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龍鳴中學(完)

第34章 龍鳴中學(完)

雲雪青面色淡淡:“我若是不呢?”

風衣男人頓了頓, 在他開口前,蘇白搶先答話道:“副局,我再勸勸這位朋友。”

他連忙将雲雪青拽到一邊, “哥們兒, 你不要頭鐵和我們副局作對了, 他可是S級神谕者,再來10個你,都幹不過的!”

雲雪青微怔,這一路上他接觸了無數神谕者,但這是他第1次見到傳聞中的S級神谕者。

他不由得又打量了兩眼風衣男人。

他穿着一身長款黑色風衣,寬大修身,黑色的風衣領服貼地折疊着,貼在白皙的脖子後。看着年歲不大,也就二十五歲上下,模樣俊朗, 氣質格外冷肅, 如料峭寒風, 又如山澗冷月,令人不敢接近。

雲雪青收回視線,“你們也要拷打他?”

他問得太直白, 蘇白尴尬,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下意識看向旁邊的風衣男人。

葉雪純壯着膽子道:“當然不會啦, 靈能特控局又不是神殿那樣蠻不講理的地方,塗和局長更不是不講理的人, 對吧。”

他試圖用道德提醒塗和相楚,卻也是因為第1次和這樣的大人物說話, 一時緊張,竟咬了舌頭。

但衆人已經無暇顧及他說的話,只聽見背後福利院的大門響動聲驟然加大。

葉雪純瞪大眼睛,露出一分驚恐,“是子鼠!我們快走!”

他話音剛落,就見大門被硬生生沖開,成群結隊的子鼠從門內鑽出,朝着他們沖來!

晃眼一看,密密麻麻,像是流動的黑水一般,無論往哪邊走都無法躲避。

這是一次早有預謀、可以困死A級異能者的鼠潮,他們避無可避!

雲雪青握緊禍津刀,将傅無宣擋在身後。其餘人同樣如臨大敵,緊張地想着應對措施。

站在後排,因為氣勢讓人難以忽視的塗和相楚,面上波瀾不驚,語氣沉穩:“神谕·解構。”

白色的光陣以他為圓心散開,成群結隊的鼠群,在觸碰到白光時,瞬間定格在遠處10米,如石化一般凍結,頃刻之間化為灰塵,被風吹散。

一場巨大危機,在他擡手之間輕易化解。

塗和相楚看了葉雪純一眼,冷淡收回視線,“他不會去靈能特控局。”

葉雪純還沉浸在鼠潮來了,但又去了的震撼之中,憑借本能反應:“啊?”

塗和局長是在回應他剛才的問題嗎?

“不将他帶回靈能特控局,”在見識到對方強大的靈能後,雲雪青果斷收回禍津刀,神色有些冷凝,“要将他帶去哪裏?”

塗和相楚語氣沉穩:“戒堕所。”

雲雪青默了默,突然道:“我也去。”

塗和相楚看了他一眼,吩咐蘇白道:“此事全權交給你。”

他話音未落,就已離去。

蘇白鬼鬼祟祟望了眼他的背影,“真是争分奪秒,也不知道是看重東君,還是不看重。”

他撓了撓下巴,有些惆悵,“這是讓我押送東君去戒堕所?”

傅無宣面色痛苦,雙眼已經徹底被水藍色覆蓋,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徹底失去理智變成詭異。

曾經的神谕強者變成詭異,不知道詭力會有多強大,他可招架不住。

葉雪純突然開口:“塗和局長就這樣走出了安樂鎮?”就這樣離開了詭域?

蘇白糾正:“是副局長。”

真正的局長是李安,可不敢逾越篡位。

這話要是讓李安那老頭聽到,又要炸毛。

他輕咳一聲,回答對方的問題:“是啊,這個詭域已經破了。”

葉雪純:“但是我們只殺了鼠母。”

蘇白無所謂地擺擺手:“龍鳴中學的校長,安樂醫院的院長,都被我們副局長給弄死了。一群B級詭域的小boss而已,有我們副局長出手,簡直就是灑灑水一樣簡單,你們不用操心這個。”

葉雪純驟然想起:“那個龍鳴中學的班主任……”

“龍鳴中學的班主任?”因為是個太小的角色,蘇白甚至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你說那個地中海啊,因為祂太吵,也被我們副局長弄死了。”

葉雪純:“……”

好一個人狠話不多的狠人。

蘇白問:“還有什麽問題?”

