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闖禍了
第38章 第 38 章 “…闖禍了。”……
姜左這段時間在家休息着, 陳月江每天只有中午會去咖啡店,打完工後很快又會回來。
兩個人之間就多了很多之前沒有過的那種相處時間。
這種時間,姜左一般用來看書或者和陳月江聊聊天, 其實也不會幹什麽特別的事。
她高中那會兒可能還會喜歡兩個人天天黏在一起不是你愛我就是我愛你的,現在卻已經沒有那麽多用不完的激情了。
現在的姜左,就連情緒都不太外露, 但陳月江對此似乎并沒有意見, 反正他從沒說過。
他今天結束得早,回來以後就鑽進了廚房。
姜左昨天新買了一臺咖啡機,陳月江在廚房裏搗鼓了一陣, 端出來一杯熱咖啡, 還給姜左在上面拉了一個非常複雜又漂亮的花。
姜左說他搞得還挺專業,陳月江撇撇嘴說我本來就是專業的。
“不過你現在在養身體,還是少喝。”
“嗯, 就嘗嘗。”咖啡有一股淡淡的堅果的香氣,姜左嘗了一口,微微泛苦, 但很香醇, “我之前太忙, 還沒去你們咖啡店坐過。”
她端着杯子, 陳月江在旁邊喝着自己的那份。
“你招呼客人的時候也像這樣?”她問。
“什麽?”
“一點微笑都沒有的。”姜左說。
其實是有的,徐何舒不在的時候陳月江就得負責點餐和出餐,就是他的營業式笑容的弧度比較淺,他笑不出來那種很燦爛的感覺,但現在大家的生活節奏都快,你不笑其實也不會有顧客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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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着你還要什麽微笑啊?”陳月江嘟囔,伸手去夠一旁的遙控器把電視打開, “要不要看點什麽電影。”
姜左說随便:“你放假你同學怎麽都沒找你出去玩?”
陳月江一邊挑電影一邊說:“以前都是他們叫我,現在他們沒空了當然就不玩了。”
“怎麽沒空了?”
陳月江看她一眼:“因為餘白和小頁談戀愛了啊。”他說墩子剛放暑假的時候就約過餘白,但餘白一直說沒空。
他和墩子兩個人出去又沒什麽可玩的,只能去網吧打游戲,那還不如在家玩。現在天氣這麽熱。
“這樣,那就別去打擾人家談戀愛了。”姜左說。
“就是啊。”陳月江不怎麽在意地回答,他盯着電視說,“這個電影餘白之前跟我說挺好看的。”
這是部愛情片,陳月江其實都沒怎麽看過愛情片,故事講了一個男大學生一直暗戀同專業的系花,機緣巧合下又認識了系花的學妹,三個人變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然後有一天學妹突然向男主表白,男主覺得暗戀無望于是答應了學妹,最後卻發現系花其實也一直喜歡自己,三個人就此陷入感情漩渦的青春疼痛故事。
片子結束時放出了湛藍的天空和操場草坪,三個人的剪影在藍天白雲下奔跑,配上一首青春味十足的抒情曲,陳月江開始懷疑餘白的藝術品味。
咖啡已經涼了,他看到一半忘記要繼續喝了。姜左的杯子倒是已經空了,她甚至對着這首片尾曲還挺有興致地喝了兩口。
“你覺得好看嗎?”陳月江歪在沙發另一邊望着她。
姜左說:“還行,很有活力。”
“……”陳月江覺得她的品味和餘白的又是不一樣的奇怪。
“可他們根本不用這麽糾結,”陳月江說,“他知道暗戀的人也喜歡自己的時候幹脆和學妹說清楚分手就好了。”
姜左說:“但這片的男主是個優柔寡斷的好人,所以他覺得對不起學妹。”
“那他還一邊跟學妹交往一邊和系花糾纏不清。”
姜左說:“所以才說他優柔寡斷啊。”
陳月江翻了個白眼:“不能理解。”
