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跳湖

第15章 跳湖

一上午的拍攝好不容易結束,蘇畢星裹着外套坐在角落裏,眼睛時不時地往片場的位置瞟。

因為下午要拍攝一場重頭戲,主演的替身們都在片場事先進行走位,蘇畢星的替身沈景陸當然也在場。

不得不說,主角就是主角,在一衆主演的替身裏,沈景陸出衆得格格不入。

只是……蘇畢星皺了皺眉:沈景陸穿得也太少了吧!就那麽一件薄薄的外套,衣角都磨白了,這麽冷的天會不會感冒啊?

上次不是讓小邵給群演都送去自熱貼了嗎?他怎麽還被凍得臉色發白的?

蘇畢星不放心,把小邵叫到身邊。

小邵剛從片場外面過來,累得氣喘籲籲的:“怎麽了蘇哥?”

蘇畢星裹在厚厚的羽絨服裏,衣服連帽外的一圈白毛被呼呼的風吹動,襯着他那張唇紅齒白的漂亮的臉,頗有些出塞昭君的意思。

‘昭君’此時的表情卻很嚴肅:“我上次讓你買自熱貼給群演送過去,你送了嗎?”

小邵先是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件事,一臉懵地道:“送了啊。”

蘇畢星皺了下眉:“都送了嗎?”

小邵抓了抓頭發:“都送了啊,我當時讓老趙幫我一起送過去的。”

蘇畢星沒好意思說那怎麽沈景陸還一副凍得夠嗆的樣子,他清了清嗓子:“那,那我看那些群演怎麽還都像挺冷的樣子?”

小邵心想說老板你不也挺冷的樣子麽,但嘴裏還是認真解釋道:“可能因為天氣實在太冷了。”

蘇畢星有些疑惑,但也沒說什麽,點了點頭。然而很快他像是忽然想起些什麽,又問:“我讓你送自熱貼,你不會就只送了一次吧?”

小邵啊了一聲,心道這玩意兒不就是表達一下明星的善意,籠絡一下人心嗎?不送一次,難道還包月天天送嗎?

沒想到蘇畢星的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當然是讓你天天送,天氣這麽冷,送一次有什麽用?”  在瞧見對面小邵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的時候,他清了清嗓子,又補充道:“做好事,當然講究的是要持之以恒。”

見小邵還是一副不解的表情,他擺了擺手:“行了,別說那麽多了,趕緊去買了給替身……還有群演們都送過去。”

小邵剛要轉身走,又被蘇畢星叫住:“還有別說是我送的。”

小邵一愣:“不說是你送的?為什麽?”

蘇畢星啧了一聲:“讓你怎麽做就怎麽做,哪兒那麽多為什麽。記住了麽?”

小邵抓了抓頭發,“哦”了一聲。

作為性格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蘇畢星的助理,小邵做事的效率一向很快。他很快便購置好了自熱貼,叫了個工作人員讓給群演和替身們送了過去,同時還千叮咛萬囑咐一定不要說是自己讓送的。

沈景陸剛下了戲,就在自己的位置上瞧見了一大袋子的自熱貼。

他拿起自熱貼怔了一下,問:“這是哪裏來的?”

“不知道,”一旁的一個替身美滋滋地從袋子裏掏出片自熱貼來,手腳麻利地撕開貼在身上:“也沒說是誰送的,就說是給我們的,可能是劇組發的福利吧!”

