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信仰

第24章 信仰

“尋人帖”本身就有美少年吸引了視線, 再加上有心之人的助攻，網友的好奇，幾張截圖的熱度攀升。

而有坂利久——網上走紅的新生代畫家——關注他的人, 理所當然的會有在網上高強度沖浪的網友。

這兩部分的人，就會有重合。

尤其是當這兩條推被轉發到自己的首頁上時, 一上一下地出現在同一頁面中, 那種“既視感”更強了。

雖然一個是真人, 另一個是工筆畫的浮世繪；一個是金發，另一個人是黑發，但……無論是讓誰來看——

都會覺得有聯系。

大家都在好奇。

其中，某一個年紀較小的粉絲看到了這些網友的猜想, 也很好奇，她膽子大、行動力也強，于是——

直接在另一個平臺上點開了有坂利久的私信。

開頭她先日式委婉了一句：[有坂君的新作很棒呢, 人物與以往全然不同, 绮麗又清純的外表十分驚豔！]

出乎意料的是, 有坂利久回複了。

[謝謝。]

粉絲一喜, 因為有坂利久是不怎麽看社交平臺的，沒想到今天有驚喜, 她立即趁熱打鐵：[恕我冒昧……]

[請問, 新作中的‘黑發少年’, 有原型嗎？]

有坂利久否認地很快, 甚至沒有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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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這讓網友覺得有些怪, 但她又想，也許真的是自己冒昧了, 畢竟——

說起來，“除靈師少年”昨天才出現, 但有坂利久的作品，顯然不可能是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完成的。

可……

是巧合嗎？

她在嘗試說服自己，就在這時，對方的信息又發了過來。

[為什麽，會覺得有原型？]

粉絲心裏一咯噔。

完了，自己過于興奮了，沒有求證就來私信——若是換位思考一下，自己的原創被人鑒定有原型……

怪不得對方回複得那麽快，雖然沒什麽語氣，但透了急迫。

她一想，只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魯莽了。

趕緊切到推特，截圖，然後回來給有坂利久發信息：

[是因為看到了首頁的好友轉發，這樣的排布讓我覺得‘他們’兩個很相似，所以才會來詢問有坂君……]

[是我冒犯了]

[萬分愧疚！]

這幾條消息發出後，女生不自覺地咬了下唇，等待對方的回複，心裏也做好了對方會生氣的打算。

[除了你，還有多少人知道]

對方沒有回複她的話，而是又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女生一怔，去推上一看，回複：[是的，這一張上下對比的圖，現在在推特已經有了五千左右的轉發]

有坂利久眉心一皺。

[怎麽會這麽多？]

女生：[大衆對美少年的追求是永恒的。尤其是，那個‘金發少年’，還是能夠操控符紙的除靈師……]

[簡直是，全年齡段的殺手]

在日本，除靈師其實是個很常見的職業，還有“靈能者協會”這種組織存在；甚至是寺廟中的僧人，也會基本的除靈技能。

在大部分的日本人心裏，他們對這些帶有“神靈”色彩的職業，是不排斥的，反而多是推崇。

連帶有“靈異”“除靈”等關鍵詞的節目，都會取得很好的收視。這也能看出除靈師在日本的基本盤。

所以——

一個漂亮，又強大的少年除靈師出現，會在日本的網上掀起一場風暴，是可預見的事。

只是七川兄妹的父親，在暗中推波助瀾，讓進程更快了一些。

【啥？】

【大衆XP麽？】

【舉個通俗易懂的例子吧？→國內二次元，人均白毛控】

【豁然開朗】

【挺合乎邏輯的，霓虹原本就中二，而且官方也不怎麽禁止這種】

【之前看過他們一個靈異論壇的投票——百分之八十的網友，找除靈師或高僧的次數，比警察還多】

【靈異論壇，是什麽？】

【回前面，是“2CH”，超自然論壇，日本人遇到靈異事件一般會在上面發帖，感興趣的可以搜一下】

【不過要注意，“2CH”并不代表權威，可能是真實經歷，但也有相當一部分是編造的，別信】

多處的巧合，疊加在一起，是有坂利久沒料到的。

他的第一想法，是——壓下熱度。

畢竟他的缪斯是咒術師，是一個被政府管控的職業。

自己不能給對方帶去困擾。但在這種熱度下，很難。

有坂利久壓住了情緒，本打算立刻編輯一條短信發給缪斯，說明情況，但中途卻看到了一條別致的私信——

[相較于金發，我倒是更喜歡黑發版本，你畫得還行]

