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八九不離十

溫把酒一直認為朱時是個與衆不同的老師, 但是也沒想到他這麽的別出心裁。

真會玩。

年級大合唱的人選就這麽定下來了。

溫把酒還沒來得及多悲傷,周一上午的體育課就被安排進了音樂教室。

同樣被安排進來的還有被她坑來的徐舉案。

徐舉案屏蔽了班級通知群,也沒人告訴他這事兒, 快快樂樂歡歡喜喜地過了個舒心的周末, 結果周一晨會,當頭一棒, 整顆心都涼了。

不敢置信地打開班級群,聊天記錄看了又看, 盯着溫把酒的眼神都充滿着怨念。

年級大合唱粗略分了高聲部、中聲部和低聲部,徐舉案正巧了站在溫把酒的後一排。

“同學們,大家都知道這個合唱是代表的我們高二整個年級, 換句話說,你們就是我們高二年級的門面。”

聽着前面音樂老師劉老師的講解,溫把酒感覺自己脖子後面涼飕飕的。

徐舉案的聲音裏都充滿着怨念, “溫姐,你咋把我名字給報上了呢?”

溫把酒小聲地說,“你聽我給你解釋, 我這是有原因的,是因為……”

溫把酒蒼白的解釋還沒開始,前面講解合唱技巧的劉老師聲音突然停住了。

“那邊那個齊肩短發的女生,在和誰講悄悄話呢?”

溫把酒立馬閉麥,低頭看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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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位資深的音樂老師并沒有因此就放過她。

“說要選個領唱沒人積極樂意上來,這樣吧, 那就你上來試唱一下。”

溫把酒:?

不知所措地拿着那張薄薄的合唱歌詞紙, 溫把酒站在了所有人的最前面, 萬衆矚目。

如果不是她臉皮厚,換個害羞的或是有社交恐懼症的女生, 估計現在都要哭出來了。

年級大合唱選的歌曲是《北京東路的日子》,溫把酒看了眼歌詞便開口清唱。

“開始的開始 我們都是孩子,最後的最後渴望變成天使。”

她唱的音調很準,聲線清透幹淨,只不過只唱了一句就停下,擡眼望向音樂老師。

劉老師扶了扶黑框眼鏡,“就沒了?”

溫把酒眨了眨眼,有點懵地反問,“老師,領唱不就是只唱一句嗎?”

說的倒是挺有道理的。

後面被挑過來合唱的其他學生有好幾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劉老師嘴角也揚起一個弧度,“挺有意思的,怪不得是朱老師特地叮囑要重點照顧的學生。下去吧,領唱就你了。”

溫把酒:?

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

又是來自老朱的一份特殊關照嗎?

拖着有些沉重的腳步回到原位,溫把酒認命地擔任了高二年級組大合唱的領唱。

好不容易拖到這節合唱課結束,才準備回教室,一轉身就看到徐舉案陰森森的臉。

“靠!你吓我一跳。”

“不是在等你解釋嗎?到底是什麽樣的原因讓你坑兄弟過來合唱的。”

“是因為裴佳敏,她是我那個班級節目的合作者,她拉大提琴我拉二胡,然後她就想要我順手送一封情書給肆哥。”

溫把酒拍了拍胸口,緩了緩神,邊朝教室門口走邊同徐舉案解釋。

“然後我晚上試探地說了一下,肆哥好像就生氣了,我就不知道怎麽辦,正好看到了老朱發的KTV騙局,就想讓你周末過來給我參謀參謀怎麽讓肆哥消氣。”

“所以,就是說,你幫裴佳敏送情書給肆哥了?那不對啊,我——”

以前也替女生送情書給肆哥但肆哥沒生氣啊。

徐舉案後半句話給咽了下去。

他這向來不大靈光的腦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現在的情況有點特殊。

被迫過來參與合唱的那點幽怨都因為這個疑似驚天八卦給化解了。

他肆哥脾氣這麽好這麽佛一人,如果因為這事兒生氣的話,那肯定是……

“你想什麽呢?這麽出神。”溫把酒張開五指在徐舉案面前晃了兩下。

“我嚴謹點說明下,那封情書我還沒送給肆哥,我就是試探了一下,肆哥就生氣了,你有沒有什麽讓肆哥消氣的辦法啊?”

