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第 19 章 019
仿佛萬裏晴空忽然下起暴雨,伴随震耳欲聾的雷聲,叫人的心頭蒙上一層陰郁的情緒。
才文西差點咬到舌頭,愣愣地擡起頭,看向陸域的眼裏滿是茫然與不解。
“陸哥,你不用我給你送飯了嗎?”
“嗯。”陸域從胸腔裏發出一道肯定的哼聲。
“可是、可是你不吃飯的話,對腸胃很不好。”才文西盡可能地将自己知道的作息不協調的危害講出來,“得一些亂七八糟的腸胃病,還有,對肝也不好……反正對什麽都不好。”
說完,他小心翼翼地望着陸域。
大概沒料到他說了這麽多,有理無據的樣子頗為可愛,陸域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我會自己吃早飯,不用你送了而已。”
“啊,原來是這樣!”才文西松了口氣,“那我跟你說哦,我總買的那家煎餅果子,其實就是對面小吃街那家的,你要是去買可別走錯了,我感覺他們家的最好吃。粥也是小吃街粥鋪的,早上開門的就那麽幾家,不難找。陸哥你要是自己去吃,可以嘗嘗粥鋪的小籠包,簡直好吃到炸裂!”
他叨叨起來,不厭其煩地叮囑,一點都不像一個以他馬首是瞻的小跟班。
陸域給自己難得分出多餘心思關注他找了個理由,那就是……
小少爺好像自己找錯了定位,所以才讓他也變得奇怪起來。
早上依舊是兩人擠公交車。
跟昨天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可是這一次,才文西卻好像有了動力一樣,不像昨天那樣蔫蔫的,惶恐至極。上了車後,他的目光就變得‘多情’起來,四處尋尋找找,不再專注地盯着陸域。
壓下心中快要溢出來的不悅,陸域跟在才文西後面,他走到哪,自己就停在哪。
這一站上車的人不多,運氣好的話可以搶到座位。
可才文西的目的不是搶座位,而是找到自己想見的那個人。
掃了一圈都沒看見那張熟悉的面容,才文西失落地低下頭,随便到後面找了個座位坐下。
身邊罩下一層陰影,他擡頭望去,只見陸域看向窗外,手堪堪舉起拽着把手,仿佛只是偶然站在他的身邊似的。
沉默兩秒,才文西有些慌張地說:“陸哥,你來這裏坐!”
說着就要站起來。
陸域單手壓住他的肩膀,稍稍使了點力氣就将他重新壓回座位。
“不用。”他沉聲說道。
之後,他的手就沒有松開過,才文西的肩膀就好像一個現成的扶手,任由他随便搭上去。
一路無言,坐在後面,車子晃悠的感覺更加明顯。晃着晃着,才文西就有些發困了,他低垂着頭,雙眼眯起,随時随地都能睡着。
不知過了多久,陸域突然出聲道:“到了。”
才文西一下子精神起來,跟在陸域的後面下車。
連續兩天,四班校霸和另外一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坐公交車來上學,而且還是正常上學的時間段,這讓許多聽過他們名聲的同學感到一絲震驚。
不過兩個當事人倒是沒覺得怎麽樣,我行我素不顧他人眼光的态度,倒是多了幾分吸引力。
高中嘛,正是情窦初開的時候,隔壁班的男神打籃球好帥、樓下學弟家裏非常有錢、陸域這個校霸看起來好有個性……
女孩子們的心思難猜,不過不得不說,她們看臉的功夫可是一絕!
才文西長得也不錯,不過各項分數加在一起,綜合評價還沒有剛轉學來的許拾言高。
“大家都在看我們。”才文西憨憨地說了一句,“她們肯定在看陸哥。”
“為什麽?”陸域難得接話。
“當然是因為陸哥帥啊!”才文西說:“難道陸哥不知道自己在學校的聲望嗎?很高的!”
陸域微微皺起眉,那些人的目光他很不喜歡,帶着審視與各種各樣複雜的情緒,投射在他的身上時,就像無數細針刺過來,讓他坐立不安。
“不喜歡。”他冷聲說:“走快點。”
說完,跨步更大了些。
才文西雖然腿短,但還沒到人家走一步他走兩步的份上,只是稍稍加快了些速度,勉強跟上。
進了教學樓,目光便被隔絕。到了教室裏,校霸與富二代的組合更是無人問津。
才文西松了口氣,剛坐下沒一會兒,總是愛踩點進教室的祝茂然便來了。
“唉?”祝茂然把書包放下,一擡眼就愣了一下,“老許怎麽沒來?”
才文西正在翻找一會兒要交上去的作業,聞言頭也不擡,“誰是老許?”