有坂利久：“……”

他的眉眼，蒙上一層陰翳。

有坂并不喜歡對方這種居高臨下的點評口氣，但他現在沒空計較，只有一個念頭——

有更多人将除靈師和他畫中的少年聯系起來，這是個壞消息。

要扼制……

頭像是金發青年的那個人又發了一條新消息，依舊沒什麽禮貌，頤指氣使：[給你錢，畫一張紅發的]

[性轉的也行]

[開價吧]

有坂利久：……他有病吧？

轉頭給人拉黑了。

另一邊，從機場回京都的高速路上，“騷擾”有坂利久的禪院直哉，忽的發現自己發出去的消息被拒收了，眉尾一揚。

金發青年的外表不差，俊秀且邪氣，輕蔑感也尤其明顯。

此刻他的雙腿交疊，坐在汽車後座，構圖将氛圍也拉滿。

帥是客觀的。

【嗚呼！】

【彩雲豬豬，來也】

【我還在想，剛才那個網友怎麽那麽沒素質，原來是你小子，那正常了】

【那正常了+1】

【他又犯什麽病了，居然還去約稿？紅發就算了，還性轉……】

【泥塑？】

【別的不說，直哉的臉可以，這個郎……可以拉…嗎？】

雖然被拉黑了，但禪院直哉是決不內耗的。他輕佻地換了個姿勢，直接叫人去查有坂利久的手機號。

然後，他又點開那一張黑發少年與一半森白骨骼的墨蛇，糾纏在一起的浮世繪，欣賞了一會才保存。

“少爺，這人……”

旁邊的侍者支吾開口。

“要是不會說話，就別留着舌頭了。”禪院直哉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侍者，他才一段時間沒回來，家裏的規矩又松懈了。

侍者打了一個冷戰，顯然是想起了什麽，不敢再拖：“直哉少爺，這人是五條悟新收的學生，在東京高專就讀。”

禪院直哉：“所以呢？”

“最近，五條悟瘋得厲害，家主叮囑，不要招惹他和他的學生……”

其實，禪院直哉下飛機後，就聽說了五條悟對咒術界的大清洗。

不止是總監部，老牌的世家也折損了不少人，其中的人，當然也包括禦三家——加茂、禪院，五條。

是的，五條家都沒逃過。

以往，他們權當五條悟是一柄聽話的兇兵，随意使喚，但如今，誰不夾着尾巴做人？連反抗都不敢？

對此，禪院直哉只有簡短的評價：“反正死的不是我。”

禪院直哉扯了扯唇角，笑：“你不覺得，這個人長得還不錯嗎？”

“……”

“相比于會柔和五官的金發，黑發更妖異，簡直讓人挪不開眼。”禪院直哉發出了誠懇且有理由的贊嘆。

話鋒一轉。

“可惜，不是女性。”禪院直哉說起來還頗為可惜，“否則，父親應當會很樂意讓我取他為正妻。”

漂亮，強大，還是五條悟的學生，門當戶對了。

絕佳的聯姻人選。

侍者：“……”

汗流浃背。

接着，禪院直哉宣告自己的變态程度，“對了，以後留意一下，有沒有那種可以改變性別的咒靈。”

侍者：“……”

出國一趟，直哉少爺是愈發開放了。跨性別都能接受了。

【不愧是，相比于當人，更适合當狗的一款直哉……】

【禪院直哉，一個單憑幾句話就可以讓我想殺了他的人】

【直哉，你……】

【變态！】

另一邊，家入裕樹也從彈幕中，知道了一個新人物。

到了山下，幾分鐘後，一輛黑色轎車開過來，身穿黑色西裝的輔助監督下車，“裕樹同學，請上車吧。”

輔助監督一邊說，一邊不自覺地去瞥——

少年的衣下，似乎有什麽在鼓動。

“家入！”

“YU—KI——”

上車時，耳邊傳來兩道喊聲，家入裕樹扭頭看去。

是被伏黑惠的「鵺」帶着，飛來的釘崎野薔薇和虎杖悠仁。

“虎杖，你們不是也在出任務嗎？”

虎杖悠仁哦了一聲，認真解釋道：“任務中途出了一點問題，就先回來了，我們是來和五條老師彙報——”