沈景陸這時候凍得夠嗆,剛剛吹了兩個鐘頭的冷風手指都有些僵硬。他也從口袋裏掏出片自熱貼來,然而剛撕開包裝就忽然愣住——自熱貼的包裝上是他熟悉的,幾乎天天都能夠在某個人的手裏見到的草莓圖案。

另一邊的蘇畢星剛打發走了小邵後,李副導就走過來和他商量接下來要拍的一場戲。

這一場戲是蘇畢星飾演的白司的昔日好友掉進寒冬臘月的冰湖裏,白司不顧自身危險跳進刺骨的冰水裏救朋友。

因為天氣實在太冷,冰水更是刺骨,導演便打算這段情節讓替身上,再給蘇畢星補幾個特寫。

不過唯一的問題是為了畫面的真實性,他希望拍攝特寫鏡頭的時候蘇畢星能夠弄濕衣服和頭發,但就怕蘇畢星會不願意。

李副導的顧慮也很正常,畢竟好多演員怕吃苦,拍落水戲都是用替身,甚至連頭發衣服都不願意弄濕一下,導致拍出來的片子經常會被觀衆吐槽演員不敬業頭發都沒濕。

天氣暖和的時候不少演員都不願弄濕一下衣服頭發,更別說在這樣寒冬臘月的天氣了。

于是他斟酌了一下,開口道:“這場戲先拍攝替身的背影和側景部分,然後我們需要做個特寫。”

沒想到蘇畢星卻忽然開口道:“不用替身,這場戲我親自上。”

蘇畢星的話音一落,他周圍所有人都驚訝地朝他看過來。

這寒冬臘月的親自跳進刺骨的冰水裏?

瘋了吧?

就連一向敬業的兆池也忍不住抓了下他的胳膊:“我說這麽冷的天,用不着親自上吧?”

蘇畢星笑了一下:“沒事。”

距離不遠處的小周又撇了撇嘴,小聲道:“又是為了搏眼球炒作吧,我就不信他真的會親自跳水裏。”

座位上的裴言忱卻沒說話,只默不作聲地看着蘇畢星的方向。

蘇畢星倒沒想那麽多,他只是想盡自己所能拍好這場戲。從前的時候他的公司沒有背景,接不到好的角色,只能接一些四番開外的配角。然而不管他的角色有多麽背景板,他都盡自己所能努力演繹自己的角色——正因為知道角色來之不易,才更加用心對待。他始終相信,角色無大小,重要的是演繹。

而這場戲他堅持自己親自上場拍攝,也是考慮到角色需要:真正跳進冰水裏機體發出的自然反應和灑一點冷水在身上的反應是截然不同的。從前他為了塑造好一個神經質的角色,可以一個月內迅速減重十幾斤,還差點搞壞了身體,寒冬臘月浸冰水又算得了什麽。

陳導聽到蘇畢星打算親自浸冰水也有些驚訝,但臉上的表情倒沒什麽變化,只是吩咐劇組去做準備。

很快拍攝開始,蘇畢星脫掉身上的外套遞給小邵,而就在他脫下外衣的那一刻,他臉上原本的笑意迅速斂去,仿佛立刻就脫胎換骨成了劇裏的白司。

導演的一聲“action!”,蘇畢星想也沒想,一頭紮進了冰冷刺骨的水裏。

同一時刻,導演的目光也緊緊盯着監視器屏幕。

“切近景!”

“好!很好!”

“切特寫!”

……

一直到陳導的一聲“咔!”,蘇畢星才蒼白着臉從水裏游上來,他一上岸,一群工作人員就圍了上去,手忙腳亂地趕緊給他裹上厚厚的外套。

兆池原本站在裴言忱旁邊,見蘇畢星上岸了第一個抱着毛巾沖了上去。蘇畢星被凍得臉色發白,牙齒不住打顫,已經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了。

兆池一臉焦急,趕忙指揮工作人員将蘇畢星送回休息室去。

蘇畢星回到休息室後,換了幹淨的衣服又裹了厚厚的外套,但還是好半天沒緩過來。

他接過兆池給他沖的紅糖姜水,哆哆嗦嗦地捧在手裏喝了一口,然後苦着張臉:“有姜啊。”

兆池啧了一聲:“姜驅寒氣的,誰讓你非得逞能這天氣的往冰湖裏跳?”

“我不是為了真實和效果嘛。”

兆池撇了下嘴,剛剛他第一時間去看了監視器,效果的确是不錯,拍攝得很真實,但也不能為了拍戲命都不顧了吧?

