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走出辦公室,顧綿興奮地沖肖臻慧喊道:“媽, 你剛剛實在是太帥了!”
“帥個屁, 你個小兔崽子就會給老娘惹麻煩。”肖臻慧給了顧綿一記爆栗, “給你說過多少次了, 做事別沖動別沖動, 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吧,被通報批評了高興了吧!”
顧綿沒料到肖臻慧會秋後算賬, 捂着腦袋委屈兮兮道:“我也不想那麽沖動啊,可是我一聽到她罵小槿就控制不住嘛。況且就當時的情況, 除了罵回去, 我還能怎麽辦……”
“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我生的,我肖臻慧怎麽會有你這麽笨的女兒。”肖臻慧指着顧綿的額頭, 氣憤道,“這事本來就是劉勤理虧,當時的情況, 除了罵回去你還有很多種選擇。你可以像我一樣和她講事實擺道理,也可以哭哭啼啼地裝柔弱幫小槿喊冤, 不管哪種方法都比你直接罵回去要強得多。她畢竟是老師, 你一罵回去,有理也變無理了。”
顧綿小聲嘀咕道:“我當時就顧着生氣了, 哪兒想得到這麽多。而且事情不是都解決了嗎,我下次盡量不沖動就是了。”
“事情看起來是解決了,但你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落劉勤的面子,你覺得她會善罷甘休?”肖臻慧本來不想和顧綿說這些的, 但為了顧綿以後不吃虧,她又不得不說,“她是你們的班主任,要整你們簡直太容易了。”
顧綿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啊?不會吧?”
“怎麽不會?你們那班主任一看就不是什麽善茬。”肖臻慧說着,見顧綿滿臉擔憂,又不忍心地安撫道,“當然,你也不用太擔憂。有污蔑小槿考試作弊的事情在先,她應該不至于太明目張膽。但是你們在學校一定要處處小心,千萬不能讓她抓着小辮子,不然有你們好受的。”
顧綿和牧槿乖乖點頭。
肖臻慧低頭看了兩人一眼,說:“小槿我倒是不擔心,主要是綿綿。你這段時間最好把皮給我繃緊了,要是再惹出什麽事來,我也救不了你。”
牧槿擡起頭,承諾道:“肖阿姨您放心,我會看着綿綿的,同時我也會保護好自己。”
顧綿也鄭重其事道:“媽你放心,我會保護好小槿,也會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氣。”
肖臻慧看着兩個孩子堅定的眼神,懸着的心突然就放下來了:“好,我相信你們能說到做到。”
幾個人走出小會議室,碰到了迎面而來的肖瑤。肖瑤面色匆匆,一看到肖臻慧一行人便着急地問道:“事情怎麽樣了?”
肖臻慧沒見過肖瑤,但經常聽顧綿提起她,略一思索便猜到了她的身份:“謝謝肖老師關心,事情都解決了。”
肖瑤仍不放心:“學校這邊怎麽處理的?兩個孩子沒吃虧吧?”
Advertisement
肖臻慧答道:“沒有,這事本來就是他們理虧。”
肖瑤松了口氣,神情懊惱:“我今天去市上學習了,剛剛才知道這件事。不然的話,哪能讓別人這樣欺負我的課代表。”
肖臻慧笑道:“肖老師有心了,小槿在學校承蒙肖老師照顧了。”
肖瑤也笑:“我和小槿這孩子投緣,我第一次見她就喜歡得緊。對了,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肖瑤,是綿綿和小槿的英語老師。”
肖臻慧道:“我知道,綿綿在家經常提起你,說她的英語老師是個性格特別好的大美女。”
肖瑤故作誇張地說道:“喲,看不出綿綿同學對我的評價還挺高的嘛。”
“那是你本來就很受歡迎。”肖臻慧神色坦然,落落大方,“我叫肖臻慧,是顧綿的媽媽。”
肖瑤道:“巧了,我們都姓肖,說不定幾百年前還是一家呢。”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肖瑤把話題轉回正題:“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只聽別的老師說小槿考試作弊,被劉老師叫到辦公室去罵了一頓。我知道小槿不會作弊,可是這事怎麽又鬧到校長那裏去了?”