“你就當他有很多顧慮好了,”姜左說,“到最後他還能和學妹一直交往五年,其實應該很難分清自己到底喜歡誰了。”
“所以說他是個同時喜歡上兩個人的渣男咯?”陳月江問。
姜左說:“忽略他內心面臨的痛苦,事實上好像是這樣。”
陳月江勾起嘴角輕笑了一下:“真是窩囊廢。”
他支起身坐起來朝姜左這邊倒過來,倒在她腿上,他轉頭抱着姜左的腰把臉埋在她衣服裏:“姐姐就不會又喜歡別人又喜歡我。”
姜左瞥他一眼笑了:“你這是圖窮匕見啊。”
陳月江不理她,接着說:“我也不會又喜歡別人又喜歡姐姐哦。”
“嗯,嗯。”姜左說,“是。”
看完電影,陳月江去把杯子洗了,姜左就抽空看了眼新聞。
陳清泉目前已經被傳喚到警局接受訊問和調查了,他公司那些持股占比不大的股東大多都已經退股跑路,大股東們在嚷嚷着要有一個說法,否則就要讓這個董事長的位置換人來做。股市行情果然大跌。
前些日子才剛公布上線日期的新産品很有可能會面臨腰斬,唯一能和姜左公司新産品打擂臺的人沒了,不少外部投資商都趁此機會向姜左抛來了橄榄枝。
不過陳清泉進去之前已經找了公關還派人壓了輿論,所以互聯網上知道這事的人不多。
姜左就花錢請人在晚上流量最大的時間段寫了二十來個版本的黑料通稿,這次的加上以前她收集到的,全部加在一起寫得非常誇張地沖熱搜。
陳清泉人又不在,就看他公司的公關素質過不過硬,扛得住的話她還能和他們多玩會兒。
之前答應陳月江考過了駕照就給他買車,太貴的他肯定不願意要,所以姜左挑了幾天給他買了輛五六十來萬的平價車。
空間不大,是低趴寬體的轎跑,亮點是側面線條很好看,顏色也時尚,反正是大學生會喜歡的流行款式。
姜左找了人去把車提回來放在她的停車位上,她之前那輛車的前保險杠被撞了個稀碎,她幹脆不要了等以後要去上班了再買新的。
陳月江打工回來的時候她就讓他順路去看一眼喜不喜歡。
“怎麽樣?”姜左在電話裏問他。
陳月江沉默了一會,慢吞吞“唔”了一聲:“喜歡。”
“那你以後出門就開這輛出去,方便點。”
“姜左。”陳月江在電話那頭說,“這錢我以後一定會還給你的。”
“……”姜左說,“不急,慢慢還。”
陳月江這個暑假的前半個月都和姜左待在家裏無所事事,到中旬天氣最熱的某一天,餘白忽然打電話來讓陳月江出去玩,陳月江就覺得他在找茬。
餘白應該是叫了很多人,但太熱了大家都不願意出門,最後到場的就只有陳月江和墩子,以及餘白小頁兩個人。
這人數比較尴尬,只勉強夠玩個桌游。
“要不去跑團算了。”墩子拿着他的小電風扇站在樹蔭地下吹吹吹,“DND和COC都能玩。”
“但小頁又不玩這種。”餘白說。
小頁跟他們出來玩不是唱歌就是去吃飯,網吧打游戲都不多,她不喜歡煙味。
“我不是很會……”
“這有什麽會不會的,跑團多簡單啊,就是……”
“小頁不想玩就算了呗。”陳月江在一旁看着手機,“就去玩桌游吧。”
“那……也行。”墩子其實沒什麽所謂,他就是單純的話多。
桌游店離他們不遠,墩子怕熱,蹭蹭蹭地就往前面跑去躲太陽了,餘白這學期和墩子修了同一門課要做小組作業,餘白追着墩子跟他商量去了,小頁就落在陳月江旁邊,她跟他說不好意思。
陳月江不懂她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墩子說什麽你聽聽就行了,不用管他的。”
“主要我怕你也想玩跑團。”小頁說。
“我玩什麽都行。”陳月江說,“你們要去圖書館寫作業我也不是不可以。”
小頁噗地笑了。
他們在桌游店玩了一下午,出來的時候太陽總算小下去一點,但還是很熱,墩子看着三十八度的高溫預警直呼離譜。
“現在去幹嘛?”墩子說,“去麥當勞買杯水?我想吃甜筒。”
餘白說:“你剛才才吃了刨冰。”
“那怎麽啦,這麽熱的天不吃冰的難道喝熱水嗎!”
