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只要用心
第43章 只要用心
五人按照物業人員的指示, 按下二樓的按鈕。
二樓并沒有栅欄門的阻礙,電梯連接安靜的長廊。
離他們最近的第一間的房門漆成鮮豔的綠色,詭異地虛掩着, 縫隙裏一線濃得化不開的黑。
好在門上貼有讓人安心的标識牌:廚房。
廚房內部空無一人,灰塵、鏽跡、蜘蛛網随處可見,看起來廢棄已久。
“雖然按照今天的規則, 我們大概率會被強行分開……”席冷惦記着MVP的十萬元獎勵,抓住機會便主動引導,“趁着現在我們還在一塊兒, 大家分頭行動,趕緊把這廚房搜了吧。”
“好。”洛嘉言最先附和他,“我去那邊……”
翹翹緊随其後,十分積極:“嘉言, 我跟你一起!”
席冷去了屋子另一頭,角落裏堆積着鼓鼓囊囊的破舊米袋, 他拿起一袋, 看形狀裝的不是米面糧食,但也分量十足, 像是特意設置的阻礙。
席冷心裏有了盤算, 動作幹脆利落,把米袋一袋袋挪開。
見狀闵致忙過來幫忙,兩人合力, 很快鏟平米袋小山,底下藏着的東西也露了出來。
“我找到了。”
席冷拎起那個雙肩背包,放到寬敞的操作臺, 剛打開主袋就有所收獲。
款式相同的對講機,一個接一個, 統共五個,被他整齊地擺到操作臺上。
“哎,剛好五個。”洛嘉言說,“是給我們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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翹翹立馬拿起一個對講機試了試,确認功能完好,高興沒兩秒又低落下來:“看來我們真要分開了,大家先一人拿一個吧,小心別弄丢了。”
翹翹分配對講機,席冷繼續搜書包,這次從夾層裏找出一個線圈筆記本。
翹翹看到筆記本封皮上的文字,不禁搓了搓胳膊,秀氣的小臉皺成苦瓜:“靈異事件調查記錄簿……不會吧,難道這兒還有鬼嗎?這還不如把我關在黑漆漆的電梯裏呢。”
所有人都看到那行最醒目的紅色标題,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筆記本,卻透出詭異和不祥的感覺。
席冷指尖滑到筆記本一角,念出小字:“綠城大學偵探社。看來這是個大學偵探社社員的書包。”
接着查看筆記本的內部。
先是偵探社搜集到的各種新聞報道。
據說幸福公寓樓廢棄多年,有鬧鬼的傳言。證據來自近幾年的新聞——好幾位大爺大媽夜晚在附近路過,看見從連廊飄過白色的幽靈,聞到燒焦的糊味,還有女人嗚嗚咽咽的抽泣聲,在當地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幸福小區也因此越來越神秘,成為當地居民諱莫如深的禁地,附近的房價一跌再跌,街邊小店一家家關門大吉,人煙日漸稀少。
“這種靈異小報,一般都是博眼球、吸引流量的虛假新聞。”蔣頌南不以為然,插話道,“模棱兩可故弄玄虛,折騰到最後也不給出定論,不直說到底有沒有鬼。反正流量賺到了,觀衆被戲耍一通,也沒法舉報說他們是胡編亂造。”
蔣頌南畢竟在娛樂圈混久了,對這些營銷手段十分了解。
一頭紅發恣肆張揚,抓出淩亂不羁的造型,每根發絲都跳着舞似的。
“對哦!”洛嘉言十分配合。
“嗯。”席冷也點了下頭。
蔣頌南兀自得意時。
“但是……”席冷轉而道,“雖然現實中沒有鬼,但我們可能不在現實的空間裏,否則我們怎麽會在電梯裏打通十年前的電話?”