“哎,這事說起來還是綿綿惹的禍。”肖臻慧嘆了口氣,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肖瑤聽完,點評道:“這件事情綿綿是沖動了點,不過年輕人嘛,該有點血性,你也別責怪她。”
肖臻慧道:“我倒沒有責怪她,就是想到她們兩個還要在這個班上待三年,有點頭疼。”
“這也是個難題,”肖瑤思考了一會,提議道,“要不給她們轉個班?我雖然沒什麽實權,不過這點忙還是幫得上的。”
“轉班也不是萬全之策,而且因為這種事轉班,其他班主任也不一定願意接手。”
“也對,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沒人願意得罪同事,更別說劉勤還挺有背景。”肖瑤“啧”了一聲,皺眉道,“外人都覺得學校環境單純,可實際上,單純的只是學生,而不是老師。”
肖臻慧倒是挺理解的:“老師也是人嘛。”
“你也不必太擔心,這裏畢竟是學校,劉勤就算真的針對小槿和綿綿,也不敢過于明目張膽。”肖瑤安慰道肖臻慧,“而且有我在,我會盡量護住她們。”
肖臻慧沒想到肖瑤會這樣說,發自內心地感激道:“謝謝肖老師,小槿她們能碰到你這樣的老師,真的是三生有幸。”
“什麽三生有幸,這倆孩子本來就讨人喜歡。”肖瑤說完,又陷入了沉思,“不過這事也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就算劉勤不明目張膽地針對小槿和綿綿,她暗地裏的行為也會影響到她們的身心健康。這樣,我給你支一個招,不一定有效,但聊勝于無……”
肖瑤和肖臻慧遠遠落在後面,她們的讨論聲也漸漸聽不清楚。顧綿回頭看了兩個大人一眼,感慨道:“小槿,肖老師對你真的好好哦。”
“嗯,”牧槿也回頭看了兩個大人一眼,“她和肖阿姨都是很好的人。”
顧綿笑問道:“那我呢?我是不是也是好人?”
牧槿被她的笑容感染,也露出些許微笑:“你也是。”
顧綿頓時笑得更燦爛了,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小槿你也是很好的人,非常非常好,宇宙第一無敵好!”
肖臻慧和肖瑤說了好一會話才趕上來,顧綿見她只有一個人,問道:“肖老師呢?她不和我們一起去吃飯嗎?”
“你們肖老師還有事要忙,先回辦公室去了。”肖臻慧心情愉悅,一掃之前的憂愁,“今天中午我們出去吃,你們想吃什麽盡管點!”
顧綿立馬說道:“我要吃麻辣燙。”
肖臻慧一口否決:“不行,不衛生。”
顧綿又說:“我要吃火鍋!”
肖臻慧又否決了:“不行,時間太長。”
顧綿的熱情散了一半:“那你打算帶我們去吃什麽?”
肖臻慧念道:“苦瓜炒肉,苦瓜炒蛋,涼拌苦瓜,醬漬苦瓜,苦瓜丸,蒸苦瓜,苦瓜排骨湯,你自己選!”
顧綿聽着一長串的苦瓜,露出了苦瓜臉:“媽,你這是赤.裸裸地打擊報複!”
“我就打擊報複怎麽了?你就說吃不吃吧。”
顧綿屈服于威武之下:“吃……”
肖臻慧冷哼一聲:“小樣,我還治不了你了。”
--------------
吃過飯,肖臻慧回廠裏上班,顧綿和牧槿回教室上課。
顧綿頂撞劉勤的事情已經在年級傳遍了,班上那些深受劉勤“折磨”的差生們都沖顧綿豎大拇指,說她不愧為爺。
顧綿苦哈哈地寫着檢讨書,心說如果不是為了小槿,我才不想當爺呢。
下午的課顧綿一直在寫檢讨書,因為不是真心實意地要檢讨,她寫得很痛苦,一下午才寫了兩三百字。
牧槿敲了敲桌子,對顧綿勾勾手指:“檢讨書給我看看。”
顧綿愁眉苦臉,把檢讨書推過去:“我還沒寫完。”
牧槿看了一眼顧綿花一下午時間寫出來的檢讨書,心裏只有一個想法:什麽玩意!
