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天極道院1-50

第050章 天極道院1-50

游扶泠正和她遠行而歸的師尊及宗內長老議事。

無生廳是煉天宗的最高的議事廳, 邊上漂浮的都是歷代宗主畫像。

這些畫像不似天極道院首座畫像還有殘魂,只是畫像肅穆,身處殿中人也不自覺端莊一些。

游扶泠坐于宗主師尊身側, 方才丁銜笛催命一般的天極令就已令衆多長老不悅了。

還是宗主示意游扶泠回個消息的。

煉天宗正兒八經的道袍五彩斑斓,承襲開宗宗主的風格,地位越高, 顏色越是華麗。

游扶泠是宗主季涉竹名下的弟子, 也是一身彩色道袍。

穿成這樣在宗門內橫着走也沒問題, 即便是長老也得對她禮讓三分。

季涉竹外貌停在三十多歲左右, 氣質不似尋常高修為修士的出塵,或許也是外袍顏色過于絢麗的緣故。

她掃過游扶泠的天極令, 淺笑問:“你的道侶放心了?”

游扶泠也只見過季涉竹一次。

宗主行蹤難測, 似乎不意外徒弟的臨時出關, 安排好游扶泠的宗門大比,就又雲游去了。

連游扶泠入道院的一切準備都托付給了季町。

“我許久未回她消息, 她擔心了。”

游扶泠一路上都和丁銜笛有聯系, 只是進入遙州地界天極令便極其不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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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師尊說前些日遙州的封魔井封印松動,溢出的魔氣影響了州部的礦氣供應, 像天極令這樣也是礦石制t成的東西失效也不意外。

季涉竹:“看來你們二人感情甚好。”

她話音剛落,邊上的長老拍案而起,“宗主!游扶泠怎麽可随意婚配!還是和一個修為低下的劍修!”

“是啊, 未免太草率了。”

“這大宗優秀的弟子不計其數, 怎可同一個修為堪堪築基的弟子結天階道侶呢?”

“季町不是在道院麽!此事和她逃不開幹系!”

……

游扶泠聽季町抱怨過宗門事務難以處理, 也有這些長老為老不尊的緣故。

看游扶泠沉默不語, 還有人問游扶泠:“是不是隐天司的人逼你的?”

“好了好了, 阿扇都說了和那小友情投意合,各位長老不從又有何用?”

季涉竹樣貌不算美麗, 绮麗的外袍給她增色不少,更談不上第一宗門宗主的威嚴壓制,“都什麽世道了,小孩們開心便好。”

其他宗門宗主早早收徒,她的首徒還是撿來的。

第二個也是撿的,撿來的天賦這麽高,長老們也就不說什麽了。

“但她結的可是天階道侶啊,天階是自帶劫數的道侶印,這千萬年來哪有善終的。”

開口的是一個頭發星白的劍修長老,她望向低頭的少女,“當年你抱着阿扇回宗門的時候老祖便批過命,她若是動心,萬劫不複,你這個做師尊的到底怎麽想的。”

游扶泠的天極令一閃一閃,丁銜笛一直給她發消息。

你沒出事就好,吓死我了。

公玉璀還說你會遇見意外,我還擔心她暗算你。

怎麽去這麽久?

七日後便是五系大比了,你還趕得回麽?

……

游扶泠看得入神,都沒注意到她師尊舌戰長老透露的訊息。

她想:只是少回一天,她就這麽着急,是很在乎我麽?

“老祖那會就頭眼昏花,不清楚外面世道如何,不必放在心上。”

季涉竹端起茶,掃過徒弟垂眼的側臉,在一群罵她大逆不道的話裏追加一句:“當年老祖也說了,阿扇這樣的命格,若是找到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道侶便可以消解。”

“你怎知她的道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荒唐至極!”

“送她去天極道院是去溫養的,不是去成婚的!她還是地盡,體質特殊!”

