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打算怎麽回我?”……
第27章 第 27 章 “你打算怎麽回我?”……
第二天, 陳月江上完早上的課就去咖啡廳幫忙了。
徐何舒正在準備開店,正午這時候人少,但過會兒就該多起來了, 徐何舒看陳月江來得這麽早,問他吃沒吃午飯。
陳月江說沒。
“不吃午飯怎麽行!”徐何舒都笑了,“我這兒又不是什麽黑心店, 不至于讓你餓着肚子幹活。”
她把陳月江叫到休息室給了他幾個面包, 都是早上隔壁面包店的老板娘送的。
“現在讓你去吃有點來不及了,你先吃幾個墊墊吧,以後一定要吃了飯再來。”
陳月江哦了聲, 說好, 然後說了聲謝謝。
他看着話很少但挺有禮貌,徐何舒挺喜歡這個男大學生的。
她讓陳月江吃完了就出來幹活然後就走了。陳月江才摸出手機找墩子。
“你在吃午飯?”
墩子回:“對啊。”
“拍一張發我。”
墩子滿頭問號但還是給他拍了,陳月江又轉手發給陳清泉, 完事後兩口把面包吃完就出去了。
陳清泉這段時間很忙,陳月江只要每天按時給他彙報行程他就沒工夫多問。
午飯是下午兩點打完工後才随便在路邊吃了點,晚飯陳月江本來想回學校食堂吃, 便宜。但徐何舒說請他吃晚飯, 他想了想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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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找了個就近的餐館, 徐何舒讓他随便點菜。
“現在都七點多了, 我猜你晚飯肯定又沒吃。”徐何舒覺得這男大簡直太實誠了,沒見過對待工作這麽認真的。
實際上陳月江只是單純的時間很緊,雖然他工作時确實也挺認真的。
陳月江點了幾個菜,徐何舒一看還都是比較便宜的,她直說不用跟她客氣,陳月江說沒有。
“不過真看不出你是應大的學生,”徐何舒在眼睛上比劃了一下, “我還以為應大這麽好的學校肯定都是群戴眼鏡的書呆子在讀。”她笑嘻嘻地說,“你長這麽帥,肯定有女朋友了吧?”
陳月江蹙了蹙眉,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偏偏這頓飯是人家請的,他頓了半秒,還是回答道:“沒。”
“真假的?”徐何舒驚了,“那你們學校女生也太慫了……不會都在認真學習吧?”
“有可能吧。”陳月江說。
“那你是喜歡姐姐還是妹妹?”徐何舒很八卦,“男的應該沒有不喜歡妹妹的……姐姐你能接受大你多少歲的?”她指指自己,“你看我也就比你大個四五歲。”
“你問這個幹嘛?”陳月江看她一眼。
“好奇嘛,現實生活中我就沒見過帥哥,你是第一個。”
“那下次我把我同學介紹給你。姓餘,也挺帥的。”
“真的?”
菜上來了,徐何舒邊拿筷子邊笑:“那好,感覺認識你姐姐我要開始走桃花運了!”
徐何舒說她今年二十三,母胎單身至今,其實大的小的她都可以但就是沒有桃花運,本來在咖啡廳打工除了補貼家用外,就是想着能不能有邂逅,結果看上的男大全都有女朋友。
“還好你沒有女朋友,不然姐姐真要傷心了。”
她正感嘆自己看一個白給一個,陳月江放在一邊的手機忽然亮了。
他先是側眸瞥了眼,看見發消息的人是誰後把筷子一放就拿起了手機,沒等徐何舒問,他站起來走到店門口望向馬路。
徐何舒問他怎麽了,他頭也不回地說:“有點事,我得走了。”
“啊?但飯還沒吃完呢。”
“我吃飽了。”陳月江說完,回頭看向她,徐何舒以為他要說什麽,結果就聽他平靜地吐出一個“謝謝你請我吃飯”,然後就走了。
徐何舒:……
該說他是有禮貌,還是沒禮貌……?
姜左的車就停在馬路邊,她敲着鍵盤在處理工作,車門一開,陳月江就上來了。他輕輕喘着氣,擡頭看姜左時,眼睛烏黑發亮,顯然是跑了一段路過來的。
“你把地址發我我能開過去的。”姜左說。
陳月江“啊”了聲,說:“沒事,不遠的。”他吃飯的地方其實就在對面,主要過馬路的紅綠燈在比較遠的位置。
姜左望那邊望了眼,随口問道:“你一個人在吃?”