顧綿的檢讨書書面淩亂,毫無美感,字醜就不說了,墨團比文字還多。至于她的內容,幹巴巴、硬邦邦,看不出一點檢讨的意思,倒是能透過墨團看到很多發洩的話。
與其說她寫的是檢讨書,倒不如說是申讨書。
顧綿也發現自己的檢讨書很不像樣,她讪笑着抓了抓腦袋,想把檢讨書拿回來:“我再重新寫一份。”
“不用,”牧槿把顧綿寫檢讨書的本子翻了一頁,拿起筆便開始寫,“我幫你寫。”
有人幫忙顧綿求之不得,可是看了看講臺上的老師,她又有些猶豫:“還是我自己來寫吧,你快聽課。”
牧槿奮筆疾書,說話的時候都沒停:“這點時間,聽不聽都不影響。”
顧綿閉上嘴,安安靜靜地在一旁看着,不再出聲打擾她。
牧槿慣用的寫字工具是一支黑色的鋼筆,和她這個人一樣,這支鋼筆看着低調,實際上價格不菲,用起來也非常順滑。
顧綿不喜歡用鋼筆寫字——可能是因為她用的都是劣質鋼筆,常常漏墨或是筆尖裂開,留下了心理性反感——但她卻喜歡看牧槿寫字。
看牧槿寫字是一件很賞心悅目的事情,她寫字很快,字卻不會因為速度過快而顯得潦草。她筆力勁挺,寫出來的字一點不像初中女生的字體,倒像是練了十幾年書法的中年男人的字。
很久之後顧綿才知道,牧槿的字是随了他的父親牧永楠。
牧永楠愛書法,便想讓女兒也培養出這方面的興趣。
誰知道牧槿不愛那些大書法家的字,獨獨偏愛自己父親寫的字。她整天對着牧永楠的字臨摹,書法課不好好聽,字帖也不好好練,牧永楠說她,她就反駁說“爸爸你的字也是書法的一種啊”。
牧永楠向來拿女兒沒轍,見她鐵了心要學自己的字,不但親自教學,還自制了字帖給她練手。十幾年下來,牧槿竟把牧永楠的字學了個八分像。
當然,這又是顧綿後面才知道的事情了。此時此刻,她看着牧槿行雲流水般地寫着檢讨書,對她的佩服幾乎要溢出胸腔了。
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牧槿洋洋灑灑地寫滿了一頁紙。她蓋上筆蓋,迅速的浏覽了一遍,随後遞給顧綿:“你熟悉一下,明天照着念就行了。”
顧綿拿過本子,一字一句地讀了起來。
和顧綿幹巴巴的檢讨書不同,牧槿寫的檢讨書感情充沛、認識深刻,讓人一聽就能感受到寫書人的悔過之意。
她在最後一段加了點勵志的結束語,以致于第二天課間操時間顧綿念檢讨書的時候,下面還有不明所以的吃瓜群衆鼓掌。
年級主任搶過話筒,對着起哄的人群就是一頓訓斥。大家百無聊賴地聽着年級主任的咆哮,又多站了幾分鐘才解散。
月考總成績出來後,班上的座位又調換了一次。大家的成績都挺穩定,座位變動并不大,更多的是相鄰兩排的交換。
牧槿成績不錯,考了班上第五名;顧綿也算争氣,考了班上三十幾名。不過兩人的座位沒變,還是在靠後門的最後一排。
這幾乎算得上是明目張膽的針對了,班上的人個個心知肚明,用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目光看着兩人。
顧綿受了一肚子氣,卻無處發洩。她自己坐最後一排無所謂,但牧槿坐最後一排實在是太吃虧了。
可沒辦法,劉勤就是擺明了要欺壓她們。她做得也不算太過分,顧綿就是想和她鬧也鬧不起來。
顧綿回家之後和肖臻慧說了這事,又把劉勤大罵一通。
肖臻慧問:“你沒和她鬧吧?”
“沒有!”顧綿憤憤,“我本來要找她理論的,被小槿拉住了。”
“小槿把你拉住是對的,”肖臻慧贊許道,“這事真要說起來也算不上個什麽事,你如果找她鬧了,只會惹得自己一身騷。”
顧綿不平道:“那怎麽辦?!我們就這樣任她欺負嗎?”
“當然不,反擊是一定要反擊的,只是需要時間。”肖臻慧看了躍躍欲試的顧綿一眼,說道,“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會處理的。你只需要把皮給我繃緊了,千萬別讓你們那個班主任抓住把柄。”
顧綿低下頭,悶悶地“哦”了一聲。
肖臻慧拍了她一下,吩咐道:“行了,洗澡去吧。洗了早點睡,早上早點起來,別整天都踩着點進教室。”
顧綿拿着換洗衣服往浴室走去,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對了媽,你知道我是吃什麽長高的嗎?”
