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是衛樹,不是阿樹

第29章 是衛樹,不是阿樹

風雨峻急,邱寶珠把手收回到身邊,他睫毛上掉下來一顆水珠,從潘勝安的角度看過去,像是眼淚。

“擦擦。”潘勝安從口袋裏拿了一包紙巾遞過去。

邱寶珠低頭擦掉臉上的水汽,那邊張笑民喊着車來了。

司機舉着傘,手裏又拿了幾把傘,分別遞給幾人後,滿臉都帶着笑,“雨太大了,有幾輛車落在後邊,馬上到,哪兩位跟我先走。”

“砰”!

話音落地,曾明媚已經撐開傘走下臺階,她說了個拜拜的口型,拉開車門上了車。

作為她哥的曾銘西也只能跟着一起先走,他看一眼衛樹,“那我走了,酒店見。”

如珠簾般的雨幕當中,又跟來了車,緩緩停下後,張笑民撐着傘跳進雨裏。

“哎喲喂卧槽!”他恰好跳進一處水窪裏。

鄒妮滿臉抱歉,“是我沒關注天氣預報,衣服的幹洗費用我給你出。”

邱寶珠大概能猜到張笑民會怎麽回答。

“客氣了不是?我這褲子29.9三條,還沒你幹洗錢多,犯不着,我上車了啊。”張笑民先收傘,才去開車門,被淋了滿頭的雨,嘴裏操個不停。

“潘勝安跟着一塊兒走呗,坐兩個人簡直是浪費。”上車後的張笑民,放下一線窗戶,露出半只眼睛嘶喊。

潘勝安猶豫地看了眼邱寶珠,“那我先走了?”

邱寶珠點點頭。

站在臺階上、屋檐下的就剩下三人,邱翡低頭打開傘,“我們三個一起走吧。”

“邱寶珠,你坐後面。”

邱翡又回頭看着衛樹,“衛樹,給我哥打傘,他很容易感冒。”

這一點,衛樹可能比邱翡還要更清楚一些。

邱寶珠手裏沒有傘,他聽見身後傘打開的聲音,頭頂罩過來一層陰影。

車門上全是雨水,邱寶珠伸手去握,身後男生伸手的動作卻比他迅速利落得多。

車內熏香的味道襲出來。

“謝謝。”邱寶珠抿直嘴唇,不情不願。

少年上了車,往另一邊挪蹭位置時,匆匆掀眼,衛樹差不多快要傾斜到了車頂上的傘正在往回收,微型瀑布一樣的雨水從傘面流瀉到衛樹的背上。

收傘上車後,衛樹渾身都快濕透了。

邱翡從前座回過頭,“等回了酒店,衛樹你洗個熱水澡,別感冒了。”

衛樹手指搭在傘柄上,“知道。”

邱寶珠眼神在這兩人身上掃來掃去,自己怎麽……怎麽有一種被他們倆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覺?

重生的不是他們吧。

“暑假過完就是高三,邱寶珠你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學校?”邱翡的聲音響起。

邱寶珠一怔,“還沒想好。”他都還沒跟何英潔說他要學畫畫,學珠寶設計。

從高二上學期剛開始,濟才就已經有不少學生陸陸續續出國了,他們出去了也不會接着讀高中課程,他們直接就讀本科。

上一世,如果邱家沒有出那樣的意外,邱寶珠和邱翡應該也會走相似的路線,只是專業未知。

“可以開始想了。”

邱寶珠本來沒打算繼續和邱翡對話下去,可當餘光瞥到衛樹濕淋淋的手指時,他又把對話繼續下去了,但語氣略有些急促。

“邱翡,等開學我們找媽媽聊這件事吧,我感覺我們下學期會出國。”

車裏隔音太好了,聽不見外面的半點雨聲,即使有人在不停說話也顯得僻靜。

“嗯,反正遲早要出國。”

邱寶珠一直在注意着身旁,身旁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在膝蓋上擦了擦剛剛被淋濕的手指。