葉雪純猶豫道:“那個叫尹世行的詭異……”

這回蘇白沒有再回想,而是略帶遺憾地搖搖頭:“祂被冷殷殺死了。”

冷殷搶先一步殺死尹世行,再裝扮成畫中人,诓騙他們來福利院。

葉雪純面露悵然。

蘇白:“應該沒什麽問題了吧,沒有問題我就要帶東君去……”

他話還沒落地,就聽見雲雪青道:“我要去戒堕所。”

蘇白:“什麽?”

他現在懷疑他耳背,會有人願意去那種地方?

雲雪青重申一遍:“我也要去戒堕所。”

聽着對方不知輕重的話,蘇白心累得又想點根煙了:“朋友,這戒堕所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去了,可能有去無回。”

進了戒堕所的感染神谕者,100個進去,能有10個出來就算不錯了。

雲雪青語氣還是那般平淡:“我要去戒堕所。”

蘇白嘆了口氣,和他解釋道:“咱畢竟也是老熟人了,實話跟你說了吧,這戒堕所呢,不是咱們靈能特控局管轄的地方,歸那個變.态管。你能不能進去咱也不知道,不過我估計你現在這個模樣,應該是進不去的。”

戒堕所只收押精神受到污染,或者有異化傾向的人,雲雪青雖然外觀看着不太好,但是怎麽看都不像精神受到污染的模樣。

雲雪青擡眸:“精神值污染,就能和傅無宣一起進戒堕所麽?”

蘇白略微敷衍地點點頭,想着怎麽糊弄過去,就見對方突然走向福利院門口,撈起一只漏網殘存下來的子鼠。

蘇白:“!”

他驚得大喊道:“不至于做到這個地步吧,精神污染是很難逆轉的,你要想清楚!”

他話還沒落地,就見雲雪青修長的手,完完全全捏住了子鼠的後脖頸。

蘇白:“……”

得,現在又要對付一個。

他神色警惕,拿起長.槍,時刻緊盯着即将異化的雲雪青,警惕地準備戰鬥。

等了5分鐘後,蘇白:“……怎麽你好像看着沒事兒?”

雲雪青像捏毛絨玩具一樣,捏了捏手裏掙紮着的子鼠,“不知道。”

或許與他修的劍閣功法有關。

劍閣之人,修的是道心。

他不懂自己的道是什麽,但一直聽着師父的話修行神識。

他的靈力接近于無,但是神識依舊強大,在精神這方面不容易受詭異侵害。

蘇白撓了撓下巴:“真是精神力方面的天賦者,不過你沒有異化的征兆,應該還是進不了戒堕所。”

“是麽,”雲雪青舉起子鼠,猛摁在自己脖頸處,“那如果這樣呢?”

子鼠被摁壓得疼了,張口對着雲雪青白皙的脖子咬下去,霎時間鮮血噴濺。

不只蘇白看愣了,葉雪純更是驚得大叫:“哥,你瘋了,快松手!會死的!”

雲雪青感覺到疼,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愈發用力地往下摁,子鼠竟硬生生被他摁死了。

他随手松開死掉的子鼠,語氣淡淡道:“這樣呢?能進麽?”

心頭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蘇白手有點發抖,從兜裏掏出一根煙點上,尼古丁勉強讓他鎮定下來。

他真心實意建議道:“在進戒堕所之前,你要不先去精神科看看?”

雲雪青和傅無宣兩人,被蘇白一起送進了戒堕所。

戒堕所聽着只是一個所,卻比想象中的大,分為4個區域板塊。

一區是輕度戒堕區,往往關押着輕度感染的普通人或神谕者。

二區是中度戒堕區,關押着大半部分身體已經異化,漸漸失去神智的神谕者。

三區則是重度戒堕區,關押着距離徹底變成詭異,僅僅一步之遙的神谕者。

至于四區終結區,又名詭異銷毀區,裏面關押着徹底詭化,已經成為詭異的神谕者,已經不能稱之為人,戒堕所所長會集中統一将祂們處死。

戒堕所的守門人員和蘇白是老相熟了,“哥,這回又押進來幾個?”

“兩個,”蘇白遞了根煙給他,還好心地幫對方點上,“不過其中一個有點特殊,腦子有點問題,你多照顧照顧他。”

守門人員掃了兩人一遍,多打量了雲雪青兩眼,看着對方的長發和古裝,了然于心:“哥,我都明白的,能照顧的我盡量照顧,不過要是落在那位手裏,那可就真沒辦法了。”

“你說重瑟那個變.态啊,”蘇白有些頭疼,“落在那家夥手裏,我只能祝他們好運了。”

畢竟是頂頭上司,守門人員不敢多議論,只能用眼神表示贊同。

蘇白離開之後,守門人員揣摩着這兩人估計就是關在一區或者二區,押着兩人前往戒堕所的分區。

他手上戴着電子手環,押送途中手環一響,是上面的人将囚犯資料傳送給了他。

他順勢查看兩人的資料和分配區域,在看到名字一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圓:“我丢你老母的,老白你坑我!”