肖臻慧沒好氣道:“吃飯長高的呗,難不成還是吃屎啊。”
“不是,我不是指這個,”顧綿道,“我是說你有沒有給我吃過營養品或者補藥之類的東西。”
肖臻慧說:“沒有。”
家裏最困難的時候差點連鍋都揭不開,哪有閑錢給顧綿營養品或是補藥。說起來,她從小到大連牛奶都沒喝過。
顧綿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情緒有些低落:“好吧。”
肖臻慧奇怪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是想問了給小槿吃。”顧綿比劃了一下,“如果小槿有我這麽高,就不怕坐最後一排了。”
肖臻慧聽得哭笑不得,卻還是認真地建議道:“我聽人說運動能長高,你從小就好動,說不定是因為這個長高的。”
顧綿把這點記下,一見面就把自己長高的“經驗”傳授給牧槿了。說完,她還自告奮勇道:“我可以陪你一起運動。”
牧槿看了她一眼,沒有搭話。
自說自話了一大堆的顧綿有些尴尬,自找臺階下:“我就是提個建議,運動強身健體嘛。”
牧槿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若有所思。
第二天一大早,顧綿就被肖臻慧叫醒了。她看了看時間,才六點鐘,頓時崩潰了:“媽,你這麽早叫我幹嘛,鬧鐘還沒響呢!”
肖臻慧一巴掌拍在顧綿屁股上:“快起來,小槿找你跑步了。”
“跑步?”顧綿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哦,跑步啊……可是為什麽要一大早去跑!”
她說着,又要倒下去。
肖臻慧把人拉住,一把掀開被子:“就是要大早上跑才有效果,快起來,小槿還在外面等你呢!”
早上的空氣還帶着點涼意,顧綿洗了個冷水臉,人瞬間清醒多了。
她換了鞋子,問牧槿:“我們去哪裏跑?”
牧槿穿着一身運動裝,人看起來很精幹:“我對這邊也不是很熟,聽你的。”
“去這邊吧,”顧綿指了一條路,“這邊沒什麽人。”
顧綿好動,跑步對她來說就和吃飯一樣簡單。她邊跑邊和牧槿介紹周圍的風土人情,表情輕松,步伐歡快,半個小時跑下來連大氣都沒喘一下。
讓人驚訝的是,牧槿竟也跟着顧綿的節奏跑下來了。她一路上安安靜靜地跑着,偶爾搭一下顧綿的話,也不喊累,也不說要休息,以致于跑完了顧綿才發現她跟得有些吃力。
顧綿暗自懊惱她只顧自己跑得歡,沒有照顧到牧槿的體力,咬着唇問道:“小槿,你還好吧?”
牧槿臉色潮紅,氣喘籲籲,精神看上去卻很好:“我沒事,就是太久沒運動了有些不适應,多跑幾天就好了。”
顧綿推開院子的大門,邀請道:“進來歇一會吧,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用了,就這麽幾步路,我回去喝也是一樣的。”牧槿站在門口,見顧綿還要再勸,率先開口,“而且時間也不早了,我得先回去收拾收拾,一會還要上學呢。”
顧綿一想也對,沒有再堅持:“好吧,那就一會見。”
牧槿往外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過頭問道:“對了綿綿,明天你還跑嗎?”
“跑啊,為什麽不跑,我說了要陪你的。”顧綿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好像早上賴床不起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牧槿笑了:“好,那我明天早上還是那個時候來找你。”
顧綿拍拍胸口應道:“沒問題。”
顧綿這一應,就應了很多年。以致于兩個人分開的那段時間,她還是會習慣性地早起晨跑。放空大腦擺着手臂跑起來的時候,她會覺得那個人就在身邊。安安靜靜,無聲無息,卻從來不缺存在感。
-----------
天氣漸漸轉涼,當學校的梧桐樹葉子落了一地的時候,顧綿才驚覺時間已經過去很長了。
十一月十號、十一號、十二號是學校期中考試的日子,三天考試結束,緊接着又是為期兩天的校運動會。
對于運動會這種不用上課可以在室外瘋玩的活動,大家自然是喜歡的。早自習還沒下課,部分人就很積極的往操場上跑了。
顧綿作為體育委員,需要操心的地方比較多。好在班上那群不聽話的“問題學生”和她關系不錯,都還挺配合的。
入場儀式即将開始,廣播裏響起運動會必備的《運動員進行曲》。顧綿站在一旁清點人數、整理隊伍,忙得不可開交。眼看三班就要入場了,她又急急忙忙回到自己的位置。
四班的方隊練習時間并不多,基本上就是體育課練了一下。別的班把班會課和自習課都用來練習,劉勤卻不肯,覺得這樣耽擱時間。
顧綿在隊伍最前面舉牌子,走方隊的時候看不到班上的情況。不過班上喊口號的聲音很洪亮,效果應該不至于太差。
走過主席臺之後,一群人在整隊老師的指引下小跑着到操場內排隊站立。站立的時候隊伍分為兩列,男生一列,女生一列。
排好隊後,顧綿小聲問站在她前面的張婷歡:“剛剛我們班走得怎麽樣?”
