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八九不離十
沒做兄弟之前, 溫把酒對沈肆的印象其實不算太好,總覺得這人有點傲。
上課不帶書,到學校上學的次數一只手數的過來, 有事兒沒事兒就喜歡盤個核桃, 整天都困的仿佛是睡美人轉世。
就這樣一人,還能輕輕松松每次考試都是隔壁師大附中的第一, 将別人的努力襯托的一文不值,就連期末聯考都能壓她一頭。
但現在, 溫把酒就覺得沈肆這人其實就是看着萬事不經心,冷漠又清貴,實際上骨子裏應該還是挺溫柔的。
她和高寬這麽多年朋友, 高寬都從來沒有因為天晚不安全要送她回家。每次臨近分別,都是一句“拜拜勒大哥”結束。
絲毫沒有意識到她溫把酒也是個女的。
沈肆今天送她回家這事兒讓溫把酒非常感動,她一到家就準備找溫原律師和田沁月女士好好說一說她新交的這個兄弟多麽的溫柔體貼有愛心, 結果兩個人一個都不在家。
溫原律師最近似乎在打一個社會援助的案子,經常留在律師所不歸家,田沁月女士估計去送晚飯去了。
沒辦法, 只能激情連麥高寬。
“麽西麽西,在嗎在嗎?”
“都接通了你說在不在,什麽事兒直說。”
高寬接通後似乎是開了免提,背景音裏的游戲特效聲特別響亮。
溫把酒把今天的事兒用豐富多彩的語言描繪了一遍,着重強調了今天沈肆送她回家的點。
多少年的朋友了,溫把酒随便起個調, 高寬就知道她後面要說什麽內容, 嗯嗯啊啊敷衍捧場了一會兒, 突然熱情了起來。
“爸爸,其實我以後也能每天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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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反常必有妖, 溫把酒都準備挂電話了,突然聽到這話下意識地反問,“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兒了?”
“沒有,怎麽可能呢爸爸。”高寬的語氣越發谄媚,“我就是想要請爸爸幫我一個小小的忙。”
“什麽忙?”
“幫我去面基一下基友。”高寬殷勤地說着,語速又快又急,“就是上次給你看的網戀對象他約我面基就這周你替我去一下呗!”
“哈?”溫把酒驚了,“你網戀還沒結束就算了,怎麽還讓我去面基啊?你欺騙人家純情小男生感情啊。”
“我也不想啊!”高寬的心情也非常沉重,充滿着悔不當初之感。
“我就是想要讓他帶我上分,結果他給我的游戲賬戶沖了折合人民幣快六萬的游戲幣,退都他媽的退不了!”
“我知道後就和他說分手了,還告訴他我是個男的,語音都發了,但是他不同意不相信,非要和我面基,說如果我是個男的他就從樓上跳下去。”
“你說我他媽敢冒這個險嗎?萬一擔個人命怎麽辦?!”
溫把酒沉默了,六萬人民幣對普通家庭來說是個不小的數字了,搞不好就是從家裏偷出來的錢給網戀對象充錢,能為愛癡狂到這種地步,要是面基真見到一個男生,真跳樓了就完蛋了。
“那行吧,我替你面基就面基。”溫把酒同意了,“不過你網上身份不是城西中學的學生嗎?你那個網戀對象好像是原來師大附中的吧,現在學校合并,萬一認識我怎麽辦?”
“認識就認識吧,現在只要是個女的別讓他跳樓就行了。”
高寬也沒想到第一次網戀能遇到這破事兒,語氣異常沉重,這輩子對網戀都有陰影了。
溫把酒心情跟着沉重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似乎哪裏不太尋常。
“不是,你是妲己轉世嗎?怎麽第一次網戀就能讓人心甘情願給你花錢?”
電話那頭,高寬挺真情實感地說道,“爸爸,和你比起來,誰都是戀愛小天才。”
溫把酒:“……信號不好,給你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高寬立刻改口,“爸爸您說的對,我就是妲己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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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寬和他的網戀對象約好的面基地點是在城西中學和實驗中學中間的一處商業廣場,時間也約好了,就在周四晚上八點。
城西中學這周二到周四,三天組織月考,實驗中學是周四到周六三天時間組織月考,周四晚上這個時間點正好是城西中學月考結束,實驗中學月考已經開始的時間點,算是高寬精挑細選出來的。
高寬的本意挺好的,在不戳破網戀對象美好幻想以防他跳樓的基礎上,盡量減少網戀面基的可能,如果對方是個好學生,一定不會月考中去面基的。
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因為月考原定計劃占用了周六時間,實驗中學提出放羊吃草計劃的新任校長覺得這損害了廣大學生的利益,決定将月考時間壓縮在兩天內,連帶着晚自習時間也變成了考試時間。
溫把酒知道這消息的時候正好在放羊,将羊系在一顆樹下吃草,然後她和沈肆兩人就坐在旁邊的樹下偷懶。
高寬的消息一個接着一個,【我真的服了這人的毅力了!學校晚自習都停了要去安排考試,我以為這次絕對穩的面基泡湯,沒想到他這人竟然說翹了考試也要來見我!!!】
【溫爸爸現在怎麽辦啊?!明天晚上物理考試要不然你提前出考場?你物理考試從來連一半時間都用不到,考完就去也沒事兒。】
【爸爸!求您了!我以後一定每天放學給你拎書包,做牛做馬不廢話!!!】
一連串發了好一通的消息,最後都是下跪的表情包。
一般學校的月考都是自己出題,題目難度都不大,物理算是溫把酒的強項,別人考一份物流試卷的時間,她能考完三份。
總歸是要幫高寬将這事兒處理完的,溫把酒沒多想,回了個【好】就放下手機,懶洋洋地和沈肆搭話。
“肆哥你看到消息沒有,班長說晚自習也要考試了。”
“嗯,看到了。”沈肆懶洋洋地躺在草地上,半眯着眼。
溫把酒沒話找話,“肆哥月考複習的怎麽樣啊?”
