,她難道沒同你說?”
丁銜笛搖頭。
季涉竹:“她們有求于你和阿扇,必然不會想吓到你們。”
“從古至今,每一任天絕地盡都下場慘烈,生剝皮,死剖骨是常有的事,血也是加固封魔井的重要之物。”
她看丁銜笛聽得眉頭蹙起,“不過那是高修為天絕的功效,若是修為低微,骨肉血都是凡品,也只能做一些法器的潤滑之物。”
丁銜笛怎麽也沒想到全是食品加工。
穿書穿成這樣也是獨一份了吧,原著一點沒提啊!
之前她還嘲笑游扶泠是唐僧肉,現在自己成了唐僧肉,心情複雜得說不出話,隔了許久才問:“那地盡呢?”
“之前所有的地盡都像她一般麽?”
季涉竹搖頭:“地盡是天生的爐鼎,但阿扇不同,她靈力循環往複,從不枯竭,又一身病骨,本是活不長的。”
丁銜笛更心虛了,書中的游扶泠也已經死了。
季涉竹:“之前的天絕地盡互相吸食,兩敗俱傷的也不少。”
“不過你們二人命格湊在一起,反而化解了既定的宿命。”
她看着畫面中的雀斑少女,這張臉和當年的那人是有幾分相似。
公玉家的一卦判天地衆生,卻算不準滄海桑田過後,是不是還能把另一個人從地底下撈出來。
三魂也好,七魄也罷,上下游走,都是為了踐行昔年的承諾。
丁銜笛能理解游扶泠為什麽說她師尊瘆人了。
好不容易季涉竹走了,丁銜笛才喊醒游扶泠,“什麽情況啊?”
“為什麽你師尊能用你的天極令?”
“這和你買手機不設鎖屏密碼有區別嗎?”
游扶泠緩慢睜開眼,也很懊惱,“我接起的瞬間就暈了。”
丁銜笛急得要死:“那你現在又醒了?我剛看你手指在動,還以為看錯了。”
游扶泠面紗不見,室內紗帳重重,她像個被埋葬在天幕裏的屍體,過了許久才說:“我好像一直在做夢。”
丁銜笛:“你師尊有問題。”
游扶泠:“你不如說除了我們都有問題。”
丁銜笛:“你也有問題。”
游扶泠冷笑一聲,“你就沒問題?看來你死了屍體也有人和我搶。”
丁銜笛消化了半天這句話,震驚地問:“你口味是不是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