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滄海前塵3-15
第114章 滄海前塵3-15
一吻完畢, 游扶泠如夢初醒,望向丁銜笛的眼神複雜無比,只是丁銜笛看不到。
雪發的仙尊靠在她懷裏, 問:“這次是你先死還是我先死。”
她也有些煩躁,“我們就沒有一個好結局嗎?”
或許之前在海底的神女墓和公玉凰打得也算刺激,面前圍剿她們的散修和大宗隊伍都算小意思。
丁銜笛也不害怕, “反正都是過去, 我和你, 游扶泠和丁銜笛的未來, 自己掌控不可以嗎?”
旁人眼裏師尊和首徒摟抱實在大逆不道,兩位卻在無數修士自爆的光芒裏遁地遠走。
西海所處的州部重巒疊嶂, 一條山脈蜿蜒隔絕雲氣。
丁銜笛帶着重傷的游扶泠逃離, 沿途山海層雲, 她們最後找了一個半地下的洞穴。
游扶泠這輩子是一條蟒蛇,是被一個修道之人點化帶走的。
她明顯不想提這段, 可惜做師尊的格調在記憶回爐後也散了個幹淨, 巴蛇在一旁絮絮叨叨,打着嗝問丁銜笛:“阿扇變成蛇了你會害怕嗎?”
丁銜笛:“我變成蛇她都能睡得下去, 這下終于給我找到報仇……咳咳。”
她如今的身體也被魔氣侵蝕,兩個人能逃走也是茍延殘喘,活不了幾日了。
比起上一次在大漠黃沙中死去, 這一次是洞穴殘陽。
雖然看不見了, 丁銜笛還想得挺開, 嬉皮笑臉道:“別人是度蜜月換不同的地方, 我們一步到位。都說婚姻是墳墓, 我們提前選好終老之處,這不是遙遙領先?”
游扶泠沒力氣罵她, 從前她見過丁銜笛人首蛇身,如今自己腿和尾巴若隐若現,這是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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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秋炫又不是做蛇,好歹是一個位高權重的仙尊,頂多泡泡澡現原形。
思無峰上終年落雪,泉水也冷到徹骨,很适合蛇類修行,宗主接過師尊的托付,自當安頓好師妹。
只是命運半分不由人,無論她是否從中作梗,依然會走向一個結局。
比起游扶泠若隐若現的蛇身,丁銜笛簡直像是被黑氣籠罩了一般,游扶泠下意識去握她的手,卻抓個空。
“你的手怎麽了……”
她竭盡全力睜開眼,卻發現丁銜笛半個身體都好像變成透明了,“喂,丁銜笛……”
“師尊大人,都活了幾百歲了不能不要這麽一驚一乍的嗎?”
丁銜笛靠着洞穴崖壁,“這場景好像當年的劍冢啊……結果這次變成蛇的是你。”
“阿扇,你有沒有發現你越來越活潑了?”
丁銜笛悶笑着說。
“沒有。”游扶泠閉着眼,嗅着丁銜笛身上的味道。
她忘掉游扶泠的身份做秋炫,如今站在盡頭回看,萬年前的修真也太寂寞。
卓苔是不變的寂寞裏唯一的不寂寞,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太正常了。
況且她是丁銜笛,好像每一輩子,無論哪一輩子,她們都會相愛。
她問:“卓苔什麽時候愛上我的?”
她問的是卓苔,回答的是丁銜笛:“一見鐘情。”
游扶泠微微睜開眼,她好像聽到了洞穴泉水的聲音,外面好像下雨了。
和無數修士車輪戰,又是各種法寶自爆接踵而至,再強大的修士也遭不住這種攻擊。
衰弱是自然的。
她呼吸都淺到幾乎沒有,雪白的長發、白了的眉毛,年輕的面容,“小孩子知道什麽是一見鐘情?”
丁銜笛貼了貼她的鼻尖,“你不知道自己多好看嗎?”
