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新年快樂
第77章 新年快樂
闵致拽住剛剛給長發青年戴好的圍巾, 輕輕一拽就把人帶了過去。
兩人在大年三十冬夜的街邊,旁若無人地擁抱接吻,任由瑩白雪花撲簌簌落了滿身。
就像所有親密無間的愛人那樣。
他們只是彼此的愛人, 而不是光鮮亮麗的大明星,和他好不容易捂化了的冰塊假粉。
最後是席冷先動了動,強自找回一絲理智, 告知闵致:“小心被拍。”
闵致不知餍足地舔舐唇瓣,頗為自信道:“狗仔不也得過年啊……”
說了小說世界裏不能立flag。
這下好了。
某人剛大言不慚放了話,一擡頭, 就撞見馬路對面車窗上一個黑洞洞的鏡頭。
眼看行蹤暴露,鬼鬼祟祟的鏡頭立馬撤走,車窗搖上去,緊接着發動油門, 麻溜地絕塵而去。
一輛不起眼的灰撲撲的黑色大衆,卻明晃晃寫着幾個大字:你的戀情實錘被我們拿到了!準備好贖金來買照片吧!!
過去的闵致可沒這種待遇。
自從他有意無意帶着席冷的小飾品招搖過市, 尤其是在上次拍他抽煙的狗仔凱旋而歸之後, 漸漸地,這些曾經在他這兒狠狠栽過跟頭的家夥們, 舊業沖操, 狗皮膏藥一般黏了上來,大年三十也兢兢業業。
這幾天闵致沒有公開的行程,蔣家的別墅所在的位置也是秘密。
“肯定是蔣頌南那狗東西把我的行蹤賣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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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致轉瞬想明白過來, 蔣頌南這些小絆子無傷大雅,但次數多了,總歸煩人。
席冷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只能喊他道:“先進去吧,不餓嗎?”
拍已經拍完了, 闵致倒是半點不着急。
“得,年還沒過呢先破財。”
嘴上說着吐槽的話,眼睛裏卻帶着點笑。
席冷不解地看過去。
下一秒,臉被一雙溫熱的手捧住,指腹從眼角慢慢摸索到顴骨。
他迎着那雙寒星般的銳利黑眸,從中覺出些許獨一份的暖意,然後聽闵致笑道。
“就當給你消災了。”
仍是那種玩笑的口氣,但每句話都帶着最誠摯的真心。
可能是挂懷着席冷被鞭子波及的事,闵致再檢查一遍他的胳膊,又去摸了摸他的卷發。
然後喃喃。
“你一定要好好的。要比我活得更久。”
輕飄飄一句話,席冷卻呆住了。
好半天,他才找到一條緩解異樣情緒的通道,去拉闵致的手腕,略顯僵硬地再次催促:“進去再說,外面太冷了。”
闵致笑,故意挺正式地回了倆字:“好的。”
“我仔細想了想,現在也沒那麽膈應洛嘉言了。”闵致邊走邊說,“如果你沒有幫他追線下,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認識你,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席冷沉默了許久。
“什麽讓我活得更久……”席冷轉過來,終于開口,“你這樣好像絕症患者在交代遺言。”
說完忙給嘴巴拉上拉鏈,呸一聲唾棄自己剛剛的口快:“晦氣。”
闵致望着他直笑。
“因為你說我是主角,那我不得與天同壽嗎。”闵致散漫卻又無比篤定地說,“如果你還能比我活得更久,那就是永遠了。”
*
在包廂裏共進晚餐,阖家團圓的年夜飯,只有心意相通兩個人,倒不顯得冷清。
兩人反而第一次體驗到過年時愉悅放松的滋味,心情就像到處張貼的對聯,路燈上挂着的燈籠。
紅色的小燈籠宛如一團熱情的火苗,上邊覆蓋一層松軟的積雪,冷與熱的相遇,居然和諧又融洽,對比鮮亮的色彩很是漂亮。
坐車返程,席冷提出一個地址,大概是怕闵致嫌麻煩,還補充一句:“就在回去的路上,不繞道,你過了路口停一下就行。”
“問題難道是繞不繞路?”闵致好笑道,“偷偷摸摸整什麽呢?”
