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暗、绮麗，橫流
第11章 黑暗、绮麗，橫流
無慘心情頗好。
在他看來，窗外的日光與他離開時差不多。
很大概率是式神使一到冷卻時間，就迫不及待地召喚了他。
而他在聽到式神使輕聲軟語的請求後，更是篤定了這一猜測。
無慘并不認為自己是個吝啬的人，如今人類對自己難舍難離，離目标更進一步。
既然如此，不妨滿足對方。變身而已。
只是一分鐘後，他就開始不悅起來，收緊了纏繞的力度。
家入裕樹感受到了那一股力量，氣息不穩，不禁從喉嚨裏溢出來了。
蛇身森冷。
在皮膚上游移、纏繞，擠壓。
“殘穢的臭味……”
原本還算歡悅的心情，在聞到式神使身上那一縷多出的臭味而消散殆盡。
是其它咒靈留下的痕跡。
何其礙眼。
之前說過，雖然無慘曾為人類，但相較于人類，他的行為邏輯更偏向昆蟲，單線程，且異常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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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入裕樹是他劃定的，屬于他的領域。
而這片淨土卻在他短暫離開的時候被人踏入了進來，殘穢叫嚣着存在感。
這讓無慘異常不爽。
他将這看做一種——挑釁。
因蛇身的擠壓，導致輕微的呼吸不暢，家入裕樹的臉頰浮上了一層薄紅。
“…殘穢？我先前祓除了幾只咒靈，殘穢應該是那時留下的。”
無慘：“……”
猩紅蛇信再次探出。
死了麽？
無慘随意地想，卻依舊厭惡着那些不知所謂的，散發着惡臭的殘穢。
他并不覺得那是占有欲，他只是在确認屬于自己的領地。
于是迫切地想要自己的氣息塗滿少年的全身。
——這是最簡單的方法。
于是他愈發收緊。
【唉？！不是發現了珠世】
【懂了，純吃醋】
【震驚了，居然到了連祓除咒靈時留下的殘穢都無法忍耐的程度嗎，他演的吧！】
【纏得好緊】
【尾尖纏在了大腿上，又往上纏了一圈腰，脖頸上一圈，蛇頭還和裕樹的臉頰和耳垂貼貼了】
【幸福哥，吃的真好】
【屑老板我看你懂得很！這小子是給自己謀福利呢！】
【好詭異、好美的畫面，看着就要窒息了】
【蛇類的形體真的很美】
【這一幕裏的裕樹完全沒有被壓下去，迷死我了】
【裕樹太游刃有餘了，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怕】
【珠世這個雷什麽時候才爆？我真的很想看】
【制作組現在是吊胃口，不過遲早暴露的吧？完全想象不到他們之間會有什麽化學反應，但我激動得打抖】
“不、夢，不是夢……”
驀然，一道極度興奮，聲帶顫抖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被眼前的這一幕震懾到的青年畫家，有坂利久。
他的雙眸癡然，半夢半醒，仿若看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靈感。
，對了、對了！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
黑暗、肉.欲橫流，又绮麗。
有坂利久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處境，甚至忘記了自己身在何方。
畫家下唇顫抖，胡亂摸索：“我的筆呢，筆呢……”
說着，又豁然擡頭。
雙眼緊追不放地看着那兩人，生怕他們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眼神的狂熱與癫狂，已然濃郁到極致。
這正是家入裕樹“對症下藥”，想要的結果。
而無慘，他被這沒有眼色的癡呆人類所打擾，不耐煩極了。
紅眼黑身的蛇形怪物，朝着有坂利久張開了血盆大口。
發出恐吓聲，清晰可見的森白獠牙與猩紅口腔。
漂亮的少年，
與冷血的蛇。
【我本來以為不吃人外的……】
【這一幕封神！】
【這個視角太神了，冷血動物與漂亮的人類，相互交纏，同樣居高臨下地，兩雙眼睛都看着畫家】
