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五章
尹蘿發了會兒愣,覺出不對:
“整架飛舟上就沒一個能出手的修士嗎?”
當然能啊!
尹蘿無比贊同,可她受生死之挾,其中緣由難以為外人道也。
這不正多線操作各種路徑,順便加強自身力量嘛——哪怕成不了天下第一,能躲一下便多一分生機。
“我若是能有計如微那樣的本事,就不愁了。”
尹蘿不無豔羨地道。
所有的現有修煉方法,都需要靈力。
尹蘿磕靈丹的行為被醫師禁止了,讓她好好休養生息。
“內裏虧空比等閑外傷還難回複,表面看不出,身子卻要一日日衰敗的。”
醫師苦口婆心地道,“小姐近日禍事連連,正是該安心靜養。”
尹蘿乖巧點頭。
“話卻不能這麽說的,二小姐亦有過人之處。”
醫師略停了停,道,“更何況,計如微最近也受了傷。前日他自南洲而來,在蒼溧海上受了傷,說是眼睛不大好了。”
尹蘿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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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什麽事?”
醫師搖頭道:“遇上了海中亂流,有個小孩子不慎栽到飛舟外邊,母親去救,兩個人都要掉下去,計如微情急之下便扔了自己的護身法器,正要去救,但血腥氣驚動了海底的玄龜,飛舟直接被掀翻了。計如微彼時沒有法器在身,又用掩日衣罩住了所有人,自己的眼睛反倒被傷着了。”
醫師大大地嘆了口氣:“上次施針,屬下已告誡過二小姐。這才過了多久……哎!二小姐,您年紀尚輕,人生還有許多可能。那計如微都能在醫聖斷言下活到如今,您何必自暴自棄呢!”
正如每個被訓的病人面對醫生時不可避免的心虛,尹蘿也無從辯駁,慫慫地被訓。
雖然她并沒有自暴自棄,正是要想着法子求生。
醫師其實說完就有些忐忑,這話到底逾越了。
見尹蘿垂頭喪氣地沉默不語,他又想起自己家的小女兒幼時犯了錯也是如此這般,不由得心軟,多唠叨了兩句:“屬下知二小姐生于世家,有向上之心,可人生于世,并不只有這一條路可走。縱然不去修道,難道就不能活了嗎?”
#每天一個犯沖小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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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急着趕來東洲,誰知正撞上了。”
尹蘿:“……”
我好像知道計如微為什麽急着來東洲。
什麽叫孽緣。
游戲設定:
蒼溧海中有玄龜,東洲與南洲之間橫渡此海,飛舟上修士的數量至少要占一半。
即便這會兒游戲算是“現實化”了,從實情角度出發,渡海的飛舟上也不該全是普通人吧。
“本來是該有的。”
醫師一言難盡道,“但現在是春季,南洲那邊此時靈氣最盛,修士們都不願出來。掌舵人為了多跑幾趟,又多少懷着些老手的僥幸心理,就這麽把飛舟開出海了。”
這就是了。
“您那位同窗,求的是什麽藥?”
尹蘿不無小心地問。
醫師道:“是斑斓竹。我早些年偶然得了一節,他知我這裏有,但上次我就已經用在小姐的藥裏了。”
尹蘿:“……”
尹蘿明白了:黑船。
“計如微怎麽不用自己的飛舟?”
尹蘿問。
“我也不清楚具體。此事還是從前的同窗來找我求藥,我詢問病情時順道聽了一耳朵。”
醫師擰着眉做出回憶神色(),
守二換了個說法:“沈公子為人持正守節,廣結善緣,在整個嘉虞都頗有聲望,千鶴宗內更是無人不信服追随的。”
準确來說,整個嘉虞和沈歸鶴的關系都挺好。
尹蘿這下是真的笑了。
醫師開了方子去熬藥,再三叮囑尹蘿在家休息、不要再吃丹藥便告辭了。
守二反手将門關上,欠身在尹蘿耳邊悄聲道:“小姐交托屬下的事,屬下已經打聽好了。”
尹蘿:“……”
等等,為什麽要這麽神神秘秘的?