在墩子的強烈要求下,他們去麥當勞坐了坐,陳月江随便點了杯橙汁,墩子在旁邊一個勁戳他的肩膀。
“幹嘛?”
“你看你看,你別一下子回頭。”
陳月江順着他指的方向轉頭就看見餘白在和小頁說話,他沒買飲料,小頁把自己的可樂遞給他,他低頭就吸了一口。
墩子在旁邊誇張地“靠——”了一聲,他好像比當事人還要羞恥,陳月江問他幹什麽,墩子咬牙切齒地說:“青天白日的,他倆也太那個了!還是間接接吻!我靠我倆還在這兒呢!”
“你才知道我們是出來當電燈泡的。”
“媽的,嗚嗚,狗情侶!我說餘白怎麽突然喊我出來呢,原來是想秀我一臉!”
墩子感覺有被傷害到。
“你為什麽這麽淡定啊?”他問陳月江,“要不是你當初拒絕了小頁,現在秀餘白那狗賊一臉的就是你了。”
陳月江吸了口橙汁:“你好無聊。”
墩子:“媽的,陳月江你個性冷淡,你和你的代碼過一輩子去吧。”
他們在麥當勞坐着稍微歇了會兒就出去了,餘白在查今晚去哪兒吃飯。
他們在的這片廣場周圍都是商業街,旁邊有很多酒吧,到了晚上人流密集,到處都是微醺的男男女女。
陳月江本來在和墩子說話,小頁去丢個垃圾的功夫,他們聽見後面傳來她跟什麽人争執的聲音。
“哎哎,幹什麽幹什麽?”墩子和陳月江走過去,兩個看上去跟他們年紀差不多大的男人,其中一個正抓着小頁的手腕,小頁看起來有點緊張。
“我不認識他們。”她說。
“不認識沒事,現在認識認識不就好了。”
這兩個人顯然喝了點酒,抓小頁手的那個男生在說:“美女,看你長得漂亮,我朋友請你過去喝杯酒,就那邊。”
“我不去……你放開我。”
墩子趕緊說:“對對,撒開撒開,我們跟她一起的。”
他去拉那個人的手,結果那男的上來就一掌推開墩子,墩子沒留神,被他推得差點坐地上。
“關你們屁事,”那人說,“跟你們說話了嗎?”
陳月江掃了眼他們身後,那邊還坐了五六個他們的朋友。陳月江就跟墩子說你去把餘白叫來。
餘白還在另一邊打電話。
“啊?行,行。”墩子趕緊跑過去。
那人以為墩子跑了,問陳月江還站這兒幹嘛。
“我們就跟你的朋友交個朋友,行不?”那人流裏流氣的,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本來就是小混混。
“陳月江……”小頁有點害怕。
“她願意跟你們交朋友嗎?”陳月江說,“松手,人家有男朋友。”
“什麽男朋友?就你是吧?”那人上下打量陳月江一圈,好像更來勁了。
他硬是把小頁拽到自己身邊,小頁掙紮了一下被拽得更緊,陳月江一把抓住他讓他放開,那人猛地搡過來像要推墩子一樣推陳月江,陳月江站得穩沒讓他推動,然後反手就給了他一拳。
那人脖子上挨了一拳,松開小頁,眉毛倒豎地瞪向陳月江:“你他媽幹什麽你?!”他揪住陳月江的衣領,擡手就要打回來,餘白和墩子就是在這時候跑回來的。
小頁趕緊喊他們讓陳月江不要和他們打,但餘白聽到自己的女朋友被混混糾纏就更不可能冷靜。
墩子還想勸他們別動手,餘白上去照着的人腰就踹了一腳,惡狠狠的:“你們對她幹什麽?”
“操!”