今天化身為杠精的席冷,一看就是為了MVP的十萬元獎金。
弄清楚這人簡單的行事的邏輯之後,一切都變得有趣了起來。
闵致興致盎然,而不像蔣頌南在那兒不明就裏幹生氣,傻子一樣。
蔣頌南再三被拂面子,下意識的反應當然是生氣,不過幾次下來也就習慣了,甚至情不自禁去琢磨這話的合理性。
筆記本繼續往後翻。
偵探社的背包出現在這兒的前因,也全部梳理清楚。
到了2024年,熱愛冒險的綠城大學偵探社為了調查真相,決定前往幸福公寓,破除這些多年來導致人心惶惶的謠言。
翻完筆記裏全部的文字頁,隔在調查內容和後面的空白之頁之間的,是一道鋸齒狀的撕裂痕跡,依稀可以辨認出“地圖”二字,可後面的內容全被撕掉了,不見蹤影。
“有人把地圖撕掉了,可能藏在附近,我們再找找看。”
席冷把筆記本放下讓其他人繼續檢查,自己則翻找書包,從最小的包袋裏又找出一板巧克力,見無人在意,便默默收進自己口袋裏。
同時随口一提:“包上有幾塊顏色偏深的地方,看着像血跡。”
……那還能面不改色地把巧克力收了?真有你的。
闵致默默地進行野生動物觀察,沒作聲。
“真的哎……”
“這也做得太真實了吧?”
翹翹和洛嘉言你一言我一語。兩人性格活潑外向,有他倆在就不用擔心拍攝冷場。
“對了,我在那邊的地磚上發現了血跡。”蔣頌南冷不丁開口。
這回由蔣頌南指引,幾人聚到廚房另一頭,只見貨架下方斑駁血跡,一路蜿蜒到牆角。
席冷果斷動手,将礙事的貨架挪開。
刺耳的摩擦聲後,被遮擋的一處通風口暴露在衆人眼中。
席冷毫不講究,跪坐在布滿灰塵的瓷磚地上,膝蓋似乎還蹭到了點暗紅的血跡,他仍泰然自若,撐着地面沉下腰,往灰撲撲的隔板縫隙裏看去。
他眯起眼,觀察黑漆漆的通風口內部。
席冷本也不太确定,但他的跟拍攝像師也蹲了下來,鏡頭對準通風口內部。
攝像師肯定提前掌握了各種線索的分布位置,以免錯過重要內容的拍攝。
席冷了然,堅定自己的判斷,再定睛一看,果然從黑暗中發現了白色的紙片一角,恐怕正是被撕掉的地圖。
“裏面有東西。”他起身招呼衆人,“要麽把擋板拆掉,要麽找個鈎子,把裏面的東西勾出來。”
“這兒,螺絲刀!”
不待其他人動作,洛嘉言已經興沖沖上來獻寶了。
席冷随口道謝,接過螺絲刀觀察,可惜與通風口擋板的鎖孔不匹配。他轉而試着把螺絲刀的金屬長杆伸入隔板,小心翼翼地去夠那白色的東西,壓住,緩緩往外挪動。
白色紙片從隔板之間冒出個頭,席冷換成指尖撚出來,随後将皺巴巴的紙團展開。
入目赫然是幾行赤紅大字,極富沖擊力地撞入眼簾。
[小心他。]
[別被他抓到!]
[快離開這裏,快!]
[冷靜!清醒!找到正确的出口!]
席冷倒是平靜:“這可能是偵探社社員留給後來者的線索。歪歪扭扭的,看起來寫得很急。”
“但現在告訴我們,晚了吧。”闵致也沒被這勸告吓到,甚至略顯不滿,“這種事就該進來之前說。”
“嗯。”席冷點點頭,“他們應該沒能逃出這裏。”
這話題細絲極恐,剛好翹翹發現了新線索,忙插話道:“咦?另一面好像是地圖。”
席冷把手裏的紙翻轉過來。
果然是一張粗略的手繪地圖。
乍看起來有點兒像随手畫出來的棋盤。一共七行,代表幸福公寓的七層樓。幾道豎線穿過橫杠,劃分出一個個小格,作為一層樓十戶人家的大門。
大部分房間都是空白的,只有部分房間标注有門牌號,數字旁邊再加一個簡筆畫示意圖。
201(菜鍋),209(皮球);308(拐杖);605(書)507(康乃馨);709(骷髅頭),710(愛心)。
“這些應該是包含有線索的房間。”席冷分析道,“每個房間大概有不同的任務或者劇情,那些房間不是廚房,那簡筆畫可能和住戶的身份有關。之前盛導不就說讓我們攻略NPC嗎?說不定指的就是這幾個房間的住戶。只有709不太一樣,畫了骷髅頭,可能是危險的地方,我們需要注意。”
“那……這個呢?”翹翹眉宇不展,惴惴不安地指了指位于居民樓外部的一個魔鬼面具簡筆畫。
而這惡魔面具旁邊,還畫了一把很難讓人不注意的鑰匙。
“為什麽畫在公寓樓外面?”翹翹喃喃,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鬼嗎?”
