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
第28章 028
028
“陛下, 你身子好燙。”
芊芊靠着他堅實的胸膛,感受着面前人不正常的溫度,輕飄飄地說, “你病糊塗了, 都開始說胡話了。”
“回答朕!”
她的避而不談顯然惹怒了他。謝不歸猛地松開她,雙手握上她的肩, 卻因身體裏的高熱使不上多大力氣,手背上青筋凸起。臉色比剛才更蒼白了。
眼神卻兇狠如狼。
她嘆氣:“陛下,就一個蓋頭, 證明不了什麽,若是我對兄君有任何旁的心思……早就與他在一起了。”
言外之意。
哪裏還輪得到你?
謝不歸臉色陰晴不定。半晌,他低低說:
“那你證明。”
“……?”這種事要怎麽證明。
難不成要拉着兄君在他面前發毒誓, 确保倆人清清白白、絕無茍且。
還是像鄭蘭漪那般當着所有人的面跪下脫簪以死自證?
“證明你還……屬于我。”謝不歸手指曲起, 在她臉邊滑動着, 啞聲道。
他指尖溫度極燙, 看着她的眼神亦是占有欲十足。可能真的是燒壞腦子了, 整個人都變得癡纏起來, 她有點受不了。
“陛下想要我怎麽證明。”
他不說話, 目光深沉地落在她的嘴唇上。
司馬昭之心。
她深吸一口氣,看着他還有些發紅的嘴唇:“你……陛下漱口了吧,”芊芊道, “我受不了有味兒。”
她可沒忘記剛才他吃的那片草菇, 裹的那一層厚厚的辣椒。
倒是稀罕事,他竟然沒生氣,而是順着她的話仔細想了一下, 低低地說:
“漱了。”
他的眼睛像是變成了一片潮軟的沼澤地,任誰往裏一望都要陷落。
男人的視線從她的眼睛, 緩緩下落在她兩瓣豐潤美好的唇上,極為缱绻。
“哦,那我親一親陛下吧。”
芊芊從善如流,攀着他的肩,示意他把頭低一點兒,謝不歸垂眼端凝她片刻,這才纡尊降貴般朝她彎下了頸。
她紅唇微張,呵氣如蘭,仰臉緩緩靠近,就在謝不歸閉上眼,準備迎接這場來之不易的吻時。
她卻忽然與他錯了開去。
女子柔嫩的臉兒偎向他的頸,呼吸噴灑在他凸起的喉結處,突然張嘴咬了下去!
謝不歸渾身劇震,猛地睜開了眼。
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擊中,喉嚨突如其來的刺痛,迅速傳遍全身。
他背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緊繃,摟住她腰的小臂不自禁地開始顫抖。
不知是想抱緊她,還是狠狠地把她從身前推開。
男人喉嚨裏不自覺地發出低沉的悶喘聲。
玉白的喉結有淡淡的薄荷香氣,她咬得不輕不重,咬過後便改為了輕輕的啄吻,似乎在安撫于他。
謝不歸感到一種強烈的灼燒感,從她嘴唇緊貼的皮膚處傳遍全身。
仿佛五髒六腑都在烈火中燒灼,這種痛苦中帶着快.慰的感覺,讓他呼吸困難,肌肉僵硬,身體如被澆鑄了鉛那般無法移動。
“如此,陛下願意相信臣妾,別無二心了麽。”
芊芊柔聲說,指尖在他喉結和周邊的皮膚上撫摸和打着圈兒,若有似無的暗示。
無邊月色下,謝不歸緩緩睜開了眼睛,輕輕攥住女子細白的手腕,制止她繼續無知無畏地縱火下去。
一個淡紅色的牙印,赫然印在他冷白的脖頸上。
他下意識地擡手摸了摸,像是要通過觸碰這個痕跡,重溫她嘴唇柔軟的觸感。
回味着方才的感覺,喉結跟着上下移動,男人看她的眼神暗得可怕,像是要把她給吃了。
芊芊似感受不到他勃發的暗欲,忽然執了他的手,踮腳在他耳邊道:
“臣妾為陛下绾發吧。”
耳邊灑落的氣息,如同一股助燃的風,讓他感到一股熱流從胸口,迅速擴散到四肢百骸,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暢快和愉悅。
被她觸碰過的皮膚感到了輕微的刺痛,像是被微小的針紮過,這種酥麻感讓他的身體微微顫抖。
謝不歸白玉似的臉上,泛起比之前更加豔麗的紅暈。看着她,一雙眼睛變得無比水潤和明亮,
芊芊剛剛握住他的手,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就被他猛地扣住手腕,一個翻身抵在了牆上。
她有一瞬的緊張,很快便調整了過來,迎上他的視線,眨了眨眼,“陛下怎麽了?不願意臣妾為您束發嗎?”