讓他照顧人,這照顧的是什麽人!

傷害大祭司的東君!

還有信息未知,拿着子鼠自毀的危險三無人員!

根本照顧不了一丁點兒!

守門人員手有些抖,翻看到最後一頁,看到他們兩人歸屬的區域為三區,也就是重度區,懸着的心徹底死了。

他面無表情對神志清醒的雲雪青說:“恭喜你們,落我們所長頭上了。”

落在重瑟手上,不死也要扒層皮。

守門人員将他們帶到三區,面無表情地将兩人關押進牢房。

雲雪青語氣淡淡道:“能将我和他關在一個房間嗎?”

對方奇怪地看上他兩眼,能進來三區,精神還能保持清醒的也是頭一回見,他忍不住話多了一些:“哥們,你是來戒堕坐牢的,不是來度假的,你的要求,我不聽。”

進戒堕所的,都是精神被感染的人,哪怕是輕度感染者,情緒大多不穩定,暴躁易怒,就像炸.藥桶一樣,一點就炸。

他故意說話帶刺,想要借此激怒對方,引發對方的負面情緒,哪知對方只是順從地點點頭,就地坐下,閉上眼睛開始打坐修行。

見對方擺了一個标準的坐禪姿勢,看門人員:“……”

咋還修上仙了?

這哥們兒真的不是因為中二病,才被送進來的嗎?

雲雪青并非做面子工程,而是真的坐下來打坐修行。

知道一時半會兒出不去,不如将殺死鼠母獲得的詭力,慢慢轉化為靈力修複體內的傷。

将詭力全部轉化完,不知打坐了多久,等他再次睜開眼睛,就見牢門門口站着一個人,正隔着鐵欄杆一瞬不瞬地打量他。

那人穿着标準的藍白制服,留着長發,紮着高馬尾,身量不高,從背影看非常像女生。

當然就算從正面看,臉蛋也是白皙柔和的瓜子臉,不具備攻擊性。

他笑嘻嘻道:“你醒了,既然醒了就來接受試煉吧。”

他打開監獄牢房走進來,雲雪青有些防備地看向他:“你是?”

“重瑟,”他臉上還是笑嘻嘻道,“你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吧。”

進入戒堕所的人,沒有人不知道重瑟這個名字,在進來之前,雲雪青就已經聽過八百回了。

但他不準備理會對方。

然而重瑟是個不折不扣的怪人,見雲雪青不理他,他直接上手掐住人的下巴,直到白皙的皮膚留下青紫的印記,他才滿意松開:“果然是被感染的怪物,連人話也聽不懂了。”

被對方辱罵,雲雪青內心毫無波動,只道:“你要用什麽手段對付傅無宣?”

“傅無宣?昨天和你一起關進來的那個家夥?”重瑟輕笑一聲,“我沒管他,雖然他是上頭很看重的人,還非要我将他送進三區,不過我對失去理智的怪物不感興趣……還是你更有趣。”

他語氣輕佻,雲雪青難忍嫌惡地偏頭,擦過對方摸過來的手。

對方避之不及,重瑟也不惱,反倒是笑嘻嘻道:“失去神智的怪物,我在戒堕所見多少有多少,還是頭一回見到保持理智進來的人。”

他饒有興味道:“我聽說你對子鼠免疫?哪怕是被它咬了,也能保持神志清醒?”

雲雪青沒說話,他也自顧自說個不停:“如果真是這樣,你可真是一個值得研究的對象,如果将你解剖了,能不能挖掘出精神力不被污染的秘密?”

他故意說着讓人恐懼的話,見雲雪青表情還是那般平淡,又忍不住笑道:“開玩笑的,我又不是什麽變.态,怎麽會做出這種事呢?畢竟,這可是違法亂紀的。”

他嘴上說着,手裏卻突然拿出一把手術刀,“不過如果能為精神污染研究方面作出貢獻,身上多一個案底又有什麽關系呢?”

他說完,手術刀便毫不留情刺入雲雪青胸口,劃破衣服,用力一剜,剜出一大塊血肉。

雲雪青悶哼一聲,痛得臉色發白,冷汗直下,他看着笑得一臉病态的重瑟,冷聲道:“你怎知我的精神力,沒有受到污染?”