“畫在外面,意思可能是他的行蹤不固定。”席冷翻到另一面的警告,“這可能是紅字裏的‘他’。他會抓我們,能在公寓樓裏移動。我們得小心。但這把鑰匙……沒準是開門出去的鑰匙,在他身上?”
關于出口,地圖上畫出了左手邊加建的電梯,以及位于樓層中央的樓梯間。
可以看到,從樓梯通往一樓的位置畫了一面石牆,嚴嚴實實,大概是此路不通。而一樓的電梯口則畫有一扇栅欄門和一把鎖,他們正好親眼見過實物,旁邊一個充滿希望的英文單詞:exit(出口)。
翹翹提議道:“我們先去一個個檢查這些被标出來的房間吧。”
席冷點頭:“嗯,那我們現在去搜集線索吧。”
“阿昭……”洛嘉言遲疑着開口,指着地圖問,“樓梯間這麽大一把叉,是不是不能走的意思啊?”
席冷當然注意到了。
電梯已經恢複了正常運轉,不管樓梯是什麽情況都不影響他們繼續上樓,唯一會受到影響的,只有不願意坐電梯的席冷。
“我們分頭行動吧。都給我們對講機了,總得把它用上。”席冷提議說,“你們坐電梯上樓,從六樓或者七樓往下。我去看看樓梯間,如果樓梯能用,我就從下往上找。”
作為上次密室逃脫的核心人物,這回的密室才開始不久,席冷竟一反常态提出單獨行動。
翹翹皺着眉第一個提出反對意見:“有這個惡魔面具在,分頭行動只會更危險吧。”
洛嘉言差不多能猜到席冷的理由,忙提出緩兵之計:“要不然,我們先去看看209吧?一起搜完這層再上樓。”
五人暫時達成一致,從201廚房出去。
右手邊是加建的電梯,樓梯入口則位于205、206之間,又黑又窄,一看就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這時。
伴随着“叮”的一聲脆響,身後不遠處的電梯,緩緩地打開。
不知道是誰先爆發出了一聲尖叫,然後是紛亂奔跑的腳步聲。
從電梯裏出來的人,高大健碩,一身銀光森森的铠甲,黑色工裝褲束在皮質長靴。
乍看,是頗為帥氣的打扮。
然而,他面帶一副可怖的惡魔面具,眼睛的位置兩個黑黝黝的空洞,腦袋緩緩轉動,對準驚惶失措逃竄的五人。
确認目标,他一手舉起漆黑威武的槍支,一手拖着沉重的鎖鏈鐐铐,腳步如飛,朝着他們追去!
意外突如其來,五人只能沿着反方向奔逃,但可供躲避的地方極其有限,除了沿着長廊,別無他法。
闵致最快鎮靜下來,提醒道:“去209。”
209正是地圖上标注出來的房間,雖然不知道裏面是線索還是未知的風險,但必然是可以打開的房間,能讓他們躲避面具人的追殺。
混亂間闵致偏了下頭,一愣,然後直接爆出粗口:“我踏馬……”
他下意識就要折身回去,可面具人已經近在咫尺,對着他扣下扳機!
噗!
從模樣唬人的黑色長管槍中,噴出鮮亮的綠色液體。
闵致愣住。
面具人動作行雲流水,下一秒,又對準了另一個發愣的人。因為扭頭去看樓梯,洛嘉言同樣中招,毫無防備,袖管被染得一片綠。
跟拍攝像師忙說:“你們中槍了,請保持靜止,不要亂動,否則直接淘汰。”
“……”
兩人只能任由面具人一步步逼近,為他們扣上手铐。
接着,面具人握住連接手铐的鐵鏈,牽着他們去坐電梯上樓。
闵致全程一言未發,但任誰也能感覺到他周身令人窒息的低氣壓,如同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前有面具人旁有闵神,洛嘉言大氣都不敢出,緊張得喉嚨一直滾。
比起關心自己的處境,洛嘉言反倒滿臉焦色擔心另一個人:“阿昭怎麽上樓了?”
在剛才的緊要關頭,所有人朝着同一個方向奔逃的時候,只有席冷腳步急轉,跑進了樓梯間。
結果,間接導致了兩個人中槍。
“哈……”闵致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無語至極反而笑了聲,“他想拿MVP。”
他轉瞬想明白前因後果,可還是慢了一步,現在想得越清楚,他就越郁悶。
為了十萬元的獎金,喜歡了三年的偶像(還親過嘴)說抛棄就抛棄?