醫師看尹蘿仿佛神色郁郁,安慰道:“我家是世代受雇尹家的,救治二小姐乃是本分。”
他努力地扭轉氣氛,就近抓了件事來講:“說來,自計如微年過二十,那醫聖便退出江湖,再不行醫了。可見人說話,不能太過斷然。”
尹蘿生生哽了一下,配合地點了點頭:
“所言甚是啊!”
守二剛進門,就見尹蘿和醫師兩人對坐着尬笑,以為有什麽樂事,湊過去也跟着笑,等着聽他們繼續講。
而且我第一天見你的時候你分明不是這個人設啊!
這就是熟了之後的另一重人格嗎?
守二從結論說起:“除去一些英雄救美後以身相許的事,以及千鶴宗內的女修士,沈公子身邊并無任何長久出現的女子。”
可她玩游戲後期也跟着拜入千鶴宗了。
尹蘿試探道:“有沒有那種,跟他關系挺好的師妹?”
醫師奇怪地看她:“守二姑娘為何無故發笑?”
守二:?
“你和小姐不是在講笑話嗎?”
兩臉懵逼.jpg
“噗。”
小姐能歇了對沈歸鶴的心思固然是好,但看小姐這樣,她倒先開始不忍心。
“我爹娘總罵我是個廢物,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不是為了我的錢來誇贊我!還記得我做過的事!嗚哇!!”
當場化為沈歸鶴的忠實迷弟。
在旁的尹蘿都被這傾灑而下的聖父光芒籠罩,心靈都被洗滌了,簡直想把這場面送選修真界十大感動事跡——她是不可能把曾經的對家接納為朋友的。
“近幾年入千鶴宗的,比較……”
尹蘿思索着描述,忽然發現自己能描述出來的特點都可能與其他人重合。
千鶴宗的師妹有一個算一個,自然在列。
尹蘿:。
也是。
整個嘉虞境內幾乎都是沈歸鶴的友好派。
曾有位來追求千鶴宗女修的富家公子對沈歸鶴很是看不慣,直言這是個僞君子,人前舉止如此不過是為了博得好名聲,處處針對沈歸鶴,使了不少絆子。
在她心裏,沈歸鶴是特別的。
但在沈歸鶴的世界裏,她這樣的朋友也會有很多。
尹蘿端起茶杯掩住了表情:“算啦。”
她笑着對守二道:“這次辛苦你了。”
守二意識到了什麽,回應的話都慢了半拍:“……這是屬下的本分。”
後來卻對沈歸鶴尤為佩服,失戀了都是去找沈歸鶴號啕大哭。
尹蘿記得自己當時挺不能理解,還問沈歸鶴幹嘛管他。
沈歸鶴列舉了好幾件發生過的事,論證這富家公子
()亦有赤子善心,直言:“之前不過是誤會一場,如今誤會既然解開,他願與我相交,我當以友待之。”
富家公子沒想到自己做過的那點事居然能被人看在眼裏,還用來佐證他是個好人,嚎得更大聲了:
應該是尹飛瀾的授意吧,還請了擅長陣法的謝驚塵過來。
昨天送來的那些護衛也是毫無預兆。
她就拿這堪稱入門級的臭棋簍子去對付沈歸鶴。
反正沈歸鶴不會下棋。
欺負他是足夠了。
外間傳來人來人往的喧鬧聲。
尹蘿本以為是尹飛瀾昨日派過來的那隊新護衛,扒着窗戶往外瞄,卻是一眼望見了謝驚塵。
“蕭公子明日不是要來見小姐嗎?”
守二找到了最佳轉移注意力的方式,提議道,“小姐不妨想想,可以同蕭公子一起做些什麽?”
尹蘿本來已經想好了一整套的約會流程,合理增進感情。現在被限制出門,原計劃只能推翻。
“在家能做些什麽呢?”
尹蘿支着下颌,歪了腦袋看向守二。
她當即往後縮了半個腦袋。
謝驚塵已經看見她,目光自她露出來的半截臉上掠過,仍專注望着側前方。
幾名護衛正在分批搬東西。
方位有些講究。
是在做結陣的準備。
守二:“賞花對弈?品茗論書?”