張婷歡豎起大拇指,同樣壓低了聲音:“非常好,比平時練習的時候好多了。”
聽她這樣說,顧綿安心了:“那就好,我就怕我們班走得太亂。”
初一年級一共八個班,後面還有初二年級、初三年級的。
四班入場早,站立等候的時間也長。大家幹站了一會,很快便耐不住寂寞和周圍的人聊了起來。
站在後排的一個男生鬼鬼祟祟地排到了中間去,伸手拍了一下他旁邊那個女生的腦袋。
顧綿皺着眉,眼看男生一直動手動腳地欺負女生,忍不住開口喊道:“江帆,你站到後面來。”
名叫江帆的男生回過頭,看着顧綿:“為什麽?”
“大家都是按從矮到高的順序站的,你那麽高的個子杵在前面,破壞咱們班隊伍的整齊度。”
班上的人哄笑,江帆面子挂不住,又無可反駁,只得恨恨地瞪了顧綿一眼,不甘不願地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顧綿被瞪了也不在意,對上被欺負的女生的視線,她還友好地笑了笑。
誰料女生并沒有回以她微笑,也沒有露出所謂的感激的表情,而是沖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顧綿呆住了,拍了拍張婷歡的肩膀:“剛剛邱悅是在對我翻白眼嗎?”
張婷歡看江帆的反應去了,沒注意到邱悅的情況:“什麽白眼?”
旁邊的唐巍宇插進話題:“對,她就是在對你翻白眼。”
顧綿目瞪口呆:“她為什麽啊?”
唐巍宇說:“人小情侶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打情罵俏,結果硬被你分開了,她不怨你怨誰?”
“打情罵俏?”顧綿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這個世界了,“江帆不是在欺負邱悅嗎?”
張婷歡和唐巍宇對視一眼,同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綿綿,你要不要這麽好玩?”
顧綿一頭霧水:“我怎麽了?”
“江帆和邱悅在處對象,這事班上的人都知道,你難道不知道?”
“處對象?”顧綿看看張婷歡又看看唐巍宇,“我不知道啊。”
張婷歡笑得停不下來:“哎喲我的綿爺喲,你可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啊。”
顧綿知道張婷歡是在取笑自己,有些郁悶:“江帆和邱悅和我又沒什麽關系,我幹嘛要關心他們是不是在處對象。”
郭婷歡和唐巍宇交換了一個眼神,抿着嘴笑了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為了證明并非只有自己一個人不知道江帆和邱悅在談戀愛,運動會開幕儀式結束後,顧綿第一時間找到了牧槿:“小槿,你知道江帆和邱悅談戀愛的事嗎?”
“知道,怎麽了?”
得知真.“一心只讀聖賢書”的牧槿也知道這事,顧綿更郁悶了:“難道真的就只有我沒看出他們在談戀愛?”
牧槿看了一眼那對直往偏僻角落走去的小情侶,事不關己道:“這種事知不知道又有什麽意義?還不如多做一套試卷。”
顧綿深以為然,用力點着頭:“對!我也這樣認為。”
唐巍宇走過來,提醒到顧綿:“女子一百米預賽要開始了,你不去給張婷歡加油嗎?”
“當然要去,”顧綿肯定道,又回頭去拉牧槿的手,“小槿,我們一起過去。”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牧槿躲開顧綿的手,指了指教室,“我回教室看會書。”
顧綿有些失落,卻也沒勉強她:“那好吧,吃飯的時候我叫你。”
牧槿點點頭,轉身往教室走了。
顧綿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唐巍宇再次開口喊她才回過神:“來了來了,催命啊!”
