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 章
34 第 34 章
◎白蛇◎
林玉京咂摸出不對, 他停住腳,抓住自己格外在意的一點,“你只見過他一面, 就能認出蒙面的他來了?”
這得是印象多麽深刻?
許纖聽出來了林玉京的言外之意,有點無語,怎麽說,這人畫重點的方向總是與一般人不一樣。
她其實對那表哥沒怎麽挂心, 看過了美人驚豔過後就抛到腦後去了, 再見面才後知後覺想起來的。
而且許纖認人主要是靠整體的調調, 或者換句話說是氛圍感?一個人身上最模糊的反而是臉跟五官,雖然臉也很重要!但是除此之外,聲音身段個子以及身上的味道, 行為舉止都會讓一個人與其他人區別開來。
講道理她跟白涉那麽久之前見的一面,又是那麽局促,她甚至都沒怎麽敢擡眼看白涉的臉。
但是白涉的調調……比較突出, 跟林玉京有的一比, 只不過一個悶騷一個明着來。
但她也心知這一句回答不好, 林玉京肯定要纏着自己不放的,不知要鬧到多久才能哄好,謹慎忖度後開口,“我是聽着他聲音有些像你。”
林玉京一聽便放下心來, 道, “像是有些像的,只是我們兩個聲音,你應是更喜歡我的罷?”
許纖肯定要順着他說, “那是自然, 玉奴嗓音自是無人能及。”
仔細論起來, 喜歡何種音色其實并無定論,許纖覺得其實相差不遠,但要是真的讓她選,她還是會選林玉京。
關系親疏是一條,再說了,她跟那方士也就只講了兩三句話,但是林玉京可是在她耳邊一刻不停的,何況……音色是一重,再者如何利用也是一重,聲音沉穩若珠玉沉水是一種風味,柔婉多情又是另外一種了。
而不同場合也不同,正經談話誰會多想這人聲音多好聽,還不都是專注于談論的事務,但林玉京在床笫間或端肅或厲聲或柔媚,都各有千秋。
就算旁人聲音再好聽,反正也不會喘給自己聽。
會看她臉色,揣摩她喜好,利用自己聲音取悅她的,也就林玉京一個而已。
林玉京得了許纖的肯定,這才放下心來。尤其許纖說白涉聲音像自己,讓他那些陰暗晦澀的情緒得到了滿足,一時間便不再說話了,只靜靜看着兩人的影子落在地面上互相重疊着,從胸口到喉嚨,就像是被什麽柔軟的東西填滿了似的。
輕柔又沉沉的,墜着他整個人落入雲端的夢裏頭去。
就是夢境,林玉京想,他也夢不到如此好如此美妙的。
林玉京以往總以為,這世間最美好的事物,莫過于與纖纖欲海翻騰,盡享歡情,纏綿欲死,可如今才發現,與她安安靜靜并肩散步這種小事,也能讓他心底盈滿濕潤的細雨,有一種欲望滿足過後的愉悅。
林玉京本是白涉的欲望。
食,奢,性是世間三屍,可再好吃再難得的食物也無法引起他的食欲,再奢侈的珍寶也只能令他感到倦怠。
無趣。
這是林玉京唯一的想法,這世間任何東西說到底都無趣,他能看透人心,更是覺得人也無趣。
或善或惡,無非就愛恨情仇糾纏而已。
唯獨遇到許纖之後,內心那片死海開始湧動,她就像是一只蝴蝶,只輕輕振翅,那片欲望的海便卷起驚濤巨浪。
初嘗情.欲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從無論如何都無法興起欲望,到欲壑難填。
仿佛一個終生都活在黑暗裏的人第一次見到太陽似的,對于光的貪婪與渴望刻在了本能裏。
便是與許纖共赴雲雨再多次,過後林玉京仍是不滿足,他只想一刻不停地求.歡,每時每刻都擁着她,只有在擁抱她,親吻她的時候,心頭那把欲.火才能稍稍饒過他,降下些甘霖。
讓他那顆幹涸熾烈的心能得些緩解。
但得到這點兒緩解過後,随後翻湧而來的卻是更大的不滿足。
欲望與欲望之間的融合只能讓他稍作解脫,那顆心更貪婪,想要的東西更多,仿佛無底深淵一般,怎麽也填不滿。
本能促使他向許纖索求更多,卻不知該索求什麽。
林玉京是與初見許纖很久之後,不,或許是到現在他才有些明了為何會如此。
因為那顆心在渴望着許纖的愛。
而如今,林玉京垂下眼簾,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扭過頭,怕許纖看到自己發紅的耳尖。
他覺得自己現在好像正在被許纖所愛着。
——即使只有一點點,即使這一點點他也無法确認真假,也足以讓他覺到滿足。
那顆總是叫嚣着,祈求着被填滿的心也終于安靜下來,平靜而有力地跳動着。
兩人誰也沒說個目的地,就這麽漫無目的地慢慢走着,在府外頭走了一會,回到府邸又繞着湖邊走廊散步。
林玉京還打發人去取了魚食來,好讓許纖喂魚玩。
兩人就在靠湖的游廊邊坐着,許纖看着水底下一堆紅色的錦鯉游來游去,時不時撒點魚食下去,就聽林玉京問自己,“他有沒有提及其他的?”