那人挨了兩下,沖過來按着餘白的脖子就照他腦袋打,他的另一個同伴也沖上來,嘴裏罵罵咧咧。
墩子眼看場面收不住了,主要牽扯到小頁餘白就上頭,陳月江更是個脾氣不咋地的人,他趕緊沖進去想能拉一點是一點,最後還稀裏糊塗被揍了好幾拳。
最後是路人報了警,警察來了才把他們分開,這條街喝醉的人多,這樣的事常有,警察見怪不怪了,問他們冷沒冷靜。
墩子不用說了,他看見警察來的時候血都已經吓冷了,餘白臉上挨得做多,還一臉戾氣地瞪着對方,陳月江面無表情,額角也有輕微的擦傷。
“好了,跟我們到局裏去冷靜下吧。”
墩子人生中第一次坐警車,腿都吓軟了,他左看看餘白,右看看陳月江,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和他們打架的那兩個人居然也是附近大學的學生,被警察帶到所裏以後就酒醒了,警察問他們誰先動的手,墩子趕緊說是對面先推他們的,還推了兩下。
陳月江不吭聲,墩子就開始充當起講解:“我們肯定不想打架啊,但他們對我朋友動手動腳不依不饒的,我們三個男生這能忍的?警察同志你說是不是?我這個姓陳的朋友脾氣又不太好,一上頭就打回去了……”
監控顯示也确實是這樣,鑒于他們雙方都動了手,責任不好劃分,而且還都是學生,警察就讓他們把家長叫來,再去醫院驗個傷看看。
小頁在一邊眼睛都有點紅了,陳月江從她身邊走過去時她扯下了他的衣角,陳月江看了她一眼,跟她說沒事。
他比餘白傷得輕一點,但臉上也有好幾道擦傷,肩膀還在隐隐作痛,痛得陳月江輕輕吸了口氣。
餘白和墩子跟父母打了電話,他們的爸爸媽媽很快就急急忙忙趕來了。
陳月江坐在外面臺階上看着手機裏的通訊錄,沒有能打電話的人,也不是很想給姜左打電話。
姜左的傷現在還沒好,不适合頻繁走動,他也不想讓她來操心這些事情。
少年眼角的傷口猩紅,給有些脆弱的臉頰平添了幾分淩虐的感覺。他在門口蹲了很久,腿有點麻了,墩子出來問他,他才說聯系不上父母。
墩子其實隐約知道一點陳月江家裏的事,他說那要不叫導員來吧。
陳月江頓了會兒,點點頭。
快九點的時候,陳月江的導員來了,他進去跟警察了解情況,陳月江就坐在外面看昏暗寂寥的天空。
姜左給他發了條消息問他幾點回來,她來接他。
陳月江看了一會兒,回了個不用。
他說:“我晚點回來。”
差不多十點的時候,他們在醫院驗完了傷,還好雙方都是些皮外傷,警察把他們叫到一起調解,意思是互相道個歉這事兒就算了。
對面那人沒答話,擡頭指着陳月江說:“我是推了人,但是是他先出拳打我的,他不該給我賠點錢嗎?”
餘白在旁邊又要來火,被警察按住讓他坐下冷靜。
那人始終一動不動地盯着陳月江,看起來陳月江的那一拳讓他耿耿于懷。
“他不賠錢,我就讓他進去坐牢。”那人說。
“你——”
陳月江的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來電人顯然是姜左。
警察讓他出去接,陳月江就走出來,慢吞吞地接通了電話。
他不說話,姜左在那邊問道:“準備回來了?”
“……沒。”陳月江啞啞地道。
“現在十一點了都。”姜左笑了聲,“你們玩什麽呢玩這麽晚?喝酒了?”
“沒。”
“……”姜左的聲音慢下去一點,“怎麽了寶寶?”
“出事了?”
陳月江本來不想說,他覺得自己這樣只是給姜左添麻煩,但他又不知道說什麽謊才能騙過姜左。
他低下頭,靠在派出所的牆上,慢慢地、緩緩地吸了口氣,他鼻子有一點點發酸,他壓着有點發顫的聲音小聲說:“…闖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