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島外孤舟2-4

第072章 島外孤舟2-4

丁銜笛不說, 游扶泠也不追問,她明面上理直氣壯,依然有幾分偷窺人家夢境的心虛。

心想哪有美女, 那麽一條大蛇,難不成真身是蛇,做夢也會想到蛇?

直到飛舟靠岸依次出渡口, 游扶泠依然時不時以一種怪異的目光看丁銜笛。

倦元嘉都注意到了, 撞了撞丁銜笛的肩:“幾天了, 還吵架呢, 還沒我和明菁感情好。”

丁銜笛掃了一眼正在和妹妹通信的明菁,她哪看不出這倆人八字還沒一撇。

她的嗤笑聲不算明顯, 倦元嘉耳清目明的, 哪感覺不到, 喂了一聲,“你笑什麽。”

丁銜笛:“笑你不行啊。”

渡口停着無數各方的飛舟, 自然也有人注意到倦家的章紋, 特此前來和倦元嘉招呼。

修真世家的少主公務繁忙,連帶着明菁也被問候,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結婚回門。

丁銜笛又站到了游扶泠身邊,欸了一聲,“你覺得她倆真成了嗎?”

游扶泠注意到周圍的視線, 不少人裝也不裝, 盯着丁銜笛看, 游扶泠哼聲道:“你當初是怎麽答應我的?”

丁銜笛假裝不記得之前游扶泠的要求, 刻意眨了眨眼問:“什麽?”

道院外的飛舟渡口形制不同, 剛出通道便能感受到修真界的非同一般。

即便丁銜笛之前跟着游扶泠在影靈畫面中見過,依然看着樓閣上的廣告牌啧啧稱奇, “這和我們那也區別不大啊,高樓、廣告、這炫彩瞎眼的光。”

游扶泠眼神掃過其他飛舟上好奇的眼神,意識到季町說的消息,正要說話,隐天司的人前來接應他們的人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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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香榧似乎不在此地,前來的隐天司掌事身着高階法衣,顯然在門中地位頗高。

“幾位小友,在下是隐天司宇部信使,前來引路。”

倦元嘉走在前邊,丁銜笛也不接話了,她和游扶泠挨在一塊,還要分神看看小師妹在做什麽。

“梅池,你跟着我們,別走丢了。”

丁銜笛看梅池東張西望,要伸手,又被游扶泠握了回去,戴着面紗的道侶沒好氣地說:“幾步路而已,需要牽手嗎?”

丁銜笛:“你需要。”

她握得用力,另一只手擺手把梅池喊過來,乍看像是拖家帶口。

飛舟渡口忙碌得很,維持運轉的礦氣行掌事來回跑,下人也都身着同樣色系的衣袍。

琉光大陸一共有三家礦氣行,主家分別姓周、溫、趙家。

公玉家和趙家是姻親,剩下的兩家似乎不喜歡這種方式,不愛與修真派系往來。

周家掌管的礦氣最多,五成渡口也在他們手中,剩下的五成溫趙家均分,還有一半一半的。

丁銜笛如今被公玉家追捕,她們一行人一離開道院,消息就走漏了。

游扶泠也因那次趕着回道院落了口實。

哪怕煉天宗出面解決,趙家礦氣行明面上既往不咎,背地裏卻和公玉家聯合,想找個時機将這二人一網打盡。

梅池跟在二師姐身後,也不用丁銜笛牽着,“我自己會走,二師姐你不要太慣着某些小心眼的人了。”

之前梅池總是指名道姓,跟着丁銜笛學會了陰陽怪氣的十分之一,卻忽略了游扶泠偶爾直白無比。

游扶泠:“我就小心眼了,怎麽了?”

梅池哦了一聲,“二師姐喜歡我又管不着。”

丁銜笛也納悶:“你們怎麽過了這麽年還這麽不對付,祖上有仇啊?”