許纖盯着魚看,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那個方士有沒有提其他的事情?比如修道?”
許纖徹底回過神來,這件事她忘了跟林玉京提,不過,她忽然想起來先前林玉京的那些話,好像他知道自己之後能修道一樣。
許纖總覺得林玉京好像知道些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她想到這個,也就直接問了,“你當時怎麽知道我能修道的?”
“只要你想,自然就能。”林玉京格外坦然,“若是不能,那肯定就是那幾個小道士胡說八道道行太淺,再不然就是老天瞎了眼。”
許纖:……
倒是忘了這人護短,許纖覺得就算自己在平地摔一跤,林玉京給她看好傷口之後第一時間就會痛罵地面跟無辜的土地公公。八成沒什麽隐情,他就真心這麽想的。
“說起來,你要跟我一起修道嗎?”
許纖想起來這一點就有些興奮,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得到的為數不多的好消息之一。
之前她總是患得患失的,今天确定自己能修道之後,就像在畢業季投了無數簡歷都被拒絕,最終好歹收到一份保底offer的複雜又激動的心情。
畢竟在古代她真的沒啥能打拼的事業,之前林玉京倒是提出來過讓她跟着自己做生意,只是許纖覺得自己沒這個天分。
她社恐,不愛跟人打交道,而且跟着林玉京做事,總有種富二代在自己公司跑腿,自己給自己白打工的感覺。
但什麽都不做,沒有自保能力也沒有賺錢能力,又讓許纖心裏沒有個底,想起來總覺得失落——就跟畢業那會兒收不到任何一份offer的心情差不多,可能畢業那會兒還更絕望一點,那時候還沒有林玉京的身家給保底。
“那個方士人還真的挺好的,他說他教不了我,但還替我找了個師父,我覺得你的天賦肯定比我好,要不咱倆一起拜師吧?”
林玉京打小就能看見那些精怪,這天賦肯定杠杠的,就是不知道買一送一,那個師父會不會收下了。
林玉京懶懶散散地托着下巴看了一眼許纖正在喂的魚,“我當初說陪你修道就是陪你,現下也一樣的,只陪讀挂個名而已,先不說人家收不收我,第一個我修不了道。”
雖投胎成了人,可他到底并非人,要修只能修妖道,反正走不了正道。
但林玉京也不耐煩搞那些東西,橫豎麻煩,得到的進益也不多,修了若能跟許纖一塊兒長生不老便罷了,但修再厲害,也頂多多活幾十年,不如不碰。
走妖道,也就是跟怨女類似的路子,倒是能千年百年的活下去,但要一來妖道也難走,二來許纖是肯定要走正道的,光他一個活那麽久有什麽意思?
何況,白涉應也是這麽想的,林玉京想到這一點便冷笑,他才是兩人之中擁有完整記憶的那一個,很輕易就能揣測出白涉的想法。
雖然白涉自己很可能沒意識到,但他潛意識是想要許纖千年百年地活下去的,許纖這些年吃的那些靈丹妙藥,很多功效并非是凝聚魂魄。
“好吧,”許纖聽他如此說,也就不再勉強。
只是道,“那日後我成了除魔衛道的道士,到時候若有妖怪欺負你,我替你免費除了去。”
林玉京沒骨頭似地靠在湖邊游廊的圍欄上,聞言扭過頭來,咬着牙道,“我就那一點小金庫你還惦記!”
這個小沒良心的!
