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強行紋身
第40章 強行紋身
席冷這一覺, 睡到中午才醒。
看到時間的那瞬,他只有種如在夢中的不真切感,捋了下頭發, 快速換好一套夏裝,下意識低頭往去叼腕上的頭繩兒——
但,那不值錢的舊頭繩已然失竊。
他動作一頓, 從抽屜裏找了條新的。新頭繩太緊,只能松松地紮兩圈,好幾縷不太聽話的卷發随意地散在臉頰兩側。
下樓, 兩位借宿的客人已經走了,早睡的容星熠招待的他們。這時,15歲的少年正在廚房裏忙活。
人的自理能力就是這樣培養出來的。席冷不管他,他便會學着自力更生, 自己照顧自己。
容星熠忙中抽空擡了下頭:“對了,剛才闵致哥哥過來了一趟……”
席冷腳步急剎。
容星熠無知無覺接着說:“我跟他說你沒起, 他就先回去了, 也沒說有什麽事兒。”
席冷聞言拿出手機看了看,闵致沒回他消息, 所以剛才是想過來當面說嗎?
“我保證沒在闵致哥哥面前露餡, 沒暴露你是假粉。”容星熠話還沒完,心有餘悸地揉揉胸口,“緊張死我了, 還好他沒問什麽。”
席冷默然。
其實昨晚他本人已經經受過拷問了,還有點兒,或許算得上……拷打的東西?
容星熠眼神挺尖, 忽然問:“你嘴怎麽破了?”
席冷不自在地摸了摸唇瓣,搪塞了聲“沒”, 接着走過去,指着桌上的東西問他:“你不是不吃新鮮菠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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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星熠理所當然:“這可是闵致哥哥送的!”
“所以這就是你昨晚偷喝菠蘿啤的理由?”
“……”容星熠心虛地沉默一瞬,又義正辭嚴道,“而且這不是菠蘿,是鳳梨!”
席冷問:“有什麽區別?”
“還用問嗎,咱們以前哪兒吃得起鳳梨啊,這還是我第一次吃呢。”
容星熠說着,給他看黏糊糊的塑料包裝盒。闵致昨晚買來的是切好的進口鳳梨,容星熠指了指标簽,啧啧感嘆,“這麽一盒五十塊呢。”
席冷緩緩地眨了下眼,平靜地注視着他,又問:“那味道呢,味道有什麽區別?”
“鳳梨好像甜一些,沒那麽辣嘴。”容星熠沒忍住舔了下手指,“配酸奶很好吃。”
“喏,給你。”
席冷低頭,面前多了一杯拌好鳳梨丁的原味酸奶。
弟弟給他的。
席冷吃得慢條斯理,還沒多久容星熠就着急地催他:“怎麽了,你覺得不好吃嗎?”
席冷仍不緊不慢:“急什麽。”
容星熠一臉迫不及待,恨不得哥哥能三兩口将他準備的早餐吃光光,最後再舔個盤:“我得洗碗啊,你吃快點!還有我烤的面包,再不趕緊吃就軟了!”
席冷忍俊不禁。
兄弟兩人用水果酸奶和面包作為早午餐,簡單地填飽肚子。
整個下午席冷都在處理家務、收拾行李,明天中午的飛機出發去拍攝,要三天才能回來。
晚上,席冷想起來未成年人的監護問題,打算去問問他要不要回繼母那邊住幾天,或者幫自己看家也行。
不過容星熠沒在客廳裏晃悠看電視,早早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兩只手鄭重地握着手機,一動不動,望眼欲穿。
【嶼森哥哥,我想問問你說的那個選秀節目的事!只要發自我介紹+排練視頻就能報名了嗎?全球那麽多人報名,沒經紀公司的選手,節目組也會認真看的嗎?他們對選手的唱跳rapper能力大概有多高的要求啊?】
他發給喬嶼森的消息還沒得到回複。
短短十分鐘的時間裏,容星熠焦躁不安,在屋子裏走來走去轉了好幾圈,最後到桌前坐下,緊張不安地咬着嘴唇。
嗡嗡。
喬嶼森回複了!