“沒,今天店長請我吃的。”陳月江坐下,“就是昨晚跟你說的那個姓徐的。”
哦,那姜左還有點印象。她看陳月江衣領都有點跑亂了,笑道:“你這麽急匆匆的過來,吃飽了嗎?”
陳月江皺了下眉,小聲反駁道:“吃飽啦。”
離七點半只有十分鐘了,能說的話也不多,姜左其實就是随便過來看一眼,她又問了幾句今天陳月江在咖啡店打工的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跟他說自己要回公司了。
“你還要回公司啊?”陳月江很露骨的啊了聲,聲調都是往下降的。
“誰讓我是當老板的呢,手底下幾萬口人要吃飯,不工作不行呀。”
“我是擔心你哪天過勞死。”
“有你這麽咒人的麽?”又是擔心她腰椎病又是擔心過勞死的,小壞蛋張嘴就沒好話,姜左捏着他的下巴尖兒晃了晃跟他說趕緊去,一會兒他哥的司機要找不到人了。
“哦。”陳月江毫無愧疚感,轉身握住車門開關要走,走到一半,他的手停在那兒不動了,姜左問他怎麽了。
陳月江把腦袋慢騰騰地轉回來,他抿了下嘴唇,車內空間寬敞,他往後坐了坐,把腿伸直了用鞋尖輕輕踢了一下前座的後背,他低着頭說:“你今天不親了嗎?”
姜左反應了一下他指的是什麽,她翹了翹嘴角:“咒我過勞死還想被親?”
“我沒有。”他訂正道。
“是沒有咒我還是沒有想被親?”
“……”陳月江的手指尖微微陷進米色的皮椅裏,他抓着椅子,眼睛垂着,語氣很低很惱地說了句,“你好煩啊。”
“我怎麽又煩了?”
陳月江的腳踢了第二下:“煩死了。”
“哦,原來我這麽煩,那就算了吧。”姜左說。
陳月江無聲透了口氣,抿着嘴唇轉身就拉開車門下去了。
他一只腳才剛踩下地,手臂被人從後抓住,姜左拉了他一下,陳月江只能在慌忙間抓住車子的座椅靠背,一只腳踩住車門下方的橫杠,勉強維持住了平衡。
姜左離開公司前應該是喝了咖啡,陳月江低着頭,嘗到了一點點咖啡的苦味。
風從他身後卷過,男孩的發尾被吹得輕輕晃動,露出一塊白淨的後頸皮膚。那塊皮膚被人的手指覆蓋,又往前施加了一點力氣。
只能看着男孩的耳尖漸漸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松開時,唇瓣泛着濕潤的水光,他咬了下嘴唇,這下,連嘴唇都有點紅了。
女人跟他說:“還煩嗎?”
男孩撇開視線,又輕輕踢了下車子邊緣,他聲音輕輕地控訴道:“你現在跟大街上那些調戲小姑娘的流氓一個樣。”
女人笑了:“這樣啊。”
“嗯,就這樣。”
陳月江說“我走了”,然後也不等姜左回話,下了車還貼心地幫她砰地一下拉上了車門。
姜左把視線重新挪回膝蓋上的筆記本,發現文檔上多了一串“YYHHHHHHHHHHH”的字母,不知道什麽時候按到了。她一個一個删了,跟鐘易說回公司。
*
陳月江回家時陳清泉還沒回來,他挎着書包上樓,傭人在後面問他吃沒吃晚飯,他一邊說吃過了一邊進房間從書包裏拿出電腦。
陳月江這個專業課程非常緊,他白天在學校基本沒時間寫作業,只能等晚上了回家做。
差不多十二點,陳月江準備睡覺的時候,陳清泉回來了。他今天回來得算早的了,一回來就來敲陳月江的門。
陳月江想了半秒是裝睡還是開門,最後還是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陳清泉一身板正的西裝,只有領帶被他自己随便扯掉了,他在家裏就沒那麽注意形象,走進陳月江的房間坐下。
“幹嘛?”陳月江問他。
“怎麽,你哥連進下你房間都不行了?”
陳月江挑了下眉,不吭聲了。
陳清泉把眼鏡摘了,揉了揉太陽穴說:“宋笑的消息我替你打聽到了。”
陳月江看向他。
“他好像五六年前就沒在慶城了,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但五六年前就在慶城市中心買了套房子,慶城也算大城市,他肯定沒有窮困潦倒就是了。”陳清泉回頭看他,“滿意了沒?”
