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不是我家姑娘的筆跡

第20章 第 20 章 這不是我家姑娘的筆跡。……

雖然他們二人已經決定要離開,但卻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如今孫媽媽已經‘回梧州了’,白明棠原本想尋護送他們來的那四個護衛幫忙在外面接應,但白珩卻在小本上寫:他既然能将孫媽媽趕走,又豈會留下那四個護衛,讓他們聽我們使喚。

白明棠極快就反應過來了:“你是說,那四個護衛也被相裏明徵收買了?”

白珩鄭重點頭。

相裏明徵有沒有收買那四個護衛他不知道,但那四個護衛是劉通派來的,劉通不是好人。他不想他們離開這裏之後,還得受劉通脅迫。所以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甩掉劉通安排來的那些人。

白明棠覺得白珩說的有道理,便打消了找那四個護衛接應的想法。可這樣一來,他們二人就孤立無援了。想要在不驚動相裏明徵的前提下悄然離開,那就得好好籌劃一番。

白明棠摸了摸白珩的腦袋:“你先別着急,讓我想想法子。”

白珩乖巧點點頭,握住白明棠的手。

他阿娘不在了,這世上如今他唯一能依靠和信任的人,就只有眼前這個人了。他緊緊握住她的手,眼底一片堅定:他會保護好她的。

雖然他們二人已經打定主意要離開了,但眼下卻只能在私底下籌劃,面上沒表露出分毫。

可即便如此,白珩詢問孫媽媽以及尋那四個護衛的事情,還是被童茂知道了。

白明棠身上的黃粱一夢,白珩身上的毒,都是從梧州帶來的。而孫媽媽又是劉通派來的人,她如今雖然已經瘋了,但相裏明徵仍是不敢讓她再靠近白珩,遂讓人告訴白珩,孫媽媽已經回梧州了。

至于那四個護衛,被管事抓去嚴刑逼問了一番,發現沒問出什麽有用的之後,管事原本欲将他們處置了的。但聽說白珩要見他們,只得在請示過後,将他們送了過去。

好在白珩只是讓他們去買梧州的茶油青魚幹,待他們将東西買回來之後,白珩也沒再多說什麽。

可即便如此,管事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又來請示相裏明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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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的是,那時相裏明徵剛調到兵部任職,每日忙得腳不沾地,童茂覺得這不是什麽十萬火急的事,遂讓管事将這四個人先關起來,待相裏明徵得空了,他再去替他問。

管事便領命去了,可後來事情一多,童茂便将這事忘了。卻殊不知,他這一忘,差點鑄成了大禍。

那廂白明棠冥思苦想過後,覺得她若想和白珩在不驚動相裏明徵的前提下離開,得借助一個人。

白珩聽完後,在紙上寫:公主從前确實與阿娘交好,可是阿娘六年不在玉京,公主現在同相裏明徵也交好。

“所以我們先不告訴公主我們的打算,待我們借助她離開這裏之後,我再給公主留一封信賠不是怎麽樣?”雖然白珩年紀小,但他機敏早慧又心細,所以白明棠遇事時,也願意同他商議。

柔嘉公主與他阿娘交好,而相裏明徵對柔嘉公主似乎也不設防,借柔嘉公主的由頭離開似乎可行。

白珩也覺得白明棠的計劃可行。

商議妥當後,白明棠就走到桌案後,研磨提筆正欲給柔嘉公主寫封書信時,卻被白珩攔住了。

白珩提議:公主很喜歡我,這封信我來寫吧。

她們容貌相似可以混淆視聽,但筆跡不行。柔嘉公主既說她從前與他阿娘交好,那麽她定然能認出他阿娘的筆跡來,這信若由白明棠來寫,只怕瞬間就暴露了。

白明棠覺得白珩說得有理,便将筆給他:“行,你來寫。”

之後白明棠口述,白珩持筆,很快一封信就寫好了。

白明棠晾幹墨痕将信裝好後,讓映雪親自給信送去公主府交給柔嘉公主。

聽說是白珩寫給她的信,柔嘉公主當即就拆了。

白珩在信中說,他昨日看到了一句詩“十月清霜萎綠莎,翻看紅錦絢山阿①”。他念完之後,白明棠就說之前她去過的玉照山上,此時正是賞紅葉的好時節,他問柔嘉公主最近得不得空,若是得空能不能與他和他阿娘一起去看看,他來玉京之後還沒出去游玩過。

