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章
51 第 51 章
◎你早髒了◎
徐晉枟沉默, 伸手輕輕握住他環住身體的手指,印象裏,自己不記得徐钰鳴有如此防備睡姿, 孩子哪次不是睡得四仰八叉的。
“……別動我。”
幾乎是同一時間, 徐钰鳴驚醒,等看清徐晉枟的面容, 他眼底茫然, 潛意識伸手,指尖擡高試圖分辨對方真實。
“是我,我在。”徐晉枟嗓音染帶幾分倉促,身體一再向人靠近:“小钰?”
有那麽三秒,他覺得徐钰鳴搞混了夢境與現實,也就是這段空隙, 徐晉枟難得獲得
見他并未躲開,徐钰鳴回神。
他既然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将人拉進休息室,自是有他道理。
徐钰鳴松手。
薄毯滑落, 腿根外露。
內側青一塊、紫一塊,哪有半處好肉, 混合因疼痛不斷加快的呼吸, 聽得徐晉枟心裏冒火,原本按住他腳踝的手力氣加重, 還沒講徐钰鳴不自愛的話。
“啪——!!”
徐晉枟耳根泛起熱辣痛感。
“看夠了?”
毫不留半分情面的呵斥, 本應聽得人心中冒火,誰料徐晉枟的神情仍舊平靜, 甚至未系散落的發:“心情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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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钰鳴氣極反笑:“你覺得好。”
“……小钰。”男人深呼吸:“你知不知道這是糟踐自己, 女兒那麽懇求, 為什麽還要……她叫徐莺, 對嗎?”
“對。”
回答得幹脆利落,不給徐晉枟猶豫糾結的機會,原本斜躺在單人床的徐钰鳴坐起,即便腳踝仍被男人握在手,他微微屈膝,幹瘦的胳膊搭到膝蓋。
饒是因營養不良皮膚稍有暗沉,反而為他增添幾分喪氣,偏頭側臉靠近手背,另外右胳膊松松滑到床單,剛巧蓋住繡着他名字的一角。
他從一開始也沒想着隐瞞。
所以在徐晉枟追問時,徐钰鳴回應給得極其幹脆利落。
“你在我離開徐家就知道她名字,眼下還要裝模作樣問出來,是覺得羞辱我的程度還不夠麽?”
因動怒,後者眼睛亮得驚人。
向來粉雕玉琢的五官此刻透出淺淺西瓜紅,很快蔓延到鎖骨和胸脯,徐晉枟不敢移開半分目光,他沉默兩三秒擡手,薄床單蓋住徐钰鳴冰涼的肩,布料剛巧擋住小尖筍。
“未納入式磨蹭也會有千分之一的概率令雙性人中獎,真不知說它們強,還是你磨了整夜的耐性十足。“
徐钰鳴皮笑肉不笑。
“甚至連折磨人的性子,都繼承了百分之二百。”他低頭,湊近半跪在地毯的男人:“你想聽細節問題嗎?”
由于工作問題,徐钰鳴身體的柔韌性比他少年學古典舞時還要軟,雙膝微微分開,幽蜜水汪汪的小花乖順,又很快隐于暗處。
徐晉枟始終保持低位,他仰頭,原本垂在肩膀的束發滑動,露出價格不菲的素色絲綢開衫。
對方頭發長度仍與六年前平齊,廣玉蘭花發圈因日複一日磨用,已經變得老舊、掉色,上面掐絲琺琅彩也瞧不出當年絢麗,支零破碎就像徐钰鳴這颠簸流離的六年光陰。
“真不愧是基因遺傳,徐莺完美繼承了你的控制欲。”徐钰鳴垂眼,眼底神色晦澀不清,礙于光線微弱,徐晉枟很難捕捉到其一星半點。
“……之前我那麽愛她。”
徐钰鳴全身力氣好像被這句話抽得一幹二淨,他閉眼,嘴角微翹。
“她剛出生,我哪有多餘的閑錢給她買奶粉,只能掐住鼻子喝寡淡無味的下奶湯。她一歲前離不開人,我沒辦法将她放出租屋外出打工,兩三千左右的存款被我掰成一毛一毛往外花,硬生生熬過去那個交不起取暖費的冬天。可是這些錢能買你一頓飯嗎?”
不給徐晉枟講話的機會,徐钰鳴擡手,借助床單布料的阻隔,他輕輕捧住徐晉枟側臉。
人類的溫度令他快要作嘔。
但徐钰鳴仍強忍着,指尖摸到先前被他打紅發燙的部位。
“買不到吧,徐大家主。你口味多刁呀,食材多放三分鐘就讓傭人撤走。”
他笑,表情竟有了幾分灑脫,唯獨眉眼的疲憊難以化解:“一罐五塊錢的鹹菜,配合五毛一個的饅頭,早上半塊中午半塊,就是我全天的飯。”
“小钰……”
“喔,你知道超市會在九點時搞促銷嗎?最底層筐子的菜葉不要錢,稍微撿幾片就能用白水煮一鍋湯。”
“我夥食費比你喝的水都便宜。”
“你覺得不可思議?覺得我可憐?”
徐钰鳴笑:“不需要。”
“苦又不是想着你的時候吃的。”
“我誰也不喜歡、誰也不想見,如果你對我還有幾分當年癡愛,麻煩帶着徐莺回你的盤口,給她應有的教育和優渥生活水準。”
他說得很在理,甚至有幾分令人信服,偏偏徐晉枟聽出弦外之音,心底慌亂更甚,嘴邊的小钰二字尚未發音。
如證實他念頭,徐钰鳴聲音更輕。
“我哥哥去哪裏了,他為什麽不來接我?以後你別再來打擾我,就算是我要的撫養費了,好不好?”
徐晉枟喉結滾動:“你在意他。”
“那是我哥哥。”
“當年徐家出事鬧得挺大,新聞鋪天蓋地,就算待到小城市應該也知道。”
徐钰鳴拒絕回應:“不知道。”
“……還真是孩子氣性。”
“你才是孩子!!”
徐晉枟總輕而易舉挑起他情緒,等徐钰鳴氣得鼻尖冒汗,才将人整個抱在懷裏哄說着乖乖。
他像如往常一樣張開手臂,誰料徐钰鳴抄起衣物,捏起襯衫角向人晃。
“眼熟嗎?你的東西。”
非得要徐晉枟看清,他直接将布料甩到男人面前:“你找過嗎?沒有吧,甚至連丢了件衣服都不知道。”
不給人任何發問的機會,徐钰鳴攤開雙手,惡作劇得逞嬌笑:“需要我向你彙報它的用處嗎?”他伸長手臂,指到肩胛骨處某塊不明痕跡的硬斑:“雖然是剛弄上,結果同樣是髒了。”
蔥白手指細長如玉,在半空中晃悠晃悠,最後停在始終半跪下位的徐晉枟鼻尖前。
他眼裏是從未有過的明媚,更襯琥珀瞳孔透亮,砸碎滿湖冰,再一點點鑲嵌進底,裹挾淚珠浸透櫻紅色的鎖骨。
“早在七年前,你也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