陳月江嗯了聲。
陳清泉腦袋後仰,閉着眼睛靠在沙發上,一時半會兒也沒聲音。他眼下有淡淡的青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這樣,陳月江看習慣了。
“你要在這兒睡覺?”他問。
陳清泉說:“我休息會兒不行嗎?”
“嗯,可以,但你也可以回自己房間。”
“沒良心的小兔崽子。”陳清泉睜開眼睛坐起來,“姜海升那個死都死不清淨的東西,專門把公司留給他女兒就是知道他女兒能對付我。”
他這幾天為了和姜左的新項目打擂臺,估計也沒少奔波,比之前還要忙。
陳月江本來一句話都懶得說,他盯着陳清泉摸出眼藥水又摸出風油精,估計根本都沒準備睡。
“你就跟她平分這片市場又能怎麽樣。”他說。
陳月江從不會插嘴這種事,他不是不懂,他看起來更像是沒興趣也懶得和陳清泉讨論。
陳清泉不由眯起眼多看了他兩眼。
“你說得倒是輕松,”他冷笑道,“這是爸托付給我的家業,我要是不僅沒做大,還讓後來者居上,不得不讓人家分杯羹,那我成什麽了?”
他不想跟陳月江多說,站起來把眼藥水揣回兜裏。
“陳家的祖業不能敗在我手裏。陳月江,你就慶幸你是老幺還是從明雯肚子裏出來的吧。”
陳月江聞言冷冷嗤了聲,不吭聲。
陳清泉走前又返回來。
“對了。”他說,“姜海升他女兒這幾天沒來找你吧。”
“沒。”
“我派人查過了,查不出她在法國的任何底細。”陳清泉一臉嚴肅地告訴他,“連她住哪兒、在哪兒上過班都查不出來,她在法國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別怪哥沒提醒你,離她遠點兒。”
“……”陳月江說,“哦。”
陳清泉走了,他沒把門帶上,陳月江聽見他匆匆下樓,傭人問他去哪兒,陳清泉說他要回公司接着工作。
陳月江有種過不了幾年陳清泉真會過勞死的感覺。
他走到桌子前,陳清泉忘記拿風油精了,他拿到鼻前嗅了下那刺鼻的氣味,重新蓋上蓋子放進了抽屜裏。
樓下傳來大門關閉的聲音,陳月江在玻璃前看着陳清泉坐上司機的車揚長而去。
這棟房子的主人今晚估計是不會回來了,傭人們紛紛準備就寝。
等到客廳的最後一盞燈熄滅時,陳月江下樓打了輛車,在夜深人靜中離開了陳家的宅邸。
*
姜左最近新搞的項目正處于開發階段,剛開始時各種程序都還沒定下來,也怕有什麽緊急情況,最近這段時間都忙到淩晨四五點也忙不完。
後來姜左就懶得再回家了,幹脆在辦公室弄了張床,工作完躺下睡四個小時又能起來工作。
活得比牛馬還不如。
所以姜左還挺佩服姜海會有時間去KTV調戲陪酒女的,到底得是多嚴格的時間規劃才能有這精力?
佩服佩服。
她今天照常留在空無一人的公司,這棟大樓有洗漱的地方,除了床窄了點硬了點,和家裏還真沒多大的區別。
淩晨四點多了,她關上電腦準備睡覺,手機忽然嗡嗡一震。
這個點,就算是最煩人的中介也不會發消息過來,姜左就勉強用最後一點精力看了一眼。
陳月江:[圖片]
陳月江:好黑啊。
照片是淩晨四點的大海,海面一片平靜,平時湛藍色的大海在月光下變成了濃重的漆黑色,隔着屏幕都好像能感覺到海水刺骨的冰冷。
姜左又看了一眼現在幾點。
姜左:“這是哪兒?”
姜左:“現在淩晨四點你沒在家?”
陳月江過了半分鐘回她。
“我溜出來了。”
要是文字有語氣那他應該還挺得意的。
“溜出來幹嘛?明天不上課?”
陳月江就不回她了。
姜左披上外套走出辦公室,一邊給他發消息。
“陳月江。”
“你人在哪兒?”
依舊沒回。
等電梯的時候,陳月江忽然給她打了個電話。
姜左接起來就聽見海浪一陣一陣輕輕拍打沙灘的聲音,陳月江對着聽筒透了口長長的氣。
“你在哪兒?”姜左到地下停車庫了,“我去接你。”
“姜左,”陳月江說,“月亮好漂亮啊。”
姜左到的時候,陳月江就坐在沙灘那片的臺階上,他坐在最上面那一層,兩條腿放松地搭在下面的臺階上。
姜左到他身邊了他才擡起頭慢慢地沖她眨了下眼睛。
姜左問他:“我要是沒看見消息,三更半夜的你準備打什麽車回去?”