見兆池臉色不好,蘇畢星又小聲補充了句:“況且替身能行,那我也行啊。”

兆池立刻一個眼刀飛了過來:“人家替身是專業練過的,你能比得了?還人家能行你也行,人家冬泳愛好者還橫跨長江呢,你也橫跨一個啊?”

他還要再說幾句,見蘇畢星接連打了幾個噴嚏,心就有點軟了。

兆池他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其實心裏還是挺佩服蘇畢星為了劇的拍攝效果說跳冰湖就跳冰湖。他向來對待演戲十分認真,所以也很欽佩為了演戲竭力投入的人。

他舔了舔嘴唇,一把搶過蘇畢星喝了一半的,已經有些涼了的紅糖姜水:“我去給你換一杯熱的。”自己又小聲嘟囔了一句:“也不怕感冒。”

然而沒想到還真讓兆池那個烏鴉嘴給說中了,蘇畢星第二天就重感冒了。

頭暈、疲倦、鼻塞、喉嚨痛,但即便如此,蘇畢星還是堅持着去拍戲,好在陳導體諒他身體不舒服,臨時調整了拍攝計劃,安排他拍攝的都是不怎麽耗費體力精力的文戲部分。

蘇畢星坐在椅子上等待拍攝的時候還一副困恹恹沒精打采的樣子,但只要導演一喊“action”,他就立刻打了雞血一樣原地複活,而等拍攝完之後又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蘇畢星正裹着厚厚的外套癱在椅子上,忽然一陣騷動,他撩起眼皮一瞧,蘇母林豔菁風風火火地趕來劇組了。

蘇畢星一瞧見林豔菁,整個人都慌了,趕忙抓住一旁的小邵:“母親她怎麽來了?我感冒的事兒不是不讓你告訴她嗎?”

然而還沒等小邵開口,林豔菁已經快步走到他面前:“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麽來了,還打算瞞着我到什麽時候?”

倒不是蘇畢星故意隐瞞,只是蘇家人對蘇畢星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特別是林豔菁,生怕蘇畢星有哪裏磕到碰到一點,要是知道他大冬天的跳冰湖,還不得心疼死。

林豔菁天生容貌美豔,又保養得宜,整個人豔光四射。她随手将手裏的手包遞給一旁的小邵,焦急地問:“好端端地怎麽感冒了?”她蹙了蹙好看的眉頭:“這臉色怎麽這麽差?”

蘇畢星強打起精神來,笑着道:“我沒事,就是天氣冷,不小心感冒了。”

林豔菁還是心疼得厲害,摸了摸蘇畢星柔軟的頭發:“吃藥了嗎?”

蘇畢星點頭:“吃了,吃了。”

林豔菁還是不放心:“要不然請幾天假,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吧,”她朝四周大量一圈:“這裏環境也太差了,天氣冷,空氣也不流通。”

蘇畢星認真解釋道:“劇組已經盡量安排我拍攝輕松的部分了,現在拍攝任務重,不能再耽誤進度了。”

林豔菁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她的小兒子怎麽好端端的非要拍戲,辛苦不說,這麽冷的天氣穿得那麽少,不感冒就怪了。

只是蘇畢星的脾氣和他父親一樣,想要做的事情誰也攔不住,她就算再心疼,也沒有辦法。

她又嘆了口氣,吩咐一旁的傭人把保溫桶端過來,親自盛了一碗湯遞給蘇畢星:“這是我親自給你煲的湯,快趁熱喝。”

“親,親自煲的?”蘇畢星忽然有點不大想喝。

林豔菁一瞧蘇畢星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小兒子心裏在想什麽,氣得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這個時候正好是午休時間,蘇畢星一邊心不在焉地喝湯,黑白分明的眼睛一邊烏溜溜地朝四周裏打量,他打量了一圈,沒瞧着想瞧的人。他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将小邵叫了過來。

小邵正在和場記核對下午的通告單,這時候匆匆忙忙跑過來,問:“蘇哥,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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