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八九不離十

周四上午的第一堂課是數學課, 上課鈴響起,班主任徐亦菲踩着高跟走進教室,手裏還捧着一個精致的茶杯, 和早讀課捧豆漿進來的朱時宛若兩個畫風。

徐亦菲将茶杯和教案放下, 沒有立刻上課。

“兩件事情說一下,一件事情是關于學校新校服的事情, 班長和班裏幾個男生已經從辦公室搬回來了,下課後大家按照自己之前填的校服尺寸到班長這裏登記領取新校服。”

“第二件事情, 關于校慶,學校要求除了高三年級不需要準備任何節目,高一和高二的學生, 每個班每個年級都需要準備至少一個節目作為備選。”

“班級的節目已經交給溫把酒同學了,但是年級的節目人選還沒有定。年級主任的意思是搞個大合唱,每個班出三四個人就行。我們班的人選我和你們朱時老師商量了一下, 決定今天晚上群裏發通知宣布。”

聽到自己的名字,溫把酒下意識的擡頭,認真聽了會兒, 總覺得這個大合唱的人選有點貓膩。

聽徐仙的口氣是已經确定了人選,但為什麽現在不說,非得要晚上在群裏宣布?

溫把酒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不簡單。

徐亦菲說完了這兩件事情就開始上課,還是講的月考試卷,因為之前課上被溫把酒剝橘子耽誤了時間, 講解試卷的進度也拖延了。

溫把酒聽了兩分鐘, 就光明正大地打開字帖, 拿出黑筆,認真臨摹起沈肆的字。

她昨天晚上已經将各科試卷完整分析過一遍, 數學試卷上的幾何體甚至還用了三種解法。

這份卷子對她來說,可能就是最後的大題需要稍微聽一下徐亦菲的講解,看看有沒有新思路新解法,聽前面的內容有點浪費時間,還不如抓緊時間拯救一下她的狗爬字。

沈肆的字确實好看,她以前看別人寫正楷字,總覺得頓筆的太多顯得好扭捏,字如其人,要是寫個字頓筆這麽多,那八成得有顆林黛玉般的七竅玲珑心。

但她看沈肆的正楷,卻覺得是恰到好處的頓筆,顏筋柳骨,像是word文檔裏打出來的标準字體,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溫把酒拿着黑筆認認真真地仿照着沈肆的字,一筆一劃地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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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順着寫了一排,停下筆看了眼,突然覺得原來也能勉強看的狗爬字,好像勉強不了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她這字在沈肆旁邊就像是弄着玩兒似的。

知恥而後勇,溫把酒一堂數學課寫完了三頁字帖,但是肉眼可見,似乎沒什麽明顯的進步。

下課鈴響了,溫把酒沉重地嘆了口氣,因為用力握筆,她中指指節上有一小塊皮肉都凹陷進去了,泛着血液不通的淤青。

“肆哥,你看看,我這字有沒有進步。”

溫把酒将寫好的字帖推過去,食指和拇指比劃了一個微小的距離,拉長尾音着重強調。

“一丁點的進步也行。”

沈肆接過那本小學練習簿的字帖本,掀開一頁,看了眼裏面滿滿當當的狗爬字,略挑了挑眉,視線望向身旁。

卻見他的這位同桌已經略彎着背,雙臂交疊放在桌面,小腦袋枕在手臂上,眨巴着一雙眸,眼巴巴地看他,眼裏的期待滿的要溢出來,就差将“求鼓勵求表揚”寫在臉上。

沈肆的喉結不經意間滾動了一下。

他想,眼前的小姑娘肯定不知道,對一個男生這樣眨眼,是種撒嬌。

“紅筆給我。”

溫把酒立馬從文具盒裏拿出一只紅筆。

沈肆拿了筆轉了兩圈,而後便細致地批改起來。

他沒評價溫把酒的字進步還是沒進步,只是在每一排裏挑出一個溫把酒寫的最好的字,然後在旁邊畫上一個五角星。

像是小學老師在批改作業一樣,還會在她寫的不足的地方畫個圈。

“你寫字不注意結構。”

“嗯?”

溫把酒的目光還在作業本上,一個晃神間,沒想到沈肆就批改完了。

“什麽意思呀?聽不懂。”

沈肆拿紅筆在溫把酒寫的一個字上劃了個“十”字,“就像是一個人的重心,你的字重心偏了。”

“所以這才是肆哥你給我的字帖是田字格練習簿的原因?”溫把酒忽然間悟了,“那怎麽快速了解漢字的結構啊?”

“四角號碼。”

溫把酒懵了,“什麽?”

“一種漢語詞典搜索檢字的方法。”

沈肆頓了頓,思索如何講的更通俗易懂些。

“将漢字放在一個标準的田字格裏,分成四個部分,然後用四個數字表示。”

溫把酒其實還是有些沒聽明白,但是她那股子該死的驕傲支撐着她,沈肆都講了這麽多了,如果還說聽不懂,那豈不是說明她是個笨蛋嗎!