嶼森哥哥:【聽說節目組選人會綜合考慮,只要某個方面還不錯就有機會。要是樣樣全能,那還選什麽秀?直接出道不就行了……其他的嘛,我就不太清楚了,這些都是闵致的經紀人随口和我聊到的。那邊想請闵致當vocal導師,不過他還沒同意。但他肯定比我了解,你不如去問問他?】
他回複了很長一段,一行一行看過去,容星熠的心情仿佛坐了個過山車,緊張出一身汗,讓急速下降的勁風一吹,最後涼飕飕地打了個哆嗦。
去問闵致?
當然不行!
明天闵致就要和他哥一起去錄《無限密室》了,去問闵致就等于把這個秘密告訴了席冷。
但是,闵致居然沒同意vocal導師的邀請嗎?為什麽不呢?哪怕不參加選秀,只是在電視上看到闵致教大家唱歌,他光是想一想都要幸福地冒泡了……
容星熠陷入糾結。
而大腦中糾纏毛線團的核心人物,冷不防推開他身後的門,喊道:“小熠。”
容星熠吓得“啪嗒”扔了手機,虛張聲勢橫眉豎目,氣沖沖道:“你怎麽不敲門!?”
小貓又受驚炸毛了。
席冷當作沒看到,和他就事論事:“敲了,但你沒聽見。”
“哦,我在玩游戲。”容星熠微微放心,“你是不是明天就要去錄節目了?”
“嗯,中午的飛機,最早大後天回來。”席冷說,“你看你是去和你媽住幾天,還是留下來看家?反正,你別想着去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玩兒。”
“才沒有什麽不三不四的……”
席冷打斷他,神色鄭重:“容星熠。”
容星熠頭皮發緊:“……幹嘛?”
“如果你瞞着我幹了什麽出格的事兒……”席冷不緊不慢,眼看着弟弟已然繃緊到了極點,才道,“我可以原諒你一次,但只有一次。”
“所以,你考慮清楚。”
“你不是小孩子了,得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容星熠:“……”
席冷訓完話便帶上門,從他房間出去。
容星熠抱着膝蓋坐在床上,到了睡覺的時候還在回味這些話。
床邊的手機震了幾震,他興奮又忐忑地點看。
不是嶼森哥哥啊。
是他在校外結識的幾個朋友,在群裏狂轟濫炸@他。他因為摩托車鑰匙被沒收加上八月太熱,已經有段時間沒和他們出去厮混了。
【@新一 快看我新買的本田】
【!!!!卧槽!!??】
【龍哥牛逼】
【@新一@新一@新一 人呢】
【@新一 什麽時候出來,借你開開】
【@阿龍 爸爸,大家都是兒子,你怎麽就不能一視同仁呢??】
群主兼小團體的大哥龍哥,換了一輛拉風的新摩托車。愛好者們的夢中情車,足夠拿去比賽的高配置型號。
群友們已經嫉妒得快要發瘋,偏偏被老大點出來的人半天沒動靜,一個個都在@,嚷嚷着讓他來看。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用工藤新一作為頭像和昵稱的容星熠本人,此刻正死死盯着屏幕,把那幾張炫目的摩托車照片點開又關閉,關閉又點開。
他還咬了幾次指尖,這才把自己不太聽話的手指馴服了。
耳邊回蕩着席冷那句:“如果你瞞着我幹了什麽出格的事兒……我可以原諒你一次,但只有一次。”
容星熠一咬牙,毅然決然敲下兩個字母。
新一:【NO】
群裏再次炸了。
【?那你明天幹啥去?】
【你有個p事要忙?能比試車更忙??】
【一天天的約不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大明星,架子這麽大】
【又補習?】
【信容星熠去補習不如信他是我孫子】
新一:【我才不補習】
新一:【我要去跳舞】
群友們:
【…………】
【??????】
*
席冷再一次通過眼鏡同學得知容星熠逃課的事兒,還好這培訓班價格不貴,他讓繼母以後不用再給容星熠報了,也算省了筆錢。
給容星熠轉學的事兒也提上日程,暫時還沒告訴他本人。
席冷看着手機屏幕。
眼鏡同學:【他逃課了,但今天怎麽都不肯告訴我要去哪兒!!】
眼鏡同學:【嘿嘿,剛好老師有事讓我們自習,我現在正在跟蹤他……(黃豆人推墨鏡.jpg)】
席冷先回複兢兢業業的眼鏡同學。
Leng:【謝謝,以後不用幫我盯着他了】
Leng:【別跟蹤他,你可能會被他發現,我有數】
席冷擔心這單純的小孩兒會被容星熠揍。
對方好半天沒再回複,直到席冷發了個紅包過去,眼鏡同學這才受寵若驚地拒絕,并說自己已經暴露,兩人正在一起喝奶茶,還算融洽。
獨獨沒說容星熠到底去了哪兒。
倆孩子的關系,似乎比他想象得更好。
席冷無奈地搖了搖頭,準備出發去機場。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收到了闵致發來的消息。
正主:【我可能趕不上和你們一起】
席冷不太确定闵致為什麽要特意彙報這事兒,他甚至沒對前面那些留言發出任何疑問。
可能是因為上一次錄制,闵致以為他等了很久?
