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昌安二十二年。
昌安帝病情有所好轉，朝中大權又重新回歸到了昌安帝手中，而後朝廷就此恢複了早朝。
恢複早朝第一天，昌安帝便大肆獎賞了鎮守邊關的将士們，并即刻招太子回京。
昌安帝開始上朝後，第一件事便是招太子回京，讓本已站隊到三皇子那邊的大臣們有些慌了，而經打響的皇位争奪戰，也逐漸開始浮出水面了。
昌安帝對邊關戰士的大肆獎賞，使邊關的将士們得到了極大的鼓舞，在接下來的幾場戰役中将士們個個氣勢高漲，數次擊退敵人。
有戰争就一定會伴随着傷亡，雖說邊關的戰士們取得了一場又一場的勝利，卻也免不了會有戰士無法活着從戰場上回來。
張家長子張大，不久前就沒能活着從戰場上下來。
張大屍體從邊關運送回來時，屍體已經腐爛的不成人樣了，張婆婆和小二兩人抱着那腐爛的屍體嚎啕大哭，全然不顧那繞着屍體到處亂飛的蒼蠅。
幾天後張大的屍體便葬在了張家祖墳。而接下來的幾天，張婆婆便開始抱着自家值錢的東西進進出出，後來甚至敲響了唐初一的大門，問她借了好幾十兩銀子。
唐初一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終是有一天她遇到了從外面回來的小二。
“小二，來阿姐這兒來。”唐初一喊住了小二。
“阿姐，你叫我幹嘛？”小二跑到了唐初一跟前仰頭看着她。
唐初一從懷裏掏出一包糖豆遞給了小二，問道：“家中是不是出什麽事了？要是需要錢你阿姐說，阿姐還有許多富餘的銀兩。”
“祖母說阿爹死在戰場上了，幾天後就會有人來抓我去替阿爹從軍。”小二低着頭，臉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從軍？為什麽？”唐初一不解的問道。
“祖母說，我們家世代都是軍戶，世世代代都是參軍的命，躲也躲不過逃也逃不了，”小二越說聲音越低，直到最後變成了抽泣聲，“阿姐，我去從軍會不會也和阿爹一樣死掉啊，那樣我是不是就見不到祖母，見不到阿姐了。”
唐初一也沒有想到張婆婆一家居然是軍戶，自古軍戶都是朝廷的儲備軍，父死子替，兄亡弟代，世代相襲。只要年滿十五歲便可替父從軍，而小二在今年則剛好滿十五歲。
唐初一看着已經哭成個淚人的小二，蹲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的沒事的，小二不會和你阿爹一樣的。”
“真的？”小二擡起頭，露出了他那滿是淚痕的臉。
“真的。”唐初一點了點頭。
午後，唐初一帶着自己全部的家當找到了張婆婆。
“婆婆，這是我所有的家當了，拿去打點那些軍差吧。”唐初一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錢袋塞到了張婆婆手中。
“哎，你也知道了，沒用的，”張婆婆嘆了一口氣說，“那些軍爺都不願通融這事。我家可憐的小二啊！要是也同他爹那樣死在戰場的話，張家可就從此斷掉香火了，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啊！”
“這是為何？”唐初一問道。
“那些軍爺說邊關将領換了人，如果人不帶回去，他們便會受到懲罰，”張婆婆把唐初一的銀兩推了回去，“這些銀兩你還是收着吧，你一個人生活也不容易。”
“不，婆婆你拿着，聽我把話說完，”唐初一又把銀兩推給了張婆婆，“讓我替小二去參軍吧。”
這一年的時間裏張婆婆幫襯她頗多，如果不是張婆婆她如何能過的如此舒心。如今張婆婆遇到了難處了，而她卻正好可以幫她解決這個難處，哪有不幫的道理，況且還是一舉兩得的好辦法。
參軍本就是她一開始的打算，即使沒有張婆婆的這件事，她也會想別的辦法進入軍營。既然她想進入軍營，而張婆婆不願讓小二參軍，讓她女扮男裝代替小二參軍便是再好不過的辦法。