“一群小孩都在看你,我也一樣。”
對卓苔來說,她第一次見秋炫,就震撼于她的t面容,愛美之心占了大部分。
有些一見鐘情是後知後覺的,需要時間,事件和接觸。
雷聲雨夜,離開小榻爬上師尊床榻的孩子喜歡冰冷的氣息,也不害怕師尊的原型。
她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值得她依靠的人。
她不用做挑起重擔的女兒,如果可以,更想做一個不怎麽需要懂事的徒弟。
只是天性使然,年幼時塑造好的性格很難更改。
喜歡師尊又是禁忌,不可說,無處說,不敢确認,也不敢試探。
只期待不了了之,留住每個和師尊對視的瞬間。
“那之前呢,翟索喜歡我麽?”
游扶泠攀住丁銜笛的領子,劍修的道袍都是師尊選的,遠超宗門同修的吃穿用度。
每一件都有蛇紋,這是思無峰人的标志,上到道童下到水鴨,都彰顯了峰主秋炫真人的掌控欲。
“不喜歡為什麽把你放在自己房裏?”
丁銜笛貼着游扶泠冰冷的臉,她是大荒之音的幻境中心,一切都基于她的前世營造。
亦真亦假的從前,游扶泠也都存在過,“她一看到你,就喜歡你。”
累世因果,都是孽緣,倘若那年在天河邊沒有丢下骨頭,是不是沒有這麽多的變故?
你會後悔嗎?
無數次死亡和新生模糊的界限,總有人這麽問丁銜笛。
不後悔。
丢下骨頭也她早有了好奇心,想看看骨頭化人能長成什麽模樣。
結果被部落獻祭,被巨蟒侵吞,在對方腹中化為骨頭,導致巨蟒被生剖拆骨。
一切起于她對凡塵的好奇,必将把她拉入天河之下,俗世之中。
游扶泠笑了笑:“我贏了。”
“你說我是不是要謝謝公玉凰?”
丁銜笛勾了勾她雪白的發,“謝她做什麽,謝你自己。”
她語調忽然柔軟許多,游扶泠攥住她的領子:“你又想做什麽?”
丁銜笛:“這個故事又到結局了,收拾收拾走啊。”
手镯還在播放着那幾個人的話,她已經沒有耐心陪丁銜笛繼續在大荒之音前境中再過幾輪了,“你什麽時候醒來,我要去找我師姐,天極道院出事了。”
丁銜笛:“梅池還去找祖師姐了,我也很忙。”
她揉了揉眉心,卓苔這張臉和剛穿書的丁銜笛一樣,笑起來卻沒最初那麽燦爛了。
“我還有想知道的事,正好大荒之音的幻境能帶我去看看。”
“不出意料的話,下一世就是婁觀天了。”
丁銜笛貼在游扶泠頸側,“你可以先離開,我會醒來的。”
“我不信!”游扶泠掙紮道,蛇尾搖擺,震顫洞穴,連雨絲都刮了進來。
“你聽話嘛。”丁銜笛親了她一口,“巴蛇留下就好了。”
“你不是不放心季師姐?別在這裏提心吊膽的了。”
“我提心吊膽是為了誰!你別以為多親兩口我就會松口!”
丁銜笛笑得開心,“那做一次你會心軟嗎?師尊大人?”
她聊起游扶泠雪白的發,“阿扇這套皮膚實在漂亮,我好喜歡。”
“唔……雖然做小媽那套裙子也很漂亮,還是……呃,痛。”
巴蛇趴在一邊裝死,心裏暗爽丁銜笛也有今天。
“外面水深火熱的,你既然都知道怎麽出去了……”游扶泠被親了一口,正要繼續說,丁銜笛又親了她一口,“那你留一份神魂在這裏,好方便喚醒我如何?”
“這樣你在外邊也能知道我在裏頭發生了什麽。”
游扶泠:“你到底想知道什麽?”
