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晉江首發===

===51 鮮花滿樓 晉江首發===

“詩音?”

花滿樓靜靜地等着白菁的答複, 落在身上的目光灼熱刺人,他恍若未覺般含着淡淡的清雅溫潤的笑容,那是一種看上去就很能治愈人的微笑。

白菁不想嫁給他, 也不想把白姑娘送出去, 那跟羊入虎口有什麽差別?不然她作甚要把這顆沒吃完的甜瓜趕走?

白菁長袖下的手握成拳頭松了又緊, 張着爪子磨了好久還是忍住了撲上去給花滿樓臉上劃兩道的沖動,暗地裏卻是不知道罵了多少次娘。

“……”這顆壞甜瓜怎麽敢提出這麽過分的要求?給狐跟給個人有什麽差別?

你聽聽,你自己這要求合理嗎?!

“花滿樓!”白菁氣鼓鼓的瞪着花滿樓, 一張芙蓉面兩靥生暈,盈盈含情目裏險些噴出火花來。

“詩音?”

花滿樓似乎全然沒察覺到他提出來的要求有多麽令人為難似的, 他只是笑,淡淡的胸有成竹的笑。此時此刻在白菁面前, 花滿樓一點也不似從前那般體貼入微, 也沒了那種處處都不忍旁人為難的通情達理, “我的白姑娘呢?”

陽光熱烈,欄杆外滿池芙蕖出綠波, 空氣中水波潋滟暗香浮動。

花滿樓修長挺拔身姿背光而立, 似青翠的蒼竹秀于林中, 連盛夏的烈陽似乎都格外鐘愛于他,在他身後拉出道道明滅璀璨的光影,更顯他風姿卓越,君子無雙。

白菁的怒意忽然就如同被一戳就破的氣球般洩了個幹淨。

無他, 花滿樓長得實在太好看了。

不同于俊美無俦的李尋歡, 花滿樓沒有盛氣淩人的俊臉,卻有着如水般的溫柔清朗,如玉般的溫潤俊逸,他光是含笑站在你面前, 就足以讓人眼前一亮,似有春風拂面而來,和煦的暖意教人不經意卸下了所有的防備警惕,軟了一顆冷硬的心腸。

哪怕是生性涼薄不通人情的狐貍也忍不住心軟了,白菁甚至不由自主的替花滿樓開脫,哪裏能怪他讨要狐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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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她心虛遷怒之下寫的信用詞不當,才讓花滿樓生出的誤會。

“去把白姑娘帶來。”白菁吐出一口濁氣,羞惱的揚聲喊道。

幾丈之外,侍立在檐廊下的丫頭聞聲福了福身,小步匆匆走向水閣,不一會兒便抱着只睡眼惺忪打着呵欠的白狐跑了回來。

白菁示意丫頭将白狐遞給花滿樓,眼見他笑着抱起白狐,才含着怨氣不情不甘的說道:“這下你可滿意了?”

“花某多謝詩音割愛。”花滿樓柔聲笑答,他低下頭溫柔的撫摸着懷中白狐柔軟的皮毛,突然嘆了口氣道:“白姑娘今日似乎有些奇怪,它好像對花某少了七分親昵卻又添了生分,與尋常截然不同……”

當然不同!

都不是一只狐貍,這能一樣嗎!

白菁心中猛地一抖,強烈的心虛浮現。她反射性的望向花滿樓懷裏的狐貍。

“嗷嗷……”

白狐本來吃飽喝足守着冰盆呼呼睡得正香,冷不防被伺候的丫頭驚醒,心情頓時就有些不妙了。在給它吃喝的鏟屎官丫頭面前,尚且還忍着幾分脾氣沒有撓人。

但此時突然落入陌生的懷抱,白狐所有的警惕提升到了最高,它本就是野性難馴的野狐出生,生氣發怒了可不管你是誰,當下就伸着爪子,彎鈎利甲從肉墊裏刺出,躍躍欲試等着給花滿樓撓上一爪子!

這可不是白菁化為原形時與他玩鬧似的收斂了力度的撓,真上爪了絕對是要見血的!

難怪花滿樓會說白姑娘生分,這何止是生分,分明就是一點也不親人了!

他那般敏銳的人如何能察覺不到異常?

白菁心虛的眼珠亂轉,惡狠狠的瞪了眼狐貍。

“嗚……嘤!”