他是衛樹,又不是衛樹。

他是跟自己毫無幹系的衛樹,不是上一世那個和自己愛戀糾纏十二載的衛樹。

邱寶珠鼻子忽的發酸,他奇異般的産生了孤獨的感受。

并不是因為衛樹不是阿樹,實際上,邱寶珠反而慶幸這一點。

如果身旁的是上一世的衛樹,那勢必又要沒完沒了,不死不休。

他就是覺得,重生唯一不好的就是,他的愛恨都失去了落腳點。

現在的衛樹對他的一切一無所知,他的行為,無理取鬧,莫名其妙。

聽到他出國會跳起來着急上火會被氣到的人,不是自己旁邊這個衛樹。

他好幼稚,還是那麽幼稚。

少年骨頭散了下來,不再緊繃,陷進靠背,他臉朝着窗外,窗外的雨霧仿佛穿透了車窗,撲在他的臉上,使之神情模糊不清,捉摸不透。

護欄外的浪一下打到了車窗上,如一座白色的山傾倒,又如煙霧崩散。

邱寶珠被吓了一跳,他身體下意識彈開,後背徑直撞進了衛樹的懷裏。

“嘶”

邱寶珠只覺得自己好像撞上了一塊石頭,他知道衛樹不是弱不禁風的瘦猴兒身材,可為什麽那樣硬?

衛樹曲着手臂,半攬住了少年,條件反射般把少年箍緊。

對方的身體溫暖幹燥,忽然擠進懷中,像一團柔軟的雲。

“沒事吧?”司機擔心地看了眼後座。

衛樹在司機一發出聲音的時候就松了手,邱寶珠沒有感覺到不對的地方,但被衛樹攥緊過的手臂又燙又麻。

身形剛掰正,邱寶珠就看着窗外瞪大眼睛。

一道比車還高不少的浪花又打了來。

“邱寶珠!抱住頭!”邱翡語速雖然快,但還是能聽出他本人很冷靜,都算不上慌亂。

但邱寶珠眼睛瞪得越來越大,他腦海中出現剎車聲,還有皮鞋底敲打着水泥地的聲音。衛家那些保镖,哪怕是西裝革履,腳踩皮鞋,也不影響他們的工作能力。

他在一瞬間為自己的不知所措想到了一個名為“創傷後應激綜合征”的理由。

可實際上,他知道得很,抱住頭,怎麽抱住頭?然後呢?

他沒有在緊急情況下處理危機的能力,不緊急的情況下也沒有。

水花擊打在車頂與車窗,世界在一片雨聲當中變成了炫目的白,邱寶珠感到自己被人從旁用力地拉拽了一把,他一頭栽下去,濕熱的胸膛從上面壓下來,像只殼,像面牆。

車尾被打得往左擺過去,車輪把平坦的地面擦出一米多高的水花。

只聽“砰”的一聲,馬路中間的護欄被撞倒兩排。

又是一道浪打過來,車身不堪其力,又被推着往馬路內側移了一段。

“今天雨太大了!”司機額頭上暴起青筋,淋下來的雨讓他的視野受限,他眯着眼睛,一直在努力查看路面和馬路外的情況。

岸邊的浪暫時停歇。

司機趕緊驅車離開了這段灣道。

只是沒想到,剛駛離危險路段,對面傳來一聲刺耳的剎車聲,不,是連續不斷的,接着是金屬之間的撞擊聲。

邱寶珠擡起頭,脖子還沒抻起來,就又被按了下去。

他們所坐的車與對面彎道滑過來已經連碰好幾輛的出租車正面對上,司機打着方向盤,想躲開。

邱寶珠還沒搞清楚狀況,伴随着一聲巨響,他被猛得抱得更緊,身體劇烈震動了一下,他沒有撞到哪兒,可卻好像瞬間身處雞蛋殼,被人用力投擲了出去,他在裏面散了黃。

該條路段一片狼藉,不少車甚至徐徐朝上冒起了煙。

雨變小了,但還在下。

邱寶珠被撞得想吐,他手掌撐着車座想起身,才發現自己被完全禁锢在了衛樹的懷裏。

不知道是他的,還是衛樹的,心跳聲特別響,特別快,特別重。

另一邊車門被人從外邊打開,張惶的司機撐着傘,他彎下腰,正巧,衛樹也在這時候擡起頭。

男生頭發還是濕的,冷冽的眼白遍布鮮紅血絲。

司機咽了咽口水,“車裏不安全,請先下車吧,帶上傘,酒店的大巴車馬上就過來接你們。”

