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之後肖思思又問了牧槿幾個問題,牧槿的态度雖然說不上熱情,但都一一為她解答了。

顧綿看着她們倆頭挨着頭的畫面,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那一瞬間她甚至想過,如果她沒有把肖思思和肖華建帶過來就好了,這樣,小槿就只能和她在一起了。

随即,她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愧疚。肖思思是她多年的好友,牧槿是她一見如故的朋友。自己的兩個好友成為了朋友,她明明應該感到高興才對,怎麽會生出被抛棄了的念頭?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敏感小氣了?

為了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顧綿清了清嗓子,開始閑聊:“馬上就要開學了,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分到一個班。”

肖華建的心思根本就沒在課本上,接話最快:“如果我們四個人都在一個班就好了,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寫作業了。”

顧綿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是想抄作業吧!”

肖華建理直氣壯道:“我那不叫抄,叫參考。”

顧綿“切”了一聲,轉頭問牧槿:“對了小槿,你應該也是去實驗中學吧?”

牧槿寫字的筆尖停頓了一下:“不知道。”

“不知道?怎麽會不知道呢?”顧綿急了,“你成績這麽好,不去實驗中學難道去楊柳中學嗎?”

實驗中學是T縣一中名義上的附屬中學,因着這一身份,它的地位水漲船高,成了整個T縣最好的初中。

楊柳鎮因為離縣中心較近,鎮裏很多人都想把孩子送去實驗中學。大家成績好的靠成績,成績不好的就靠錢。總之只要有條件,都鼓足了勁往實驗中學鑽。

條件好的學生都去了實驗中學,楊柳中學的位置就尴尬了。因為沒有好的生源,楊柳中學的升學率不高;由于升學率不高,好學生都不願意到楊柳中學。

如此惡性循環,楊柳中學漸漸淪落為一所“混混中學”。

肖思思的成績向來很好,上實驗中學完全不成問題;肖華建是個吊車尾的,不過家裏比較有錢,也讓他爸塞進實驗中學去了。

顧綿成績不好家裏也沒錢,不過有個強悍的媽媽。在“肖媽媽”的棍棒教育下,她頭懸梁錐刺股地奮鬥了一年,最後擦着實驗中學錄取分數線的尾巴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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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綿一直以為牧槿會和自己一起去實驗中學,現在聽她說不确定,人都要急死了。

牧槿卻一點都不上心,繼續算着她的題:“我這樣的情況,按規定應該去戶籍所在地的中學上學。”

“可是你成績這麽好,去實驗中學完全綽綽有餘!”顧綿情緒有些激動,“不行,我要去問問張奶奶,看她是怎麽打算的。”

她說完便起身下樓了,牧槿叫都叫不住。

過了一會,顧綿滿臉春風地回來了:“小槿,張奶奶說了,她正在聯系實驗中學的老師,要把你送去實驗中學呢!”

肖思思緊繃的神情放松下來:“真的嗎?這樣的話,小槿就可以和我們一個學校了。”

牧槿冷靜道:“只是聯系,又不一定能成功。”

“肯定會成功的,”顧綿在牧槿身邊坐下,信心在握,“你這麽優秀,實驗中學傻了才會不要你。”

牧槿表情微變,潑冷水的話都到嘴邊了又被她咽了下去:“嗯。”

學校的問題讨論完了,四個人繼續看書。差不多十一點的時候,肖思思放下筆,說要回家了。

顧綿随口問了一句:“時間不是還早嗎?為什麽不多看一會?”

肖思思解釋道:“我要回去做飯了。”

顧綿這才想起來:“哦對,那你先回去吧,要是晚了你媽又該說你了。”

肖華建早就坐不住,見狀立馬站起來跟在肖思思身後:“我也回去了。”

肖思思面對着牧槿,踟蹰了一會,鼓起勇氣問道:“小槿,我下午可不可以繼續過來看書?”

牧槿看了她一眼,回答道:“可以。”

肖思思頓時眉開眼笑:“謝謝小槿,我們下午見!”

肖思思和肖華建走後,房間裏只剩顧綿和牧槿兩個人。牧槿打了一個哈欠,神色看起來有些疲倦。

顧綿看着牧槿那濃厚的黑眼圈,關心道:“困了就去睡一會吧,看了一上午的書,你的大腦和眼睛也該休息一會了。”

牧槿又打了個哈欠,搖搖頭:“睡不着。”

“怎麽會睡不着,失眠嗎?”

牧槿頓了頓,沒有否認:“有一點。”

顧綿道:“你每天黑眼圈都那麽重,不會晚上根本沒有睡覺吧?”

“沒有,我只是偶爾睡不着。”牧槿不想顧綿再問下去,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我想下去幫奶奶做飯,你要去嗎?”

顧綿哪有不去的道理,當即跟着下去了。

吃過飯,顧綿沒有回自己家睡午覺,而是跟着牧槿上了樓。

“這不沒多久就要開學了嘛,反正我也不困,就抓緊時間多看一會書好了。”面對牧槿疑惑的眼神,她這樣解釋道。

牧槿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她的行為。

結果,就在牧槿翻來覆去睡不着的時候,自稱自己不困要抓緊時間好好看書的顧綿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睡得很沉,嘴半張着,臉因為受力不均被壓變了形,看起來很搞笑。

牧槿撇了撇嘴,看着那張臉漸漸陷入沉睡。

“小槿……小槿……”

若有若無的聲音把牧槿從睡夢中喚醒,她睜開眼,看到了顧綿那張人畜無害的臉。

顧綿見牧槿醒了,聲音放大了些:“小槿,都三點多了,你該起來了。”

“三點多了?”牧槿愣了一下,她竟然睡了這麽久?

“對呀,我叫了你幾次你都沒醒。”

牧槿掀開被子,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我去洗個臉。”

顧綿跟在牧槿身後:“對了,剛剛思思過來,說她下午要帶她弟弟,不和我們一起看書了。”

“帶她弟弟?”

顧綿點點頭:“嗯,她有一個弟弟,剛滿三歲,有時候她媽會叫她幫忙帶一下。我不喜歡她弟弟,小霸王一個,煩死人了。”

牧槿沒有接話,顧綿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其實思思也挺可憐的,她家裏人重男輕女,對她一直不怎麽好。人都說沒媽的孩子像根草,思思既有爹又有媽,卻連根草都不如。她弟剛生出來那會,她爸還打算讓她退學在家照顧她弟——那個時候她才讀三年級呢!後來學校老師去她家找她爸談了話,她才能繼續讀書。”

顧綿為好友打抱不平,越說越氣憤:“我覺得她爸媽也挺搞笑的,兒子是人,女兒就不是人了嗎?思思成績好,又懂事,哪點比不上肖宇坤那個小霸王了?要我說,思思以後肯定比肖宇坤有出息。”

顧綿說得義憤填膺,牧槿的表情卻始終淡淡的,也沒有出言附和她。

顧綿心裏“咯噔”一下,暗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她一直在失去父母的牧槿面前說關于父母的話題,這不是往牧槿的傷口上撒鹽嗎?!

顧綿懊惱地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該如何緩和氣氛。

顧綿不知所措的時候,牧槿卻像沒事人一樣。她拿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水,平靜道:“回去看書吧。”

顧綿老老實實道:“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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