準備撓人的狐貍爪子還沒落到花滿樓臉上就猛的僵住了,利爪嗖得一聲縮了回去。

整只狐貍在白菁兇惡的目光下顫了音,從低沉發怒的嗚聲徒然變成嬌聲妩媚的嘤嘤聲,白狐輕輕的将爪子按在了花滿樓下巴,仰着頭讨好又谄媚的舔了舔他的下巴。

末了還嫌不夠似的,白狐眨着水汪汪的黑眼睛,歪着腦袋蹭着一下又一下花滿樓的胸膛,一聲接着一聲甜甜膩的嘤~

端得是親人又嬌媚,像極了與情郎撒嬌賣癡的小姑娘。

“……”

白菁看着看着,臉色越來越沉,眼底折射出兇狠的厲光。

這該死的小狐貍精在幹什麽?!誰讓它這麽蹭的?它不光蹭她的男人,竟然還敢當着她的面兒上口舔?!當她是死的嗎?!

“嘤嘤嘤!”

白姑娘接受到她憤怒冰冷的目光,整只狐貍渾身一個哆嗦,身後的尾巴像雕塑似的僵硬立着,狐目直愣愣的盯着花滿樓親近也不是不親近也不是,半晌都不敢動一下。

救命!

老大的眼神好像要扒了狐貍的皮……

吓死狐貍了!

“白姑娘?怎麽突然不動了?難道是生病了?”花滿樓感受着懷裏僵硬如木頭般的狐貍,神情愕然又擔憂,俊秀的眉都蹙了起來。

“它好着呢!”白菁憋着氣,眼裏的火光更熾烈了,她警告的瞪着白狐,又恨恨得瞪着滿臉擔憂的花滿樓,長袖下的手握得死緊。

這花滿樓是怎麽回事?随便見到一只狐貍就想撩?

好氣啊!

“吱!”白狐敏銳的感受到了白菁身上的怒意和殺氣,當即吓得一聲驚恐的慘叫,從花滿樓的懷裏一躍而下,夾着尾巴慌不擇路的沖進林子裏,眨眼的功夫就竄了個沒影!

小狐貍精,跑得倒是快!

白菁冷哼道:“你瞧,它活力四射,什麽毛病都沒有!”

“看來是我多慮了,白姑娘沒事自然是極好的,”花滿樓擔憂的神色消退,但随即他又無奈的嘆氣道,“只是白姑娘跑了,在下怕是帶不走它了,看來又要在詩音府上多叨唠些時日了。”

“……”等等,怎麽又回到這個話題上了?

白菁猛地一驚,如遭雷劈般呆怔在原地。

花滿樓低頭垂眸唇邊揚起深深的弧度,愉快又柔和的笑了。

*

當晚暮色沉沉,夏雨随風潛入夜。

急雨疾風拍打着窗外一叢芭蕉樹,清冽的雨聲中芭蕉殘葉落地,紅花凋零。屋裏燈火搖曳,不時有驟雨被狂風卷入窗扉,濕了窗臺下漆色的桌面。

三更天,更深人靜。

白菁剛躍過窗戶足尖落地,就對上了一張含笑的俊臉。

“你來了。”花滿樓坐在桌前飲着涼茶,靜靜地等着某個愛翻窗爬床的狡猾姑娘。

來什麽來!

誰想來這裏受氣?這不是怕男人睡不好麽!

白菁被噎了下,心虛氣短的縮了縮脖子,但很快又嚣張的哼了聲:“我怕你睡不好覺,回頭指責我招待不周。”

花滿樓搖搖頭,無奈的笑了。

“……”笑笑笑,動不動就笑。有什麽好笑的!

白菁忍不住想到白天被他耍着轉的一幕幕,小心眼愛記仇的狐貍當即毫不客氣的一爪子拍了上去!

掌風洶湧而至,花滿樓身體巍然如山一動不動,他只是輕描淡寫的伸手一抓一拉,頓時白菁只覺一股沉重的吸力襲來,全身的內勁被卸了個幹淨。

等她反應過來時,身如輕盈的蝴蝶般落進了花滿樓的懷裏,被他抓着皓白的手腕抱坐在了男人結實的腿上。

“……”可惡,又被他裝到了!

白菁似怒似嗔的瞥了花滿樓一眼,調整了個舒服的位置抱着男人勁瘦的腰,哼哼唧唧不肯放。

“我雖然很舍不得你,但好男兒志在四方。不該沉溺溫柔鄉,”白菁垂了眼,歪着腦袋蹭着花滿樓的脖子嬌聲婉轉道,“我今夜多陪陪你,明日就不去送你了,我不喜歡離別的感覺。”

這地兒白日裏被野狐貍蹭了好久,都留下別的狐貍的氣味兒,白菁氣恨的拿自己的氣息一點點覆蓋上去。

“口是心非。”

花滿樓神情無奈又縱容,就小姑娘這股子纏人的勁兒,還敢張口閉口讓他走?