邱寶珠反應了過來,他縮着背從衛樹懷裏溜了出來。

“謝謝。”邱寶珠之前就說過,衛樹是個好的人,但不是個好的愛人。

只要不和他談戀愛,他比世界上九成九的人都要靠得住。

少年沒去看衛樹就走下了車,少年若是看一眼……他會連滾帶爬地跑下車。

-

雨下了整三天才停,回寧康的飛機上,邱寶珠感覺這一趟飛機的發動機聲音尤其大,他戴降噪耳機都沒用。

“我耳機是不是壞了?”

“我想喝水。”

“商務艙應該聽不到這麽大的噪音吧?”

“邱翡……”

邱寶珠說着,往邱翡坐的位置栽着晃了兩下。

距離扯近,一陣熱意撲向邱翡的方向。

邱翡眉頭一皺,他放下手裏的書,擡手摸了一下邱寶珠的額頭,頓了頓,他無語又無奈,“你在發燒。”

空姐送來了熱水,蹲下來溫柔說道:“還有半個小時就到,需要我們幫您打120嗎?”

邱寶珠搖了搖頭。

游玩一趟回到家,邱寶珠發了一場高燒。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那天從酒店車上下來,在路邊等大巴的時候,被吹了一身的雨,着了涼。

邱寶珠自己覺得沒什麽事,他含着體溫計爬上床,提前就把袖子挽起來,伸到被子外面,等着紮針。

但何英潔和奶奶萬銀瓷被吓壞了,何英潔連續幾天都在家裏辦公,奶奶從郊區拎着兩筐土雞蛋抓着一只走地雞跑來。

邱寶珠喜歡喝萬銀瓷炖的雞湯,小萬姨都做不出來那味道,所以何英潔對此也沒說什麽。

邱寶珠燒得滿臉潮紅,白天退燒,晚上複燒,來來回回折騰個沒完。

退燒的時候他只是臉色看起來有點差,還能到草坪上和黛比一起曬太陽。

晚上複燒就連意識都變得不再清楚,對着邱翡反複說:“我那些寶石,陪葬。”

“衛樹,陪葬。”

他恨的,怎麽不恨。

臨到開學前幾天,邱寶珠才徹底好起來。

好起來的當天,他神清氣爽,起了個大早,走至房門後拉開門,只露出一條縫,樓下嘈雜的聲音就靈活地竄進房間裏。

樓下,萬銀瓷的聲音最大。

她一邊聽着廣播一邊剝着豆子一邊梗着脖子說話:“小孩子淋點雨生個病是個什麽了不得的事情?檢查不也沒事兒嗎?那天大家都淋了雨,小翡也淋了雨,結果就寶珠生了病,還不是因為家裏把他養得太嬌,你這樣下去,他以後還有得苦吃。”

何英潔微笑着,“寶珠體質沒有邱翡的好,邱翡在外面應該要多照顧寶珠一些。”

“這話我可以說,你不能說,因為你偏心!”萬銀瓷指着何英潔兩秒鐘,又放下手繼續剝豆子。

“母親您這是什麽話……”

“那寶珠生病,你找小翡鬧什麽?你罵了你小兒子,你大兒子的病就能好了?體質就能變好了?英潔啊,養孩子不能這麽養,這養孩子就跟咱們種菜一樣,得有陽光,得有風雨,多了少了都不行,多了陽光就曬死枯死,多了風雨就淹死爛死,你凡事都要有個度。”萬銀瓷看了眼對面一聲不吭的邱翡,“你上樓去。”

“母親,他們是我的孩子,我會教好他們。”

“你哪教好了?你看寶珠傻得,你看小翡窩囊得!”