:)
事發緊急,席冷并不知道自己離開後,身後發生了怎樣的意外狀況。
似乎聽到了混亂交疊的說話聲,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也沒有機會再回頭了。
進入地圖上畫了一把大叉的樓梯,他并不确定是不是正确的選擇。
總之,他只要先其他人一步探索出更豐富的劇情,盡量達成完美結局,拿到MVP的希望就很大。
昏暗的樓梯間裏,猝然響起令人汗毛倒豎的哭聲,對未知的恐懼讓他腳步微頓,不過只是短短一頓,而後他毫不遲疑地,循着哭聲堅定往上。
拿到MVP的把握,從五成攀升到七八成。
“嗚嗚……嗚嗚嗚……”
樓梯是水泥質地密閉陰冷的空間,女人的哭聲在裏邊回蕩、放大,滲入每一個角落,無影無形卻萦繞不去,陰森而詭異,挑撥着聽者的神經。
“你說了要幫我的,要幫我的……”
越上樓,聲音越清晰,幽怨的哭聲裏漸漸多了些內容。
席冷擰眉,沉思。
“呼……席、席老師?”
從身後傳來一個氣喘籲籲的聲音。
席冷拍攝經驗匮乏,聞言才想起被他甩丢的跟拍攝像,回頭看了看,主動讓開位置,讓他拍攝自己面前的情況。
“啊握草!!!!”
攝像大哥毫無準備,吓得狼狽地跌坐在地。
等攝像大哥平複下來,重新調整好相機,席冷才去觀察牆角的女人。
女人剛好躲在避光的角落,腦袋低低垂着,看不清臉。長發披散,雜草般淩亂,間雜着幾根明顯的銀絲。
她應該已經不年輕了,身上穿着的則是灰色的保潔員制服,髒兮兮的,盡是污泥和血跡。
“嗚嗚嗚……”
他還在不停地哭。
“鬼”很可怕,但這世上比“鬼”更可怕的東西,多了去了。
保潔員一邊拖地,一邊喃喃自語。
“你說,要幫我的……”
“我一直在等你。”
“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幫我。”
“你怎麽不來……嗚嗚嗚……”
席冷漸漸覺出味來,大步上前問:“你需要我幫你什麽?”
保潔員動作一頓,緩緩擡起頭,露出真容。
那是一張比鬼魅更像鬼魅的臉。
餘光裏,身邊的攝像大哥正捂住嘴控制尖叫。
面前的保潔員滿面滄桑,眼尾耷拉着,嘴角也往下撇着,臉上沒一塊好肌膚,到處是青紫和血痕。
現在的席冷很清楚了,這只是特效化妝而已。
迎上女人的眼睛,他從容不迫又問了遍:“需要我幫你什麽?”
成功觸發下一段劇情。
保潔員走到門口,在光照下她的身形清晰了些,多了點兒人味。
她眺望外面六樓的長廊,緩緩道:“我搞不完衛生,不能出去,不能下班。”
“我出不去……”她的語氣裏,多了種沉悶的悲傷與無力,“會扣錢的,我不能出去啊。”
“我好累啊,但我還想再給囡囡做一頓飯。她上班也很累的,每天回家已經十點了,吃不上我做的飯。”
“我出不去……我出不去啊……”
保潔員的話裏帶着混亂重複的呓語,席冷擰着眉,分辨她給出的信息。
想了想,席冷嘗試問:“那,我去幫你給你女兒送飯?”