花滿樓自然明白,她不是真心想讓他離開,只不過是守着秘密不敢稍有松懈罷了。

念頭忽而閃過,花滿樓無聲的嘆着氣。

他總是舍不得她為難,若是這般能讓她心裏頭松快些,花滿樓倒是甘願順着她的想法離開些許時日。

白菁沒說話,目光已經落在花滿樓的下巴上。

這裏染着的野狐貍氣息最重,畢竟那只野狐貍都上嘴了。

白菁越看越不爽。

她原想着給這只糟心的壞甜瓜一個教訓,今晚打死都不來臨幸他的,但深閨冷清孤枕難眠,枕着男人結識的胸膛睡久了,她竟然不習慣半邊空着的床了。

可惡!

白菁氣鼓鼓的伸手擦了擦男人的下巴,想要擦去狐貍殘留的氣息,可事實上花滿樓喜潔,臨睡前就沐浴淨身過,這一日下來臉也洗過幾次,哪裏還有半點兒其他狐貍的味道?

不過是她心裏醋得很了,實在是不甘心而已。

擦了還嫌棄不幹淨,白菁忍不住就吻了上去。

順着男人的下巴落下一連串濕重的吻,最後不輕不重的咬着滾動的誘人的喉結,随着她的動作耳邊的呼吸聲漸漸急促了起來。

忽地,腰上傳來緊緊的力道。

一陣天旋地轉,白菁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環抱而起,擡眸時望見男人棱角溫柔的俊臉。

她得意而狡猾的嬌笑着,張開皓白的手腕輕輕地柔柔的抱住了男人的脖子。

夜色深深,雨聲靡靡。

燭光在夜風中搖曳,床帏裏帳暖生香,泛起陣陣紅浪。

*

天際泛白的曙光驅逐了暗沉濃重的夜色,天亮了。

旭日初升,紅霞滿天撒人間一片金輝。窗外滿地殘枝敗葉落花淩亂,昨夜的雨水濕氣未消。

花滿樓醒來時,枕邊空蕩無人。

屋裏也早已沒了第一道呼吸聲,唯獨床榻上還殘留着一絲餘香纏綿不散。愛翻窗的小姑娘每日踏着夜色蓮步而來,又踩着晨光悄無聲息的離去,如那夜探香閨貪戀美色的采花小賊,吃幹抹淨不認人,得了手就輕狂,誰知道她待那香閨裏的嬌花究竟藏了有多少真情?

花滿樓搖頭嘆氣,想到此處忍不住又笑了。

幾分縱容幾分無奈,還有些寵溺。

等他穿戴齊整走到前廳時,林詩音果然如她夜裏說的那般不曾現身,而陸小鳳早就提着一壺酒吃上了豐盛的早餐。

這頓早膳終于不是全雞宴了,有素有葷,有清粥肉靡,包子油條等等,肉也都是豬肉。

花滿樓聞着菜香便覺忍俊不禁,坐在桌前神情卻更溫柔了,哪怕是離別的愁緒也沒有抹去了他的好心情。

“花滿樓,你看起來很高興?”

陸小鳳一個人對着桌子風卷殘雲,咕嚕咕嚕喝着粥吃着飯,像是豬吃食般胃口大開,很快填飽肚皮餍足的長舒一口氣。

“我每天都很高興。”花滿樓笑道,他總是能從世間各種各樣讓他感到愉快的事情。

陸小鳳奇怪的望着他:“我以為你會舍不得你那位林姑娘。”聽說花滿樓還是被林詩音送瘟神似的送走的,陸小鳳就想笑,他怎麽也想象不到花滿樓像他一樣被姑娘家攆着滿地跑的樣子。

“我若是不舍得,只怕詩音要坐立難安了。”花滿樓忍俊不禁的搖搖頭,“事實上,我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會被姑娘家攆着走。”

別說是陸小鳳了,就是他也想不到。

陸小鳳猴兒似的從凳子上躍起,湊到花滿樓身邊道:“我很想知道你現在是個什麽感覺?”

“你很好奇?”花滿樓道。

陸小鳳的眼睛亮了:“我當然很好奇。”

“可是我并不想滿足你的好奇心。”花滿樓笑着說,神情平靜又溫和,眼底卻染着戲谑之色。

陸小鳳臉色一僵,但随即他心裏似抓心撓肺的癢:“我更想知道了,怎麽辦?花滿樓,你學壞了!”