謝不歸用那種可怕的眼神看了她半晌,喉結一動,低低地說:“嗯。”
他緩緩退開,轉身背對着芊芊,走到窗邊吹着迎面而來的寒風,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仿佛是在将身體裏的熱量釋放出來。
不過須臾,他的眼神變得平靜,呼吸也變得深長而均勻,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靜和理智。
再轉身面對她時,男人依舊是那副清冷如仙,斯文矜貴的模樣,唯有那散亂而下的長發顯得有幾分淩亂,不夠端莊。
芊芊已然執了一把梳子,正笑吟吟地立在那矮幾前,看着他。
謝不歸長腿一邁,朝她走去,撩袍落座,頓時間,滿頭烏黑的長發散落下來,與雪白的衣衫糾纏着,月光灑落如霜,襯得男人像是一株仙氣飄飄的玉桂,每一根延展伸長的枝葉,都散發出陡峭的寒氣。
芊芊輕輕地将手放在他的肩上,然後開始梳理他的長發。
手指輕柔地穿過他的發絲,每一根發絲都仿佛因為她而變得溫順和聽話。
她細心地梳理好他的頭發,然後用一條樸素的發帶将它束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她看向鏡中的人。也與鏡子中的人,視線相接。
謝不歸似乎又變回了那個莊重、潔淨、高不可攀的君王,他神情冷淡地回視着她。
下一刻,柔軟的手臂從男人身後纏來,女子跽坐在他身後,環抱着他的肩背,在他耳畔輕柔地說:
“還記得麽,陛下曾經也是這般給我梳頭的……”
那是她剛來邺城,水土不服的那段時日,他每一天都守在榻前,親手喂她湯藥,替她梳頭穿衣。那時那人,那樣的好,她是想過要與他厮守這一生的。
可惜,全都回不去了。
她在他白玉般的耳垂邊溫言細語,如同妖魅一般呢喃道:
“這一生,妻子的頭發只有她的夫君能绾。同樣,夫君的頭發也只有他的妻子能束……”
謝不歸忍不住擡手,覆蓋在她纖柔的手背上,低聲。
“我從未忘記。”
“是麽,”
她緩緩貼近,臉埋進他寬闊的肩背,如同小貓般的嗚咽聲,在他耳畔低低響起,“我還以為,夫君早已把那些過往,盡數忘了……”
謝不歸的心像是被無形的手緊緊揪住,她的每一次抽泣,都像是一條帶着倒刺的鐵鞭,在敲打他的心門,讓他感到強烈的難受和痛楚。
他轉過身來,拉過她的身子,輕輕捧起她的臉,手指擦去這張臉上的淚水:
“別哭了。”
他啞聲道:“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只要你別再哭了,嗯?”