【啊啊啊啊啊】
【是屬于蛇類的威懾，好澀】
“——”
有坂利久吓得癱軟。
但他已被那绮麗又詭異的組合迷住，想爬起來再看清楚一點。
可因為跪得太久，他的雙腿已然麻痹。
對了，方才、方才那少年似乎詢問了他什麽問題。
有坂利久拼命回憶，企圖找到和對方搭上話的線索。
混亂又發熱的腦袋裏彷如被灌入了太多信息，有坂利久如何拼命地想，都想不起來五分鐘前的記憶。
為什麽想不起來了？！
快想起來！
有坂利久在理智的邊緣掙紮，他感覺走投無路……
無論誰也好，請幫幫他，讓他想起來吧！他什麽都會做的！
蟄伏已久的言靈，終于聽到了獵物的祈求。
狗卷：“明太子！”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空氣中湧動的咒力，轉頭看去——
有坂利久身形搖晃，驟然嘔吐起來！
一灘漆黑如同油漆般的液體被他吐了出來，黑霧湧出來。
仿若擁有生命般包裹住他的頭顱，黑霧中人臉隐約。
直到全部被包裹！
而有坂利久的頭上，也長出了一張滿是疱瘡紅腫的嘴。
随着那嘴唇的抽搐，腥臭的膿液從上面滴答而落。
好臭——！
【麥艾斯！！】
【這只咒靈的視覺沖擊力真強】
【制作組，你是不是故意的？！】
【之前讓我看那绮麗詭谲的美學畫面，現在又給看我這種直白的污染沖擊！】
【被醜哭了】
那撕裂了的、流下膿血的唇張開，它就是言靈的本體！
它張開了唇，那仿若集合了上百道嗓音的聲音響起。
在它吐出第一個音節時，空中的咒力都随之扭曲：“死……”
狗卷早已拉開了衣領，雙眸嚴肅：“去死吧……啊！？”
短暫的幾個音節最後甚至出現了滑稽的走音。
因為他的咒言根本沒有作用在那咒靈身上，而是撲了個空。
在狗卷瞪大了的眼裏，已經倒映出了那咒靈的模樣——
死了。
被砸死的。
一條兇殘的碩大咒力肉臂以殘暴的速度和姿态，在言靈看到，但卻根本無法反抗時，直接狠力一砸！
一秒都沒有。
祓除得很幹淨。
狗卷的咒靈沒了目标，在空中打了個旋兒就消散了。
而腦袋上沒了咒靈的有坂利久，自然是暈死了過去。
那肉臂收了回去，狗卷循着方向看去，仍看到了蛇形的咒靈。
它不耐煩道：“實在聒噪。”
狗卷：“……”
雖然不知道怎麽做到的，但任務應該是結束了。
嗚呼，家入的術式真不錯呀！
狗卷棘立即給了後輩一個震驚和贊嘆的眼神。
“要打急救電話嗎？”在暈死過去的畫家旁邊彎下腰，看了一眼的家入裕樹詢問道。
狗卷搖了搖頭。
這種被咒靈深度“入侵”的受害者，住院是好不了的。
只有反轉術式才能清除咒力，所以要把人給硝子前輩處理。
狗卷先給輔助監督發了個消息，随即想到了什麽，開始打字。
“對了，硝子前輩現在也在五條家暫住吧？”
“是的。”
狗卷：“那我們去五條家。家入，麻煩你先和那邊打個招呼吧。”
畢竟五條家是禦三家之一，不好貿然登門。
家入裕樹點了點頭，拿出了手機，頁面還停留在之前的短信上。
開頭清晰的兩個字：珠世。
就這樣不避諱地讓咒靈看到了，墨蛇看得清楚，輕微一僵。
…珠世？
只是同名而已，不可能是那個他厭惡至極的珠世。
家入裕樹仿佛聽到了特級咒靈的心聲，動作不停，重新選了收信人編輯信息，輕笑：
“和我發短信的珠世，大概，就是無慘認識的那個珠世小姐吧？”
【啊啊啊啊啊】
【？！！】
【怎麽就自爆了？！我還以為制作組會再吊一段時間的胃口呢】
【老婆，不要哇！無慘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瘋批，踩了他的雷點，他是真要發瘋的！】
【他是真的，會吃人的！】
“……”
“……”
無慘沒說話，只森冷地盯着家入裕樹說話時，從張合的唇縫裏露出來的嫣紅舌尖。
這時候的沉默太過可怕，驀然，蛇口大開，看到裏面猩紅一片。
蛇形的怪物身軀暴漲，遮天蔽日的程度！
粗碩的蛇身緊纏着式神使，将他淹沒，愈來愈緊，幾乎要碾碎骨頭！
在狗卷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巨蛇翻滾，地動山搖，揚起一陣灰塵，等他看清時——
身前已然一片空蕩。
學弟，呢……
我這麽大一個學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