“那沒有。”徐舉案義正言辭。

“我和肆哥這麽多年的感情,肆哥從來不和我急眼生氣,這方面我真沒經驗。”

溫把酒不信,“你就鬼扯。”

“你不要懷疑我,我說的是真的。”徐舉案努力往回找補,“況且肆哥就算真的生氣了,就我這遲鈍反應,也察覺不出來。”

這倒是真的。

溫把酒信了。

“你是女生嘛,多撒嬌一下肆哥這麽大度一人,肯定就不生氣了。”

徐舉案暗示意味十足地又重點強調了一便,“撒嬌,去撒嬌。”

溫把酒:?

-

撒嬌的女人最好命,這算是個廣為人知的話了,放在現實裏确實也有用,會撒嬌的女生确實更容易達到自己的目的。

溫把酒承認撒嬌的用處,但她長這麽大,真的從來沒對誰撒過嬌。

哪怕是在家,和溫原大律師之間的父女感情,都是通過比賽誰放屁最響最多這樣無聊的事情來維持的。

而放屁這事兒,那肯定不能算撒嬌吧?

溫把酒愁了一中午,沒愁出來結果。

撒嬌是不可能撒嬌的,這輩子是學不會撒嬌的。

但是道歉這事兒,尤其是給沈肆道歉這事兒,她一回生二回熟,算是有經驗。

上次在河邊給沈肆變魔術變出來個糖果,他就原諒了,那說明這種新穎的道歉方式還算行得通。

但是人不可能在同一個地方犯錯,同樣的魔術招數也不可能換得了肆哥兩次原諒。

所以溫把酒創新了招數。

她買了個筆記本,嶄新的,綠色的封面上還特地寫上三個大字——日記本。

日記本這東西,天然具備了隐私性。

但人性的窺探欲又會讓人忍不住翻看他人的日記本。

有句話說的好,正經人誰寫日記呢?

溫把酒原本也沒有寫日記的習慣,但自從小學時候被布置寫日記的作業後,她就發現了日記本的一個隐藏技能點——願望實現機。

比如,某天她想要一個新款游戲機,但是溫原律師和田沁月女士都覺得她游戲機太多了,不肯買,那就開始寫日記。

×年×月×日,天氣晴。

今天晚上看到爸爸很晚才回家,累的躺在沙發上就睡着了,看着爸爸的白發,我突然覺得自己太不懂事了。

爸爸這麽辛苦地掙錢,但我卻只想要新款游戲機,我太不應該了,我長大了,應該學會體諒父親。

這篇日記寫下不到三天,溫把酒就會喜提新游戲機。

這種方法屢試不爽,堪比哆啦A夢的口袋。

直到某天,溫原律師終于發現他的頭發還是黑的,沒白。

溫把酒才遺憾地放棄了寫日記的愛好。

但日記的一百種用途這事兒,她沒忘。

她真情實感地在日記本的第一頁寫上了日期,洋洋灑灑地在利用課間寫了一小段真摯而隐晦的道歉內容,又悄悄抽出兩張紙巾疊了兩個兔子。

溫把酒餘光偷偷瞥了眼沈肆,接着狀似小聲實則刻意地說了句,“今天的日記終于寫好了啊!”

然後日記本合都沒合上,直接攤開來朝旁邊一放,從抽屜裏面的翻出來一本又一本的競賽書、作文書和單詞本,将桌面弄的亂糟糟的。

但攤開的那頁日記,就恰好放在她和沈肆桌子的中間。

人性是經不起試探的。

沒有人在這種情況下不想要看小溫的日記本。

溫把酒的內心充滿着自信,拿起筆裝模作樣地開始刷題。

做完兩道題,溫把酒餘光繼續偷偷瞥沈肆。

沈肆在課間和課上一個樣,靠着椅背,懶洋洋地盤核桃,眼裏看不出任何情緒。

這人。

怎麽沒個反應?

怕不是個近視吧?

溫把酒突然對沈肆的視力産生了擔憂。

她放下筆,咳嗽了聲,“肆哥,你不近視吧?”