花滿樓淡淡的回了個微笑。

吃過飯,琴袖牽來兩匹上等的好馬,代替白菁親自将花滿樓與陸小鳳送出林府別院的大門。

晨光熹微之中,陸小鳳與花滿樓飛身上馬。

“花公子,白姑娘往後就交給公子照顧了。”錦瑟抱着昨日逃走的白姑娘,戀戀不舍的遞給花滿樓。

“嗷!”白姑娘原本還安安靜靜地待在錦瑟懷裏舔着毛兒,擡頭一見花滿樓吓得嗷嗷慘叫,瑟瑟發抖打着哆嗦一副不敢靠近他又無法拒絕的模樣。

“白姑娘?”錦瑟愣住了。

不等花滿樓伸手來接,白姑娘嗖得竄出,如同被踩到了尾巴般慌不擇路蹿到了陸小鳳臉上!

“……”

眼前徒然一黑,陸小鳳正在一旁看戲呢,哪曉得飛來橫禍,一時沒注意竟被只狐貍蒙了臉,尖利的狐爪抓着他的頭發不肯放!

“我的老天!我說花滿樓,你究竟怎麽虐待這狐貍了,它見了你跟活見鬼似的?”

陸小鳳好半響才把吓得直哆嗦的狐貍從臉上扒下來。

此時他的發髻散亂,衣服被狐貍抓的皺巴巴得,活似剛與紅顏知己大戰了三百回合似的,手臂還被抖如糠篩的小東西抱了個死緊,尖銳的彎鈎都快戳到他的肉裏了。

“嘤嘤。”狐貍望着陸小鳳淚眼汪汪,當真是可憐又可愛,陸小鳳這個人沒什麽毛病就是心軟。

“真是欠了你的。”陸小鳳嘆着氣抱着狐貍放到了馬上,白姑娘察言觀色,機警的發現他沒有要把狐貍送給那個身上染着老大氣息的兩腳獸,當即高興嘤嘤直撒嬌,人立而起,沖着陸小鳳就是一頓口水洗禮。

“花滿樓,看來你不讨白姑娘歡心啊!”陸小鳳當即就抖擻精神起來,得意的炫耀,“白姑娘挺親人的呀,要不是我知道你不是那種虐待狐貍的性子,我都要懷疑你怎麽它了……”

說話間,陸小鳳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四條眉毛,語氣調侃。

“看來白姑娘很喜歡你。”

花滿樓聽着動靜,心情如頭頂的驕陽般明媚燦爛。

他當然沒虐待過狐貍,至于這位白姑娘有沒有被旁的什麽人警告教育過,花滿樓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某些人口是心非,纏人又愛攆人,奸猾如狐卻又霸道的緊,在他身上圈了地盤,絕不容許旁人染指半分。

當真是教人又憐又愛,花滿樓想起來就忍不住想笑,心情愉快且明媚。

可惜啊如狐貍一樣奸猾又可愛的小姑娘,守着不敢被人發現的秘密,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花滿樓清楚的知道詩音性子膽小又機警,單純又自诩奸猾狡詐,一味的步步緊逼只會讓她如受了驚的蚌,察覺到危機的小動物,恨不得夾着尾巴驚惶地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再不敢露頭。

倒不如他主動後退一步,換來海闊天空。

給擔驚受怕的小家夥足夠的安全感,直到她覺得直覺敏銳到可怕的獵人沒能發現狐貍的蹤跡早已走遠,自然會露出頭來張望。

這只狡猾的小東西也許還會自嘆于她的機智,或許還會得意忘形的跑到獵人面前搖着尾巴炫耀它的狡猾,殊不知狐貍尾巴早就露在外頭了,被人看得一清一楚。

“走吧。”

花滿樓回頭看了眼林府緊閉的大門,目中漆黑一片,然而他的腦海裏卻已經勾勒出了一只張頭探腦的小狐貍。

風中傳來熟悉的氣息,花滿樓敏銳的察覺到某個姑娘正暗搓搓的躲在角落裏偷窺,那模樣一定很可愛又教人忍不住心中一軟。

倘若林詩音不喜歡他,花滿樓自然不會強求。

他從來都是一個溫潤如玉飯君子,從不舍得旁人為難也不忍心逼迫旁人,他細心體貼,處處皆柔善。

然而一只懷揣着秘密的狐貍姑娘,愛他又各種顧忌,遲遲不敢放松心神,卻又時不時的跑出來撩他一把,生怕他被旁人一勾就丢。

花滿樓忍俊不禁的同時,又覺心尖又酥又軟,簡直愛她愛得不行。

他又怎麽甘心讓小狐貍一直躲在暗中偷窺,卻遲遲不敢行動呢?

一個好的獵人,總有十足的耐心和毅力去捕捉他的獵物。

畢竟小家夥狡詐又讨喜,連得意忘形伸爪爪捂尾巴的舉動都招人愛得很。

而妄圖用奸猾的手段戲耍獵人的小東西得意張狂,殊不知獵人早已暗中布下了天羅地網等着狐貍主動鑽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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