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章
25 第 25 章
“你——”邱老爹氣結, 原來是這麽回事。
現在看來,很明顯那個工作親家原是給大女兒留着的。不然于淩怎麽說讓給500算是跟她買的?
自家女兒在于家肯定被小姑子指着鼻子罵過了。
他想了一陣瞪了于承一眼道:“我們還錢是我們還錢。你們要怎麽補償于淩,那你們自己說了算。這是兩碼事!”
于承還是沒出聲, 算90他是不樂意的。
都給了600多了, 還不知足啊?
真要說起來,那400他還沒算利息呢。
從銀行取的死期存款, 之前一年的利息本來就虧了不少。
借了之後也沒能存銀行了,還是在虧利息啊。
邱老爹便道:“我還了50, 還差350。”
于朵姐妹倆回到家,準備早早把午飯做來吃了。
然後高音喇叭裏就傳來播報新聞的聲音:新華社消息,今日我國正式與漂亮國建立外交關系。
雖然半個月前就發了聯合公報, 但今天畢竟才是确信。
于朵、于淩和大院裏的衆人都忍不住仰頭朝大喇叭看了過去。
于淩道:“這世上真是沒有永遠的敵人, 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抗美援朝這才過去二十多年吧。
和漂亮國建交了。
反倒和之前一個陣營的毛熊國老大哥關系很僵。
就這會兒東北邊境還各自陳兵百萬對峙呢。
從1959年鬧翻到如今1979年的元旦了, 也不知幾時才能不這麽對峙。
當年國家為了防備毛熊國南下,轟轟烈烈的搞大三線建設。
于爸爸還曾經去大西南支援過的。
于朵聽到這個消息,心頭對高老師給的工作更踏實了。
她要給高老師當助手, 還要好好的學英語。
這是天賜的良機!
12點多, 大雜院裏各家都還在吃午飯。她們姐倆已經開始準備下午招待客人的事了。
就把做飯的小爐子拎出來擺在庭院裏燒着開水。
等會兒人多, 要燒兩壺開水放着。
然後在水池接水, 兌了些熱水弄到不浸手,用絲瓜瓤洗刷紅薯、土豆表皮。
饅頭切了三個, 等會兒烤饅頭片吃。
還有三個留着,如果有人要吃蒸的再說。
楊大媽看她們姐倆忙活,還端了些花生出來,“我這兒有花生, 給你們加一樣。一會兒可以煮來吃。”
于朵笑道:“謝謝楊大媽。”
回頭她們吃好的, 再給楊家送一碗就是了。
“不用客氣!”
等楊大媽回去了, 于淩道:“你還挺讨大院裏這些大媽喜歡的嘛。”
于朵道:“嘴甜一點、手腳勤快一點就行了。”
說到這裏想起二姐在哥嫂婚後回來,好像很激動、很氣憤的把他們連同爸媽都給罵了一頓。
當時氣得爸喊她滾,還說老子的東西願意給誰就給誰,輪不到你來嚷嚷。
那也都是氣話!
不過兩邊當時真的鬧得有點僵。
後來爸媽就不再按月給二姐寄十塊錢和十斤糧票。
這個意思其實很清楚,要二姐低頭嘛。
但二姐也是犟,硬是不肯說一句軟話。
後來嫂子孕中需要補充營養,再然後小鵬出世需要貼補......
慢慢的對二姐的貼補就真的斷了。
于朵當時才幾歲,看到這樣的情形就逐漸形成了她的生存策略。
好女不吃眼前虧!
孰是孰非,父母都已經不在了。多想無益!
于朵就沒有再說什麽。
“二姐,以後都會好起來的。跟漂亮國都建交了,感覺現在已經到了大變的開端!我真的覺得你去考大學是一條挺好的出路。上了大學就是人上人預訂!對我們普通人家來說,這是一條非常好的出路。”
77年恢複高考前,最好的出路是當兵和當工人。
當兵不是普通人家想去就能去的。
怎麽也得軍中有點人脈才行,要不然就是自身身體素質非常的過硬。
在什麽大比武裏展露了頭角。
當工人也是一樣。
工廠就那麽多個,相對龐大的人口真的是供不應求。
他們家上一代還算不錯,雙職工家庭。
但高考,真的是只要有高中學歷或者學力都可以去參加的。
于朵覺得這應該是一條能逆天改命的青雲路。關鍵它公平啊,擇優錄取!
當然,這也是一條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路。
6%左右的錄取率,能考上的都是鳳毛麟角。
但二姐現在也找不到工作,而且她還拿到了哥嫂承諾的補償。
可以沒有後顧之憂的去複習備考。
與其等着有合适的工作,真不如去備考。
于淩想了想,“拿到錢再說吧,我回頭和你姐夫商量一下。主要是太難考了,也得做好考不上的心理準備和打算。我不像你,離開學校沒多久。”
如果大學好考,就不會有2000萬人拖到知青回城的政策才能回來了。
知青裏能考上的,大多在77年12月和78年7月這兩次就考上大學回城了。
而且,聽說考試的難度是在增加的。
她一個初中生,十年沒摸過書本。想在千軍萬馬裏搶到一個錄取名額談何容易?
于朵道:“那要不你幹脆和我一起去上高中?”