釘崎見虎杖似乎還想從頭說起，開口道：“重點不是這個！”

少女說：“家入，你的照片在網上火了！”

跟在兩人後面的伏黑惠耗費了不少咒力，調節了呼吸之後，也說道：“盡快報告老師，壓下去才行。”

三人的表情，言溢于表。

但按照常理，家入裕樹本人，應當是不知曉這件事的，于是他發揮出了演技，詢問道：“什麽照片？”

釘崎野薔薇趕緊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遞過去。這件事是她率先發現的。

原本是任務結束的路上放松心情才玩的手機，結果高強度沖浪的結果就是，熱帖直接轉發到了她首頁上。

說完了來龍去脈。

伏黑惠：“好奇心是鋒利的武器，要是放任不管，用不了多久，家入的一切信息，都會被扒出來。”

虎杖點頭，表示贊同。

忽的，伏黑惠眉頭一皺：“稍等，還有一點。”

虎杖問：“什麽？”

“那個畫家，有坂利久，先前咒靈是依靠畫作為媒介，汲取普通人的負面情緒，作為養分的，對吧？”

家入裕樹點頭：“是。這次他将作品發布在網上，也是校長安排的測試，測試他的畫是否還帶有詛咒。”

伏黑惠：“以前，普通人的負面情緒是針對畫作中不存在的人或妖，但這一次，畫作和現實産生了聯系……”

釘崎野薔薇懂了伏黑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普通人的負面情緒，如果有了具體的錨點，會出事？”

“可能。”伏黑惠點頭。

他并不篤定。這只是一個猜測。畢竟先前，校長也并未提過這一點，而且家入的信息也沒洩露，想來是他多慮了。

虎杖悠仁：“無論如何，先去找老師吧，稍後……”

他的話音未落，突然感到一陣輕微的波動。

站在虎杖悠仁旁邊的金發少年仿若遭受到了無形的壓力和沖擊，眼神渙散了一瞬，咒力波動陡然強烈。

“怎麽回事？！”虎杖悠仁大驚失色。

他反應了過來，想要伸手去扶起同伴，卻被兩面宿傩阻止了——他的嘴又從虎杖的臉頰上浮了出來。

“小鬼，別去碰他。”

“這可是，千年都難得一見的場景，哈哈哈！”

虎杖悠仁卻不敢信他。

宿傩心情好，不介意多說兩句：“小鬼，你仔細感受。”

“他身上的咒力，正在被另一種全新的咒力取代呢。”

伏黑惠皺眉：“什麽咒力？”

宿傩輕笑一聲，“你方才不也說了嗎？對具體的人有了錨點的咒力。”

“它可以是詛咒，也可以是信仰。”

——信仰？！

伏黑惠心頭一跳。

他立刻轉頭去看家入裕樹，卻看到原本沉郁的、陰冷的，從未将他們看在眼裏的特級咒靈，無慘。

他很不對勁。

深紅的、如同血腥的咒力，不斷從他身上湧出，如同絲縷一般，纏上了家入裕樹的身體，緊密而窒息。

天空仿若都被吸走了顏色。

在漫天的血霧當中，咒力震蕩，壓得他們喘不過氣。釘崎野薔薇看清了特級咒靈的臉——

他死死地盯着家入裕樹。雙眼猩紅，眼神冰冷。

那一張臉，陰豔而蒼白，畸形又引人犯罪，赤.裸到底的占有欲，撲面而來。

有人企圖搶走他的所有物，混雜的咒力，企圖将他留在式神使的氣息覆蓋。

他的東西，正在打上別人的标簽。

無慘氣瘋了。

他又有些隐秘的，說不上來的情緒。

以往吝啬、冷漠的他，只借給了式神使些許的咒力，為的就是把控對方，讓對方往後對自己言聽計從。

但現在不同——

那被叫做“信仰”的咒力，既雜亂，又磅礴，卻替代了無慘的一部分咒力，融入到了金發少年的體內。

若是，全然被替代……

無慘臉色鐵青。

他看向金發少年，無來由地遷怒——這來者不拒的人類，為何一點抗拒都沒有！

“哼，這表情，倒是好看。”不遠處，傳來一道好整以暇的聲音，是兩面宿傩。

接着，他又輕笑一聲，語調暧昧又怪異，道：“就如——

捉奸的丈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