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五人聚會

第37章 五人聚會

席冷沒太多看電視的習慣——除了喝醉之後必備的動物世界。

不過, 現在的房子裏住了不止他一個人,還有個吵吵鬧鬧的容星熠。周六下午,兩人一邊琢磨晚餐, 一邊等待《無限密室》第一期播出。

容星熠對席冷的廚藝表示強烈抗議,可讓他自己去做又犯懶,雖說想吃外賣可以自己點, 但誰讓15歲還不會賺錢的小孩兒囊中羞澀?

兩人隔着一張長桌,僵持不下。

“今天可是第一期節目欸,你第一次上電視, 還有闵致哥哥……就不該慶祝一下嗎?”

這倒是。

一冰箱的酒可以用來慶祝助興,可惜未成年的小朋友不能喝。

想了想,席冷讓了一步,拿出手機說:“那我給你轉點錢, 你出去買回來,我們一邊看一邊吃。”

容星熠收到五百元的轉賬, 喜上眉梢, 興沖沖地往外跑。

席冷在身後囑咐他別去太遠,一個走一個跑, 原本肯定追不上, 然而容星熠打開大門,不知道看到了什麽,愣住不動了。

席冷奇怪地走過去, 懷疑可能是不請自來的鄰居。

然而門外的人,金絲眼鏡後的狐貍眼彎成兩條縫,與開門的人對上後, 那雙眼緩緩放大,瞳孔裏清晰映出陌生的少年。

原來喬嶼森的眼睛也能睜這麽大, 席冷微訝。

喬嶼森眨眨眼,“咦?”了聲,沒什麽邊界感地越湊越近,盯得容星熠跌回屋子裏,然後聽他道:“你長得有點像……”

喬嶼森一頓,席冷的面孔已然在少年身後浮現,他剛剛的疑惑找到落點,發現了新大陸似的雙眼發光:“你們長得好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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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容星熠撓撓頭,忽地眼睛也亮了,注意力頃刻轉移,叫出那個幾年沒見的老熟人,“嘉言哥哥!?”

洛嘉言這才從喬嶼森身後出來,表情閃躲,透出幾分局促。

看清四年未見的容星熠,他恢複成平時開朗的模樣,發自內心地喜悅:“小熠!是你啊?好久不見……你都長這麽大了?”

金色細鏈輕輕一晃,喬嶼森扭頭問洛嘉言:“你認識他?”

“嗯,他……”

這時席冷走過來,與容星熠并肩而立,容色仍是那種無波無瀾的淡然。

洛嘉言卻突然閉上了嘴,忘記了怎麽說話似的,雙手不安地攪着彼此。

“這是我弟弟,容星熠。同父異母,我和我媽姓。”席冷為兩位初次見面的人介紹,“小熠,這是喬嶼森,他是我們之前拍海報的造型師,也是闵致的朋友。”

“啊,好……”容星熠笑出半邊酒窩,桃花眼璀璨若星,又乖又禮貌,“嶼森哥哥。”

“啊,你好。”喬嶼森愣了下,目光又在兄弟倆之間轉了圈,“弟弟很開朗啊,但你們長得還是挺像的。”

兩人很少同時在外人面前出現,因為這些話,容星熠一下就和他拉近了距離,還情不自禁地追問:“你真覺得……我和我哥很像嗎?”

四年裏兩人見面的次數一只手就能數過來,四年前分別的時候,席冷是17歲松竹般清挑的少年,他還是個讀小學的小不點呢。

現在的他,和哥哥很像嗎?

