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打開籠子

第28章 打開籠子

鑰匙？

什麽鑰匙？

開籠子鑰匙？！！

脖子上的鑰匙開始發燙，謝默之整個人僵在原地，他嘴角微張，眼中綻放難以置信的光芒問：“鑰匙……不是假的嗎？”

“假的？”霍聞生斂起眉，認真看向謝默之，琥珀色的眼珠在睫毛的光影下閃動，歪頭說：“這麽重要的東西，我為什麽要給你假的？”

“……”謝默之見他理直氣壯的樣子，頓了下，不解問：“對啊，這麽重要的東西，你給我做什麽？萬一我是壞人怎麽辦？”

霍聞生沒有正面回答問題，而是換了一種驚訝的眼神盯着他，眉梢輕輕一揚說：“你想趁我易感期做什麽壞事？說來聽聽。”

謝默之思考幾秒，一本正經說：“我不會做。”

“不會，可以學，”霍聞生緩着呼吸說，“只要你想，什麽都行。”

上床也行嗎？

謝默之眸光一閃，藏在心底的陰暗爬了出來，一遍遍地蠱惑他，反正終有一天會離開霍聞生，何不留下一點美好的記憶，支撐他在未來的生活。

……可是，他已經永遠缺少勇氣再去幹蠢事。

活在泥濘裏的爛泥，可以仰望高潔無瑕的明月，但絕不能因為私心，把月亮拉下天空。

“好，那就聽我的。”謝默之輕吐一口氣，又說：“現在，立刻，離開。”

霍聞生眨眨泛紅的眼睛，裏面閃過一絲期待，輕快地應了聲好，然而，事情好像跟他想的不太一樣。

進了房門，謝默之摘下脖子上的鑰匙，交給霍聞生說：“我知道，易感期爆發後，瘋漲的欲念會折磨每一處感官與神經，很容易失去理智，一般的alpha會占有omega解決身體的獸欲，但你不同，林叔說過你有異于常人的意志，可以撐過易感期。在此期間，我能幫的是保證不讓任何人打擾你。”

“包括你？”霍聞生慢吞吞地眨眼，伸手握住謝默之的手腕，掌心的鑰匙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卻見謝默之掰開他的手指，點了點頭。

“……”

霍聞生怔愣地看着被掰開的手。

他表情逐漸僵硬，全身氣血翻湧，一半是因為受易感期影響，一半是因為再次被謝默之拒絕。

人越得不到什麽，越會被其吸引。

霍聞生從不喜歡糾纏不休，他喜歡獵物自己心甘情願走過來，如果對方不願意……他靠在椅背上，轉動抑制手環，眸光變得陰沉。

那就不要把人逼得太緊，暫時的以退為進也是一種方法。

“我手沒有力氣，”霍聞生臉有些發白，擡起眼眸，故作虛弱詢問：“幫我撿起來好嗎？”

謝默之撿起鑰匙，放在桌子上，目光擔憂問：“你沒事嗎？”

“我沒事，謝謝。”霍聞生溫柔一笑，又說：“你去外面守着吧，有什麽問題，我給你打電話。”

謝默之點了點頭，轉身退出房間。

殊不知，方才柔和的人陡然變臉，霍聞生目光變得銳利與狡黠，手指落在扶手上，不緊不慢敲打節拍，嘴角漸漸噙着志在必得的笑。

樓外，謝默之身上沾染霍聞生的信息素揮之不去。

陽光被層層疊疊樹葉過濾，落在他身上，變成了輕輕搖曳的光暈，令他想起多年以前，在梧桐樹下看到一道身影。

那時one link車隊裏的人一直針對謝默之。

有人故意偷換他的抑制劑，想讓他爆發易感期出糗，謝默之用僅存的理智，把所有人打趴下之後，逃到一處無人的地方。

精疲力盡的他暈在樹蔭下。

再醒來時，桐樹下的斑駁，産生無聲的丁達爾效應，一位白衣少年從光裏走來，閃耀得令人眼睛發花。

少年走到他身邊，輕聲詢問狀況。

謝默之沒有說話，因為他第一次聞到暗戀的人身上的信息素，是清新而溫暖的味道，給予他無比的安全感。

他擡起眸，看向少年，知道對方叫霍聞生，是星海集團前途無量的接班人。也知道，與連城其他游手好閑的纨绔不同，霍聞生是豪門子弟楷模，氣質溫潤端方，待人親和有禮，不過性格也不死板，他喜歡一切新鮮刺激的事物，偶爾會和家人來看賽車比賽。

