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島外孤舟2-7

第075章 島外孤舟2-7

丁銜笛把儲魔袋丢給游扶泠, 箭镞一擊不成,居然還盤旋在她周身。

游扶泠一句小心還未說完,丁銜笛手中多了一張長弓, 也是她從餘不煥的墳冢帶出來的。

她身上法寶衆多,從前靈氣不夠修為不夠掣肘頗多,現在如魚得水, 玩得不亦樂乎。

周圍狂風卷石, 壓着出逃井箍的隐天司荒部使君凝望着站在城中最高處的女修, 問管理進出入口的門人, “怎麽把冷如鳳放進來了?”

城內的鬧劇城外的隐天司門人哪看不見,她汗如雨下, “鳳君說她是來幫忙鎮壓封魔井的, 也有禦令, 我等只是下屬,哪敢阻攔她。”

隐天司分四部, 宇部負責修士的戶籍登記, 包括生死和道侶各種繁瑣雜事;宙部負責權衡修真界與修真世家和凡人的關系,處理一些投訴和舉報;洪部掌管修真界歷史典籍和修真地域靈氣等等與修煉有關的法器和地域;荒部直屬門主, 萬年來繼承名號,鎮壓魔氣,熔煉天絕, 抓捕地盡等等。

問話的便是荒部這一代的東君青川調。

她身後跟着全是與她着裝一致的門徒, 她們已經抓住了出逃的封魔井箍, 準備解決緬州的魔氣溢出。

琉光大陸修真界勢力錯綜複雜, 相比之下天極道院都算單純的了。

第一次見到隐天司的人便是她和游扶泠結為天階道侶那一日, 來的又是隐天司的老大,丁銜笛後知後覺自己的關系已經不僅僅是書中的女配了。

含着強大力量的箭镞幾乎要捅進她的心口, 她面不改色地盯着箭镞三角頭上的鳳字想了好一會,問游扶泠,“公玉凰的妹妹不是公玉璀嗎?難道還有個姐姐公玉鳳什麽的?那公玉璀不是癡心錯付?”

任由箭镞的主人如何用力,她的箭镞依然無法直取丁銜笛的性命,反而被對方取走了箭镞。

丁銜笛的弓是當年餘不煥的法器,據說是某上古寶琴改造的。

古琴變骨弓,她和游扶泠的靈氣化為箭身,強行包裹箭镞。

“阿扇,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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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銜笛應對得行雲流水,在祖今夕看來她比劍冢內還游刃有餘。

是點星宗的秘法嗎?

西海白鯊又憶起那日仙鶴猩紅的眼眸,她扶着的梅池望着丁銜笛的目光寫滿崇拜。

梅池的第一選擇永遠是她的二師姐。

只有游扶泠知道丁銜笛是裝的,握住她的手顫顫巍巍,幾乎是強撐着不倒下。

四周不僅僅是路過的散修,也有公玉家派出的人混入其中,等着丁銜笛倒下帶着她去領賞。

游扶泠握住丁銜笛的手,低聲問:“拉不開弓了?”

丁銜笛靠在她背上,嗯了一聲,“我們倆總要有一個人保存實力吧。”

她們的靈力交融,貼在一起的身體幾步而退,連遲鈍的梅池都感受到了這把弓的厲害。

“二師姐,現在好多寶貝。”

梅池一只手一只儲魔袋,轉頭問祖今夕:“阿祖,你聽到我們的天極令說我們完成任務了嗎?”

“好快啊。”

祖今夕:“是啊。”

真的耽擱太久了。

镌刻在她傳承裏的翻海任務未完成,如何翻海需要找到族老才可得知。但西海慘遭屠戮,她和梅池都失去了家人 。

這可如何是好。

本應該射中丁銜笛的箭镞反而射向它的主人,城中無數被這術法吸取靈力的修士癱軟在地,瞠目結舌。

射箭之人愕然地看着回頭的箭,她肩上的鳥毛都炸開了,正要飛走,被一只戴着黑色護甲的手捏住,小鳥發出哀嚎——

“阿鳳,救救我!”

同屬于荒部的青川調非但不救同門,反而助長了要洞穿她同門的箭镞,冷眼看着箭镞插進冷如鳳的肩。

女修跌坐在地,蹙着眉拔出自己的箭镞,上面她的印記都被抹去,變成了一個看不懂的字。

“這鳥是公玉凰的?你忘了門主如何交代的?”