劍修不修無情道也是多年,只是老派還不肯相信,煉天宗是第一宗門,頑固也流傳千古。

季涉竹得到宗主之位,皆因神魂授印。

百年過去,當年不服她的有的修為不升已經死了,有的熬成須發皆白的長老,依然拿她沒有辦法。

季涉竹:“點星宗的宗主和我是故友,我們的徒弟什麽時辰生的,我們豈會不知?”

其他人也看出了游扶泠的出神,但季涉竹不點,也不好多開口。

游扶泠思來想去,還是回了丁銜笛的天極令消息。

她簡化了遙州發生的事,看見公玉璀的名字,先去道院閑談境看了看。

她沒想到丁銜笛還能和人當衆動手,問:你受傷了?

丁銜笛已回了公寓:被大師姐揍的。

她也好奇剛才游扶泠那邊的陣仗,問:你什麽情況,煉天宗還有祠堂?

游扶泠:宗門內部不同意我和你的婚事。

師尊舌戰群長老,她不給人面子,直言這群人就是看中游扶泠的體質,希望撮合自己門下徒弟,為老不尊,喪盡天良。

季涉竹:“各位長老不就是認為便宜點星宗了?”

遙州已經入冬,煉天宗位于遙州的龍首山,更是寒冷。

季涉竹把暖爐遞給游扶泠,也不打攪小孩和道侶閑聊,“各位長老的心思我都清楚,只是天命不可違,我也是奉老祖的命令,安排好阿扇的一切。”

她滿嘴胡話,剛才還說老祖糊塗了。

底下的人敢怒不敢言,只能看向游扶泠,“那阿扇修為可有精進?”

“道院靈脈稀有,想必突破元嬰也綽綽有餘。”

季涉竹:“王長老對我的徒弟要求未免太高了些,那您的首徒呢,聽說前些日子您還支了不少丹藥,升階還是失敗了?”

……

剛回煉天宗的游扶泠本以為會遭長老盤問,沒想到師尊突然回來,擋了這些疑問。

一群長老被怼得啞口無言,最後無生廳只剩下游扶泠和季涉竹。

捧着茶的女人看了游扶泠好幾眼,手虛空一點,游扶泠面紗上的保護符咒回到了她的掌心。

似乎是檢查過一番,季涉竹問:“你的道侶能摘下你的面紗?”

游扶泠颔首。

季涉竹:“那沒錯了。”

她往後一靠,面前浮現的全是季町的工作報告。

游扶泠:“長老們全然知曉麽?”

季涉竹:“天絕地盡是秘密,怎會人人知之。”

她看游扶泠的目光很是和藹,總給游扶泠一種她們不是第二次見面的感覺。

可她甚至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樣的感覺未免太怪異。

“師尊,我和丁銜笛結為道侶的事……”

游扶泠也不是怕人反對,這事做都做了,也沒有反悔的餘地。

她只是想早些回去,見到丁銜笛。

“都說了你們是絕配,”季涉竹還在看季町的報告書,“你師尊我也阻止不了。”

“天道誓約啊,這可不是一輩子的事。”

游扶泠:“不是一輩子?”

季涉竹沒有回答,反問:“小田說你回來是想要找密卷,想要什麽?”

季涉竹看上去不着調,修為卻很高。

游扶泠的天才只是先天的,她卻是如今琉光大陸少見的高修為。

季町每每提到師尊都飽含憧憬,越想追上,就越遙不可及。

游扶泠:“師姐未與您說?”

季涉竹:“她不高興。”

這話游扶泠沒辦法接。

她以前從不八卦,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丁銜笛待久了,人生頭一次燃起如此濃郁的分享欲,甚至想趕緊和丁銜笛視頻。

游扶泠:“我來是為了兩件事……”

……

丁銜笛聊着聊着游扶泠人又沒了,她倒在修真公寓的搖椅,眯着眼看窗外偶爾經過的飛舟。

世界大得超乎她的想象,她發現自己即便預設了困難,遠不如擺在眼前的樁樁件件難搞。

不過确認了游扶泠沒事,她也放心了。

她正打算休息一陣再去道侶堂,忽然門外傳來敲擊聲,季町的天極令也傳訊示意她開門。

丁銜笛才剛打開門,老婆的師姐氣勢洶洶進來,石門關上,帶着季町難言憤怒的聲線:“你惹公玉璀了?”