沈肆偏頭看了她一樣,極淡地“嗯”了聲,手裏盤的核桃沒停下來,咯噔咯噔地響。

溫把酒又咳嗽了聲,将日記本又朝對面扒拉了扒拉。

暗示意味十足地道,“肆哥,我寫了日記。”

沈肆這回的反應更淡,連“嗯”都沒了。

日記本誘導計劃徹底失敗。

溫把酒沉重地嘆了一口氣,被沈肆過分高尚的品行徹底折服。

也不折騰別的了,破罐子破摔,她将日記本從一堆試卷和習題冊中扒拉出來,“啪”地一下就放在沈肆面前。

“我寫的日記,肆哥你看一下,不看不行。”

沈肆極快地望了眼日記本,終于有其他情緒了。

挑眉問,“強買強賣?”

溫把酒底氣逐漸不足,“昂!”

沈肆“啧”了聲,拿起那本嶄新的日記本,懶懶地舉着。

他看得極快,一目十行,很快就放下了日記本。

×年×月×日,天氣不太好,下雨了。

我今天做錯了一件事情,不應該輕易答應裴佳敏給她送情書,完全沒有考慮到肆哥的意願,這是非常不顧他人感受的行為,我深刻地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但又十分懊惱如何向肆哥道歉,真希望肆哥能夠大人不記小人,原諒我!

後面還畫了個小黃鴨哭泣的表情包,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日記。

溫把酒的這點小心思根本藏都藏不住。

沈肆郁積了快一天的負面情緒一瞬間就被這篇不正經日記給清空了,嘴角上揚。

他其實早就注意到溫把酒的這點小動作了,只是沒點破。

看着她自以為很隐秘地偷看,看着她自以為很隐晦地将日記本推過來。

他清楚自己沒有生氣的理由。

溫把酒幫別人送情書給他,這事兒無論是從同學之情還是兄弟之情上來看都很正常。

沒有任何可以指摘的點。

但問題是——

他沈肆對溫把酒,不止是同學和兄弟之情。

他的心思不幹淨,隐晦,說不出口。

尤其是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溫把酒對他沒那種心思。

“肆哥,你不生氣了吧?”

溫把酒悄無聲息地靠近,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上不知什麽時候套上了兩只紙巾疊成的兔子。

她指節勾了勾,長耳朵的兩只兔子也跟着向下,像是在鞠躬道歉。

而這個人,正歪着腦袋盯着他看。

沈肆喉結輕輕滾動了下,“嗯,沒生氣了。”

溫把酒立馬笑得像偷了腥的貓咪,将那頁日記撕下來,拔下手指上戴着的那兩只紙兔子。

“那就好,謝謝肆哥寬容大度,道歉日記收好,我再送你兩只純手工紙疊兔子。”

“冠冕堂皇”的日記紙上,兩個紙兔子像是排排坐似的,整齊地放在沈肆桌子的最中央。

有點突兀,又有點可愛。

沈肆将那頁日記紙抽了出來,放在桌子一旁,沒讓紙兔子繼續壓着。

“女生節的禮物拿到了嗎。”

今天是女生節,每年的女生節班級裏的男生都會組織起來送女生禮物,每個女生的禮物都會放在教室走廊外的置物櫃裏,對應着姓名。

溫把酒早上來的遲,後來又被拉去合唱,忘記去開自己的置物櫃。

不過有別的女生早就開了櫃子,今年班級送的女生節禮物終于不是衛生巾,而是玫瑰花,溫把酒非常欣慰。

“我還沒來得及去拿,準備放學了再去拿玫瑰花。”

“記得去拿。”沈肆只簡單地囑咐了一句。

溫把酒沒大上心,只以為是沈肆關心她怕班級漏了她的玫瑰花。

直到下午放學,溫把酒想起那束班級裏統一發的玫瑰花,覺得放在奶茶店的花瓶裏正合适。

她拉開屬于自己的置物櫃,有一瞬間的怔忪。

猛地關上置物櫃,又再次确認了下櫃子上面貼的标簽姓名。

是自己的,沒錯。

她再次打開置物櫃的櫃門,拿起班級裏統一發的那束玫瑰。

除了玫瑰花,裏面還整整齊齊摞了十盒巧克力,都是進口的,寫着外文字,看着就很貴。

最上面的巧克力盒上有一張便簽,字跡很熟悉,是她最近在模仿的字。

很簡單的一句祝福語。

——溫把酒,女生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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