小聰明蛋溫把酒認真且嚴肅地點了點頭,“我聽懂了。”

-

實驗中學的校慶如火如荼地準備着,但實際上這個校慶多少有點水分。

一中和師大附中已經合并成一個新學校了,但實驗中學的這個校慶還是按照建校歷史最悠久的一中來,搞了個建校六十六周年的校慶活動。

溫把酒有理由懷疑,明年學校還會按照師大附中的建校歷史,來個三十周年的校慶活動。

或許是學校領導重視的态度感染了徐亦菲,這位一向信奉“學習為重” 的人民教師,特地給了溫把酒不用上晚自習的特權,讓她專心和藝術班的同學練習校慶節目。

晚上七點,溫把酒提着把二胡到音樂教室,還沒走進去,就先被裏面傳來的悠揚大提琴曲給吸引住了。

像是安靜地躺在森林裏,偶爾陽光穿過樹葉,零星斑駁的光點撒在眼皮上,舒緩又寧靜。

演奏者的技巧和經驗都很豐富,至少肯定比她這個半吊子的拉二胡水平好太多。

溫把酒輕輕推開門,大提琴音也戛然而止。

偌大的音樂教室裏,最後幾排的桌椅都被清空,整齊地排列在教室兩邊。

一位穿着銀灰色長裙的女生抱着她的大提琴,對着溫把酒莞爾一笑。

“你好,我是這次和你一起演奏《鳥之歌》的藝術班學生。”

溫把酒一愣,有點意外。

這次安排和她一起表演節目的竟然是藝術班的裴佳敏,追求沈肆多年,求而不得,暗戀到學校貼吧都有她的帖子。

“我是溫把酒,把酒問青天的把酒,7班的。”

“我沒忘記你呀,我之前還向你借過一瓶水的,想要送給沈肆的,就是最後沒送出去。”

裴佳敏嘴角保持着恰到好處的微笑,有點俏皮地對溫把酒眨眼。

“我們現在開始配合練習一下?”

溫把酒短暫沉默了兩秒,試探性地打了個預防針,“我可能拉的不太行。”

“沒關系,我拉的也不好。”裴佳敏溫柔鼓勵。

溫把酒覺得這位漂亮姑娘大約是謙虛過了頭。

“好吧,那我試試。”

溫把酒拖了把椅子坐在裴佳敏旁邊,将二胡放在腿上,準備破罐子破摔。

她其實還沒拉過這首《鳥之歌》,昨天晚上忙着分析月考試卷,今天白天也給忘了這茬,二胡都是中午回家了一趟拿的,好在還記得将曲子打印出來了。

《鳥之歌》開頭的這部分是溫把酒來拉,後面才加進大提琴。

自從考完級,溫把酒碰二胡的次數屈指可數,她按弦輕拉,不出意外,第一個音就錯了。

沒關系!還能救!

溫把酒心中暗暗給自己打氣,硬着頭皮繼續拉,短短十多秒又拉錯了一個音。

裴佳敏的大提琴加了進來,掩蓋住溫把酒失誤的地方。

她對大提琴的掌控相比同齡人,确實到了如火純青的地步。

磕磕絆絆終于拉完整曲,溫把酒的額角已經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撓了撓腦袋,溫把酒覺得有點尴尬。

“不好意思,我水平有點臭。”

“這沒關系呀,我本來就是因為是你才主動和戴老師說要參加這個節目的表演的。”

裴佳敏停頓了兩秒,揚起她的招牌笑容,好奇地歪頭問,“我聽說你和沈肆是朋友,是真的嗎?”

“這,算是真的吧。”

溫把酒不太高的情商也隐隐明白了對方的暗示。

這位漂亮少女,是隔山打牛,想先拿下沈肆身邊的朋友,然後再通過朋友拿下沈肆。

“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可能有點冒昧。”

溫把酒不擅長言語上的推辭,對方這麽客氣的說,她只能微微點頭答應。

“你問。”

裴佳敏握着大提琴的手不動聲色地緊了緊,“你們是男女朋友關系嗎?”

“啊?”

溫把酒微張雙唇,又驚又詫異,“當然不是啊,我們是兄弟。”

“別誤會,我就是看到學校貼吧裏你和肆哥物理考試同時提前交卷,還有你們放羊的那張照片,然後就多想了些。”

裴佳敏緩緩地呼了口氣,笑容真情實感了許多。

“畢竟我想要你幫我追沈肆嘛,要是你也喜歡沈肆那多尴尬。”

溫把酒凝眸望着她,短暫地沉默了下。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眼前的少女心眼兒似乎有點多。

先是問她和沈肆的關系,清楚不是男女朋友關系後,又試探地詢問她喜不喜歡沈肆。

溫把酒眉頭一皺,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大好處理。

她在腦海裏組織了好一會兒語言,才委婉地拒絕。

“我覺得追人這種事情,還是得親自上才顯得真誠,況且我和肆哥也沒熟到那種程度。”

“我沒說不親自追呀!”

裴佳敏笑如蜜糖,從書包裏掏出一封早就準備好的粉色信封。

“我就是想要你幫我把情書放進沈肆的抽屜裏面,這個應該不為難吧?”

她笑眼彎成月牙,說出的話卻叫人無法推拒。

作為沈肆的同桌,幫女生轉交一個情書确實不是什麽難事,這事甚至是個7班的學生都能代勞。

溫把酒神情尴尬,她緩緩接過這封情書,恍惚間覺得有些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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