尹蘿:“……”
你好看得起我。
要說下棋她也會一點點,都是計如微教的。
不過她興趣實在不大,學起來不用心,計如微大約看出來了,教得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尹飛瀾屈指敲了下她的額頭:
尹蘿絲毫沒有被訓蔫,反倒雀躍着招呼,即刻就要從窗前轉到屋外來。
尹飛瀾想叫她跑慢點。
當着謝驚塵的面,忍住了,只瞪了守二一眼。
守二心虛地低下頭,實則心裏不以為意:
好歹她也跟随大公子許多年,究竟生氣、高興還是能看出來的。
守二說都是她同期訓練的人,沿着名字數下去,就能發現自守一以下基本都撥給她了。
再喊一句“尹飛瀾絕世好哥”!
“尹蘿!”
“絕世好哥”帶着熟悉的不爽架勢如期而至,“趴在那
兒玩什麽?下來好好站着。”
“多謝兄長!”
尹蘿剛在尹飛瀾跟前站定,就先發制人地定了調。
尹飛瀾原本的話直接叫她堵了回去,順着她的話頭道:“謝我什麽?”
尹蘿眉眼彎彎地道:“自然是該謝兄長什麽,就謝兄長什麽。”
這話說得打繞。
尹飛瀾方才聽醫師回禀尹蘿的身體狀況,
慢了一步,
過來便見着尹蘿在窗戶後面探頭探腦,趕緊叫人下來。
在不在謝驚塵眼前丢臉還兩說,自個兒的身子都不曉得細致些,摔着了又是一樁傷。
“兄長!”
尹飛瀾承認自己同謝濯談事時存了幾分試探的心思,誰知道這厮談判起來毫不含糊,哪像是對尹蘿有半分情意的樣子?
今日相見,謝濯心無旁骛,就差拿柱香去廟裏充和尚了。
……把客人晾在這兒沒問題嗎哥?
尹蘿看尹飛瀾走得那麽自信,忍着沒問。
庭院中的侍從護衛們不動聲色地對視,互相使着眼色——
這是咱們大公子嗎?
好幼稚,好沒氣勢。
“比如這個?”
尹蘿察覺到了想躲開,奈何沒尹飛瀾反應快。
被敲完後便默默地挪了步子,離尹飛瀾至少有五步遠。
尹飛瀾瞧得好笑,板着臉讓她過來。
尹蘿捂着額際裝沒聽見。
剛進屋。
尹飛瀾弗落座便在桌面“啪”地拍了一下。
“我同謝濯商定了。他前來襄助,順道為你設陣;我将定州港對謝家無條件放開一年。”
尹飛瀾沒好氣地道,“還看什麽?”
謝濯能是什麽好東西!
僵持須臾。
尹飛瀾只好自己走過去,叮囑她這幾天不可外出。
“醫師都跟我說過了。”
尹蘿随着尹飛瀾的步子往屋裏走,回頭看了眼庭院。
謝驚塵好似完全沒注意到他們這邊,側顏清冷,神情漠然。
尹飛瀾這個人,對妹妹好像是完全不藏着的。
他頓了頓,又道:“那陣法在外是新,謝家卻早試驗過,是另一種陣法的改良,只是一直沒在外人面前用過。”
尹蘿反應極快:“那豈不是說明謝家有內鬼?”
尹飛瀾贊許地看她一眼,道:
“說不上是內鬼。謝家人太多了,這陣法算不得最精絕的那一類,旁系的子弟都能習得,從他們那裏流出去的也未可知。”
尹蘿:“但也不能排除內鬼的可能。”
自家的傻妹妹倒好,走着走着還要回頭看一眼。
尹蘿不知道尹飛瀾的內心小劇場,從這短短地兩句話聽出了苗頭:
“謝驚塵是不請自來的?他為什麽要來?”
尹飛瀾固然不喜尹蘿喊這個名字,還是道:“他說接到了一封信,信中言明關嶺大陣有異,不僅沒有阻絕魔氣,連書閣的陣法一同被人改了從未見過的樣式。謝家素來對陣法研究頗深,天下陣法盡知,
此行既是為了相助尹家(),
“是啊。”
尹飛瀾給自己倒了杯水,“所以謝濯才要留下來。”
他們今早這樁總算是開誠布公的談判,才能成功。
尹飛瀾喝了一口,發現這水甜滋滋的,蹙着眉停下動作望着杯中。
尹蘿以為他得陰陽怪氣兩句,誰知他随手放到旁邊,轉而提起另一件事:“花池掘地三尺,沒找到任何東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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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誰給他傳的信?”