“桑婵就是我去圍剿的那團黑氣。”
那團黑氣把她籠罩,裏面有無數被吞噬的情緒,也有地下那些東西的怨念。
“我想知道萬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就必須成為婁觀天。”
“那你會想要改變。”游扶泠篤定道,“然後你就永遠困在這裏了。”
“是有這個可能,”丁銜笛深吸一口氣,語氣更軟,“所以你留一分神魂給我。”
“關鍵時刻帶走我。”
游扶泠眯着眼問:“那我若是不留下呢?”
丁銜笛聳肩,她們都沒多少時間了,她肉眼可見軀體透明,游扶泠的元神也逐漸黯淡。
“一分就好,成為盤在我手腕的小蛇,像飛餅說的那樣,半夜變成人和我……”
“為什麽掐我?你之前半夜窺探我的夢境不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麽?”
“現在如願以償了又打算抽身走人了?”
丁銜笛怨聲載道,“果然是我愛得比較多,阿扇根本不喜歡我。”
巴蛇在心裏默念有病。
游扶泠這次沒心疾都要被氣出病來,始作俑者還摸了摸她的胸口,換了一副體貼的嘴臉,“前世不可改,但未來可以。”
“你的季師姐那麽愛你,阿扇也不想遺憾吧。”
丁銜笛把人抱起,“雖然很遺憾不能睡一次,不過我們以後要睡的機會很多,不差這一次。”
她吻上游扶泠的唇,卓苔的靈力也盡數轉到秋炫的身體,在對方衰敗的最後一刻,保留住了原型。
“不用擔心,我們在哪一輩子,都不會分離。”
游扶泠睜開眼,摸了摸手腕的镯子,一旁的道童急忙去喚主君。
法修卻顧不上別的,檢查了一遍的蛇鱗囊,巴蛇果然沒有和她一起出大荒前境!
她分出的神魂也沒有任何反饋,或許還未轉世,又或者神魂太弱,不能連接轉世的身軀。
“怎麽樣了?”倦元嘉匆匆過來。
“還差最後一世。”游扶泠眼眶微紅,“你有天極道院那邊的消息麽?”
倦元嘉有些驚訝,“你不會為了季師姐的安危率先撤離了吧?”
游扶泠不言語,倦家的主君笑了一聲,“丁銜笛可以啊,你現在越來越有個人樣了。”
“有消息麽?”游扶泠再次問詢。
“有。”
倦元嘉正色道:“魔氣肆虐道院,不少弟子撤離,也有其他勢力趁亂想要掠奪靈脈,亂作一團了。”
她也面露難色,“那邊的飛舟渡口徹底毀了,無數載着弟子的飛舟落海,死傷無數。”
九州各地封魔井溢出,連天極道院也淪陷,修真界都這般狼狽,更別提凡間了。
倦元嘉光維持棘州的秩序就焦頭爛額,每日靠清心丹提神,不敢合眼,又怕明菁出事。
游扶泠:“明菁呢,你之前不是說她在崖州?”
倦元嘉颔首:“眼下這情形,找陰鈴也難,正好順道幫一幫道院了。”
游扶泠問:“可道院不是有那麽多座師,也有院長神魂,怎會……”
“這不好說啊,當年碎骨天溪一戰後靈脈就只剩一條了,魔族若是翻海而來,定然也需要天地靈氣輔助。”
倦元嘉頓了頓,“那天極道院就是香馍馍,或許九州溢出的魔氣都會去往那裏。”
這也是隐天司擔心的,就目前各州的消息彙總,溢出的靈氣的确是去往無方島方向。
可是必然途經人類居所,造成更大的傷亡。
“你确定要走?”倦元嘉問,“我也許久未收到季師姐的消息了,昨日倒是有煉天宗的弟子途經棘州,問了借了飛舟,說是路上遇到攻擊。”
這情形說天下大亂也不為過。
倦元嘉嘆了口氣:“這才多少時日,怎麽這樣了。”
“要走,季師姐待我很好,既然丁銜笛說她可以出來,我便……”
游扶泠話未落下,分出去的一縷神魂忽然鑽心的疼,像是有人捏住了她的七寸。
但她現在不是人麽?
