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43   第 43 章

◎恨其實更痛苦◎

房子狹窄。

平日住兩人不覺得擁擠, 這次進來了個景深,空間頓時顯得捉襟見肘,小鳥本就看大塊頭不順眼, 此刻恨不得将人打出去。

小钰是她自己的。

女孩放好切菜用的刀, 沉默走下小板凳,她推開房門, 就看小钰正抱着換洗床單出來:“新洗的還有些潮, 今晚湊合一下?”

景深猛地擡頭:“小钰哥!”

“好啊媽媽!”

小鳥大大方方稱呼,她看着景深漲成豬肝色的臉,心滿意足抱住小钰胳膊,臉靠在對方幾乎無肉的側腰。

媽媽還是香香的。

小鳥嗅來嗅去,就算被小钰輕拽說多大了還撒嬌,她仍賴在人身邊不走。

“我覺得……小钰哥, 小鳥她都上小學高年級,應該懂得避嫌了。”

——就你長嘴?

小鳥抱着徐钰鳴的腰,松松勾着手指環住, 回望視線令景深無言。

“好啦,小鳥, 乖。”

徐钰鳴自然未察覺兩人互動, 他輕輕拍拍女兒肩膀,示意他要去做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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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其想享受溫存時光, 若不是看在媽媽身體狀況極差, 小鳥恨不得化身樹袋熊,一步不離始終抱着他。

“小鳥?”

徐钰鳴揉揉女兒頭頂, 見人乖乖松手, 他緊繃的肩膀赫然放松。

景深想積極表現自己, 無奈廚房容納不下兩人怏怏作罷, 轉身時小鳥也跟着出來,女孩雙手抱胸,與徐钰鳴偏向南方溫婉的眉眼不同,她眉宇滿是北方才有的英氣。樓下饅頭房阿婆說,她模樣應該随了不知道跟誰跑了的媽。

她不稀罕那個人。

在她眼裏,小钰就是她的媽媽。

三歲之前的事情,她記得清清楚楚。

小钰抱着她從孟林那裏逃出來,小钰沒錢找不到住處流落街頭最後躲在公園裏,小钰買不起嬰兒磨牙食物,只能用最便宜黃瓜代替。因為沒有抗寒的衣服,小钰抱着她,站在救濟處整天才勉強換來條厚實毛毯。

中介會在街頭招工,但不要帶孩子的單親家庭,小钰沒辦法,握住她的手咬牙進了夜場,終于吃上一頓飽飯。

小钰從沒讓她感覺到餓。

小鳥沉默坐在板凳上,但始終望向廚房。

青年本就單薄的身系了圍裙,更加顯得弱不禁風,腰線連她都能抱過來,長發松松攏在腦後,原本不沾陽春水的十指布滿細小傷痕。

自從小鳥偷偷學會切菜,她就沒讓小钰再進過半次廚房。

“媽媽!”小鳥忽然提高音量,她無視旁邊停止書寫的景深,跑到廚房跟人再次強調:“要喝奶。”

“嗯?提前從冰箱裏拿出來,等下我幫你熱熱。”徐钰鳴抽空扭頭回應,将菜刀往裏面推怕誤傷到女兒:“加糖嗎?”

“我不要,我不要喝那個。”

小鳥一反常态,她板着臉,去握小钰的手,想将人往客廳視線盲區拉。

“......”

別看她個子小,力氣卻是成年人想象不到的大,徐钰鳴被拉得踉跄,後背靠到牆,他表情明顯錯愕:“小鳥?”

“小钰。”

小鳥從不叫他爸爸。

她最愛的,就是小钰。

她願意為小钰去死。

她憎恨這位從未露過面的男人,自從無意撞破小钰竭力隐藏的秘密,她往前的困惑迎刃而解:為什麽她的家沒有父親、為什麽只有小钰獨自養她、為什麽小钰拒絕與她睡在一間房。

因為小钰身體的特殊。

小鳥深呼吸:“我讨厭張景深。”

“嗯?你們不是好朋友麽。”

“……哪裏看出來了。”

小鳥嘆口氣,臉輕靠徐钰鳴平坦柔軟的小腹,手始終按在對方胯骨:“我就想小钰陪在身邊。”

“我一直在呀。”

落在她頭頂的掌心溫暖,夾雜肥皂混合陽光香氣,暖得人昏昏欲睡。

“不是那種陪。”

女孩睜大眼,與幼兒期的琥珀色瞳孔不同,随着她長大,色素沉着越來越明顯,鳳眼霧蒙,像極了某位男人。

徐钰鳴反手握緊料理臺:“小鳥。”

“你明明知道的,小钰。”

“……”

小鳥不甘心,她凝視自己照看大的青年的臉:“為什麽景深可以陪小钰我就不行?我記得小時候的事,我也見過小钰藏起來的內衣,我會很快長大,我們年紀相差甚至不超過二十。”

小鳥語速飛快。

她從未向小钰袒露過因早慧而扭曲的、肮髒的心,因為她掩飾極好,小钰仍當她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甚至都不許她靠近夜場所在的那片街區。

“我們永遠在一起,不好嗎?”小鳥深呼吸,她額頭抵住青年手腕,卻因為對方太瘦,自己不敢用力生怕折斷。

空氣長時間靜默。

屋外風扇嘎吱嘎吱轉,油煙機嗡鳴陣陣,幾乎聽不到景深走動的腳聲。

“徐莺,讓開。”

女孩渾身一抖。

她心底騰起被抛棄的恐懼,歸根到底于嬰兒時期,徐钰鳴自言自語要把她送回徐家,雖然最後不了了之,可她記憶中的無措蔓延,扣住徐钰鳴的手也緩緩卸去力度:“小钰,你別生氣……”

眼見徐钰鳴解開圍裙,随手将其捏成團扔到桌邊,冷着臉大步出去,衣服從徐莺手心滑開。

景深立馬起身:“小钰哥?”他視線錯愕不解:“怎麽——”

對方頭也不回摔門離開。

閉合聲咣當,樓道涼氣森冷,沖淡房間燥意。

兩人僵硬在原地。

“我恨你我恨你!!”

徐莺的嗓音腔調本就尖,她沖向景深,惡狠狠推他一把,後者以為自己會摔倒提前扶住牆壁,誰料徐莺力氣在半道突然散去,呆木木站在客廳中央:“我讨厭你。”

“你不是一直讨厭我?”景深覺得奇怪,他順着徐莺視線落在玄關,這才看清原本挂着的外套不見了。

深藍色棉質布料無花紋,素淨得好像燈塔下面的海。

那是徐钰鳴坐臺時穿的衣服。

因為顏色深,就算灌滿酒和一些不該出現的液體,依舊能遮掩得幹淨。

徐莺看得頭暈腦脹呼吸哽塞,撞撞跌跌剛要追出去,記憶不受控,她想起自己五歲生日時的某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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