尹飛瀾白她一眼:“我要是知道,還會繞着彎子同你打啞迷麽?”
當然其中也不乏尹家自持世家,比之經商而起的蕭家更為優越,這些時日要用來考察蕭玄舟前景的緣故。
尹飛瀾:“……()”
尹飛瀾道。
尹蘿:“……”
不是,哥。
怎麽越說越吓人了。
你說的那個鑽研的人,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她先前不問、不表态,尹飛瀾便是一副“這些事你不必知道”“你管好自己就夠了”的态度,現在則是有什麽就說什麽。
尹蘿畢竟是游戲玩家,很多基礎知識壓根不像本世界的土著世家打小認真學習,好在她有個“幼年走丢”的buff,不知道也很合理。
尹飛瀾主動講解起來:“怨氣滋生需要條件,由此導致邪祟。枉死不平之事堆積過重,便會生怨,改變一方靈氣。書閣中的那具魔屍是變種,除去在将死時大量注入魔氣,也可能是注入魔氣後再接觸了怨氣所致。”
後面這個知識點尹蘿聽都沒聽過。
魔屍之所以叫魔屍,不就是因為魔氣嘛?怎麽和怨氣搭上的?
尹飛瀾看出她的意思,不快地道:
“瞎想什麽!我是才在秘牢裏試過了。”
尹蘿小聲哔哔:“關嶺都快成篩子了。要不——兄長早日把我嫁到蕭家去?”
尹蕭兩家的婚事約定,要等着蕭玄舟那邊的修煉更上一層樓,加上尹蘿接回來也沒幾年,尹家還想着多加教導,也需再養養她的身子,便将正式的婚期定在了三年後。
()具體日子屆時再定。
此刻門窗皆閉,尹飛瀾還是瞧了眼窗外,才道:“此事我也是偶然得知,如非有意鑽研,不應當知曉這點。”
尹蘿懂他的意思了。
這事是壓根沒告訴剛達成合作的謝驚塵。
咱們世家之間主打一個互相防備。
“并非所有魔屍都能以怨氣增強實力,多會失敗,十不存一。”
“這是大公子給您的,是南洲運來的金絲蜜,清甜不膩口。二小姐若是嘗着喜歡,記得派人來傳話,下月家中商隊去南洲,好多帶些回來。”
“‘沒太大區別’。”
尹飛瀾重複着這幾個字,露出熟悉的冷笑,“确實沒有。”
他将那杯擱置的蜜水一飲而盡,重重磕下,拂衣離去。
尹蘿都沒料到他反應能這麽大。
晚間守一領着人過來,說要将梧桐苑的人都帶過去審問一遍。
“()『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尹蘿恍然:“事情這便串起來了。”
“咱們家護佑關嶺,境內生此橫死大事,必會受到影響。自然,家中陣法結界有所疏漏,此後絕不會再發生。”
尹飛瀾一本正經地說着,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忽然摸了摸尹蘿的腦袋,指尖撫過先前被他敲出紅印的地方,他分明沒用什麽力氣的,這樣倒顯得他在虐待妹妹了,“事情水落石出,別怕了。”
尹蘿被突如其來的摸頭殺直接摸愣了,隐隐感覺尹飛瀾說完這些以後,像是松了口氣。
尹蘿險些以為這是尹飛瀾發怒的手段,而後便反應過來。
與尹飛瀾上次做過的排查和家中例行的背調不同,審問會測試人體內是否有邪氣的存在,還會有接近拷問的流程,工程量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尹飛瀾終于注意到這點了嗎?
她還以為得再努力段時日,才能讓他願意挪動人力物力。
守一拿出個紅木盒子遞給她:
尹飛瀾這會兒情緒漸漸好起來,還能同尹蘿開開玩笑:“莫不是敲你一下就能把你敲傻了,怎麽傻呆呆的?”
尹蘿試圖再掙紮:“我不能早點嫁出去嗎?”
尹飛瀾收回手,臉上剛浮現的笑容消失殆盡:“……你就這麽想快點到別家去?”