“是她惹我。”

丁銜笛不吃這套,她慢悠悠走回去,給季町倒了一杯茶,又躺了回去,毫無細心招待的意思。

丁銜笛不認為自己樹敵衆多,一般弟子受困道院的規則,也不會明裏暗裏針對某個人,多半在閑談境發發牢騷也就差不多了。

真有實力暗算的多半背後有人。

丁銜笛穿書之前窮酸破落,穿書後倒插門煉天宗,也不至于讓人想殺了她。

即便之前給明菁寫情信,大家嘲笑之餘,也沒想過她去死。

季町就是來和丁銜笛說這件事的。

天字號公寓面積很大。

丁銜笛和游扶泠在原世界和父母住在一起,還未曾正式一人生活過,新世界最難得的是她們之前得不到的相對自由。

游扶泠走了月餘,丁銜笛沒事就往裏面裝東西。

偶爾去飛餅休息的地方修煉,還能順回來幾根金屬鳥毛,插在游扶泠昂貴的花瓶上。

游扶泠走後,季町在道院內見到丁銜笛都在劍修課堂。

她們也沒什麽好寒暄的。

丁銜笛經常在逆流的人群裏和季町打招呼,一聲師姐清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煉天宗的弟子。

這不代表季町不關注丁銜笛。

她沉默半晌,看着躺在搖椅上的少女劍修,“你确定是公玉璀?”

丁銜笛:“之前不确定,現在也不敢确定。”

季町都端不穩茶杯,她一直在查當初木劍失控,即便動用了煉天宗的勢力,在道院內要追蹤也無濟于事。

“還不如不說。”

丁銜笛側身,季町這才發現她披着游扶泠的外袍,随着搖椅搖晃,層層疊疊。

正好頭頂天窗傾斜月光,礦燈閃爍,這張普通的臉居然有幾分绮麗。

“她當初點燃姻緣香我就覺得怪異,”丁銜笛還記得游扶泠的不悅,笑了笑,“靜水廳之前我和她從未見過。”

原著中也沒有提到公玉璀,至少丁銜笛看過的部分沒有。

丁銜笛作為點星宗弟子談不上資源豐厚,外貌和美若天仙的道侶相比更是不值一提。

她又篤定了幾分,“她知道我是天絕。”

季町給自己倒茶,差點倒了出去,丁銜笛問:“師姐,這樣的體質到底多特殊?”

她目光t沉沉,一掃素日嬉皮笑臉,季町看了她兩眼,示意丁銜笛過來。

“三大家族都有自己的眷族,”這茶還是季町從煉天宗帶來的,是師尊喜歡的單枞,游扶泠在這方面不挑,也不知道是不是瞧出了季町的私心,“公玉家的眷族擅長蔔卦。”

丁銜笛對眷族略有耳聞,今日最後圓場的就是盲眼的少女。

剩下的兩家就沒公玉璀這麽高調,倦元嘉頂多像只孔雀。明菁營造虛名,活像家族還有聲望考核,幹什麽也親力親為。

丁銜笛聽完季町的話,問:“所以她是算出來的?”

季町:“畢竟是琉光第一修真世家,九州各地都有他們的人,還有人在隐天司挂職。”

這頂多算制衡,丁銜笛啧了一聲,“點星宗就沒有挂職的人員。”

季町擡了擡下巴,“那不是嗎?”

丁銜笛轉頭,窗棂上站着一只巨鳥,也不知道飛餅是什麽時候來的,如此龐大的軀體還能做到悄無聲息降落。

“大師姐,你怎麽來了?”