“你……”倦元嘉讓人扶起游扶泠,“你身體不好,之前也是去道院溫養的,真的可以……”
“在西海海底我已經過了升階天雷了,境界提升,如今比之前好了許多。”
游扶泠閉了閉眼,那縷神魂居然在下一世還是一條蛇,被捕蛇人從山上抓走,于集市販賣。
“我還是不放心啊,出點事丁銜笛絕對要扒了我的皮。”
倦元嘉思來想去,敲了敲掌心,“正好隕月宗那邊說要過棘舟的昆侖鏡渡口,你與她們同去好了。”
“領隊的是祖今夕的師妹,雖是個卦修,但不比公玉家的眷族差。她的姐姐又是如今的宗主,定然有什麽保命的東西,丹修嘛,藥也多。”
游扶泠頭痛欲裂,囫囵颔首,問:“她們何時抵達?”
倦元嘉:“還有五日,你可以稍作休息。”
“我也會給你準備要帶的東西。”
她看游扶泠面色蒼白,看巴蛇似乎沒回來,嘆氣道:“你實在放不下,這幾日溫養溫養也可以。”
“我家中也有靈泉。”
游扶泠說了句多謝,便去休息了。
卓苔身死魂消,她重傷的師尊秋炫化為小蛇藏于山林,神魂進入幻境的巴蛇打盹過頭,再醒來發現自己被人撈走了。
“這是什麽妖怪啊?蛇哪有醜成這樣的?”
“你自己吃,我不吃。”
“別t啊,咱倆都餓多久了,宣伽藍你不要裝了,肚子餓得這麽大聲,吵死人了。”
“你自己肚子叫別賴我身上,”穿着深色道袍的劍修在溪邊磨劍,邊上還有一只拔了毛的雞,罵罵咧咧道:“我造了什麽孽,高高興興去報道,給我穿越。”
“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學,不會回去又要高考吧?”
“總不能是死了,那我現在算什麽?”
“這麽吃會有寄生蟲嗎?”
“宣伽藍,你嘀咕什麽呢,殺雞不會,拔毛拔不幹淨,你大小姐啊?”
比起磨劍少女聲音的軟糯,另一道聲音怪粗糙的,粗糙得巴蛇差點熱淚盈眶——
“小魚啊啊啊!”
啪叽一聲,巴蛇被一把劍彈飛了。
一襲玄袍的餘不煥大叫一聲,一頓亂劈,“什麽玩意,我以為你把蛇弄死了,怎麽是活的。”
“呀,它還掉毛,我吃不下,宣伽藍,你自己吃吧。”
蹲在溪邊的藍袍女修罵聲不斷,靠北來靠北去,餘不煥聽不懂,“你還有靠山啊?”
宣伽藍:“我不吃蛇,惡心死了,給我扔了!”
餘不煥:“憑什麽啊,我搶在捕蛇人之前撈走的,早知道撈那一條銀蛇了,你都不知道那一窩蛇顏色挺多。”
“金的銀的長毛的,我都快吐了。”
巴蛇:……
完了,睡過頭了直接到新轉世了。
阿扇是被賣了?
那款款呢?她的神魂就近投到蛇胎,這可怎麽鬧啊,當年到底是什麽情況來着?
生火的餘不煥沒有本事,拔毛的宣伽藍也沒有本事,兩個隔壁山頭門派修煉的人互相看不上。
穿越的都穿了快一百年了還不能釋懷,修為比高考模拟卷的分數還長勢喜人,但宣伽藍更想回家。
這次說有什麽秘境大開,不同宗門的兩個人因為宗門大比第一第二被湊到一起,不得不一塊走。
深山老林,吃了太多魚,彼此都惡心,想改善夥食也改不了。
巴蛇還沒回神,拔毛的和生火的又打上了。
山啊水啊都爆炸,鳥也亂飛,巴蛇循着記憶去找丁銜笛,身影極快,但依然被餘不煥瞧見了——
“宣伽藍,我們抓的蛇跑了。”
宣伽藍懶得理她,不忘把一手雞毛味擦在粗嗓門還喜歡擠嗓子的餘不煥身上,“又不是到手的秘寶跑了。”
“得了吧,你覺得這次洞府我們能搶到宗門要的東西?”
