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 思念

46   思念

◎她那矜貴自持的夫君去哪裏了◎

寒冬臘月,北風呼嘯,涼州一天比一天冷。

李婳下了馬車,迎面感受到刺骨的寒風不禁瑟縮了一下。

李珹的冠禮定在了臘月初八,身邊沒有長輩,她特意從長安趕過來給他加冠。

裴行之替她攏了攏帽子,自然地牽起她冰涼的手:“走吧。”

明王府上下洋溢着喜悅的氣氛,大紅的喜字貼在門上,窗子上挂着彩燈,為這寒冷的季節增添了一絲溫暖。

雲韶早早地帶着衆人在王府門前等候。自從半月前得了信,她便着手準備着一切。

早在長安時便找能工巧匠雕刻好了這頂白玉冠,只待今日能送給李珹。如今有長公主代長輩為他加冠,也算彌補前世沒有正式冠禮的遺憾。

簡單的儀式後,幾人在王府廊下對雪共飲,寒風中飄蕩着淡淡的酒香,各自臉上都帶着一絲醉意。

雲韶端着酒杯微微一抿,臉頰頓時染上一抹紅暈。她望着天上的圓月,覺得時間要是靜止在這一刻該多好。

李珹見她眼神迷離便知她醉了,無奈将她打橫抱起朝着李婳二人說道:“抱歉,我先帶她回去了。”

李婳用帕子掩着嘴角笑道:“去吧。”

當夜,突厥軍隊小範圍的攻進了涼州。萬千将士拿起盾牌,踩着月色的殘影一擁而入。

秦劍剛回王府述職,就臨危受命前去平息動亂。李珹整日往返軍營跟王府,忙的焦頭爛額。

臘月十五,這場漠北之戰就此展開,李珹親自領兵作戰,與鄧綏各領五萬大軍,分兩路北上突厥,力求徹底殲滅阿魯格。

軍隊出城那日,雲韶獨自策馬跑到了城門外。

她生氣李珹不告而別,趁她睡着留下一封信便匆忙離開。可她知曉,若非如此,兩人分別只會更難受。

李珹擡眸,見到嬌小的身影在不遠處望着他,他做了個口型。

等我回來。

一連幾日,雲韶做事都是心不在焉。

她坐在院子裏呆呆地望向那棵梨樹,紛飛的雪花在寒風中舞動,恰似那年梨花滿地。

鄧綏為人陰險狡詐,難保不會給他下絆子。一切好似都在提前,前世引導他們走向悲劇的開端,這一世是否能改變。

李婳坐在她身邊,替她攏了下披風。

“從小我就在想,阿珹的性格會喜歡什麽樣的女子。”

雲韶擡眼表示疑惑。

李婳笑着摸了摸她的頭:“別看世人都說父皇最寵他,但其實他比我跟阿珏要過得更艱難一些。”

“祁貴妃死的那天,我看到了。阮皇後是我的養母,若沒有她,我在這深宮中也活不下來,所以我沒辦法忤逆她。但作為阿珹的姐姐,我又很心疼他。”

李婳轉動手腕上的佛珠,眉目間有些愁容:“這種痛苦的情緒困擾了我十幾年,每當我面對他,就會想到祁貴妃被逼着喝下毒酒的慘狀。”

“阿珏的性子愈發暴躁,我想有我在一日,或許還能規勸他幾分。雖然我們并非一母同胞,但他偶爾也能聽進去我的話。”

“人,不是非黑即白。在你們眼裏阿珏是個不折不扣的昏君,阮皇後是個心狠手辣的毒後,但他們對我來說卻是難能可貴的親人。”

雲韶覆上了她冰涼的手:“他不會怪你的。”

李婳聽到身後傳來的異動,便知裴行之在後面。她随意地抹了把眼淚:“有件事,我想你應該知道。”

雲韶疑惑道:“何事?”

裴行之駐足良久,緩緩垂眸:“關于前世一事。”

雲韶驚得掉了手裏的暖爐:“.....前世?”

晨起開門雪滿山,雪晴雲淡日光寒。

雲韶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有時候甚至會忘記前世的記憶。裴行之白日裏的話萦繞在耳邊,她輾轉反側也難以入眠。

忽然想到了說書人講述江湖豪俠和采茶女的故事,當時王令月哭的稀裏嘩啦,她還有些不理解。

現下一切都懂了。

天蒙蒙亮,雲韶站在窗前凝視着大片潔白。

萬千愁緒在腦海中飛速閃過,猶豫和不安在這一刻都被抛諸腦後。她深吸一口氣,開始整理自己的行裝。

“你不能去前線!”

李婳難得情緒激烈:“我們沒有回長安就是不放心你跟阿珹,又怎能看着你以身涉險?”

雲韶聲音堅定清晰:“與其在家悲感傷秋,不如做一些事,心裏也能踏實一些。”

“可這樣太危險了......”

“讓她去吧。”裴行之拉過李婳,“既然一切都跟原來不一樣了,不如放手一搏。”

“裴侍郎言之有理,阿姐,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李婳自知阻擋不了,沒有再說什麽,将手腕上的佛珠褪下來帶在雲韶腕上。

“一定要小心。”

臘月二十一,雲韶只身前往了邊境,踏上她前世走過的路。白露什麽也要跟着一起去,被她一口回絕了。

雲韶轉身,對着前來送行的幾人揮了揮手,目光充滿了決心。

她想知道,前世的她究竟是以什麽樣的心情殉情的呢?

