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龍鳴中學(十)
第33章 龍鳴中學(十)
漸變的水藍色鱗片, 不自覺讓人想到海洋生物,魚之類的東西,單看是美的, 但如果長在人的臉上, 便只覺得毛骨悚然。
傅無宣渾身發抖, 手捧着臉,雲雪青看過去,見對方表情痛苦,原本的漆黑瞳孔,像是被顏料浸染,漸漸染上淡淡的水藍色。
傅無宣在一步步被詭異侵蝕,理智被吞噬,他只能憑借本能對抗。
雲雪青沖一旁觀戰的葉雪純道:“将他帶走。”
再讓他待在這裏毫無益處,甚至有可能完全詭化,變成他們的敵人。
完全蛻變成鼠母形态的孫莉, 陰森森一笑:“就剩你一個了。”
葉雪純戰戰兢兢将即将要詭化的傅無宣扶走, 回頭看向雲雪青:“哥, 你怎麽辦!”
雲雪青握了握手裏的禍津刀,沒出聲。
鼠母冷笑:“好大的膽子,真是不怕死!”
方才對打, 傅無宣在脊骨鞭的加持下,勉強戰力持平,如今傅無宣詭化, 只剩下個雲雪青,祂根本沒有将他放在眼裏。
不過是一個半點靈能也無的普通人, 仗着一點體術勉強硬撐的而已,脆弱的就像紙糊的燈籠, 祂只需要一擊,就能将他徹底擊潰。
雲雪青擡頭,看向比他大了數倍的鼠母 ,驀地扯出一個淡笑,“師父總讓我行好事、修功德,但現在可不是行好事的時候。”
就算拼盡全力殺死鼠母,自己也可能因此喪命。
付出那麽多,修得的一點功德,不值。
入不敷出,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鼠母見他放下禍津刀,陰笑道:“早就該這樣了,不管你怎麽做,都只是負隅頑抗。”
祂蓄起詭力,長滿鼠毛的手上凝結出一顆黑球,準備給對方致命一擊。
就見雲雪青突然提起直刀,在手掌狠狠劃破一道長口子。
鮮血順着刀柄,染紅銀白的薄刃,禍津刀飲了血,驟然爆發出淡藍的光暈。
“陰邪鬼祟在前,劍閣之人,不可退。”
雲雪青平淡的臉上驟然勾起一個笑,溫和的面容生出一分凜然,如長刀出鞘,不掩鋒芒。
靈力凝結在刀尖一點,藍光愈盛,雲雪青身法迅疾如風,足尖輕點,飄飛到鼠母肩膀上。
鼠母哇哇大叫:“你想幹什麽!”
他挑起長刀,刀氣縱橫,割開鼠母肩膀上的皮肉。
“劍刺。”
禍津刀如利劍,插.入鼠母的右肩胛骨!
鼠母大叫一聲,動作不算靈活地用大手将雲雪青握住,但對方動作靈活至極,就像一陣飄忽不定的風,沿着祂的脖子又落在了左肩。
“劍刺。”
但鼠母被傷了一次,早有防備,直直伸手往肩膀上抓。
雲雪青卻并不慌亂。
“騙你的。”
他足尖輕點,從肩膀上飄忽而上,直接踩在鼠母的頭頂,輕呵一聲:“斷首。”
并刀如水,吳鹽勝雪,手破諸邪!
泛着藍光的禍津刀凜冽向前,刀刃朝着鼠母的頭斬下!
在一聲慘叫中,鮮血噴濺,鼠母的頭落地。
少了頭的鼠母,脖頸處不斷冒着血,伴随着鮮血,一只只子鼠從中爬了出來!
禍津刀飲了雲雪青的血,抽取了他的生命力。
此刻他靈力告罄,精神力也不斷下降,再惹上子鼠,有極大的概率異化。
雲雪青當場抽了禍津刀,朝着福利院門口跑,連帶着喊已經看愣的葉雪純,“快跑!”
葉雪純慢半拍反應過來,拽着已經神志不清的傅無宣出福利院門,邊跑邊震驚道:“哥,你好厲害啊!居然一刀就殺死了B級的鼠母!”
雲雪青不敢開口,他怕一開口說話,血就會從嘴角流出。
他将福利院的門鎖起來,希望這樣能短暫阻擋不斷冒出來的子鼠。
無論是他還是傅無宣,精神力已經到達臨界值,現在都不能觸碰子鼠。
他們準備遠離福利,就見沈輕堵在大路上,神情一臉陰郁。
不過比起沈輕,更引人注目的是旁邊戴着帷帽的高大男子。
沈輕擋住三人去路,“留下傅無宣,你們就可以離開。”
子鼠就在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破門而出,葉雪純氣得當場大罵:“你這個趁人之危的壞東西,給我們滾開!”
沈輕臉色陰郁異常:“再亂說話,連你一起殺。 ”
旁邊戴着帷帽的男人突然開口:“沈輕。”
被對方喊了名字,沈輕立馬低眉順眼起來,不再開口,只是垂下的眼睛裏難掩陰郁。
葉雪純瞪大眼睛:“你是誰?”