丁銜笛揮了揮手,飛餅卻像是只是路過,丢下一個紙包就離開了。

季町看丁銜笛如今術法用得精湛,憶起她最初那副廢物的模樣,“你怎麽還沒突破築基,我看你……”

丁銜笛:“可能是阿扇不在吧。”

她随口一回都能噎死前輩,季町本不覺得這段感情是自家師妹付出得多,沒想到輕浮的丁銜笛似乎也有真心。

飛餅送來的應該是梅池買的東西的,一紙包的零嘴,丁銜笛放到季町眼前,“七日後便是五系大比,這大概又是公玉璀的機會了。”

“她一早計劃和我結為道侶,然後殺了我,要麽提高修為,要麽獲得我的身體。”

“結果我和阿扇好了,她沒了機會,幹脆在劍修課上做手腳。反正我修為低,師姐你呢……本就對我有意見。”

說到這丁銜笛還揉了揉肩,沖季町笑了笑,“下手重了也事出有因。”

季町:……

她發現點星宗的氣人水平一脈相承,丁銜笛如此,她的師妹也深得真傳。

“五系大比都有座師坐鎮,她再有手段,也無法在這樣的場合動手腳。”

季町思考片刻,“公玉家勢力很大,各系有他們的人不足為奇,不少散修也以成為修真世家的客卿為目标。”

道院內的世家子弟都不乏巴結的人,季町更是煉天宗事務主管,也總有人搭話。

丁銜笛這樣的連散修都看不上,宗門更沒有可利用的資源,頂多是大師姐自己找了個班上,也算背後有人。

她盯着茶盞看了半晌,手邊的天極令還沒有游扶泠的新訊息,她第一次如此期待回應,又新奇又意外。

“我倒是想看看她要如何殺死我。”

季町看她慢條斯理地泡茶,動作娴熟,和梅池宛如水牛喝水不同,更看不出乞兒的過往。

知道有人想殺她不怒反笑,今日動手似乎也是因為游扶泠。

季町:“不要小瞧公玉家,公玉璀身份特別,心眼也小。”

丁銜笛:“我心眼也小啊,阿扇也不差。”

她笑了笑,“隐天司還有求于我和阿扇,不會讓她得手的。”

茶葉過水,室內的小池塘魚群跳動,低頭的劍修重新給師姐斟茶,“季師姐,阿扇返程的安全勞您多加關注 。”

她句句都提游扶泠,季町問:“你對阿扇,到底是何心思?”

丁銜笛蓋上茶碗:“我們都是道侶了,還需要什麽心思麽?”

季町:“那剛入道院之時,阿扇找你,你又置之不理?”

丁銜笛完全不知道這事,蓋上茶盞的動作都歪了歪,順着季町的話回:“那不是置之不理。”

她依然是舊皮囊,垂眼盯着沸騰的泉水,“那應該是……”

“欲擒故縱。”

季町離開的時候還滿腦子欲擒故縱,心道點星宗的宗主到底是什麽人,教的都是什麽。

難道梅池也練過,所以隕月宗的祖今夕才這麽成天跟着對方身邊,比道童還貼心?

她思來想去,還是把丁銜笛的這番話告訴了游扶泠。

游扶泠正和師尊告別前往自己在煉天宗的住所衍晝閣,她看着眼前的畫面,問:“你還學過茶道?”

丁銜笛颔首,顴骨上的傷也很晃眼,“是啊,可惜我們沒比過。”

游扶泠哼了一聲:“那肯定是我第一。”

丁銜笛:“這說不準。”

游扶泠查閱了季町的消息,顧不上和丁銜笛理論。

泡茶的劍修被道侶盯得發毛,“怎麽了?”

游扶泠:“你和我師姐說你欲擒故縱?”

丁銜笛反問:“你看上的是這個世界的丁銜笛?不然為什麽剛入院就找她?”

她知道為什麽,這會聽上去更像無理取鬧。

游扶泠不接話,漫長的對視後,還是丁銜笛敗下陣來:“開玩笑的,為了圓謊。”

那邊的人卻問:“那若是反過來呢,你會找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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