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八九不離十

周四早上的晨讀是語文時間, 但語文老師昨晚上喝了啤酒,又受了風,一早起來就失聲了, 早讀課是朱時來代的。

每天的早讀課尾巴都是默寫時間, 現在語文老師不在,不用默寫了, 大部分學生的心都散了,沒有太多的緊迫感。

朱時對學生的松懈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在講臺上時不時地嘬一口豆漿。

嘬了一會兒,他捧着豆漿将溫把酒喊到教室外的走廊上。

早上的記憶力是最好的,溫把酒正捧着作文素材一目十行地浏覽, 冷不丁被朱時一喊,還有點懵。

她先自我反省了一下,是不是自己這兩天哪裏太過分了?

但想了兩秒鐘, 溫把酒自我感覺還挺良好,況且剛剛早讀課也有在認真學習。

“找你兩個事兒。一個是校慶表演的事情,我和你們音樂老師談過了, 估計要你和另一個班的女同學合起來表演一個節目,你負責拉二胡,她拉大提琴,曲子好像叫《鳥之歌》?”

說到這個曲子時,朱時也是一臉不确定。

溫把酒對音樂上的事兒也不是太精通,鳥之歌也沒聽過。

她“噢”了聲表示知道了。

朱時繼續說, “還有另一件事, 作為你這次物理考的很好的獎勵, 老師請你吃早飯。”

這話說完,朱時突然将手裏的一根玉米遞到溫把酒面前。

是煮好的玉米, 黃燦燦的,用一個薄薄的塑料袋裝着,看着很是軟糯可口。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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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把酒目瞪口呆,擡頭望望朱時,低頭又看看眼前的這根玉米棒子,覺得寫奧數題都沒這麽為難過。

她在朱時手底下快兩年時間了,對這位溫和的人民教師算是比較了解了,知道他比較擅長和學生打成一片,但從來沒想過某天竟然能從他手裏拿到一根玉米。

心情多少有點複雜。

沉默了有兩三秒的時間,溫把酒委婉拒絕,“朱老師,其他同學都在學習,我在走廊外啃玉米,這多不合适。”

朱時眼睛眯成一條線,對于溫把酒的推辭完全沒聽在耳裏。

“你還和我裝,你在我課上鬥地主時候怎麽不想別的同學在學習?我又不是讓你現在吃,你下課吃也行啊。”

确實是這個理。

溫把酒又短暫的沉默了。

“但是朱老師,我這也不是第一次物理考的好了,真不用了。”

“不是,你真不知道我為什麽請你吃早飯啊?”

朱時見溫把酒一直推辭,有些吃驚,他舉了舉手裏的豆漿,“這樣,我給你個提示。”

朱時的那杯豆漿其實已經快見底了,但他還是抿着吸管又嘬了兩口。

然後他目光期待地問,“現在懂了嗎?”

“……”

老朱年輕時候和朋友玩你畫我猜這種游戲,肯定沒贏過。

溫把酒覺得她現在的表情,應該和眯着眼滿頭問號的小黃鴨表情包差不多。

她努力回想分析着,朱時之前完全沒有嘬豆漿的習慣,到底是從哪天開始的習慣?

好像是昨天開始?老朱上課突然就開始嘬豆漿了。

那昨天老朱上課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道亮光突然在溫把酒腦海裏閃過,她的目光緩緩上移,最終停在朱時露出來的牙齒上。

一個大膽的猜測萌發在她的小腦袋裏。

“是因為朱老師您的……牙嗎?”

溫把酒小心謹慎地試探詢問,又指了指玉米,“畢竟牙口不好,啃玉米還是費力了點,只能勉強喝喝豆漿。”

“……”

朱時想,他有點能體會到被學生氣到想打人的感覺了。

三十秒後,高二7班所有在認真早讀的學生,都聽到了朱時暴跳如雷的澄清三連聲明。

“我牙好着呢!好着呢!啃得動玉米啃得動玉米!”

“請你吃玉米是因為這玉米是徐老師和我打賭輸了給的!不是因為我啃不動玉米只能喝豆漿!”

“我的牙!它很好!它好的不得了!”

……

在朱時親切溫和的提醒中,溫把酒終于回想起來,月考前朱時親切地叮囑她物理要好好考的事兒了。

朱時和徐亦菲兩人拿她和沈肆打了賭,分別下注了物理和數學,結果她和沈肆數學都是滿分,沈肆物理因為跳過程太多被扣了兩分。

所以這賭約徐亦菲就輸了,得給死對頭朱時天天帶早飯。

溫把酒終于将事情理通了,也終于明白這兩天朱時為什麽時不時地就要刻意喝一口豆漿。

原來是在暗戳戳的炫耀賭約贏了。

唉,中年老處男的心思真難懂。

-

沈肆是卡着點來學校的,掐着早讀課結束的時間到教室。

才拐到樓梯口,就看到溫把酒一個人站在教室外的走廊邊,雙臂撐在欄杆上,一邊憂愁地望着遠方嘆氣,一邊拿着玉米啃,一口下去,一小片玉米消失的幹幹淨淨。

頗有種在借啃玉米消愁的感覺。

沈肆走過去,就站在她身後半步的距離,手裏拿着兩本小學練習薄。

“沒吃早飯?”