這是白珩第一次給他寫信,也是第一次拜托她帶他們出門游玩,柔嘉公主這個做姑姑的豈會拒絕。

柔嘉公主當即就給白珩回了一封信,将賞紅葉的日子定在三日後。

待映雪将信帶走後,柔嘉公主又當即命人去玉照山,告訴古禪寺的主持,三日後她要去玉照山賞紅葉,她不希望有別人出現打擾她的雅興。

而白明棠和白珩收到柔嘉公主的回信時,就開始着手準備離開的事情了。

他們二人孑然一身來的,如今要走也沒什麽能帶走的東西。白明棠唯一不放心的,就是白珩的身體。

但白珩卻說他的身體已經無礙了,否則之前都是梁溯替他看的,現在怎麽又換了一個大夫呢?

白明棠旁敲側擊問過新換的大夫,從大夫口中知曉,白珩确實沒大礙了之後,這才放心。

而相裏明徵這段時間一直撲在公事上。

如今他被調去了兵部任職,他一面要同新同僚打好關系,一面還要在二皇子的監視下,伺機尋找當年他兄長戰死的內幕。他每日忙得早出晚歸,所以直到白明棠與白珩離開的前一晚,他才得知柔嘉公主要帶白明棠和白珩去玉照山賞紅葉一事。

“簡直是胡鬧!”相裏明徵不同意,他當即吩咐童茂,“你立刻去公主府,問柔嘉公主肩膀上架着的是不是擺設?!”

眼下二皇子與四皇子正鬥的你死我活,他們坐山觀虎鬥不好嗎?!柔嘉竟然要在這個時候帶白珩出門,她是生怕二皇子和四皇子不知道白珩的存在嗎?!

童茂轉身正要去時,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白明棠。童茂頓時被吓了一跳,一臉心虛問:“白小姐,你什麽時候來的?”他們公子剛才說的話,她不會聽到了吧。

正惱怒的相裏明徵聞聲轉過身,看見白明棠時,眉心猛地跳了跳,他正要開口說話時,白明棠已經氣勢洶洶開口了:“相裏明徵,我和珩兒不是你圈養的鳥雀,你憑什麽不讓我們出門?!”

童茂一聽到這質問的語氣,只覺頭大如鬥。壞了,她果真聽見了!

童茂看向相裏明徵。

“你先下去。”相裏明徵擡手摁了摁眉心,待童茂退下後,他又同白明棠解釋,“我并非是想關着你們,而是你上次去赴宴的後果你也看見了……”

“這次只有我們三個人,你那些爛桃花們沒有機會對我下手,我們安全得很!”白明棠冷冷打斷相裏明徵的話。

相裏明徵頓時被噎了一下。

原本她想着,明日她和白珩就要離開玉京了,這段時間相裏明徵對他們二人照顧有加,她決定離開前來向相裏明徵道個謝。誰曾想,竟然正好聽見了這話,白明棠瞬間就炸了。

“自從我們随你進府之後,珩兒就沒再出過門,明天的玉照山之行,你同意與否,我們都是要去的。”白明棠噼裏啪啦說完之後,也不管相裏明徵是何反應,徑自轉身就走。

反正她說到做到,就算相裏明徵不同意,明日她也會帶珩兒離開。

而相裏明徵白日在官署忙了一日,以為回府好不容易能松一口氣,結果卻遇上了這事。

看見白明棠怒氣沖沖離開後,童茂一時拿不定主意,遂在門口探頭,小聲詢問:“公子,我還去公主府嗎?”

“滾!”