之前謝默之和隊裏互毆滿身是傷，是霍聞生叫人帶謝默之去醫院，還墊付了醫藥費，這種情況不止一次。

興許別人會覺得這些只是小恩小惠，但對于謝默之來說，霍聞生散發的溫暖，令他行屍走肉的日子變得不再煎熬，同時不能言說的情愫也油然而生。

謝默之昏昏沉沉坐起來，覺得他在做夢，不然這一次，怎麽會是霍聞生親自把他背起來送醫院。

梧桐樹枝繁葉茂，它們吃掉了很多光線，因此光線照在霍聞生身上時亮時暗，而那散發好聞信息素的腺體，一直在眼前朦胧搖擺。

攀升的欲念折磨理智，年少的謝默之并沒有二十八歲的毅力，反正是一場夢，随着心性向着垂涎欲滴的地方，罪惡地咬了一口。

下一秒，他重重摔到地上，疼痛感逐漸拉回理智，美夢變成了噩夢，霍聞生捂着腺體，睜大眼眸盯着他看。

“……”

謝默之渾身血液凝固了，喃喃說：“不是夢。”

霍聞生沒有說話。

“對、對不起……”謝默之慌慌張張從地上站起來，看見霍聞生腺體上滲出的血珠，連忙俯身道歉說：“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抱歉。”

“沒關系，”霍聞生把他扶起來，一如既往溫潤問：“誰都有易感期失控的時候，需要我送你去醫院嗎？”

謝默之連忙搖頭，闖下大禍的他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該死！他怎麽敢咬霍聞生啊！

好在，霍聞生不僅沒有怪罪他，還好心把手環脫下來，動作輕柔地戴在他手上說：“那就回家好好休息。”

謝默之盯着手腕上的手環，不知愣神多久，鬼使神差地去追霍聞生，等快要趕到時，他特意放輕腳步，沒有打擾霍聞生和他哥講話。

“呦，不得了，”霍時恒帶着笑聲問：“這是哪個omega咬得你？”

霍聞生背對着他，看不清表情說：“不是omega。”

“alpha？”霍時恒挑起眉峰，發現了躲在角落裏的老鼠，目光悄悄偏移，與躲在樹後的謝默之對視，譏笑說：“他該不會對你有想法吧。”

謝默之臉上出現心虛慌張的表情。

“不知道，”霍聞生先否認，後解釋說：“他易感期糊塗了。”

“是嗎？”霍時恒收回目光，一臉壞笑說：“但平白無故被咬一口，你還把手環送給他？該不會——”

“他是誰我都不知道，怎麽可能喜歡他？”霍聞生打斷他，語氣認真說：“我不是同性戀，不喜歡alpha。”

“開個玩笑，”霍時恒攬住他的肩膀，語調故意慢悠悠說：“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霍聞生用鼻子嗯了一聲。

謝默之躲在樹蔭裏，跟沒有呼吸一樣死寂。

……是啊霍聞生不喜歡alpha。

更不可能喜歡他……

微風一吹，掀起樹葉，陽光正好落在謝默之眼前，有些刺眼，他從回憶裏出來，所以即使聽懂了霍聞生剛剛的邀約，謝默之也選擇裝傻充愣逃避，時刻告誡自己，不要像以前一樣趁人之危。

他不想霍聞生再讨厭他。

沒過幾秒，手機響了起來。

看着屏幕上閃動的名字，謝默之立接通電話問：“聞生，怎麽了？”