*

雲韶瞞着李珹去軍營的事無人知曉,于是當這樣一位漂亮的小娘子背着包袱出現在軍營裏的時候,不少将士們眼睛都看呆了。

“你們說這小娘子是來找誰的呀?是不是投奔情郎來了?”

“呵,我們在這打仗,哪天死了都不知道呢,一個弱女子來了豈不是送死?”

雲韶沒有理會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揶揄,尋了個面善的小将士問道:“你知道明王的營帳在哪嗎?”

小将士哪裏見過這麽好看的小娘子,瞬間臉紅地話都不會說了:“就,就在,在最東邊挂着黃色旗幟的那個......”

雲韶朝他笑笑:“多謝。”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小将士才回過神來。這樣一個明豔的小娘子去尋主帥做什麽,該不會是王爺惹下什麽風流債吧?

不行,他得去通知秦副将。

雲韶來到營帳外,守門的士兵兇神惡煞般攔着:“軍營重地,你怎麽闖進來的?”

不少休息的士兵紛紛朝這邊看來,雲韶拿出了明王府的令牌說道:“我是王妃身邊的貼身侍女,奉王妃之命前來為王爺送換洗衣物的。”

兩個守衛面面相觑。

這令牌是真,人卻不知真假。猶豫半晌,看小娘子手無縛雞之力,便放她進去了。

雲韶來到熟悉的營帳,有些恍惚。破碎的記憶一點點浮現,拼接成一個完整的畫面。

床上的被褥整整齊齊,看起來沒有人動過,桌上的茶杯倒是留了些殘渣。

看來李珹這幾日都沒好好休息。

她挽起袖子嘆氣,今天就充當他的小丫鬟吧。雖是錦衣玉食長大,但她幹起活來也絲毫不含糊,麻利爽快就将營帳打掃的幹幹淨淨。

守衛見她這麽久沒出來不禁有些不耐煩喝道:“你怎麽還不出來,待會王爺就回來了,他不準有人動他東西,你可別犯了忌諱。”

雲韶從香囊裏掏出幾塊碎銀子塞到他手裏:“我就是幫王爺整理一下,很快的。他若是回來你就學鳥叫,我聽到信號就出去。”

守衛沒接她的銀子,無奈道:“就一會啊。”

雲韶打點好後戴上幕離,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她還有些想念軍中的夥食了。

正當她走出營帳時,就見一個高大雄壯的黑面郎君兇神惡煞般堵在了門口。

“你就是王妃派來的那個小丫鬟?”

雲韶心覺不妙,她的視線被紗簾擋住,看不清那人的表情,為了不暴露還是低聲應道。

“軍營裏不留女人,你還是趕快走吧。”

“再奉勸你一句,咱們王爺最讨厭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別動不該動的心思。”

雲韶正欲反駁,便聽見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拔腿就跑。

秦劍還沒反應過來,方才的小丫頭就不見了。

李珹忙了一天沒進食,回到營帳就迫不及待打開今日遞上來的家書。

他捏了捏眉心,也不知道雲韶在家有沒有好好吃飯。

“王爺......”雲韶捏着嗓子,甜甜地喚了一聲。

李珹皺眉,這聲音怎麽這麽熟悉,但又有些不同。

軍營裏何時放女子進來了?

他收起家書,用其他書信蓋住。拿起茶杯,無意中發現壺中的冷茶也被人換過了,而手中的茶盞還帶着一股熟悉的栀子花香。

“王爺,奴婢可以進來嗎?”

李珹輕笑,很快就猜出來怎麽一回事。

“進來吧。”

雲韶低眉,将面容完全掩飾在幕離下,捧着一碗熱油茶進來。熟悉的香味傳來,李珹勾起了嘴角:“聽說是王妃叫你來的?”

“是。”

“擡起頭來。”

雲韶身形一頓。

李珹不是口口聲聲說最愛她嗎,怎麽來了個小丫鬟就變心了,竟然還要她擡起頭來,莫非想看看小丫鬟是何模樣?

她咬牙切齒道:“奴婢貌若無鹽,不敢髒了王爺眼睛。”

“哦?你不叫本王看看,本王又怎知你是不是貌若無鹽?”

雲韶覺得天塌了,氣的胸前起伏不定。

她那矜貴自持的夫君去哪裏了,眼前這個負心漢是誰,竟然背着她勾搭婢女!

不行,她要試探一下。

“王爺近日來一定累了,不如讓奴婢給您捏捏肩吧?”

李珹捏着茶杯玩味道:“好啊。”

好啊,好啊!他竟然敢說好啊。

雲韶認定了李珹背着她勾搭婢女,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加深了許多。

李珹忍不住悶哼,心想是不是逗的有些過了。

還未開口,雲韶就将素白的雙手貼上他的胸膛,吐氣如蘭道:“王爺今晚可要奴婢服侍嗎?”

【作者有話說】

起開門雪滿山,雪晴雲淡日光寒。出自鄭燮的《山中雪後》巧了,我這邊也下大雪啦~

李珹:夫人想玩cosplsy就哄着她

雲韶:我不管我不管你就是調戲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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