運動會是體育委員最忙碌的時候,他們不僅要在運動會之前鼓動班上的人參加比賽,還要在運動會之中維護班上秩序、為參加比賽的人加油助威。而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自己也參加了比賽,且往往都是大家不願意參加的、較為艱難的項目。
為了起好帶頭作用,顧綿把最難的女子四百米和女子八百米全包了。如果不是每人限報兩項,她恨不得把所有跑步類的比賽都報了。
班上的人見體育委員這麽積極,紛紛自覺報名參加比賽。因此,四班很罕見地沒有出現其他大多數班都有的硬插名額的現象,為此他們還被張洋給表揚了一番。
——好吧,其實真實的情況是顧綿以“不參加比賽就不給抄作業”為威脅,逼迫後面幾排的人報名參加比賽。
四班後面的學生都是從每天體罰走過來的,運動神經還算發達。張婷歡的一百米預賽跑了個第二名,和第一名僅一步之隔。
顧綿遞了瓶水給她,她一口氣喝了一半,之後抹了抹嘴角問:“小槿呢?”
“回教室了。”顧綿看着賽程安排,籌劃着一會該去給誰加油助威。
張婷歡奇怪道:“你怎麽沒和她一起回去?”
顧綿幽怨地看着她:“那也要我走得掉啊!”
郭婷歡幸災樂禍地說道:“這班幹部不好當啊。”
“可不是嘛,”顧綿收起安排表,指了指沙坑那邊,“唐巍宇的三級跳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過去看看。”
張婷歡換了個手拿瓶子,爽快道:“走!”
在顧綿賣力的助威下,唐巍宇的三級跳得了個第二名,郭婷歡的一百米決賽得了第三名。班上其他人的成績也不錯,四班的總體成績排在前面。
顧綿的四百米初賽在下午,這種比賽對她來說不是難事。于她而言,至少比做作業簡單多了。
廣播裏叫運動員去檢錄處檢錄的時候顧綿還在四下張望,張婷歡推了推她,直白道:“別看了,牧槿沒有來。”
顧綿面露失望,悶悶地“哦”了一聲。
牧槿沒有參加運動會的比賽項目,對觀看比賽也不感興趣。除了走方隊的時候下來轉了一會,她其他時間一直待在教室。
中午吃飯的時候顧綿提了一句下午有四百米初賽,她沒有直說讓牧槿來看自己比賽,但心裏還是期望着的。
可是現在,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牧槿也沒有出現。
發令槍響起,顧綿一個健步沖了出去。她心中煩悶,跑步的時候也顧不上什麽長跑秘訣了,一個勁地往前沖,同組的人很快被她甩在身後。
用一百米的沖勁跑四百米顯然是要吃虧的,跑到一半的時候,顧綿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右下腹也隐隐作痛。
顧綿慢慢調整着自己的呼吸,暗自懊惱自己又沖動了。牧槿本來就是不愛湊熱鬧的性子,她不來看比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就這麽一件小事,自己不但小心眼地生了牧槿的氣,還影響到了比賽。
右下腹的痛感越來越強烈,強烈到讓人無法忽視。顧綿用手按着腹部,速度明顯降了下來。
離終點還有大概八十米的時候,第二名趕了上來。她喘着氣從顧綿身邊經過,帶起一陣微涼的風。
第三名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顧綿擡頭望向終點,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那個人站在人群之中,沒有撕心裂肺地大喊加油,那眼神卻比任何鼓勵都要有用。
顧綿精神一振,頓時覺得呼吸不喘了,腹部不痛了,心底那點郁悶也消失殆盡了。她像打了雞血似的,健步如飛,在接近終點的時候把第一名反超了。
由于慣性,顧綿跑到終點後又向前沖了十幾米才停下。郭婷歡跑過去抱住她,激動地大喊:“綿爺你太棒了,你最後五十米簡直就是在飛!”
肖華建也過來湊熱鬧,表情誇張地問道:“綿綿你最後那裏是吃了菠菜嗎?怎麽可以跑那麽快!”
一堆人圍在顧綿身邊,七嘴八舌地稱贊她最後的爆發。顧綿沒有說話,透過重重人群看向牧槿。
牧槿還是那個樣子,穿着一身整齊的校服低調地站在人群之中。對上顧綿的視線,她眨了眨眼,随後比了個大拇指。
顧綿剎時笑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