重瑟正欣賞着剜下來的肉,不知名的硬物便擊上他的肋骨,刺骨的疼痛襲來,他咳出一口血。

右下角的肋骨,被他用刀柄,硬生生打斷了。

重瑟随手擦去嘴角的血,臉上露出一個病态笑容,他看向雲雪青的臉,渴望從對方臉上看到癫狂與憤怒、偏執與絕望。

然而對方的表情,卻是出乎他的意料。

“你剜我血肉,我斷你一骨。”

雲雪青收回禍津刀,表情平靜,仿佛沒有情緒,唯獨眼瞳黑如點漆,如平波無瀾的萬丈幽潭,仿佛能将一切都吸附進去:“如此,因果清。”

重瑟盯着他的臉,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驀然一笑,如盛開的紅色山茶花,透着妖冶之氣:“或許,我要重新檢測你的精神力污染值。”

他丢下這句話之後,就走出了牢門,雲雪青三天不曾看見他。

三天之後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戒堕所牢房,而是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他在一個小小的黑屋子裏,四周十分黯淡,房門緊閉,唯有窗戶透入一縷光,讓他勉強看見屋子的陳設——空空蕩蕩,什麽也沒有,只有他身下躺着的平板床,可以說是家徒四壁。

但他已經沒空關心自己的處境了,而是有些意外地看向旁邊躺着的人:“傅無宣?”

傅無宣點頭:“是我。”

雲雪青視線落在他身上,一向平淡的臉也難掩震驚。

只見傅無宣原本漆黑的瞳孔徹底成了水藍色,光滑的側臉鬓角處長出細細的水藍色鱗片,白皙的耳朵變成尖鳍。

異化最可怕的地方,莫過于原本修長筆直的雙腿變成了長長的水藍色魚尾,透明的尾鳍垂落在地,甚至還滴着水。

雲雪青心情有些複雜:“你異化的最終形态是……美人魚?”

傅無宣無奈扶額:“我說其實我不是人魚,而是一條水龍,你會相信嗎?”

雲雪青果斷搖頭。

怎麽看都是一條魚,跟龍沾不上半點關系。

傅無宣放棄解釋:“我們這是在哪?”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和鼠母戰鬥,在那之後記憶全無。

雲雪青解釋了發生的一些事。

傅無宣根據對方的說法,推測道:“那麽我們現在,極其有可能是在重瑟構建的領域之中了。”

雲雪青:“領域?”

“戒堕所的重瑟,除了他的變态行徑令人發指,并且聞名遠揚之外,更有名的是他的專屬神谕——領域重構。”

“簡單來說,就是由神谕者構建的小型詭域,不過想出來的方法,就不是殺死詭域之主這麽簡單了,而是必須完成詭域之主……也就是重瑟想要我們完成的考驗。”

雲雪青大概明白:“就類似于破陣,不能直接殺掉布陣的人,只能找出陣眼正面擊潰。”

傅無宣不是很能聽懂他的玄學比喻,含含糊糊道:“差不多,不過詭異的詭域是想要我們的命,但重瑟的領域,是一場人性的考驗。”

他話音剛落,就見一個牛高馬大,穿着黑色汗衫的中年男人闖進來,手裏拿着鞭子對着雲雪青頤指氣使:“你,給我出來!”

他一邊說着,一邊揮舞着手裏的鞭子,鞭子打在地上,噼啪一陣響。

傅無宣打量來人兩眼,這才慢悠悠說完後面半句:“不過只是一場考驗,可沒有說不危險啊。”

重瑟那個變.态設下的領域,恐怕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揮舞鞭子的人像是沒有看見傅無宣一般,直接忽略過去,徑直繞過他,壓着雲雪青的肩膀,将他連拖帶拽拉出房門。

雲雪青假裝順從,跟着他出了門,一出門才發現這裏竟然是個巨大的牲畜場。

門外綁着十幾種待宰的牲畜,有雞有鴨有鵝,但最多的還是牛和馬。

雲雪青被揮舞鞭子的人壓着胳膊帶到牲畜場背後,他由遠及近走着,就聽見不遠處鞭子破風而去,抽在人身上發出恐怖聲響。

被抽打那人痛苦地喊着:“不要打了,求你不要打了!平民大人,求你不要打了!求求你,我不要成為牲畜!”

然而抽打那人毫無同理心,只是瘋狂将鞭子抽在那人身上,“幹活不努力,我看你奴隸當不成,你就只能當牲畜!”

“求求你,不要打了!好痛好痛!我不要成為牲畜!”

被抽打的那人哀嚎聲越來越小,像是即将被打死。

直到最後聲音愈發微小,最後雲雪青只聽到了極輕的“哞哞”聲。

雲雪青被壓着走近過去,靠得非常近後,他定睛一看,才發現被抽打那人,竟是變成了牛面人身!

半張臉是人,半張臉已經被抽打成了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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