童茂一聽這話,就知道不用去了,立刻将門掩上,麻溜的退出去了。

相裏明徵坐在桌案後,擡手摁了摁腫脹難受的鬓角。

眼下白珩的身份不能暴露,但一直不讓他出門,對白珩來說也很殘忍。既然白明棠說,此番賞紅葉只有他們三人,那他就遂了他們的心願吧。

最終相裏明徵還是讓步了。

但第二日他去官署時,卻将童茂留了下來,讓童茂陪白明棠他們一同去玉照山。

可偏偏不湊巧的是,相裏明徵離開不久後,便有牙行的人尋過來,說是之前童茂托打聽的人如今有眉目了。只是這中間還牽扯些糾紛,需要童茂親自過去一趟。

如今天兒冷了,即便是出門賞紅葉,也都得午時過後了。

童茂想着時辰還來得及,便先與牙行的人一同去了。

牙行人找到的是畫意。

六年前,白家出事時,白夫人便放了阖府家仆的身契。畫意被她娘老子領回去後,很快就嫁人了。但她嫁的是個外鄉人。這六年裏,畫意也經歷了不少事情。

童茂過去時,她正用發簪抵着脖子,說她是良家子,那人并非她舅舅,而且她知道,朝廷律法有令:掠賣人口為奴的,首犯絞刑,從犯流放三千裏。

“你這個臭娘們,我讓你胡咧咧!”一個身材豐腴的中年男子,當即便要擡手去打畫意,但他輪圓的胳膊卻突然被人攥住了。

那中年男子回頭,就見是一個小厮模樣的清秀男子。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那人一腳踹到旁邊去了。

畫意被這變故驚了一跳,又見那小厮朝她走來,她當即便下意識朝後退時,就聽那小厮道:“畫意姐姐,你不記得我了麽?我是童茂,從前你還給過我糖呢!”

“童茂?”畫意喃喃念着這個名字,臉上卻仍帶着防備。

童茂又道:“我們二公子從前和白小姐時常言語不和,但我們幾個人關系卻很好。我記得有一年,我們公子和白小姐他們一同去踏青,您和詩語姐姐還帶了糕點給我和寧栩哥吃呢!”

單說童茂這個名字,畫意一時沒想起來他是誰,但說從前和她們小姐言語不和的二公子,畫意瞬間就想起來了。

“童茂!你是相裏府二公子身邊的小厮童茂?”

“正是我。”童茂嘿嘿一笑,向畫意伸手,“姐姐把那簪子給我吧,免得傷着了姐姐。”

畫意這才将簪子遞給童茂。童茂收了簪子,又命人将那冒充畫意舅舅,意欲将畫意賣掉的男子扭送去官府後,才轉過身看向畫意:“畫意姐姐,如今白小姐在我們府上,姐姐可願随我一起去見見她?”

聽到白明棠的下落,畫意情緒瞬間變得激動起來:“我們姑娘如今在你們府上?!她怎麽會在你們府上?”從前她們姑娘同相裏二公子可是互看不順眼的。

“這其中的事情,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眼下白小姐就在我們府上等着,姐姐不妨随我先走,路上我再同姐姐細說。”

畫意當即毫不猶豫的跟童茂走了。

路上童茂同畫意大致說了些白明棠的事情,得知他們姑娘如今已有了孩子,畫意心裏又是高興又是難過。

六年前,白家衆人皆被下獄,只有他們姑娘突然不知所蹤。如今他們姑娘突然重回玉京,且又帶着個孩子,這六年裏,她得吃了多少苦啊。

童茂将畫意甫一帶回府後,就直奔浮玉苑而去。

但院中已沒有白明棠和白珩的身影了。童茂詢問過後才知,他前腳出府,後腳白明棠和白珩也離開了。

童茂頓時腸子都悔青了。他一時顧不上畫畫意,急匆匆就要朝外走,身後卻傳來侍女的聲音:“婢子在白小姐桌案上發現了一封信。”

童茂眼皮子一跳,立刻轉身将信接過來。

就見信上寫着六個大字:相裏明徵親啓。

童茂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可他卻不敢僭越,正要讓人将這信送去給相裏明徵時,身側的畫意卻蹙眉道:“這不是我家姑娘的筆跡。”

童茂差點來了個平地摔,他猛地回頭。

畫意局促站在廊下,頂着童茂驚愕的目光,又指了指身側另外一個婢女送來的杏仁酥:“而且我家姑娘只要一吃杏仁,就會渾身起紅疹子,嚴重時還會昏厥,所以她從來都不碰帶杏仁的東西。”

那童茂愣了愣,又看向那捧着杏仁酥的婢女。

那婢女不知畫意的身份,所以下意識答:“不會啊,昨日送來的糕點裏,白小姐說這杏仁酥最合她的口味,所以今日廚房才會又特意做了一碟子。而且昨日婢子親眼看見白小姐吃了好幾塊的杏仁酥,也沒見她起紅疹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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