電話另一端傳來很亂的呼吸聲，謝默之耐心等待，良久，霍聞生的呼吸才平複了一些。

“我的易感期應該在兩個月以後，”霍聞生一頓，深吸一口氣說：“之所以提前了，是因為我們擁有高契合的信息素，即便你是alpha，我也會不受控制地提前進入易感期。”

“謝默之，對我而言，你是毒藥，也是……”解藥。

霍聞生沒有再說下去，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聽上去很痛苦。

緩了半晌，霍聞生緩慢費力地說：“你明白嗎？”

謝默之手機貼在耳邊，陷入了沉默。

所謂信息素的高契合度，一旦alpha因為這個原因提前進入易感期，同時在抑制劑也失效的條件下，最好解決方式是和契合對象待在一起釋放自己。

謝默之直奔主題問：“是要上床嗎？”

“……”

時間嘀嗒嘀嗒流逝，一分一秒帶着煎熬。

“看來你不明白。”霍聞生輕笑一聲，接着電話另一端傳來東西打碎的聲音，沒等謝默之詢問狀況，電話就被挂斷了。

謝默之抹了把臉，斂起痛苦的情緒，雖然不懂霍聞生究竟是什麽意思，但他想起霍聞生虛弱的樣子，擔心會出現危險，便重返房間查看一番。

打開門，洶湧的alph息素湧了出來。

謝默之往裏走，看到眼前的景象，心髒驀地漏了一拍。

霍聞生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他的衣服，似乎在汲取些微缥缈的花香，像一只被人抛棄的布偶貓，看着十分可憐。

再走近一看，霍聞生眼尾泛紅，頭發淩亂貼在皮膚上，領口的紐扣也被扯壞，露出大片健碩的胸肌，對方在隐忍痛苦的同時，也在散發極致的魅力。

因為這一眼，謝默之再也動不了。

空氣中還散發着尼古丁的味道，霍聞生右手食指和中指夾着煙，看見謝默之走進來，游離的眼慢慢聚焦，盯着他的唇深吸一口煙。

煙霧從他紅潤的唇瓣飄出幾縷，又很快消散，霍聞生面無表情問：“你怎麽來了？”

“我怕你出問題。”

謝默之将地上打碎的玻璃杯收拾好後，沒有選擇離開，他知道霍聞生需要他的信息素安撫，便擡手準備摘下手環釋放信息素，然而卻被人制止。

霍聞生按住他，聲音斷斷續續說：“我不需要你可憐我。”

“沒有可憐。”謝默之摘下手環，一臉虔誠地說。

沁人心脾的花香充斥整個房間，霍聞生的身體因為謝默之的信息素而好轉，但同時又勾起心裏壓制的欲火，燒得更加欲壑難填。

霍聞生深吸一口煙，悶悶說：“那你來找我上床？”

“……”

謝默之很後悔，剛才不該腦袋一熱，對霍聞生說出如此冒犯的話。

霍聞生松開手裏的衣服，拍了拍身邊的沙發，喊了一聲：“謝默之。”

見謝默之乖順地坐下，霍聞生有些嚴肅說：“上床只能和喜歡的人，你明白嗎？”

一段沉默。

謝默之感覺臉被人無形扇了一巴掌，發了一會兒怔，慢慢點了點頭，扯起嘴角問：“那除了這個，我能怎麽幫你？”

霍聞生将鑰匙交到謝默之手中。

“打開籠子，”他目光定了兩秒，手指輕碾謝默之的唇，想到對方柔軟濕熱的舌頭，吐出氣息說：“幫我，或者再也別來找我。”

謝默之盯着掌心裏的鑰匙，不知在想什麽。

半晌，他擡起眸，微微一笑：“好，我幫你。”

明明是在笑，霍聞生卻從中感受到了悲傷，他不知道究竟是哪出了問題，他只知道餓到瀕死的自己得到了救贖。

此外，霍聞生處心積慮引誘讓謝默之上鈎，不管對方怎麽想，既然已經打開籠子，‘主動’招惹了他，以後就別想獨善其身。

——如此，他故意拿出抑制劑，讓謝沐笙打碎的心思才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