“一般。”沈肆答道,頓了頓又補充了句,“不打算控分。”
溫把酒腦子被太陽曬地有些發熱,一時之間有些轉不過來,過了兩秒才明白沈肆的意思。
是在說她之前讓他稍微控分點考個第三,別做她同桌的事兒。
溫把酒倏地就笑了起來,笑得身體一起一伏,眼淚水都出來了。
“不是肆哥,這都多久之前的事兒了,你還記得啊,這麽記仇啊?我當時真的就是随口一說,你不知道我瘟神的名號多響亮,我當時真是出于好心。”
沈肆餘光看了眼一旁的身影,溫把酒整個人已經笑得要翻過身去,白藍色的校服也都皺了起來,校褲的一角稍稍卷了一點上去,露出白皙瘦弱的腳踝。
溫把酒笑夠了,才吊兒郎當地開口,“不過我這次物理考試準備稍微突破一下自己,準備用最短的時間寫完,寫完後就交卷。”
這确實像是溫把酒的風格,沈肆淡淡“嗯”了聲。
放羊的時間差不多有半小時了,收拾收拾該帶羊回羊圈了。
溫把酒從草地上剛剛爬起來,将身上的草屑撣了撣,就見到遠處一個飛奔的小馬達沖了過來,湊近了一看,竟然是徐舉案。
徐舉案跑得太快了,最後要停住的時候都差點剎車制動失靈,慣性跌倒。
溫把酒連忙朝旁邊一跳,“不是,徐舉案你跑這麽快幹什麽?就算中午和肆哥一起吃飯也不至于這麽熱情四溢吧!”
徐舉案整個人的神情都不太對勁,亢奮激動中帶着悲鳴,傷心落魄中帶着希望,臉上神情變化之豐富,堪比哈姆雷特生存還是毀滅的經典自白。
“你們知道晚自習也要變成月考的事情了嗎?”
“知道啊。”溫把酒茫然點頭。
“那我就直說了。”
“你說。”
溫把酒正洗耳恭聽等待着徐舉案接下來如雷貫耳的發言,就聽到他突然大喘氣了好幾下。
“不行了,我剛剛跑的太、太急,喘不上氣了……讓我、讓我緩緩。”
溫把酒:……
沈肆:……
好歹是才認識沒多久的兄弟,面子還是要給的,溫把酒沒有将嫌棄表現得太過明顯,可沈肆直接大跨步越過徐舉案,将外套披在肩上。
“不用說了,不行。”
“我還沒說呢肆哥!”徐舉案立馬顧不上大喘氣,緊緊地跟在沈肆身後重複,“給個機會肆哥!給個機會!”
溫把酒一頭霧水地圍觀,“到底是什麽事啊?”
“沒事沒事!”徐舉案朝溫把酒做了個停止的動作,哀求道,“你過會兒再過來吧溫姐,我有重要的事情同肆哥說。”
都這麽說了,溫把酒幹脆回去牽羊回羊圈,沈肆被徐舉案一嘴一個“好爸爸”的強行拖走到遠處一個沒人的地方。
知道沈肆沒耐心聽他長篇大論,徐舉案開門見山就提請求,“肆哥!我真的求你,你去幫我面基吧!我分數本來就差,要是缺考我媽會揍死我的。”
沈肆面無表情地低頭望他,挺無語的,“你那個網戀對象不是自己說是男的了?”
“那做人還是要懷抱一線希望的嘛!”徐舉案一副處男懷春的樣子,自欺欺人道,“萬一呢,萬一他就是想要和我分手說出來的氣話呢?”
徐舉案繼續游說,“而且吧肆哥你成績好,可以提前考完了交卷離開嘛!沒關系的,遲到一點也沒關系的!”
沈肆不耐煩地按了按眉心,“既然這樣,你怎麽不把約定的時間推遲?”
“一來是因為時間是瘦瘦訂的,我怕一改她幹脆不來了,二來嘛,要是瘦瘦是個女孩子,見了肆哥你的樣子,以後肯定會死心塌地的喜歡我。”
當然還有第三點,徐舉案嘿嘿一笑,不小心将心裏話說了出來,“而且要是瘦瘦真的是男的,肆哥你替我背了傷害,我的心就不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