“許拾言啊!”祝茂然理所當然地說:“你不覺得叫老許更親切嗎?”
才文西頓了頓,‘老許’兩個字在舌尖轉了轉,最終咽了下去。
一點也不親切,倒像是小廣場裏下棋的老大爺找老夥伴時的稱呼。
不過經過他這麽一提,才文西也恍然發現,都快打早自習的鈴了,許拾言還沒來。
他盯着隔着一個過道的空座沉默半晌,默默收回視線。
可能只是來晚了吧,誰還沒有睡懶覺的時候呢。
然而,早自習開始一直到結束,許拾言一直沒有出現。
從衛生間回來,才文西心裏開始不安起來,各種各樣的意外在他的腦海中呈現,就怕許拾言出了什麽意外,因為沒有人管他,從而演變成一起惡劣的、追悔莫及的事故。
第一節課剛剛開始,教室的門忽然被打開。
許拾言神情冷漠地站在門口,對任課老師說了些什麽。才文西離得太遠,再加上他們之間的說話聲不大,只能看見任課老師點了點頭,然後許拾言走進了教室裏。
看見他整個人進入教室的一瞬間,才文西瞳孔縮小,震驚地望着他的臉。
那張清秀俊美的臉上,嘴角有一塊極為明顯的青紫色淤傷,面積不小,半個下巴都遭了秧。眼角和鼻尖上都有擦傷,沒有流血,卻是紅腫的。
這種明顯被打了的情況,才文西怎麽可能不驚訝!
難道他早上沒及時來上學,就是挨打了嗎?誰打了他?為什麽打他?
翻湧而來的疑問将才文西的理智淹沒,他有些激動地站起來,與正朝座位走來的許拾言平視。
許拾言看見他,眸光閃了閃,而後別開了頭。
才文西心裏更加擔心,還沒等說什麽,就聽見任課老師問道:“才文西,你有什麽事?”
才文西一愣,随即想到大家還在上課,瞬間臉色爆紅,他支支吾吾地低下頭,說道:“我、我……”
“怎麽了?”任課老師有些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才文西慫慫地坐下,“沒事,抱歉老師。”
認錯态度誠懇,任課老師雖然不喜歡有人影響上課,但好在還沒開始正式授課,這點小插曲,便在許拾言坐下的時候畫上句號。
才文西記挂許拾言,這節課上得枯燥無味,他總是向許拾言投去欲言又止的目光,礙于當下的情況,也沒能說什麽,唯有嘆息一聲,收回視線。幾分鐘過後,又一次望過去,嘆息,收回……
如此反複幾次,不要說許拾言,就是陸域也發現了他的小動作。
煩躁感再次升起,就像當初老師三番五次勸說他好好學習一樣,陸域眯着眼,目光掃過才文西,落在許拾言的背上。
這個新同學,他從未在意過。
不過現在,倒是不在意也不行了。
整整一個上午,才文西都沒能找到機會跟許拾言搭話。下課只有十分鐘的時間,要麽是他要去衛生間,要麽就是許拾言突然消失,直到上課前才回來,如此錯過,才文西好奇心越發旺盛。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許拾言早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第四節課結束,才文西覺得自己有機會了。
許拾言下課後直接出了教室朝食堂的方向走去,才文西也跟着他,卻沒想到,半路被人截下了。
“上哪去?”江朝陽帶着李連卓堵住他,語氣十分不悅,眼睛微微眯起,好像警告一般,厲聲道:“你有沒有檢讨一下自己最近的所作所為?”
才文西疑惑地歪歪頭,“我怎麽啦?”
“看看,看看!”江朝陽好像氣得不輕,對李連卓說道:“你看他反省了嗎?屁!”
李連卓憋着笑,偷偷給才文西使眼色。
才文西不明所以,卻還是條件反射地求饒道:“是我錯了!”
“哪錯了?”與以往不同,這次的江朝陽竟然追問了起來。
才文西怎麽知道哪裏錯了,張了張嘴,‘啊’着拖長音,在江朝陽愈發冰冷的注視下,委屈巴巴地低下頭。
“那朝陽哥你就罵我吧,怎麽罵我都行。”
“你要把老子氣笑了。”江朝陽咬牙切齒,“我對你不好嗎?陸哥對你不好嗎?你怎麽就不識好歹呢?”
“……這跟你們對我好不好有什麽關系啊?”
“你就說我們對你好不好!”
才文西真的很想說,陸哥對自己确實可以,但江朝陽……
頂着對方的死亡注視,才文西違心地點了點頭。
“既然我們對你這麽好,你為什麽還要去找那個姓許的小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