在他的低哄聲中,她的哭泣漸漸減弱,整個人像是虛弱到了極致,忽然朝他軟軟地倒來。
她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時不時地抽泣一兩聲,最終在他懷抱裏安靜了下來。
謝不歸輕嘆一聲,撫摸着她的長發,眼裏柔情似水:
“只要你在我身邊……你想要的不論什麽,我都會給你。”
可他看不到的是,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虛空,裏面毫無淚意。
……
翌日醒來,映入眼簾的是一抹長身玉立,正瞧着窗外的景致。
昨晚她給他束起發後,不知何時睡了過去,也不知他是在何處休憩。
眼下,男人已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看起來病痛全消,唯有臉色有些蒼白。
鐵打的身板也不過如此了。
似乎聽到窸窣聲響,他轉過身,喉結上還有牙印沒退,見她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上面,他擡手捂了捂,似想到了昨晚發生的事,男人耳尖發紅,輕輕垂下了眼。
“你……”
外邊忽然響起驚羽衛的聲音:“請陛下回銮。”
“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該回宮了。”
謝不歸眼眸一沉。
他當然不能在外逗留太久,此次微服出宮,已是冒着極大的風險,若不能盡快啓程歸去,只怕各方勢力趁此機會,蠢蠢欲動。
見男人緊緊注視着她,眸色晦暗不明,芊芊若無其事地擡起手,理了理衣衫,臉上還帶着紅紅的睡痕。
她将發絲撩到耳後,輕柔地說:
“臣妾,願随陛下回宮。”
-
皇宮,禦道,宋嬌蕊已在風雪之中跪了許久。
上一回在禦書房說錯了話,觸怒于陛下,她當即掌掴自己五六下、方才逃過一番重責。
但事後她聽聞,她所送上的鹿血酒、同心結,統統都被陛下扔了出去。
哪怕是腳下踩過的毯子,都換了新的。
她委屈又不解,宋嬌蕊自恃美貌才學,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裏不如那異族女,論容貌她們不相上下,論身份,她是真正的金枝玉葉。
但為了重讨陛下歡心,她不得不跪在此處,迎接聖駕。
青石磚又冷又硬,她跪得膝蓋生疼,不由得委屈地咬唇,眼尾發紅,淚珠欲落不落。只盼陛下回來看到她這副模樣兒,能予她多一分憐惜。
就在這時。
一輛馬車由遠及近,緩緩駛來。
伴随着馬蹄聲,和車輪與地面輕微的摩擦聲,以及那銅鈴洪亮悠揚的聲音。
身旁女使亦是激動不已:
“來了,陛下回來了。”
宋嬌蕊擡眼,一輛馬車,通體由紫檀木所打造,車身的四角和邊緣鑲嵌着精致的白玉,車窗上懸挂着輕盈的紗簾。
紗簾在寒風中輕輕搖曳,若有似無地往外飄出一股暖香,昭示着車廂內的溫暖如春,與外面的冰天雪地,是迥異的兩個世界。
馬車緩緩地駛過身前。
“陛下——”随着紗簾被風吹起,宋嬌蕊這千嬌百媚的一聲呼喚,戛然而止。
她的聲音被扼殺在喉嚨之中,瞳孔驟然緊縮。
馬車內,一名女子面對面坐在男人身上,那男人坐在靠後一些,看不清全貌,只能覺察出他們臉貼得極近,呼吸相接,纏繞得難舍難分。
女子身上裹着狐裘,一圈雪白的絨毛圍着她晶瑩細膩的臉龐,耳垂和脖頸都泛着薄薄的紅色,似乎覺察到了車窗外窺探的視線,她長長的睫毛一顫,唇與對面分開,若有似無朝着路邊斜來一眼。
恰好與跪在地上的宋秋蕊,對上了視線。
“專心些。”低啞清冷的男聲倏地響起。
一只修長寬大的手,指間一枚玉扳指,雕飾龍身蜿蜒。強勢地掰過女子的臉,迫她與他再度唇齒相接。
宋秋蕊甚至能聽到那些暧昧的聲音。
夾雜着女子的嘤咛聲,還有輕細的喘息……她指尖死死地刺入掌心,鮮血一滴一滴,沿着指縫滴落,在她的裙角上綻開。
陪她同來的女使,亦是羞紅了臉,跪在地上不敢亂看。
誰能想到冷心冷清的陛下居然會荒唐至此,在馬車上就跟女子厮.混。
那樣激/烈的吻……
只怕是恨不得将身上的人吻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