“衆目睽睽之下射殺天極道院的弟子,你忘了道院首座和門主是何關系?”

隐天司其他三部不如荒部神秘,至今從未有任務需要荒部使君全部出動。

一旦使君全部出動,意味着封魔井松動,琉光大陸又會陷入山海倒轉的危機。

丁銜笛送回來的箭镞遠沒有裹挾着魔氣的箭镞來得強大。

冷如鳳慢慢起身,不在乎傷口,“青川,誰說這只鳥是公玉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裙下之臣遍布九州,人情往來有何不可。”

她行為舉止輕佻,同為女子的青川調不茍言笑,後面跟着的押送井箍的門下弟子,似乎習慣了使君之間的矛盾,目不斜視。

冷如鳳不愛穿隐天司的外袍,乍看宛如人間的歌女,紅裝妩媚,極盡豔麗,受了傷看上去更有風情。

她不走正常修道,頗有些萬年前合歡宗的遺風,說話也總要摸點什麽。

青川調不茍言笑,共事多年,從不搭理冷如鳳的勾引,“冷使君請自重,今日之事我會如實禀報副門主。”

冷如鳳:“那又如何,奴家不過是給天極道院這群弟子行個方便罷了,她們不是要收集魔氣,我就送她們滿城魔氣。”

她朝青川調走一步,對方便退開一步,像是極為了解冷如鳳的作風一般。

“好無情吶,青川,當年我們提前從道院畢業,可沒這麽容易。”

青川調示意下屬送井箍前往封魔井,也不想與冷如鳳多談,她捏着的鳥依然在求救,大喊阿鳳救我。

戴着半塊面具的使君不為所動,捏爆了這只聒噪的小鳥,礦石融化,被她的掌心吸附。

“青川好生無情,”冷如鳳眼裏閃過一絲驚懼,迅速笑開了,“你把我的把柄都處理了,難道不是對我有情?”

“是嗎?”青川調遙望了一眼遠處的道院弟子,“我不知道你和公玉家有什麽惡心的關系,但那兩個孩子,對副門主至關重要。”

“若你因為此事失去使君身份,我也不會為你求情的。”

言罷青川調帶人前往封魔井方向,那只鳥一根鳥毛都不曾留下。

四周被吸取靈氣的修士都未想到此人居然是隐天司的人,還是荒部的使君,紛紛驚嘆那兩位道院弟子。

“居然能擋下荒部使君的殺招,這得是什麽修為啊?”

“天極道院還有僅存的靈脈,裏面的弟子自是不同。”

“隐天司門下不是很多道院弟子麽?”

“還是得有靈脈啊,可惜那麽一條靈脈也不能支撐人飛升了。”

“難道這人也是公玉家的?”

“怎麽可能,誰不知道隐天司只與天極道院交好,傳聞首座和門主還是道侶呢。”

……

明菁和倦元嘉趕在丁銜笛倒下之前合力擊殺了一個趁亂要偷襲的修士。

方才的長弓已經消失,丁銜笛吞了好幾顆丹藥,撈起游扶泠去了一旁休息。

幾個人在城中廢棄的酒樓坐下,周圍不少修士都散了。

籠罩整個潼中城的陣法在夜幕下發出光,符文随風飛舞,都奔向一處。

虛空中響起一道女聲——

“緬州封魔井已重新封印,請手上持有魔氣的修士前往朱雀道領取賞金。”

丁銜笛靠着掉漆的斑駁紅柱,這應是從前緬州頗為豪華的閣樓。

如今紗帳蔓蔓,蠶絲和蛛絲随風飄舞,梅池還抓了一個大蜘蛛玩,問祖今夕這個可不可以煉丹用。

倦元嘉和明菁靠在另一邊,明菁正在擦拭她見血的萬鈞劍。

“我以為至少要五日,這也太順利了。”

“順利得都用不上我……真是令人惡心。”

倦元嘉發冠歪斜,方才和明菁合力擊殺的也是試圖趁亂殺死丁銜笛的修士。

修為不俗,可惜只殺了對方的肉身,并未擊碎那修士的神魂,想必公玉家的人也知道了。

“哪裏順利了,方才那一箭丁銜笛若是沒擋下,我們全都玩完。”

明菁擦劍擦得慢條斯理,梅池看她臉上還有血,指了指,倦元嘉替明菁擦了,“小梅池,別害怕,這才是她的本性。”