容星熠對此産生了強烈的好奇和期待,再次得到喬嶼森肯定的回答,仍不敢相信,又說:“闵致哥哥說我和我哥不太像欸。”

喬嶼森倒不奇怪這少年是怎麽見到闵致本人的。

“他大概率是先入為主了。心裏有成見,心裏不幹淨,當然看什麽都是髒的。”喬嶼森笑眯眯,不着痕跡地嘲諷好友,然後對着面前的少年,展示出造型師的專業能力,頭頭是道地評價,“細看不像,但五官的分布、大體的輪廓……你就跟縮小版的席冷似的。”

容星熠努了下嘴,擡手在頭頂比劃:“我有178呢。”

他個頭倒是不矮,但那小巴掌臉和言談舉止嘛,一看就是個小朋友。

喬嶼森笑而不語,随口抛出讓小朋友心花怒放的話:“那你肯定像你哥一樣,還能再長高不少。”

容星熠高興得嘴角都快壓不下來了。

席冷:“……”

洛嘉言等了好半天,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等待喬嶼森發現自己求助的眼神。

喬嶼森與容星熠熱情交談了幾句,總算對席冷道:“今晚不是《無限密室》首播嗎?想着你搬新家了,我過來看看,順便和你一起看節目。剛好,嘉言也想來,我就帶着他一起來了。”

這套房子是喬嶼森牽線搭橋,席冷當然不會介意他的擅作主張。至于洛嘉言,席冷倒是沒想到,他可能又去了趟出租屋,發現自己不打招呼搬了家,想問不敢問,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一出。

席冷在心裏嘆了口氣,輕笑着對門口的兩人說:“都進來吧。”

洛嘉言終于松開緊繃的弦,把自己準備的大包小包東西逐一提進來,熱情地對兄弟倆道:“你們晚上準備吃什麽呀?我們買了些菜,沒準備的話可以煮火鍋……”

“好啊,那太好了!”容星熠欣然答應,不用吃他哥做的飯還能扣下出去買飯的五百塊,每根跳躍的頭發絲都寫着開心。

四個人圍到島臺邊,七手八腳準備晚餐的食材。

“哎。”喬嶼森瞄了幾次容星熠時隐時現的小酒窩,越看這孩子越精致,還特有記憶點,忍不住問道,“小熠,你有興趣當偶像嗎?上臺唱歌跳舞的那種。”

聞言,容星熠仿佛中了魔法,瞬間凝固,只有眼睛還在動,星星似的一閃一閃。

半晌,他含糊地“唔”一聲,岔開話題:“闵致哥哥也問過我想不想進娛樂圈。”

喬嶼森笑得意味深長:“是麽。”

安靜幹活的席冷突然擡起頭,看向喬嶼森,無奈道:“……他才15歲。”

“哎,亂想什麽呢?15歲正是做偶像的年紀啊。”喬嶼森笑容無奈,舉起兩根手指,頗為鄭重,“我只是就事論事,看到了他的潛力然後單純提出建議,沒有任何別的意思。”

稍作停頓,又是一笑,不着痕跡地将嘲諷拉滿:“闵致怎麽想的我就不知道了,沒聽說他有興趣提攜新人啊,可能你什麽地方讓他很感興趣吧。哈哈。”

比如哥哥什麽的。

平心而論,喬嶼森的提議比闵致的具體許多,還算靠譜。

席冷不由想到上輩子一個男團選秀節目,将在今年年底開拍,屆時由全民票選出八位人氣最高的選手,組成男團出道。

這個組合将會紅遍大江南北,哪怕是最具前瞻性的制作人,也不可能比席冷更為準确地預知未來。

喬嶼森發現容星熠心不在焉扔岔了好幾樣東西,忽又對他道:“我跟你說,我這是內部消息,現在只告訴了你一個。有個男團選秀節目正在籌備,下個月開始全球海選,年齡限制14歲到20歲,沒有其他門檻,發個自我介紹加才藝展示視頻給節目組就能報名。”

容星熠腦袋垂得低低的,半天沒接話。

席冷瞥了他眼,很短暫的一眼,也沒說什麽。

“小熠學習很好的。”洛嘉言打破沉默,“就算去參加選秀,肯定也能兼顧學習。小時候他不怎麽去周末的補習班,但每次還是能考前三名。我突然想起……小熠,上次我見到你好像就是某個周末,在外面,特別熱,你說還不能回家,我們就在商場裏蹭冷氣。”

陷入回憶的洛嘉言表情很柔軟,容星熠卻一寸寸僵硬,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拎住了後頸皮。

旁邊,席冷輕飄飄落下來句:“從小就逃補習班?”