“如果真偷偷摸摸,就不會拜托你帶我過去了。”席冷仍不直言。
闵致被他勾起好奇,到了他要求的某某街一看,整條街上的店鋪關了大半,席冷的目的地正是眼前門簾緊閉的畫框裝裱店。
“我和這家店的老師傅熟,他昨天裱好就急急忙忙回老家過年去了,沒時間給我送上門,讓我有空自己來拿。”
席冷走過去,熟練地從路邊石頭下翻出鑰匙,插進鎖孔,哐當哐當推起緊閉的金屬卷簾門。
闵致過去幫忙,順嘴調侃:“挺好的,你又讓我的人生多了做賊的新體驗。”
“……不是做賊。他讓我來的。”席冷倒是一本正經,“而且,你早偷過我多少東西了?”
闵致莞爾,哼哼兩聲。
兩人進到無人的裱畫店,大咧咧打開燈。
闵致到處亂轉,席冷則直奔自己送來裝裱的畫,打開保護的硬紙盒看了眼,确認完畢便蓋回去,抱着回來找闵致:“好了。”
闵致不動,就挑眉:“你倒是給我看看?”
“回去再看吧,拆了又得重新包裝。”
“沒事兒,我不嫌麻煩。”闵致說,“大不了我給你抱回去,用我的肉身保護,磕了碰了都算我的。”
“快給我看看。”
席冷只好把硬紙盒拆了,再去除一層厚厚的減震泡沫。
闵致迫不及待把腦袋湊過來,耳釘撞上他的耳朵。
席冷頓了一下,沒避,和他一起以這種連體嬰兒的姿勢欣賞裱好的畫。
這是一幅闵致第一次見到的畫。
也是他們的第一幅雙人作品。
裱畫師傅給油畫裝上漂亮的實木邊框,散發出淡淡冷香,外邊罩一層透明的亞克力板,防止作品被刮花。
畫面的整體色調偏暗,是朦胧旖旎的夜色。光源來自窗外的城市夜景,微光勾勒出兩道朦胧的剪影。
窗邊,席冷低着頭,長卷發和陰影遮去他的五官。
闵致立馬問:“怎麽看不清你的臉?
席冷說:“因為我只畫你的肖像。”
闵致居然讓他反将一軍,整得不會說話了。
繼續看畫。
畫上的闵致倒是五官清晰,靠在席冷肩頭,和他嘴裏各一支煙,點燃的煙尾彼此連接,一點暖橙紅的火星,亮在兩人之間。
兩人還沒試過這種姿勢,點煙的姿勢,闵致便問:“原來你想試試這樣蹭火?”
“這樣容易被燙到。”席冷說,“只是感覺畫着好看。”
“那畫裏是你給我點的還是我給你點的?”闵致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像極了第一次參觀美術館的小學生。
席冷耐心地回答:“沒想那麽多。”
闵致繼續:“一般都是我給你點,但這畫看着像我蹭火。”
“……”席冷拿他沒辦法,“那下次試試,我蹭你。”
闵致心滿意足,主動道:“畫我幫你拿吧,沒必要再包回去了,放後座就行。”
這幅油畫大概一米乘一米,闵致身量颀長,抱起來輕輕松松。
兩人原路出去,席冷把卷簾門拉好,又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刺耳的聲音在幽靜的街道傳出老遠。
兩個抱着大包小包煙花的女孩便被吸引了注意。
看過來,一人先愣住,另一人愣住,接着對望幾眼,然後,狂奔而來!
闵致和席冷都沒反應過來,被抓了個正着。
“我去真是制冷空調啊!!!”
親耳聽到自己被稱作空調的感覺還是挺奇妙的。
小粉絲下意識驚嘆一句,反應過來,又亡羊補牢糾正道:“咳,不是,闵神和冷冷,你們怎麽在這兒吧?我該不會是被鞭炮炸到了腦子在做夢吧……”
“啊啊啊啊真的是闵神啊啊啊!”
“對不起闵神我嗓門有點大你千萬別介意……”
兩位粉絲激動完了,忽然退回去兩步,模樣相當禮貌。也不知道闵致在粉絲群體中留下了怎樣的名聲,讓人如此望而卻步。
但今晚的闵致簡直溫柔得超乎想象。
他甚至主動問人家:“你們是我的粉絲,還是席冷的粉絲?”
這個問題怎麽回都不讨好,但倆粉絲顯然情商爆表,居然還記着嗑CP不能舞到正主面前的禮數,周到而矜持地說:“是闵神你的粉絲,也是冷冷的粉絲。”
“哦。”闵致反把她們的真心戳破,“那就是CP粉?”