再說了,有什麽妖怪敢欺負他?他倒是日思夜想都想把隔壁那窩妖怪都除了去,但依照許纖之前那個好妖怪壞妖怪的分類方法,隔壁的妖怪一個個都在好妖怪名單裏排着隊。
許纖這才“啊”了一聲,她方才倒是忘了林玉京的身家都在自己手裏了,她不大好意思地撓了撓下巴,“我都忘了,你的家産都在我這兒呢。”
她經常忘,倒是林玉京非常自覺,回回提起來都這是你名下的,那也是你名下的,劃分得清楚。
許纖知道這是他為了讓自己安心才這麽經常提的。
“不過,按理說起來,那些東西算是你的婚前財産,也不該給我。”
“什麽婚前婚後的,”林玉京打了個哈欠,“我聽不懂,反正是你的就是你的。”
“按照我們那邊的法律,婚前財産就算是離婚之後,也是不應該拿出來分的。”
林玉京随口道,“既然這樣,那那些就算婚後好了……”話到一半,才反應過來許纖說的什麽。
他一下子坐直了,“你想跟我離婚?”
許纖心道這人怎麽處處都是敏感帶,但她還是得好好哄着,“沒有沒有,我就是忽然想到這一點,随口一提而已。”
林玉京端詳她的神情半晌,見許纖一臉無辜,這才重新倚靠回去,悻悻道,“以後這麽不吉利的話不許再提。”
“往後修道你就認真修道,”
林玉京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認真地叮囑許纖,“捉妖還是少去吧,第一個危險,第二則是你這麽經受不住誘惑,又沒見過世面,審美也不太好,碰見哪個都說好看,再碰見哪個長得稍微不那麽歪瓜裂棗的妖精,被迷去了心可如何是好?”
許纖:……
她沒好氣道,“光是你這個妖精我就遭不住了,還能被哪個妖精迷去?”
這個人,怎麽不管什麽事情都往男女關系上想呢?動不動就你看上了那個嗎?還是看上了這個?再不然就是你覺得誰誰比我好看嗎?搞得她好像心智多麽不堅定,見一個愛一個似的。
許纖憤憤不平地想,她是這種見色起意的人嗎?
林玉京斜倚在欄杆上,一手撐着頭,青絲懶散垂下,聞言便笑,倒真像是個用美色勾人吸人精氣的妖精。
他眼尾上挑,不知何時半解了衣裳,胸前半遮半掩,尾音也勾人,“也不知道長想怎麽捉我這個妖怪去呢?”
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如玉的指尖繞了一縷許纖的頭發,
許纖視線不自覺地被林玉京牽引去,随着他指尖那縷頭發越繞越多,她也不得不離他越來越近。
直到她整個人都伏在了林玉京懷裏,林玉京就笑,“看來現在是道長被妖怪捉了去。”
“是、是你……”許纖磕磕巴巴,不知該說些什麽,她的臉正對着林玉京的胸前,一張臉早就紅透了,被他這如絲媚意纏了滿身。
“名門正派的修士也會被妖怪勾引麽?玉奴若是想要道長饒過這一次,該付出什麽代價呢?”
他音色帶了些啞,眉眼間豔色無邊,仿佛真的妖精一般。
許纖半偏了頭,那妖精就勢伏在她脖頸間,細細吻過,留下一連串的紅痕,時而停下,溫熱的舌尖舔舐過皮膚,引起一陣顫抖。
好像真的是在吸人精血一般。
許纖渾身沒個着力點,整個人全倚靠在林玉京身上。
林玉京将她整個人抱起來,一只手按上她的腰,扶住許纖的同時也好讓兩人貼得更緊。
他偏頭,尋許纖的唇,捉* 弄她的舌,纏得細密又緊。
妖精很快占了上風。
許纖衣裳松散,半露出肩,終于得了一瞬喘息,“去……”
她盡量壓着呼吸,只是仍舊洩露出些許,“去…房間。”
林玉京不語,只一只手抱着她,将許纖的腰按得更緊,自己一邊去尋她的唇,一邊循着她的話,起身往卧房走去。
許纖怎麽也沒想到這妖精竟然一點空當都不放過,仿佛要抓緊一切時間吸她精血,走去卧房的路上倒是讓她差點沒忍住出聲。
早知道還不如在蓮池旁邊呢,許纖想,誰知道路上更累更多,光這一條道走停停的,不知耗費了多少時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