她不提還好,提起游扶泠就想起丁銜笛夢裏看到的畫面。

她總是在意丁銜笛的過去有沒有自己,只是這種虛無缥缈的從前難以深入,縱然游扶泠有心,也無法達成。

游扶泠甩開丁銜笛的手往前走去,正好和隐天司的人接洽。

被丢在原地的丁銜笛哭笑不得,看了眼被甩開的手,“搞什麽啊,怎麽又生氣了。”

她們下了飛舟,過了渡口,中轉換乘站不少攤販,其中也有凡人運送東西。

梅池買了一兜寶兒糖和東張西望的丁銜笛分食,問丁銜笛:“二師姐,你對游扶泠也太好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你小孩。”

九州不似道院,弟子們也可以開着飛舟轉悠,她們是做任務的,限制更是多。

隐天司的門人給了他們一份主城圖,又給她們五人一人發了一個牛皮囊似的玩意便急匆匆離開了。

倦元嘉領着一行人先去了酒樓,游扶泠還在生氣,沒人敢坐在她邊上。

丁銜笛唉了一聲,敲了敲她面前的桌面,“這位娘子,我又哪裏惹你不高興了?”

倦家少主財大氣粗,訂的也是上好的雅間,窗外浮雲和樓閣在夜色下輝映,也有無數廣告輪番上演。

幾人中只有梅池和丁銜笛算土包子,只是餌人對俗物不感興趣,更在意凡間的吃食,正聽着祖今夕介紹。

倦元嘉和明菁看着地圖,不時交談,室內人聲混着杯盞碗碟的碰撞聲,丁銜笛湊近的耳語更是濕熱,游扶泠推開她,“你才生氣。”

丁銜笛:“我可沒有啊。”

游扶泠掃了她一眼,丁銜笛笑着給游扶泠夾了一筷子菜,“無所不能的阿扇大人,嘗嘗好吃的吧。”

游扶泠:“不吃。”

丁銜笛:“給個面子。”

游扶泠別過臉,沒想到坐在斜對角的梅池直接夾走了盤裏的蝦肉,“你不吃我吃。”

原本和明菁說話的倦元嘉都愣了,祖今夕做人多年,好歹懂人類的禮節,即便梅池這兩年穩重許多,依然像個野人。

祖今夕正要說話,游扶泠的靈氣竄過眼前,她們的杯盞都不曾搖晃,精準掐住了梅池的脖子。

餌人t皮糙肉厚,一般人這麽掐早就死了,她還和沒事人一般,鼓着腮幫子挑釁:“你掐死我啊。”

丁銜笛急忙打圓場,握住游扶泠的手,“幹什麽呢。”

游扶泠辟谷多年,一行人出行也戴着面紗,喝口水不過撩起一角,毫不顯山露水。

這也導致她從沒什麽私下可言,一如倦元嘉說的冷冰冰。

游扶泠:“我的東西,她憑什麽吃!”

她的靈力纏在梅池身上,渾身波動異常。

如今丁銜笛的識海不再枯竭,修為也穩步上升,游扶泠靈氣暴動的毛病卻無法根治。

丁銜笛急忙安撫她,正好有侍童過來傳菜,瞧見現場混亂,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丁銜笛身上,游扶泠又冷冷瞪她:“你看什麽!”

侍童吓得放下菜就跑了,倦元嘉看着眼前的雞飛狗跳,沉默半晌,“狗護食都沒這樣的吧?”

丁銜笛的靈力席卷游扶泠周身,阻止了游扶泠忽然的靈力暴走,很快身邊的人便暈過去了。

梅池終于松了一口氣,又差點被蝦肉噎住,祖今夕給她倒了一杯茶。

明菁第一次見到游扶泠便清楚此人深不可測,道院遇見的游扶泠依然獨來獨往,怎麽和丁銜笛搞在一起的也只有當事人知道。

如今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明菁看了看梅池,随後遲疑地問丁銜笛:“你說你和游扶泠在劍冢幻境度過了幾百年,為何她的修為沒有變化呢?”

倦元嘉拍了拍大腿,“是啊,你現在都快元嬰了吧?”