“總歸是要嫁的,早些晚些也沒太大區別。”
現階段從蕭玄舟那裏無法突破結婚日期,不如試試從尹飛瀾這裏下手。
尹蘿起了個大早,在廚房不甚熟練地忙活了一通。
梧桐苑原來的人都被帶走了。
守一很想說大公子不喜歡吃點心,但傻子也該知道這會兒應當說出個答案來。
主家過得順心,護衛們也能輕松自在。
守一記起大公子曾在梧桐苑用過一塊栗子糕。
“栗子糕。”
守一道,“大公子不喜太甜,二小姐可酌情少放些糖。”
尹蘿摩挲着盒子邊緣:“我以為……兄長生我的氣,不願理我了。”
守一控制住了表情。
書房裏。
大公子一邊吩咐着細查二小姐身邊的所有人,一邊說二小姐“狼心狗肺”。
說了又認為不妥,改口說是“沒心沒肺”。
“好,我知道了。”
尹蘿笑眯眯地應下,叮囑道,“請先不要告訴兄長,我想明日給他個驚喜。”
“屬下必守口如瓶!”
-
今日蕭玄舟會來,栗子糕最好是早上做好。
轉臉又讓他把金絲蜜送過來。
……這些,二小姐還是不必知道了。
尹蘿抱着盒子道了謝,又問:
“兄長喜歡
()用些什麽點心?”
“十年上品。”
“諾,把這個給他送去。”
尹蘿拿起多餘的栗子糕,“我有事要忙,不能過去。”
……
尹飛瀾在曲宴亭。
後方臨湖,清波浩渺;側方是争奇鬥豔的盛放春景。
她身邊除了守二,就都是那些精挑細選的護衛。
就沖着這個安全感,也得給尹飛瀾最完美的體驗。
尹蘿在下方的墊紙背面藏了字——沒有現成的模具,她如今還做不到在糕點上刻字。
護衛傳話,說東廂的半妖想見她。
尹蘿這會兒沒空應付姬令羽。
“此等景色,堪配百花釀。”
尹飛瀾作為主家,自然要倒酒開詞。
對坐的蕭玄舟與謝驚塵随着他一同舉杯。
玉杯碰撞清脆悅耳。
蕭玄舟淺嘗辄止,笑道:
她也知道姬令羽見她并非是出于什麽愛意不舍,而是血誓和發情的作用。
得不到滿足的妖,在血誓的影響下,會承受血液經脈燒灼之苦。
她本來不打算管姬令羽,誰讓他抵擋不了誘惑,自己撞過來找她。
不用白不用。
卻也不能耽誤她的正事。
這算不算是,曾經的妹夫和将來的妹夫齊聚一堂……?!
蕭玄舟注視了尹蘿數息,目光溫然一如往常,琥珀色的瞳仁中綴了暖融天光,更顯和煦。
謝驚塵則在一眼後便移開,慢慢地飲着杯中剩下的酒。
“尹蘿。”
眼看着人走近了些,尹飛瀾立即用摻了靈力的聲音去喚她。
這時謝驚塵才再度将眼神放了過去。
謝驚塵垂眸靜飲,并不評價。
三人共聚此處,不光是為了賞景飲酒,自是要對近日發生而牽連的事做個交代。
互通了消息,也更好行事。
尹飛瀾以為寒暄到這兒就差不多了,正要切入正題,遠遠地就看見尹蘿朝這邊走來。
曲宴亭這段路有些難走,當初是硬生生辟了條路銜接曲明湖。
尹蘿臉上的愉悅在擡首的瞬間定格。
她很明顯地停下了腳步。
也就是這個動作——
尹飛瀾本不覺得這個場景有多麽不妥。
他腦中卻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尹蘿低頭專注看路,沒有第一時間發覺亭中有三個人。
尹飛瀾頻繁往後投去的視線幾乎同時引起了蕭玄舟與謝驚塵的注意。
二人一齊回身看去。
身着淺橘色留仙裙的女子手中提着食盒,謹慎又靈活地越過崎岖石子,半垂着臉看不清神色,腦袋上同色的發帶柔軟飛舞。
如一只歡欣的鳥雀,蹦蹦跳跳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