她之前去地窖裏拿了八個土豆、八個紅薯,再有六個饅頭,煮花生、瓜子,應該怎麽都夠了。
就是全都沒吃午飯也夠了。
于是洗好了就放好晾着。
爐子上的水正好開了,于朵轉身灌了兩壺開水。
然後繼續摻水燒上,煮花生。
等花生也煮得差不多了。就暫時沒有再加炭,把通風口也堵住了。
晚一點等人到了,再把老鷹茶放裏頭煮上。
土豆、紅薯等到時候就放爐子旁邊煨着。
于淩看了看,“瞧着挺像樣的了。這樣,你在家看着。我去胡同口看看,也不知道他們找不找得到幸福裏。”
“好!”于朵瞅瞅牆上的挂鐘,剛過一點半。
這是急着要去接她那位姐夫吧。她今天倒要好好看看是何方神聖。
于淩穿得紮紮實實的去到胡同口,那裏也是風口。
她一邊探頭看着,一邊跺腳。手合攏揣在袖子裏。
于朵就坐在爐子邊上。
今天是陰天,沒昨天下午那麽好的太陽。幹坐着确實不如圍爐煮茶有熱乎氣。
于淩料着鐘言會早點來,果然沒有想錯。
差不多一點四十,鐘言就到了。
這會兒旁的人都還沒有到。
其實今天不是于淩請客。只是大家目前的住址一對,發現她這裏是比較中間的位置。
大家夥從四面八方趕來比較合适。
不過鐘言不是一個人到的,他是騎着二八大杠載着一個女的來的。
于淩有些驚疑。
然後就看到他下了車把車龍頭遞給那個女的。
“朱姐,今天真是多謝你了!”
“咱們老鄰居,不用這麽客氣啊。再說了,你出勞力把我載進城,你還在前頭擋寒風呢。那就是你老婆?”
于淩已經朝他們走過來了。
鐘言點頭,“是的。于淩,這是我們鄰居家的朱姐。她要進城,我就搭了個順風車。”
原來是這麽回事。
車是朱姐的,鐘言一個大男人搭車肯定是他出勞力騎車啊。
總不能朱姐賣力的在前頭蹬車,他在後頭坐着不出力。
就沒這樣的道理!
再說了,在前頭騎車還暖和些呢。這麽騎進城,還載了個人。
估計現在渾身都暖暖和和的。
于淩笑着熱情招呼,“朱姐,一起進去坐坐吧。”
還好聽了于朵的,搞得比較像樣。還算拿得出手。
如果真像在鄉下的時候那樣随意整點瓜子嗑,還真不好意思招呼人家進去。
“不了、不了,我還有事呢。不然進城幹嘛啊?那行,鐘言、小于,我就先走了。”
朱姐一副爽快模樣,揮揮手調轉車頭,自己蹬上自行車就走了。
于淩道:“那朱姐你慢走啊,路上小心點。”
把人送走了,她問鐘言,“這個朱姐是做什麽的啊?”
二八大杠還是當下的奢侈品,一般人買不起的。
180塊到200多一輛,是好些人半年的工資了。
而且,有錢還得有自行車票,還得供銷社有貨。
鐘言道:“她男人是倒爺,她跟着幹。這車原本是她男人的。”
“那她男人呢?”
“被抓進去了。”
說是男人,但聽說根本沒扯證。甚至連酒席都沒擺,那男的在別處還有沒有老婆也不好說。
也就不存在離婚不離婚的說法了。
但是因為這茬事吧,朱姐家裏日子過得挺富裕的。
就是現在,她在黑市也還挺吃得開。
當年她就是去黑市認識的她男人,然後跟着幹。
不管怎麽說,人家這是一條財路。
剛在路上朱姐也問他來着,問他要不要跟着幹。
還說她男人進去之後,她一個人就有些力不從心,少了個出力的。
覺得他這個鄰居弟弟從小也算聰明,應該也吃得了這碗飯。
他沒有一口答應。
畢竟這件事是有風險的。
但是,難免有幾分心動了。沒有錢真的是寸步難行!
就是在自己家裏待着都難受。
他大嫂想把他擠兌走,獨占老房子。
想都別想,他也有一份的。
兩個兒子,憑什麽都歸了他們那一房?
于朵已經聽到胡同小孩給她報信出來了,臨出來順手抓了一小撮剛煮好的花生給小孩。
她的一小撮,小孩就得兩手捧着了。
“周玲,看着你弟吃花生。別讓他卡着了!”
這麽小的孩子,真的可能被花生卡主的。
周玲點頭,“好的,于小姑。”
她對于弟弟跑去報信混煮花生吃有點無語。
人間請的客人都還沒來呢。
不過于小姑手散,對大院裏的小孩子都大方。他就邁着小短腿去了。
就說剛才一路慢慢吞吞的,怎麽快進家門了一下子就快步走,也不鬧着好抱了。
于家姐妹把爐子搬出來搞這些,大雜院的小朋友都看到了,都在張望呢。
對門周小鐵跑來跟于朵報信,‘于小姑,你姐姐在外頭和一個男的說話’,肯定是圖一口零嘴啊。
于淩帶着鐘言有說有笑地過來,就看到于朵奔出來了。
好笑地道:“鐘言,這是我小妹于朵。于朵,這就是你姐夫!”
于朵立即道:“姐夫好,快裏頭坐!”
又朝他身後看看。
鐘言笑道:“小妹,你好。辛苦你張羅了!他們其他人還沒有到。”
剛走過來的路上于淩已經告訴了他,都是小妹出主意、出食材又幫着張羅起來的圍爐煮茶。
鐘言也覺得這麽搞,确實是花小錢辦好了事。
知青嘛,就是知識青年,骨子裏都還是有傾慕古代士大夫的一面的。
他還道:“看來你妹比你要聰明些啊。”
“她比我可聰明多了。”都是在重男輕女的家庭裏夾縫生存,她妹比她活得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