她知道天底下沒什麽白給的修為,劍冢深處多可怕道院人人皆知,丁銜笛絕對是吃過苦的。

方才還咄咄逼人的法修此刻倒在丁銜笛的懷裏,閉着眼的模樣溫順許多,不似方才遮着半張臉的神态癫狂。

“游扶泠生而金丹,天賦極高,按理說入道院進步只會更加神速,為何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劍冢深處靈氣濃郁,丁銜笛扛過了好幾次升階天雷,游扶泠卻沒什麽動靜。

若不是她現下忽然爆發,丁銜笛都快忘了她是來道院溫養身體的。

意外的是此次出行,季町卻不像從前千叮咛萬叮囑的,大師姐眼神平靜,送了她們危險時刻聯系煉天宗的信物,祝她們一路順遂。

“是我沒有照顧好她。”

丁銜笛緊緊摟着游扶泠,懊惱浮在她漂亮的臉上,斂眉都是天人之姿,這一幕宛如苦命鴛鴦。

倦元嘉哀嘆一聲,“這麽苦情做什麽。”

“上天給的靈力也需要代價,游扶泠這體質也是沒誰了。”

她一邊看給梅池脖頸上藥的祖今夕,“得虧小梅池身體邦硬,換個人早被游扶泠弄死了。”

祖今夕手指塗抹膏藥,一雙眼染了幾分莫名的情緒,梅池拿走藥罐,“我自己來。”

“要不是二師姐很喜歡她,我覺得二師姐還能找到更好的。”

“游扶泠就是瘋子,”梅池頓了頓,她和祖今夕進過劍冢的事除了飛餅無人知曉,“但沒有她,二師姐在劍冢內就出大事了。”

她也不生氣,“算啦,我原諒她。”

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梅池又鼓着臉道:“可是明明是她說不吃的啊,浪費食物多不好。”

這本應該是同宗門的師姐教導的,鑒于丁銜笛之前是個乞丐,倦元嘉代勞,“那也是人家碗裏的,你非得搶走嗎?這桌上又不是沒菜吃了。”

她看丁銜笛還在檢查游扶泠的身體,唉了一聲,“有資格吃游扶泠碗裏東西的,也只有你二師姐可以。”

梅池哼哼兩聲,“那你也會吃明菁剩下的飯嗎?”

倦元嘉:“什麽?”

明菁莫名被燒到身上,搖頭正色道:“我從不剩飯。”

她們已經離開了飛舟,吃完飯便要一同前往地圖上的緬州主城。

穿梭昆侖鏡的飛舟太過龐大,倦元嘉把飛舟都留在了緬州的總渡口,又購置了符合要求的舟馬,幾人一同前去。

游扶泠還暈着,路上幾人拿着隐天司給的魔氣囊,商量如何應對。

丁銜笛握着游扶泠的手,偶爾說幾句話,偶爾看向車外。

因魔氣的影響,緬州這個靠山吃山的州部荒涼一片。

如今正值琉光大陸的年節,飛舟渡口張燈結彩,外頭風雪呼號,路上多的是凍死的人。

礦氣和符箓加持的馬車緊趕慢趕從渡口出發也要幾日。

倦元嘉私下同丁銜笛談過多次,彼此都懷疑祖今夕另有目的,說她和明菁防備着祖今夕,讓丁銜笛單獨一輛車照顧柔弱的道侶。

游扶泠這次昏睡并沒有回到原世界,她斷斷續續醒來,都很短暫,只是微微張開眼。

似乎身體反應遲鈍,才意識到失去了靈脈之地的溫養,一路上高燒不斷,丁銜笛幾乎沒有合過眼。

幾日後她們到了緬州封魔井所在的潼中城。

許是路上沒有遇到想象中的公玉家的人,丁銜笛心情還不錯,醒來的游扶泠借着車內的礦燈看着閉着眼的丁銜笛。

也沒看上幾眼,丁銜笛便睜開了眼,“醒了?”

游扶泠嗯了一聲,她下意識低頭,丁銜笛卻捧起她的臉,額頭貼上游扶泠的額頭,“不燒了。”

“你說都修真世界了,你還會發燒,小孩子一樣。”

她們歲數一樣,甚至可以精确到的分秒,游扶泠卻總有種丁銜笛把自己當小孩照顧的錯覺。

這會對方絮絮叨叨,更坐實了游扶泠的猜測。

游扶泠:“我……”

丁銜笛苦大仇深地嘆氣:“又回家了?上次出櫃這次出軌?多少天了?你女人是誰?有我漂亮嗎?”