*
與此同時。
闵致和洛嘉言被面具人帶到七樓,關入地圖上畫有“骷髅頭”的709室。
房子不大,常見的兩室一廳結構。頭頂白熾燈吱吱作響,忽明忽暗,透明的塑料膜随意欲蓋彌彰地遮掩着,各種混亂的打的痕跡、污漬和血跡,若隐若現。
面具人将兩人關入裏邊的小房間,原本或許是卧室,此時卻不見曾經溫馨的模樣,翻倒的單人床豎在一角,一具衣衫褴褛的屍體透露低垂,疲軟地靠坐在那裏。
洛嘉言吓得當即大叫一聲,顫抖着呼喚唯一同伴的名字:“闵、闵神……”
闵致皺了皺眉,徑直朝着那具以假亂真的“屍體”走過去,語氣淡淡:“只是人偶。”
這一幕對洛嘉言還是太具有沖擊性了,好半天才放開攀着牆壁的手,一點一點往那邊挪。
闵致沒管他,動手搜索人偶,避開那些略顯惡心的“血跡”,先撥開人偶緊握的手,落出一塊金屬胸針,上邊寫有“綠城大學偵探社”字樣。
收獲接二連三,他又從褲口袋裏翻出一張紙片。
方形的小紙片,一個完整的直角,另外兩邊是不規則的撕痕。闵致了然,繼續搜索人偶的上衣,找出相似的另外一張紙片。
“有線索,需要把這些紙片拼起來。”他這才回頭對洛嘉言道,“大概還差兩三張。”
“嗯,我知道了。”洛嘉言定神,克服恐懼和惡心,去翻找那張破破爛爛的單人床。
很快,他從床墊內部挖出剩下的兩張紙片,交給闵致。不但沒拖後腿,還有所貢獻。
闵致卻只掀眸瞥了他一眼,瞧着是沒什麽贊許的意思。
但能和偶像合作破解密室,已經足夠讓洛嘉言歡欣雀躍了,節目錄到第二期才得到的機會,他既興奮又緊張,再加上在面具人那兒受的驚,白淨的小臉蛋變得紅撲撲的。
洛嘉言是那種典型的溫室裏養出來的花朵。成長經歷平安順遂,性格開朗善良,他擁有足夠多的愛,也願意大度地分享一些給別人。
他就像一道光。
雖然不知道Jackson怎麽突然開始對這種類型感興趣了,不過在他們過去的人生中,的确沒遇到過這種類型,頂多是徒有其表的、僞裝出來的天真清純。
說起來,上次讓Jackson去追他的事兒……
“嘶。”
闵致猛然倒抽一口涼氣,又頭疼了。
“……闵神?”洛嘉言立馬關心道,“怎麽了?”
好在頭疼只是一瞬間的事兒,痛感還不如上次在席冷家聚會。闵致皺了皺眉,壓低的聲線中隐含警告:“你離我遠點兒。”
洛嘉言乖順地退開,臉上并沒有被冷落的不快。
闵致沒再管他,低頭拼湊獲得的碎片。
這又是一張簡筆畫,一個方形,中間幾道橫杠,看起來很像他們在廚房見過的通風管道。
稍作思索,闵致鎖定那張擋住半面牆的單人床。
動手挪床前,闵致忽然回過頭,喊了聲:“洛嘉言。”
“我問你個問題。”
洛嘉言眼睛亮晶晶地湊過來:“什麽問題?”
“席冷為什麽不坐電梯?”
這個問題完全在意料之外,洛嘉言愣住。
“你肯定知道。”闵致語氣篤定。
洛嘉言沉吟許久,才搖了搖頭,開口道:“我不知道,他沒告訴過我,是我自己看出來的。”
這仍在闵致的預料之中,他漫不經心道:“想想也是,不會告訴你。”
闵致是洛嘉言進入娛樂圈的初心,他崇拜的偶像。可是這時,與昔日仰望的人面對着對面,他說話的語氣平鋪直敘,但總有種難以描述的不舒服。
準确來說,是攻擊性。
洛嘉言下意識皺了下眉,往後退了半步。
“對,他是沒有告訴我。”洛嘉言仍舊坦誠,明亮的眼睛宛如鏡子,他說,“但我看出來了,我看出來他怕電梯,所以每次都爬樓梯。我裝作不知道,是怕他不開心。我了解他,他也不需要別人同情。至于原因,我有猜測,但不能告訴你。他肯定不會願意我把他的私事告訴別人。”
私事?別人?
闵致忽然笑了聲。
洛嘉言不明所以地擰眉,那眼神倒是堅韌不屈,不卑不亢。
“你和他也認識了快十年了吧?但我怎麽感覺……洛嘉言,你好像太不了解他。”闵致不緊不慢,“他怕的不是電梯,而是電梯門外的什麽東西。”
洛嘉言愣住,寧靜的眼睛裏掀起明顯的漣漪。
闵致反而雲淡風輕,勾了勾唇:“這麽意外?”
洛嘉言眼神閃爍,抿了幾次嘴唇,欲言又止。
席冷的狀态像是PTSD,卻不是常見的幽閉恐懼、黑暗恐懼,闵致通過兩次的節目錄制已然得以确認。排除過後,答案只剩一個可能,席冷不怕電梯本身,而是怕電梯門打開的瞬間,門外的東西。
不過那一瞬間的恐懼,都能讓他抗拒到不知疲倦,每天十層十層地爬樓梯回家。
雖然這很反常,或者說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但仔細觀察,總能發現。
只要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