餘不煥:“早知道做散修了。”
宣伽藍:“我是破落宗門,和散修沒什麽區別,還不是被拉去湊數參加宗門大比被強行帶走的。”
她欲哭無淚,“我一定要找到那個騙子卦修,說我能回家,害我把身上的東西都給她了,這人居然卷款跑路。”
“拿到宗門想要的法寶就可以離開了吧?”餘不煥一身玄色衣袍,板着臉還挺有風範的。
若是剛穿越,宣伽藍還會對此人有幾分仙人濾鏡,但見過她吃用劍串肉吃就受不了。
修仙還不是個普通人,不如回家。
玩手機吹空調哪個比不這裏好。
“光憑我們是拿不到的,”餘不煥懶得打了,瞧見那條蛇跑了,也懶得去追,“找個隊友。”
宣伽藍烤雞烤得很生疏,還是餘不煥拿走了她的柴火棍,從袖子裏拿出鹽巴撒上去。
“找誰?”宣伽藍往後一仰。
青山綠水打鬥後慘不忍睹,她揮袖後恢複了原狀,“我沒記錯的話你很讨人厭吧?”
餘不煥嗤笑一聲:“彼此彼此,誰不知道你是個怪人,到處惹事。”
宣伽藍掃過餘不煥的長劍,上面還有她改造過的痕跡,好好的一把神劍,被她改造後品相低劣,醜陋不堪。
她吹了聲口哨,“你應該感謝我,沒有我往裏面扔爆炸丹藥,我們昨日都死在那老頭的陣法下了。”
餘不煥:“那你賠我。”
宣伽藍:“沒錢。”
餘不煥:“吃我的用我的,臉皮那麽厚跟我一塊就別叽叽。”
“我也沒全吃你的啊,你看你會做吃的麽?辟谷了還吃吃吃,”宣伽藍哼了一聲,“這就臉皮厚了?我有沒有吃你的用你的睡你的?”
餘不煥:“哦,你還想睡我。”
宣伽藍:“睡個屁!我是直的!”
餘不煥撕開烤雞,山林入夜,繁星點點,她笑了一聲,“直的是什麽意思?”
宣伽藍:“和你說不通。”
她又诶了一聲,“你是不是想找那個叫桑婵的組隊?”
不遠處有一座黔迢山,據說那裏住着一個散修。
來歷成謎,但修為很高,去哪裏都帶着一個孩子,有人見過她一人就闖過上古墓穴,并成功而返。
“是啊,”餘不煥翻了翻烤雞,“明日去碰碰運氣,聽說她養了個孩子。”
“讓我想想怎麽投其所好。”
巴蛇連夜逃離,但它變不成人,在幻境中發揮不了多少作用。
第二日餘不煥和宣伽藍起身前往去找桑婵,路上又把它撿回來了。
天蒙蒙亮,黔迢山下的集市熱鬧。
餘不煥把蛇抓進随身的小竹簍,宣伽藍面帶嫌惡:“你怎麽總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巴蛇在竹簍裏探頭探腦,餘不煥戳了戳它的腦門:“你在找什麽?”
宣伽藍:“它聽得懂嗎?”
餘不煥:“那肯定聽得懂,昨天聽我要烤了它才跑的。”
“不過我在山上開了陣法,什麽活物都能鬼打牆,你看,沒力氣了吧。”
巴蛇:……
宣伽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這人好下作。”
這樣的話對餘不煥來說是贊美,她嘿嘿一笑,“那你和我一起?對我芳心暗許?那我考慮考慮。”
穿越的人也抵擋不了這種厚臉皮,宣伽藍嘴角抽搐,看向背簍裏的蛇,發現它要溜走,提醒餘不煥:“你的蛇要跑了。”
餘不煥在竹簍外貼了符箓,并不擔心,循着巴蛇的目光望去,“不是吧,你是蛇還想去賣蛇羹的攤位?”