這幾連問問得游扶泠懵了,丁銜笛卻松了一口氣,似乎并不在意對方回答與否。

丁銜笛緊緊摟住游扶泠,下巴靠在對方的肩上,“對不起,一直考慮加印任務,想着外邊多好玩,忘了你身體不好。”

幻境裏她們的身體都是巅峰狀況,別說丁銜笛,游扶泠也忘了自己是個病秧子。

無法掌握身體很容易催人暴虐,游扶泠卻因為丁銜笛過分擁擠的擁抱釋懷了。

她不知道如何回應這句對不起,僵硬地拍了拍丁銜笛的背,“我……”

還未說完,丁銜笛忽地退開,親了她額頭一口。

游扶泠自己幹得出突襲的事,也自認恬不知恥窺探對方的夢境,卻總是抵擋不住丁銜笛驟然的行為。

況且這是顏值百分百的丁銜笛,游扶泠眨了眨眼,

試圖掩飾自己的倉皇,“為什麽忽然親我,色胚。”

丁銜笛不認可這句色胚,喂了一聲:“結婚幾百年了還不好意思?”

她算進了幻境的時間,游扶泠哼了一聲,丁銜笛往嘴裏塞了一顆醒神丹,又給了游扶泠一顆別的,“季師姐給你準備了很多丹藥,多吃點吧藥罐子,這次收集魔氣你在邊上休息。”

游扶泠:“為什麽?”

丁銜笛看她不接,直接把丹藥把游扶泠嘴裏塞,兩個人深吻淺吻都試過,丁銜笛知道要什麽力道才能迫使游扶泠打開唇。

柔弱的人牙卻鋒利,丁銜笛沒少被游扶泠咬破嘴唇。

她手指一摁,抽出的時候感慨了一句:“感覺你才是蛇,漂亮又帶毒。”

游扶泠身上溢出的靈氣在丁銜笛識海修複後依然可以轉移,她現在綿綿軟軟,更貼近柔若無骨,聽丁銜笛這麽說嗤了一聲,“你不漂亮?”

“在渡口那麽多人看你,太晃眼了,看來我的面紗要給你才是。”

她話裏話外矛盾得很,從前嫌棄丁銜笛是麻子拿不出手的是她,現在太拿得出手也不是什麽好事。

丁銜笛微微歪頭,“這不是想看看公玉家到底要怎麽殺我麽?”

“有機會我們也變裝玩玩,好多事沒試過呢。”

她低頭看了眼游扶泠蒼白的面孔,一聲唉百轉千回,“我和你師姐發過誓,要好好照顧你的。”

“她若是知道又要罵我了。”

游扶泠耳根滾燙,別開臉道:“我又不是沒用的人。”

車緩緩向前,靈氣撩開車簾。

天還未亮,山林鳥雀也寂靜,前方已是城門,不少前來支援的修士車馬都停了下來。

緬州的封魔井便在這座城內,王公貴族早在魔氣溢出之前便離開了。

大多數凡人則被隐天司轉移,剩下的一些則是抵死不走的,算企圖從修士身上賺點錢的舔血之徒。

丁銜笛的神色在光下有些難過,她依然握着游扶泠的手,“你要是不在,我怎麽辦。”

“看來首座也沒什麽本事,吹得這麽厲害,你的體質她也解決不了。”

丁銜笛很少有硬氣的時候,平日嬉皮笑臉慣了,游扶泠都快忘了這人也有冷臉的時候。

“在找到徹底解決你靈氣溢出的辦法之前,你能不動t手就不要動手。”

游扶泠:“我要……唔。”

丁銜笛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她們從前的親吻總帶着啃咬,像是你争我奪,要論個輸贏。

簡單親一下,又多半是偷襲的争強好勝。

這樣的吻本該和之前一樣頑劣,丁銜笛卻含住她的唇,吻開游扶泠尚且帶着丹藥味道的唇齒。

她不深入,游扶泠勾住她的脖子,金色的靈氣不再卷簾,車內又暗了幾分。

裝丹藥的玉瓶滾了兩圈,有人的衣擺被握得皺巴巴的,親吻的聲音在空寂中回旋。

丁銜笛理了理游扶泠的衣衫,最後輕柔貼了貼游扶泠的鬓角,似乎比親吻還虔誠,“我認真的。”

“至少給我一次保護你的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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