是問句,語氣卻很肯定。

容星熠渾然像只炸毛的小貓,往後一彈:“我……沒、才沒有!而且那不是補習班,是奧數特長班。”

“……”

這自爆的話說完,他當然立刻馬上就後悔了,可惜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無法挽回。

所幸席冷沒有表情波動,無所謂的樣子,仿佛上次在培訓班附近把容星熠按在地上揍一頓的人不是他。

“我不管你逃不逃課。”席冷眼簾微垂,冷冷淡淡地說,“但不能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玩兒。”

傻子才信!沒收手機還把人鎖在家裏的是誰?

容星熠在心裏用力掐着惡魔小人,挑起紛争的喬嶼森還是笑呵呵的,想到什麽,又開了口:“對了……”

“要不把闵致也叫過來吧,人多熱鬧。”

這下席冷終于擡起了頭,茶褐色的眼睛剔透而犀利,宛如一面能夠反射出所有秘密欺瞞的鏡子,無聲無息地對準了他。

喬嶼森還是笑,狐貍尾巴沒露出半點:“我給他打個電話啊,聽說他就住在這附近。”

他撥號的動作太快,容星熠只好把“我可以去叫他”的話吞回去。

沒想到,喬嶼森作為闵致的朋友也不知道他就住在隔壁。單純的小粉絲并未多想,心中生出一種隐秘的得意,豎着耳朵等待喬嶼森打電話。

“行。好。那你過來吧。”喬嶼森坦坦蕩蕩當着幾人的面聊電話,“不着急,吃的可能不太夠,沒準備你的。你過來之前去打包點燒烤吧,酒和飲料也買點兒——小熠你喜歡喝什麽?”

“嗯,菠蘿汁,小熠點的。你快去買吧。”

吩咐起大明星也是理所應當,仿佛某人弟弟的要求是聖旨一般。

過了半個多小時,住在隔壁的闵致風塵仆仆地抵達。

家裏幾人正準備開飯,房子自備的多功能鍋一邊燒烤,一邊涮火鍋,再加上闵致帶來的燒烤,桌上鋪得滿滿當當,前所未有的豐盛的大餐。

“今天更像做夢了……”容星熠喃喃。

接過一升裝的進口菠蘿汁,原汁原榨,小孩兒沒過過這種好日子,把全是外文的果汁包裝翻來覆去地觀察,好奇得不行。

席冷翻了翻那最大號的塑料袋,頗為無奈對闵致道:“新鮮菠蘿他不吃的,說辣嘴……怎麽這麽多……還有菠蘿啤?”

容星熠瞄來一眼。

席冷忙把塑料袋綁上,冷酷往桌下一塞:“你不能喝酒。”

“切。”容星熠不屑一顧,“我才不要喝呢。”

晚飯後,還差半小時才到八點。

把85寸的大屏電視先打開,等待《無限密室》首播。一群無聊的人圍着茶幾坐下,喬嶼森突然提議道:“哎,我們玩點兒什麽吧。”

大家并無異議,席冷卻道:“我弟不會玩兒那些酒桌游戲。”

容星熠當然不服氣:“誰說我不會玩兒……”

說完才發覺自己手裏一滿杯的果粒菠蘿汁有點幼稚,趕緊咂巴着嘴往身後藏了藏。

“就玩點兒簡單的。”喬嶼森笑說,“21點?比大小?對了,你家有撲克嗎?”

“沒撲克。”席冷毫不留情,“小熠的數學不太好。”

反複躺槍的15歲少年:“……?”

洛嘉言弱弱地舉了下手:“那個,我數學是真不太好……”

“總得鍛煉啊。”喬嶼森看熱鬧不嫌事大,“你說是不是啊,小嘉言。”

“就玩逢七過吧,簡單點。”席冷提議,“輪流報數,遇到七的倍數或含七的數字,不能說話用拍掌代替,做錯了接受懲罰。這中學生也能玩兒。”

“行啊——”

喬嶼森快言快語先答應了,然後才察覺到闵致意味深長的眼神。

他後知後覺一拍腦門,懊惱道:“我去,我怎麽把制定規則的權力讓給你了?”