“……沒有。”

邱寶珠蹲在二樓朝下看,他知道長輩發生争執,晚輩最好離遠點。

正看着,邱翡上樓來了。

“說你窩囊呢邱翡。”

“你獨善其身了?”

“邱翡你不窩囊,你裝的,你賊。”邱寶珠雙手伏在膝蓋上,身體前後晃來晃去,他頰邊肉薄了些,笑起來眼睛彎彎,鼻子微皺,像個漂亮的吉祥物。

邱翡看着邱寶珠,突然發覺,對方好像也不傻,起碼,沒他以為的那麽傻。

-

萬銀瓷在邱家住下了,何英潔确定邱寶珠康複後,氣得回了公司,眼不見為淨。

何英潔雖然人去了公司,心還懸着,在公司辦公室忍不住給黃華住打了個電話。

寒暄過後,何英潔直奔主題,“衛樹那個孩子,讓他以後就給邱家做事,如何?”

她聽邱翡說,在海邊的時候,衛樹用自己護着邱寶珠。

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麽海誓山盟般深刻的情誼,兩個孩子之間也壓根不熟識,她只知道衛樹缺錢,并且願意為了錢豁出命去,這樣的人,給他足夠的錢,就能讓他給自己賣命。

黃華住叼着雪茄,夾到手指間放下,“可他媽欠了我不少錢啊,這債……”

“多少?”

“八十七萬六千三百五十四塊五毛。”黃華住看起來腳踏實的臉上浮起憨厚的笑,“您要是不信,我這就把欠條送您公司。”

這筆債務對邱家來說不算什麽,但錢要花在刀刃上,花得值,別說幾十萬,幾百萬也能花下去,可如若不值,幾塊幾毛何英潔都沒意願掏。

黃華住以為何英潔是在猶豫,無緣無故給個沒幹系的人還錢,那就是世界首富也沒那麽爛好心。

他哼笑兩聲,“何總,我敬您有手段有膽識,所以好心提醒您一回,衛樹這孩子,不錯,聰明,能打,講義氣,前途無量,這我敢保證,可他那媽,那可是個大麻煩,簡直是不要臉,那是輸了錢能把衣服脫了問能不能幹她一回來抵錢的瘋婆子……”

何英潔跟黃華住道不同,鮮少聽見這麽粗俗的話,聞言蹙眉,可很快,又散開,她看着落地窗外,“讓你助理把卡號給我,錢我會一分不少讓人劃給你,欠條,我也會讓人去你那裏取。”

“衛樹,以後就歸我兒子了。”

黃華住臉上的笑漸漸地硬了,他在心裏大罵了一聲“□□老娘”,他沒想把衛樹讓給邱家,可邱金言不值一提,何英潔卻相當記仇難搞,上次他已經見識過了——他的生意本來就複雜,哪怕請了專業人士負責,跟邱家那種大集團還是比不得,何英潔手底下的人随便就能找出一堆他可計可不計的纰漏把他給送進去。

技不如人,他心服口服,所以想用李彩娉那瘋婆子吓退何英潔,結果何英潔不僅沒嫌棄,索性不考慮,直接一口答應。

“我們是說好了,您還是得問問衛樹的意見才是,”黃華住死命擰着手裏的雪茄,邪笑着說,“那小子,他要是不願意,您就是拿錢砸,那也沒用。”

何英潔好奇了,“那你是怎麽令他答應陪我兒子出行的?”