“這人吶,一點也不溫柔。”

梅池哦了一聲,“可你還是喜歡她。”

丁銜笛閉着眼,她眉心一點紅是箭镞尖頭差點穿骨而過的可能性,如今像是朱砂一點,使得她的面容多了幾分微妙的柔軟。

好看是好看,可聯想到她那可怕的化別人的箭镞為己用,連倦元嘉都覺得這人可怕,慶幸是一夥的。

倦元嘉:“你倆到底在劍冢發生了什麽,對面那人居然能引魔t氣,明顯是想弄死你們的。”

“這都能化解,我還以為這趟徹底涼了。”

萬千魔氣居然被丁銜笛盡數收攏,目前她們的囊中全是鼓鼓囊囊的魔氣。

丁銜笛打了個哈欠,“老祖宗給的法寶多,不然我也是屍……別掐我,疼啊。”

丁銜笛掐了掐游扶泠的臉,明菁擦劍的動作頓了頓,心道也只有丁銜笛膽大包天了。

游扶泠:“你不能死。”

丁銜笛聽多了她的威脅,“是是是,我只能死在你手上。”

四下沉寂,風吹閣樓的幔帳珠簾,破敗中的金玉聲更顯荒涼。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

緬州城池全部淪陷,被魔氣侵蝕的凡人互相撕咬,骨肉相食。

她們途經路上也有不少修士正在驅散和收集魔氣,幾乎都是隐天司的門人。

這才一個州部,工作量就大到路過的丁銜笛都頭昏腦脹,九州各處若是封魔井都松動,一個隐天司忙不過來,難怪各大宗門都派人支援。

又是一個月夜,破檐上的銅鈴被風吹響,倦元嘉唉了一聲,不知是贊美還是調侃:“你們的感情真是……”

“不知道你們是道侶,還以為你們是仇人。”

可哪有仇人挨在一起,親密無間的?

“是仇人啊,還是世仇呢。”

丁銜笛磕了好幾顆丹藥依然疲倦無比,“我和她在一塊,沒人同意,也沒人看好。”

梅池以為丁銜笛在說她:“我只是一開始不同意呀。”

丁銜笛笑了,“你倆還不是關系很差?”

她似乎不想過多思考,漂亮的面頰被疲倦遮蔽,指了指一邊的儲魔袋,“你們去交差吧……幾天沒合眼了,讓我睡會。”

倦元嘉:“那是自然。”

她拎着丁銜笛多出來的儲魔袋,也不敢貿然打開,哎喲一聲,“怎麽這麽沉呢?”

明菁也戳了戳這個皮袋子,聽到了一聲哎喲,像是袋子裏有人。

“不是裝的魔氣嗎?怎麽會說話?”

“魔變成人了?明菁怎麽辦!你快把它捅死!”

“你才是魔!”

袋子邊緣探出一個腦袋,頭上長角,看上去巴掌大。

牙齒外翻,蛇不像蛇,狗不像狗,“我乃巴蛇,吞個魔氣算什麽,就算是真的大魔我也能吞!”

倦元嘉吓了一跳,“這小東西還能說話呢?”

她喜歡長毛的玩意,一聽是蛇登時不敢伸手了。

反而是游扶泠坐直了身體,眼神掃過這條蛇臉上的鱗片,發現還是丁銜笛化蛇的蛇鱗更漂亮。

她問:“你之前怎麽不說話?”

自稱巴蛇的小東西吐了吐蛇信,“餘不煥那個老東西讓我別出聲吶,她也不讓我告訴你們怎麽用我。”

它的尾巴又從袋子的另一側冒了出來,“那條死魚說我要是被打開了,就可以說話啦。”

蛇頭扁扁,吐出的蛇信都是黑色的,說話的聲音又好似三歲孩童,倦元嘉躲到了明菁身後。

巴蛇問游扶泠:“是你把我打開的嗎?”

游扶泠還在猜測丁銜笛和這條蛇的關系,她惦記着自己看不到的丁銜笛前世,也無法追溯那段從前,她哼了一聲,“把你打開你會做什麽?”

“你能變成人嗎?”

“別告訴我你打算對丁銜笛以身相許。”

倦元嘉輕聲對明菁說:“她上半輩子釀醋的吧?丁銜笛怎麽忍得了的?”

明菁用劍柄捅了她一下,“你少碎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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