席冷不解地看向他。

“之前嘉言生日那天,我和闵致也在酒吧,看到你了。”喬嶼森口無遮攔,倒豆子似的告知席冷當晚兩人的所聞所見,“你和韓少玩的撲克,就那什麽三張牌的序列,黑黑紅,紅黑黑。闵致說,你是靠概率優勢贏過他的。還教育我呢,要當制定規則的人。結果,我剛才一下沒留意就上套了。”

“不算制定規則吧。”席冷笑了下,“我只是提議了一個游戲,玩不玩都行。”

“也是。”喬嶼森想想,越簡單的游戲越不容易設坑,沒準他玩逢七過的經驗比席冷還要更豐富。

逢七過的規則很簡單,大家輪流報數,遇到含7的數字或者7的倍數,得在三秒內拍掌跳過。超時、報錯、拍錯,全都算輸,需要接受懲罰。

他們一共只有五個人,有些位置出現7的頻率高些,有些位置低些,喬嶼森倒很大方地讓其他人先選,只是游戲開始後沒一會兒,他就把順序攪亂了。

喬嶼森笑得一臉無害,直接報了五個數:“100、101、102、103、104……”

現在的數字已然超出了九九乘法表。

下一位的容星熠愣了愣,沒注意到哥哥的眼神暗示,嘴巴一快就說了出來:“105。”

喬嶼森笑着推了推玻璃杯:“喝果汁吧,弟弟。”

容星熠懊惱地“哎呀”一聲。

随着數字越來越大,洛嘉言的反應也越來越慢,接下來連續三次出現錯誤的都是他。

喬嶼森很好心地為他更改規則:“沒事兒,從現在開始,錯了也可以不喝酒,回答其他人一個問題就行。”

“那我回答問題吧。”洛嘉言心裏光明磊落,果斷放下酒杯。

闵致張了張嘴,但喬嶼森反應更快,替他問了一個好奇已久的問題:“為什麽你叫席冷阿昭?”

席冷直接搶了洛嘉言的話:“我的曾用名裏有個昭字。”

他的曾用名很好猜,容星熠的姓氏,再加上一個昭字。

然後呢?所以呢?

最重要的是,為什麽洛嘉言是特例?

“行,那繼續吧。”

喬嶼森并不是很在意,毫無眼見繼續游戲。

規則被喬嶼森改為可以一次性報出不限額的數字,席冷順勢利用新規則,更換位置,成為容星熠的上家。

這樣,他能控制下家需要報出的數字,懲罰就不可能輪到容星熠。

只是他的上家是闵致,他換過來,左右兩邊的人一不小心就會貼上一個。

席冷頗為拘謹地收着坐,跟在闵致之後報數:“403、404。”

誰知容星熠又愣了下,突然雙掌合攏,“啪!”

405自然不是7的倍數。

席冷無語斥道:“你是不是傻?”

“那你幹嘛報兩個數啊?”容星熠也不服氣,“我還以為你故意坑我呢。”

喬嶼森樂得前仰後合:“來吧弟弟,願賭服輸。”

“我替他吧,我的問題。”

雖說15歲的小孩兒只需要喝果汁,席冷還是将他的懲罰攬了過來。

不待席冷選擇懲罰,闵致先開口提問:“為什麽改名?”

席冷怔了下。

這個問題他不想回答,眉心無意識地擰起,又被他壓下,為了自己的粉絲人設,只好對闵致道:“這個問題,下次再聊吧。”

喬嶼森微彎的狐貍眼透出狡黠,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追問:“哦?私聊?”

席冷颔首:“嗯。”

“啧,不能讓我們知道啊?”喬嶼森笑說,“等等,不對吧。你弟肯定知道,嘉言也知道。這不就等于只有我一個人不能知道嗎?我不接受,喝酒吧。”

席冷剛伸出手。

闵致不由分說奪過他的酒杯,喉結滑滾兩下,一口悶了。

全程他就沒看過喬嶼森一眼,始終直勾勾盯着席冷,黑漆漆的眼睛裏仿佛燃燒着灼人的烈焰,要往那張臉上烙個洞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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