雖然他問出口,但能讓沈輕這麽溫順的人,也就那幾個人。
戴着帷帽的男人輕輕一笑,摘下帷帽,露出一張深邃的臉。
葉雪純表情有些難看。
如果沒有得知傅無宣就是東君,葉雪純沒什麽好怕的。
但是傅無宣偏偏就是東君,和神殿結了死仇的東君。
雲雪青受了重傷,傅無宣失去理智在異化的邊緣,只有葉雪純勉強撐起門面,皮笑肉不笑道:“原來是神殿的現任大祭司,不知道你攔着我們要做什麽……後面有很危險的子鼠,我們還是速速離開比較好。”
冷殷勾了勾笑,語氣優雅道:“我自然知道福利院和子鼠的事,畢竟我的手下就在福利院做事。”
旁邊的沈輕垂着頭,沒有說話。
他随機到的身份,正是在福利院為孫莉做事的幕後黑手之一,知道很多內幕。也正是這樣,冷殷提前知道了大量線索,比雲雪青三人更快知道真相,借此設局,引三人上鈎。
他的聲音像大提琴一般低沉,透着游刃有餘的優雅,“只要你們将東君交出來,我們神殿的人不會為難你們。”
葉雪純搖頭,“我不認識東君,我們三個人裏面也沒有東君,放我們離開!”
沈輕輕蔑道:“葉雪純,你是當我們是傻子,還是你真的腦子有問題?”
葉雪純并不生氣,也不欲與他争辯,只是竭盡全力想着辦法,如何能全身而退地離開。
但怎麽想都是一場死局。
雲雪青随手抹掉嘴角的血跡,突然出聲道:“你們把傅無宣帶走,要怎麽對付他?”
沈輕神情陰郁,絲毫不掩臉上的痛恨,“他殺了我們的前任大祭司,挫骨揚灰都不能報這個血仇!”
冷殷從頭到尾嘴角都噙着笑,眼神卻如沈輕般陰冷,“沈輕,不要這麽暴力。”
他對雲雪青道:“自然是帶回神殿審訊,拷問東君殺害我哥的緣由。”
雲雪青指了指旁邊的傅無宣,神情冷淡道:“他已經異化,失去理智,恐怕說不出來你想要的真相。”
冷殷勾着笑容,表情逐漸不耐煩:“這就不勞煩你操心了。”
“談判破裂,”雲雪青舉起手裏的禍津刀,“唯有一戰可分結果。”
冷殷雙手交叉,姿态閑适,“一個普通人,也想抵擋我們神谕者?沈輕。”
乖巧站在一旁的沈輕,聞言上前一步,掏出儲物空間的長刀,見到雲雪青手裏的禍津刀,陰冷一笑,“你的詭器也是刀?刀是好刀,可惜你配不上。”
他握着長刀,就要攻上去,就聽見身後突然有人道:“兩個A級異能者,對付幾個傷者,當真是無恥呀。”
雲雪青有些意外來人:“蘇白?”
蘇白嘴裏叼着一杆煙,手裏拿着長.槍,輕輕松松擋住沈輕的一刀,“是我。”
刀磨在長.槍杆上,有些震手,沈輕一個後空翻,回到冷殷旁邊。
沈輕背過A級異能者的名單和信息,對他們的組織和神谕如數家珍,一秒确定對方的身份,“蘇白?異能特控局也要插一手?”
蘇白笑嘻嘻道:“雖然我們和神殿有合作關系,但是能夠抓人的也只有我們特控局哦,你們沒有私下抓捕和動用私刑的權利。”
沈輕完全不會理會他的官腔,冷笑道:“蘇白,我們都是A級異能者,你只有一個人,我們這邊卻有兩個人,東君,你帶不走的!”
蘇白擺了擺手,“可不是這樣說, A級異能者和A級異能者之間,也是有很大差距的,可不是1+1大于1這樣的道理哦。”
沈輕怒道:“蘇白,你狂妄!你就這麽确定你能勝過我們!”
“當然不能,”蘇白跪滑得很快,将長.槍收了起來,無奈聳聳肩,“我還沒有強到這個地步。”
他撓了撓長出胡須的下巴,突然咧嘴一笑:“不過誰說我是一個人來的?”
“蘇白,交涉清楚了麽?”
衆人尋聲看過去,就見從牆的另一邊,緩緩走來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
他從遠處陰影處走來,因為光線遮擋,看不清臉,只勉強看清對方挺拔的身形。
沈輕不認識來的人是誰,只能隐隐感受到對方極富壓迫的氣勢。
這個人的靈能,不在他之下,甚至可能遠遠超過他。
等風衣男人走近,他才看清對方的臉。
一旁的冷殷,臉上游刃有餘的笑容有些挂不住,點破對方的身份:“沒想到一個東君,竟然将異能特控局的副局長都牽連來了,他當真是有本事。”
做了這麽久的局,卻是為他人做嫁衣。
他掩下不甘心,對一旁的沈輕道:“東君這回帶不走了,以後再找機會,我們先走。”
沈輕也心有不甘,但無奈只能收起長刀,點頭回應。
兩人越牆而走,匆匆消失在雲雪青幾人的視線之中。因為走得匆忙,姿态不太好看,有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大敵離開,雲雪青的臉色并沒有因此輕松,反而精神愈發緊繃。
異能特控局的副局長,聽着就是一個不好對付的角色。
從遠處走來的風衣男人,并沒有多餘的寒暄,直接開門見山道:“将傅無宣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