倆粉絲面面相觑。
“遇上了就是緣分。帶紙筆沒?給你們雙人to簽。”
“……”
“沒帶嗎?”闵致耐心地又提醒了一聲。
席冷和倆粉絲一起,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向他。
“那就合影吧。”闵致說。
席冷:“……”
突如其來的新年驚喜把兩位CP粉砸得暈暈乎乎,反應了片刻才激動尖叫出聲,急忙拿出手機,差點一蹦三尺高。
闵致興致大發寵了粉,不忘招呼席冷:“你也來一起拍?”
兩人個子高,站在倆女孩身後,保持禮貌的一拳距離完成這張合影的拍攝。
由于兩人一起參與了合照,又是大年三十這特殊的日子,闵致便提醒倆粉絲:“照片別發出去,自己收着,小心我找你們麻煩。”
粉絲:“……”
這人,上一秒還和顏悅色,下一秒就威脅人!本性暴露得是不是也太快了?
但兩人不敢有異議,老實巴交地點頭發誓。
“欸?闵神你抱着的是畫嗎?”
闵致仿佛就等着這句話似的,聞言還裝模作樣先詢問席冷的意見:“可以給她們看嗎?”
席冷默然片刻,點了下頭:“可以,本來就是送給你的。”
兩女孩再也控制不住,被他淡淡一句話激發了最強烈的“啊啊啊啊啊啊!!!”
還有什麽,“你舅寵他吧!”
席冷:“……?”
闵致忙叫停,将抱着的畫翻過來,翹着後面不存在的尾巴向兩位粉絲炫耀。
然後又是——啊啊啊啊啊!!!
席冷按了按太陽穴。
“可以拍畫嗎……闵神?”
今晚的闵致意外地好說話,小粉絲也忍不住得寸進尺,提出新的要求。
闵致又多此一舉地問席冷:“可以拍嗎?”
席冷點頭。
倆粉絲興高采烈給新鮮出爐的作品拍下美照,手機裏還有四人的合影,別提多高興了。
臨走前,闵致再警告一次:“合照別往外發,聽到了沒。”
“聽到了聽到了!”
“那這畫……能發嗎?”
闵致勾唇:“嗯,不就是一張同人圖?”
“對對對同人圖!不就是正主畫的同人圖嗎?那有什麽?!”
多虧兩位偶遇的粉絲,他們也算是感受到了新年的熱鬧氛圍。
回到家,先洗漱換衣服,席冷還沒把睡衣扣子扣好,就被某人破門而入,強硬地拽拉出去,按到床邊。
“胳膊還是得擦藥,否則我怕你明天起來腫了。”
席冷乖順地把穿到一半的睡衣脫了。
胳膊上就一道淡淡的紅印,放在以前,這是席冷眼皮都不會多擡一下,過半天就徹底忘記的輕微小傷。
闵致小題大做地給他上了藥,邊叮囑:“看在我今天買照片花的錢的份上,你以後必須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
席冷莞爾,轉念卻想到上輩子意外死亡的事,死在了不認識闵致的時候,闵致不知道的地方。
他眸光閃動,忽見那只溫暖的手順着胳膊來到肩頭,卷起他的一縷發尾,又聽闵致說:“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了嗎?”
溫情的話說得跟命令似的。
席冷倒也配合地給予保證,淺淺一笑道:“嗯,知道了。”
今天在蔣家折騰了一番,又出去吃飯發放粉絲福利,兩人都有些疲倦,躺床上抱着,半天沒人先動彈。
被柔軟舒适的床品和溫暖的軀體捂得迷迷糊糊,席冷喃喃:“我這兩天睡得不太好……”
闵致熟練地進行閱讀理解:“嗯哼?你想說的應該是,不想一個人在家,更不想一個人過年?”
席冷:“……”
闵致:“不說話的意思就是我猜對了。”
這人實在有些煩,席冷卻情不自禁挂起一抹笑,緊緊摟住他,不說話,蹭了蹭。
闵致撫上他後腦,手指鑽進越蓄越長的卷發,突然間戀愛腦暫時下線,一針見血地問:“你的頭發,該不會是為了我留長的吧?”
“……”
席冷這人其實很好懂,除了冒充粉絲基本沒撒過謊,沉默或者轉移話題,意思就是承認。
闵致便自顧自說:“你猜我以前的理想型為什麽是大波浪性感性?”
這個問題席冷好奇已久,既然闵致主動提及,便問:“為什麽?”