宣伽藍:“指不定還有它的兄妹呢。”
她穿越好多年,妖鬼都見過了,早就不一驚一乍。
“靠北,餘不煥!那是不是桑婵啊!”
清晨的集市也有不少人,人群中的百姓大多粗布麻衣。
牽着小孩的高大女人看穿着沒有任何修士的特征,但她的白發夾在黑發中格外明顯,還牽着一個戴着面紗的小女孩。
同為修真者,自然對氣息敏感,宣伽藍和餘不煥看過去之時,對方也看了過來。
集市熙攘,餘不煥闊步走過去,不忘把竹簍塞給宣伽藍:“帶小蛇去找媽媽。”
“喂!”
宣伽藍來不及阻止她,桑婵如今在修真界很有名氣,年齡未知,獨來獨往,修為強悍,長得就夠不近人情了。
一看餘不煥就打不過人家。
這麽一扔,符箓掉了,竹簍裏的巴蛇跑了出來,迅速去找被困在鐵鍋裏的阿扇。
要命了,款款去哪裏了?
哦,她這時候也快死了。
餘不煥朝桑婵走去,正好有農夫推着板車,上面蓋着白布,因為颠簸露出一張泛着死氣的孩子的臉。
因出現修真者警覺的桑婵忽然被牽着的小孩勾了勾手。
“師尊,這個孩子還活着。”開口的小孩自己稚聲稚氣,聽來有些好笑。
板車路過,也有人問那農夫:“這是誰家孩子啊?怎麽濕漉漉的。”
“早晨在水邊撿到的,不知道從哪飄過來,我還以為是活着的呢,滾燙。”
“現在涼了。”
巴蛇撞開了鐵鍋,也沒有找到本應該一鍋出的金蛇。
總不會被吃掉了?
大荒之音的前境和從前如出一轍,怎麽會改變呢。
鍋子打翻,一鍋蛇四處逃竄,攤主哎喲一聲,也有行人尖叫。
混亂中桑婵抱起女孩,似乎察覺到板車上的小孩子有熟悉的氣息,攔住了對方。
黔迢山上有真人是鎮上百姓的共識,不少人都認得桑婵,農夫瞧見是她,恭敬地問道:“真人何事?”
桑婵:“把孩子交給我。”
餘不煥站在不遠處,錯愕地看着桑婵救人,很快看着死透了的孩子活了,茫然地睜開眼。
此時一條銀蛇也從人群中鑽出,爬上板車,像是天性使然,鑽進了孩子的衣襟。
巴蛇都來不及和游扶泠打聲招呼,對方被救了的第一瞬間就去找丁銜笛了!
一條蛇也會嘆氣,宣伽藍聽了個正着,哪怕之前也見過妖族,難免毛骨悚然。
她趕在攤主抓蛇之前把這條醜蛇撈了回去。
巴蛇嗷嗚掙紮,宣伽藍提着竹簍好奇地問:“你真會說話啊?妖族?”
巴蛇:“我乃上古兇獸巴蛇是也!”
宣伽藍一外地來的,不懂什麽上古,她連自己老家上下五千年的歷史都沒學完,哼了一聲:“是嗎?那你變成超大妖怪給我看看。”
巴蛇t變不了。
它是天尊的眼線,也只有神才能使喚它,一行人裏也只有丁銜笛有這個能力。
宣伽藍:“算啦,既然你會說話,那餘不煥肯定更喜歡你了,跟着我們走。”
不遠處餘不煥已經和桑婵攀談上了,自發背起被桑婵救活的小孩,不忘套近乎,“桑婵前輩是住在黔迢山嗎,我乃……”
話還未說完,她背着的女孩哇一聲,都吐在了她身上。
餘不煥:……
宣伽藍笑出了聲。
桑婵沉默良久,說了句抱歉。
還是她牽着的女孩更通人性,“前輩們随我入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