席冷不太确定地回複:【好,那你先忙吧,不着急】
“忙什麽忙?我哪說我忙了??”
朱明朗皺了皺眉催促道:“你趕緊的,不然來不及趕飛機了。”
闵致沒再作聲,默默收拾東西。
朱明朗小眼睛擠成一團,狐疑的目光在他身上轉來轉去:“怎麽了你?”
闵致一頓,擡頭:“給你看段聊天記錄,幫我分析分析?”
“行啊。”朱明朗興致勃勃,看了看老板的手機屏幕,以局外人的視角,一語中的,“嗯?吵架了?”
“……為什麽這麽說?”闵致的手機擋在席冷的昵稱上,沒讓他看。
“你沒和朋友吵過架嗎?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沒幾個朋友哈。全靠別人單方面包容你,那不算。”朱明朗樣子十分欠揍,但又無法反駁。
闵致眉頭緊鎖,颔首,示意他繼續表演。
朱明朗自信十足一通分析:“朋友之間吵架了,總得有個人先低頭。但你看啊,‘沒關系’‘我還是喜歡’這種話,說明他還是記着的啊!記得老清楚了!”
“只是人家比較客氣禮貌,裝作沒關系罷了,表面上還能和你像以前那樣相處。但本質上嘛,你們是回不到從前了。除非,你主動去彌補,去低個頭認個錯,這事兒說不定還能挽回……”
“應該不算朋友,這是我粉絲。”闵致皺了皺眉,“是席冷。他很喜歡我。”
朱明朗恍然,而後又團起了兩條短短的眉。
“他雖然不太熱情吧,但脾氣瞧着比你好多了啊。”朱明朗困惑地撓撓頭,斷然收回有關兩人吵架的推測,闵致單方面冒犯還差不多,便問,“你怎麽人家了?”
闵致平靜地動了動嘴唇,吐出倆字:“強吻。”
朱明朗:“……”
朱明朗:“???”
圓圓滾滾的經紀人,如同一座風中的石雕,緩緩裂開。
人類面對無法接受的現實,時常會歪曲邏輯、篡改記憶,只為了适應自己的接受能力,以免大腦崩潰。
所以他帶着兩分虛假的希望,試探着問:“……強行紋身?”
“不是。”闵致面不改色,“但要說是在他嘴上強行紋身,那倒也行。”
“……”朱明朗沉默許久,想去摸摸闵致的額頭但又不敢,只能眼神渙散地問,“老大……你怎麽了?你瘋了嗎??還是我瘋了???”
“可能是吧,瘋了。”闵致倒是沒太大的情緒波動,“但我很冷靜,很清醒。”
“我就是想親他。”
“那種感覺很棒,我現在也不後悔。”
“我甚至還想做別的……”
“停!停停停!!”朱明朗捂住耳朵,急急忙忙踩下通往高速的油門,“STOP!S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