“小時候我看班上女同學玩洋娃娃,覺得很漂亮,最重要的洋娃娃不會說話,比起那群小屁孩,簡直不知道好到哪兒去了。可以說,那玩意兒就是我的性啓蒙。”闵致直言不諱,“男生總喜歡湊一塊兒議論哪個女生漂亮,我就不一樣了,我每次都跟他們說,沒興趣,我喜歡大波浪。”
“從小學到高中,他們都覺得我老牛逼了。別人還在追幼稚小女生,我已經挑上了性感女神。”
“明明我一直為了你守身如玉呢,你說好笑不好笑。”
席冷忍俊不禁。
疑惑得到解釋,席冷又産生新的疑問:“……怎麽突然想起說這事兒?”
闵致說:“怕你吃醋呗,反正你吃醋了肯定也不會說,那我就只能多說點兒了。畢竟我在歲數上算你哥,多包容也是應該的。”
“……”席冷轉移話題,“不早了,睡覺吧。”
闵致樂得不行,故意拖腔拿調:“好~吧~睡~覺~”
沉默寡言的俊美青年,看似清高孤傲,實則他濃郁的愛意,全在行動裏,近乎滿溢。
勝過千言萬語。
“晚安冷冷。”闵致伸手去關燈。
“晚安。”席冷頓了一下,故意沒說闵神或是其他昵稱,聲線裏帶笑,叫他,“闵子哥。”
難得反将一軍。
闵致:“……”
他喜歡的不是這種哥:)
*
華國的最南邊,在海島上進行了三個月封閉訓練的選手們,得到三天的新年假期。
大多數選手回家都得長途奔波,往北走又天寒地凍,倒不如在四季如春的南島好好玩一玩。
容星熠卻毅然決然要回家,也沒提前告知席冷,免得他哥拒絕,同時還能給他哥一個驚喜。
席冷有沒有驚喜不知道,但容星熠屬實受到了不小的驚吓。
他坐上午的飛機,中午到家,興致勃勃輸入密碼開門進去,就見電視機正在播放最新一期的《閃亮少年》,奇怪地沒開聲音。
家裏十分安靜,他也不由自主放輕腳步,慢慢往沙發那邊挪過去。
這是他家沒錯。
但沙發上坐着的……擡起頭與他四目相對的……闵致哥哥?
啊?
他走錯了嗎?
但他哥明明也在啊。
躺在闵致腿上,對他的到來一無所覺,雙目輕閉,眉頭舒展,睡得正香甜。
而坐着的闵致,腿上枕着席冷,左手搭在對方肩頭,輕輕地撫摸着,右手則撐在沙發扶手上,下面形成的夾角正好睡一只貓。
容星熠的大腦裏猛然竄出倆字。
昏君。
容星熠陷入宕機狀态,闵致怕他吵,擡手比了個“噓”。
誰知手剛從席冷肩頭移開,後者就醒了,在闵致腿上動了動,睜開眼前先咕哝:“嗯……我怎麽睡着了?”
闵致自然地回他:“讓你一大早起來畫畫?”
仿佛透明人的容星熠:“……”
席冷半夢半醒,但還記得把闵致移開的手捉回來,送到唇邊親了親,正好親在刺青的位置。
闵致卻反常地把手抽走。
席冷皺了皺眉,坐起身來,頭發還沒來得及理,就見不遠處風中石化的容星熠。
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眨眨眼,真是,活的容星熠。那僵硬扭曲的表情,和他在電視屏幕裏燦爛的笑容,天差地別。
席冷:“……”
好半天,容星熠只堪堪擠出一聲:“哥……”
席冷的心情和他差不了多少,只是年紀比他大,性子比他內斂沉穩,勉強能夠藏住。
這時,闵致出聲擠入面面相觑的兄弟之間,面不改色地說:“我過來和他一起看節目呢,他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啊……是嗎?”
容星熠的桃花眼睜得很大,一錯不錯,盯在席冷空落落的脖頸。
席冷的傷疤他早看習慣了。
但沿着傷疤纏纏綿綿的暗紅色痕跡,淩亂錯錯的小草莓,他壓根沒眼看。
……如果說是過敏,其實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這到底是……?”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席冷按住腦袋,斟酌好一會兒,最終還是用直白的話如實相告,“……我們在一起了。”
闵致一愣,大腦裏炸開一朵燦爛的煙花。
在新年的第一天喜提名分,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