“初一，這種話不能亂說，你一個女子怎能替小二去參軍，這件事莫要再提了。”張婆婆一口否定了唐初一的想法。
“婆婆你聽我把話說完，”唐初一拉住了起身想要離開的張婆婆，“婆婆我和你說實話吧，其實是我相公并不是去很遠的地方做生意去了。他其實是跑去軍營了，走的時候一句話都沒給我留，只給我留下了一封休書。我想要去軍營找他，讓想他給我個說法。婆婆，即使這次你不讓我去，我也會想其他辦法去的。”
“你這孩子怎麽如此倔呢？他既然都把休書就給你了，何必要去找他呢。你可知軍營有多危險，你一個女子進去了要被別人欺負了怎麽辦？你也看到了小二他爹被擡回來時是什麽樣子。”婆婆苦口婆心的勸着唐初一，她沒想到這孩子居然經歷了這樣的事情，怪不得每次提起她相公，她總是說的含糊不清。
“我看到了婆婆。不過婆婆，他不給我一個說法，我這心裏就總是會想着他，我不想讓自己這樣過一輩子，與其對他抱着幻想過一輩子，還不如找他問個明白，好讓我死心。再說了我這般大的力氣，哪裏有別人欺負我的時候啊。”唐初一笑眯眯的說着。
“不怕嗎？你個姑娘家的死在戰場，連個收屍的都沒有，況且你又怎能知道去了軍營，就一定會見到你相公呢？”婆婆拉着唐初一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撫摸着，張婆婆是真的把唐初一當成了自己的親孫女來看待，看到她這樣，心裏也會為她心疼。
“我也不知道，”唐初一搖了搖頭，“要是遇不到，可能就真的是我命不好吧。”
“真是個傻姑娘啊，你真的要頂替小二去參軍？”張婆婆問道。
唐初一點了點頭，指着那袋銀兩說道：“拿這些銀兩疏通一下那幾位軍爺吧，他們送張叔回來的時候都見過小二。”
“這些婆婆都知道，你……”張婆婆欲言又止。
“婆婆你可知我為何會減掉我那一身的肥肉？我那時便已經打算去軍營了。”唐初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肚。
“哎！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婆婆辦吧。”張婆婆最終還是同意了唐初一的辦法，她不能讓張家從她這裏斷了後，為了張家的香火可以延續下去，她也只能對不起唐初一了。
這一日之過後，唐初一便身穿一身男裝住進了張婆婆家，而張婆婆則拿着那些銀兩去找了那幾位軍爺。
張婆婆跑了兩趟便把事情辦妥了，莫要太為難他們，為了錢那幾位軍爺便願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阿姐，你穿男裝也很好看。”小二整天圍在唐初一的身邊轉來轉去，時不時的就會來上這麽一句誇獎的她的話，弄的唐初一都快不好意思了。
“行了在誇我，我都上天了。小二，一會聽到敲門聲記得趕緊躲起來知不知道。”唐初一摸着小二的頭說道。
“知道知道，祖母已經告訴過我了。”小二瘋狂的點着頭。
話才剛說完，便聽到了屋外傳來了敲門聲。于是唐初一便推着小二讓他趕緊躲起來，自己則起身去開門。
門剛打開便看到五個穿着戎裝的軍爺站在門前，一臉嚴肅的問着：“這可是李大家？”
“是。”唐初一回答道。
“那你可是張二？”軍爺又問。
“是。”唐初一點了點頭回答道。
“那便跟我們走吧。”那幾個軍爺上下打量了一下唐初一，看着她那瘦弱的身板搖了搖頭。
唐初一點了點頭，轉頭對着跟在她身後出來的張婆婆笑了笑，伸手接過了她遞過來的包袱，随後便跟着那幾個軍爺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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