陳月江說:“再等兩個小時這裏就有公交車了。”
姜左挑挑眉,轉頭看着海浪跟黑夜的底色融為一體,只剩一條蜿蜒的白色山脊線撲向深淵又再次被卷起。
“回去了。”姜左說。
陳月江說:“不想回家。”
姜左說:“那就跟我回去吧。”
陳月江想了想,唔了聲站起來。
結果姜左的“回去”是指回她的公司。陳月江第一次走進這種一片漆黑的大樓內部,只有電梯和樓道裏還有點燈光,乍一看到處都漆黑一片。
姜左的床在她辦公室裏放着,不寬,只睡得下一個人。洗漱用品什麽的公司倒是有很多備用,姜左帶着陳月江到洗手間讓他洗漱。
“你要洗澡也可以洗,在另一個房間。”姜左給他指了個方向。
陳月江說:“我從來沒在公司洗過澡。”
“嗯……”姜左摸摸下巴,“那你正好提前适應一下。”
畢竟畢業之後都要面臨這種催人淚下的社會問題。
姜左又回去工作了一會,半個多小時後,陳月江濕着頭發回來了,他外面那件襯衫脫了,只剩了個很寬松的白色T恤,他說沒有吹風機。
姜左就把辦公室櫃子裏的吹風機給他,陳月江彎下腰在她桌子旁邊找到了插座,背對着這邊低頭吹起了頭發。
陳月江的頭發看上去很柔軟,也很多,被風吹時顯得毛茸茸的,像某種動物。要是再留長一點應該就可以在腦後紮起一個兔子尾巴一樣短的馬尾。
“所以你今天突然跑到海邊去幹嘛?”等吹風機的聲音停下來,姜左問他。
他一邊把吹風機的線收起來,一邊說:“沒什麽。”
他不願意說姜左就沒再問。
她看着少年的頭發沒完全吹幹,讓他過來站到跟前,她用手指捏了捏發梢,還有些濕潤。
一粒水珠順着他細瘦的脖頸線條滴下來,滑落進衣服領口裏,他揪着衣領擦了擦,衣服面料就沁出一小塊深色水漬。
“大晚上的去海邊還是比較危險。”姜左跟他說。
陳月江說:“我又不下水。”
“你會游泳嗎?”姜左問。
陳月江搖頭。
“你會游泳?”他問。
姜左說:“以前初中經常下河游野泳,後來被警察逮住教訓了一頓。”
陳月江勾了下嘴角:“你還不是很危險。”他問,“那你後來沒游了嗎?”
“游啊,偷偷游。以前別人越不讓我幹什麽我就越要幹。”姜左說,“結果跟我一起下河的同學淹死了一個,我就沒再游了。”
陳月江:“……”
姜左問:“知道害怕了?”
陳月江盯着她的眼睛又笑了一下:“有一點。”
少年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剛洗過澡他整個人都還有點濕漉漉的。
說起來,姜左倒沒想過他今晚睡哪兒這個問題,她的床只睡得下一個人,另一個人只能睡沙發。許音現在在她家裏住着,姜左還沒法把陳月江帶回家。
“你怎麽想的?”姜左摸了摸少年的眼睛,“明天不準備去上課了?”
少年抿了下嘴唇:“你講話跟陳清泉似的。”
姜左的手從他眼睛往下挪到他的臉頰,再到後脖頸,少年掌住椅子靠背被迫前傾了一點上身。
姜左嘆了口氣:“看來明天是上不了課了。”
陳月江很緩慢地眨了下眼睛,他翹起嘴角,輕輕問她:“什麽意思?”
姜左拍了下他的肩膀讓他讓開,然後自己站起來讓他坐到椅子上。
少年屈了下膝蓋,腳踩了一半在椅子上,他的坐法是在課堂上會被老師罵的那種姿勢,連整個背脊都從靠背上縮了下去,好在這人體工學椅夠寬敞,他有點軟趴趴地陷在椅子裏,仰頭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姜左突然想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她說:“我要是在這個時候說‘我會輕一點’,你打算怎麽回我?”
主要下午時,陳月江說看到她就像看到大街上調戲小姑娘的流氓,所以姜左莫名其妙地想到了。
她看着陳月江,陳月江也凝視着她。
他想了一下,輕聲說:“那你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