“我?”黃華住表情不無得意,“欠了我的錢,讓他幫我辦點事還是不難的,而且,我跟這小子聊得來,性格投緣,這比什麽都重要,所以我跟他一說,他就答應了,您跟他不認識,怕是有點難。”

何英潔要是聽不出黃華住的挑釁那就奇怪了,但她只是一笑,“這就不勞你操心了。”

邱寶珠不知道何英潔在他背後忙活些什麽事情。

因為高三上學期開始了,他和邱翡又正式開學了。

除了學校一些活動,邱寶珠想,他得加快積累作品集的速度了。

開學典禮時,上臺講話的依舊是衛樹。

衛樹手中沒拿稿子,站到立式話筒後面後,低頭把話筒拔高了一截。

他臉上又帶着傷,眉目尤為鋒利凜冽,怎麽看都不像個好學生。

邱寶珠脫了骨一樣靠在邱翡的肩膀上,懶洋洋看了衛樹一會兒,又收回眼神,頻繁往複幾次後,他問邱翡,“你什麽時候才能上臺講話?”

“按照規定,這是年級第一的活。”

“我記得你上次……”

“學校有三個排名表,要三個第一才能獲得上臺講話的資格,我只有兩個。”

“衛樹為什麽這麽厲害?這到底是為什麽?”邱寶珠哪怕跟對方談過,都還是搞不明白這個問題。

衛樹除了比較瘋癫以外,好像就什麽短板了。

“因為我們不知道為什麽,所以我們是坐在下面聽別人講話的人。”邱翡淡定自若。

開學典禮要進行一天,要講話的不止衛樹,每個辦公室的主任和校外消防急診科大夫等都要做講話。

中場休息時,邱寶珠拿了飯卡,冒着腰從禮堂後面離開,打算去超市買點吃的喝的,不然空坐着聽他們“啊~這個啊~主要是~啊~”實在是幹巴。

大禮堂門外,蕭游被一群人簇擁着。

沉宸還不知道邱寶珠和蕭游掰了,大喊一聲“喂,邱寶珠!”

邱寶珠還沒反應過來,蕭游就給了沉宸屁股上一腳,皮笑肉不笑,仰頭看着天,只當邱寶珠不存在。

少年徑直從他們旁邊掠過去,在他背影消失在走廊後,蕭游不再看天,眼神追随過去。

邱寶珠拎着超市的購物袋,把想吃的想喝的挨着挨着撿進去。

貨架對面有一整排自動售賣機,邱寶珠把貨架上的幾包薯片拿走後,目光恰好穿過去。

售賣機的面前,衛樹背對着他,大概是在買飲料。

邱寶珠面不改色地把幾包薯片又放了回去,堵住空處,拿了幾包其他口味的。

結完賬後,邱寶珠拎着一大袋子吃的走出超市。

身後有和他同頻的腳步,他一時無法分辨,手指好像被人從身後碰了一下。他回頭,看見了一只手拎着瓶礦泉水的衛樹,衛樹接走了自己手裏的購物袋。

“搶劫啊?”邱寶珠不解。

衛樹穿着濟才黑色那一套校服,胸前印着濟才綠色草花校徽,黑色顯得對方面目透出一股冷意,男生嘴角輕巧一勾,看起來……心情好像還可以。

“要吃給錢。”邱寶珠又說。

經過那天,邱寶珠略微想明白了一點,他不應該找現在的衛樹的麻煩,因為他恨的不是這個人,愛的也不是。

衛樹拎着零食飲料往前走,他瞥了一眼影子,少年果然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面,像一只被胡蘿蔔吊着的羊。

衛樹:“何女士幫我還了我媽欠黃華住的錢。”

邱寶珠脫口而出,“我媽媽什麽時候這麽善良了?”

“……”

知道自己好像說錯話的邱寶珠自然地改口,他雙手合十,眼露星芒,“我媽媽是宛如命運女神般的存在,就如同詩寇蒂,她給予你未來。”

“她的條件是什麽?”邱寶珠感慨結束後,回到現實裏。

衛樹腳步放慢稍許,黑眸被太陽照成了琥珀色,他語氣一如既往無溫,“讓你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邱寶珠腳步猛地一凜,他差點踉跄栽倒,驚惶地去端詳衛樹此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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