“吃了,但是我現在啃的不是玉米。”

溫把酒聽到聲音沒立刻回頭,舉了舉已經光禿了大半的玉米,語氣沉重地轉身。

“是憂愁、是苦悶,是——卧槽!”

溫把酒傷春感懷的矯情詞語還沒顯擺完,一轉身就發現沈肆原本的狼尾短發變成了板寸,驚地都結巴了。

“肆、肆哥你剃平頭了?!”

“嗯。”沈肆低聲應了句,突然彎腰湊近了距離,“不好看?”

溫把酒立馬飛快回答,“好看的好看的!”

如果說平頭是檢驗一個男人顏值的标準,那沈肆的顏值完全可以到優秀,耐得住打。

他續狼尾的時候,碎長的頭發會擋住他一部分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讓他的氣質更加柔和,再加上沈肆這人總是慵懶睡不醒的樣子,讓他的氣質更偏向清冷矜貴。

可現在,沈肆剃了個平頭,他臉部輪廓的立體感和淩厲感便更加突出,像是一把藏鋒的利刃,從深鎖的木櫃中拿出,得見天光,銳不可擋。

溫把酒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剛剛轉身回頭的時候,甚至下意識地退後了半步。

“不過肆哥你怎麽剪這麽短了啊,我還以為就是稍微修剪一下長度。”

溫把酒緩過神來,又啃了一大口玉米。

“剪的太短很容易就又變長。”沈肆微垂着頭看她,嗓音又低又散漫,“擋着你看我了怎麽辦?”

溫把酒咀嚼的動作一頓,她怎麽感覺這話哪裏不對勁?

但是似乎說的又挺對,她确實想要看沈肆的眼睛,想要看沈肆。

她就是色胚。

溫把酒腦袋裏短暫地捋順了後,察覺到的那一丁點異常感也便消失不見。

她啃着玉米,和往常一樣和沈肆聊天,将今天早讀課被朱時友情贈送一根玉米的事兒說給他聽。

因為下課時間只有十分鐘,溫把酒怕時間太趕,邊回教室邊同沈肆說。

教室的前門正好有班長和團委在搬新校服,兩大箱紙箱子裏堆滿了衣服,堵在門口,只能選擇從教室後門繞回到座位。

坐在後排的學生都是在班級裏成績倒數的學生,徐舉案也在最後一排。

他早就暗戳戳地等待了,手裏捧着一本單詞本假裝在看,眼神飄忽不定偷偷看。

雖然朋友間聊天很正常,但溫把酒和他肆哥在走廊外這聊天的樣子怎麽感覺就不對勁呢?

尤其是他肆哥,平日裏對他都沒什麽表情,怎麽和溫把酒聊天總是帶着笑?

是因為他不是女生嗎?

而且他肆哥手裏拿着的小本子,怎麽就這麽像他昨天寫的那本“小朋友”字帖?

徐舉案憑借他敏銳的雷.達偵查系統,覺得裏面有點貓膩。

等溫把酒和沈肆正巧從他座位經過時,徐舉案裝模作樣咳嗽了一聲,“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溫把酒的腳步頓住,話頭也停了,“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想要邀請你來參加我生日。”

徐舉案話雖然是對着溫把酒說的,但身體早就悄無聲息地慢慢傾斜,看清沈肆手上被擋住的小本子。

小學練習薄,還是藍色的封面。

沒錯,就是昨天的那兩本“字帖”,給小朋友的字帖。

徐舉案覺得自己可能發現了點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你生日?什麽時候啊,我當然去啊。”

聽到溫把酒的問話,徐舉案回過神,“就是下周日,有個生日宴會。”

“沒問題,一定去。”

回座位,溫把酒啃完了玉米,順手扔進教室前面的垃圾桶,回來時候桌上卻突然多了兩本小學練習簿。

藍色封面,上面還畫了兩個手拉手的卡通小人。

“肆哥,這是你的嗎?”

“你的。”

“我的?”溫把酒懵了。

“是字帖。”沈肆解釋。

溫把酒這才想起來昨天晚上自己确實是找沈肆要了字帖。

但是這字帖怎麽和她想的不大一樣?不是在透紙上印着字抄寫的嗎?

腦子裏這麽想着,溫把酒的手已經先一步打開了那兩本練習簿。

一本英文的,一本中文的,都是拿的小學生專用寫字本寫的,四線格和田字格。

英文的比較簡單,沈肆似乎只是将英文字母按順序抄了一遍。

練漢字的田字格本子上就有點複雜了。

他是豎着寫的,一行一個字,後面留出來的空格大概是要給她按照前面的模仿。

但開頭就是“溫把酒”三個字是什麽意思?

“肆哥,我練字,你怎麽把我名字寫在最開頭啊?”

沈肆看了她兩眼,“如果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那其他字還怎麽寫好?”

這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溫把酒被說服了,繼續翻頁朝後看,看着看着就覺得好像不太對勁。

“肆哥,你後面的是抄了什麽文學作品嗎?”她一字一句地念,“[1]從紀元開始,經歷了整個中世紀,現在是文藝複興……”

後面還有,但溫把酒沒繼續念了,看着像是介紹歷史文化的文學作品。

“嗯,随便抄的。”沈肆回答的漫不經心,渾不在意,“也不知道是什麽文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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