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撐傘,別淋濕自己

第22章 22 “撐傘,別淋濕自己。”……

又堅持了一節課, 葉盛寧被那股鑽心的疼痛折騰得實在是沒了力氣,她皺着眉趴桌上,閉眼忍受。

這是她第一次痛經痛成這樣。

“嘶——”

可真疼啊。

林嫣然火眼金睛, 剛下課還在自己的座位上,一眼就瞄見了葉盛寧的不對勁,她趕忙走過來, 彎腰推她胳膊, “寧寧?你不舒服嗎?”

葉盛寧将自己那張有些發白的小臉從臂彎裏擡起, 扇動着脆弱的眼睫,對她說:“我痛經,緩一會兒就好了。”

“你這……真沒事啊?”林嫣然有些擔憂, 手無足措。

“沒事。”

“那你有帶布洛芬嗎, 沒有的話我去醫務室給你拿?”

葉盛寧咬牙忍疼,“有的,在書包裏。”

“你水杯在那兒, 我去給你打水。”林嫣然視線往她桌上繞了一圈, 最後又重新回到她臉上。

桌上沒有,葉盛寧手伸進桌肚裏也摸了一圈, 還是沒有。

就在她奇怪的檔口,程嶼辭從門口走進來,他手裏拿着一粉一黑的保溫杯, 往她這邊靠。

水杯就在程嶼辭手裏,林嫣然驚訝的看向他。

程嶼辭看見了她臉上略顯驚訝的神情,不動聲色的挪開視線, 将水杯放到葉盛寧的桌子上,然後在她旁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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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女孩兒也那樣微怔着看向他,程嶼辭目光忽閃, 主動解釋:“剛好要去打水,就幫你一塊兒打了。”

不知道為何,在注意到葉盛寧那樣的水靈靈的目光時,他有些急于解釋,手指不由自主的搓了搓耳朵,是那種表現很平靜的樣子。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好像并不平靜。

直到他聽見女生輕聲說:“謝謝。”

那莫名懸空的心情才似乎平穩的落了地。

這種奇怪的感覺,他從未感受過。

吃過藥後,葉盛寧的疼痛有所減緩,一場大雨淋濕了整座校園,中午的時候雨停了,風裏依舊帶着涼氣。

有點冷。

這一整天,因為經期造訪,葉盛寧整個人都郁郁寡歡,感覺做什麽都不順心。

下午第二節課是物理課,她破天荒走了個神,在被郝多方抽起來回答黑板上的題目時,她只是嗫嚅了兩下嘴唇,最終抱歉的跟郝多方說:“對不起郝老師,這道題我還不太會。”

郝多方性格溫和,不是強人所難的那種人。

擡手往下扇了扇示意她坐下,只是提醒了一句:“上課要專心聽講呀葉盛寧同學。”

葉盛寧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頰。

“既然葉盛寧同學不太會,那我們就請司瑤同學來解答一下這道題吧。”

凳角摩擦地面的聲音響起,緊接着是一道溫和女聲,她站得筆直,纖細的身影被泡在淡黃的燈光下。

視線筆直的落在正前方的黑板上,不疾不徐的念着這道題的解題步驟。

她回答的很詳細,郝多方眼角堆滿了笑意,連連滿意的點頭。

這道題被司瑤完美的解答,一分不漏,可謂是标準得不能再标準的答案。

郝多方忍不住在課堂上誇贊她,“我們司瑤同學學習能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強。”

司瑤笑起來,“您過獎了郝老師,是您教得好。”

這話聽着高興,郝多方又多跟她唠了一句:“你這姑娘,也跟你們班上這群臭小子學會拍馬屁了。”

教室裏的氣氛瞬間活躍起來。

由段斯昂帶頭,順着這話接了下去,“這怎麽會是拍馬屁呢,咱們班長只是在陳述事實,您确實教得好。”

“哈哈哈哈哈……”

“您要是不信,問您的得意門生去。”

這得意門生便是程嶼辭了。

郝多方教兩個班,這兩個班裏,只有程嶼辭這小子物理能拿滿分,有且僅有的滿分,一騎絕塵,讓很多朋友都開他玩笑,笑說程嶼辭能拿滿分,估計是郝多方的得意門生,每天給他開小竈呢。

瞎逗趣的話,哥幾個說說笑笑就行了,程嶼辭也從不因為這事兒氣惱,反而跟他們一起玩笑。

只是不知道後來,這個說法傳到了郝多方的耳朵裏。

郝多方驕傲還來不及,說程嶼辭就是他的得意門生。

本來還在看戲的程嶼辭就這麽被段斯昂也帶進玩笑裏,他身子靠着後桌,整個人懶懶散散的笑,松弛又淡漫。

葉盛寧下意識扭頭看向他,薄薄的燈光籠罩着他的眉眼,他唇角勾起很深的弧度,鼻梁高挺,嘴唇松軟。

他有恃無恐,大大方方的接下段斯昂抛過來的話。

教室裏又是笑倒一片。

他總是這麽游刃有餘的面對任何事物,和他比起來,她的怯場,輸得太過難看。

在這間屋子裏,他跟司瑤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強者,而她只是想要靠近強者的微不足道的一粒沙。

太沒有存在感,以至于笑鬧過去後,沒有一個人會記得。

下午放學,天也還是陰沉,大片的烏雲呈淺灰色籠罩着整個校園,回家的路上坑坑窪窪的到處都是積水。

一片枯葉落進積水坑裏,暈染開一小陣漣漪。

葉盛寧小心翼翼的避開。

只是天公不作美,一道涼風過境,又開始下雨了。好在葉盛寧有随時帶傘的習慣,她将傘撐開,明亮的橙色像是雨天裏綻放的一朵鮮豔的花。

她微斜着雨傘,順着傘沿看向空中那些飄斜的銀絲線,一些被風吹進傘裏,貼落在她臉上。

冰冰涼涼的。

這一場秋雨淅瀝,人影散亂的走在雨霧中。

葉盛寧撐着傘繞過街角,腹部的墜疼并沒有完全好轉,她騰出一只手輕輕按了按。雨點變細變密,一些落進雨傘裏,涼氣讓她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她皺着眉忍下那突然竄上來的疼痛,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葉盛寧。”

腳步一頓,她撐着傘轉身看去。

淅淅瀝瀝的雨簾裏,程嶼辭右手撐着一把黑色的打傘,氣喘籲籲的站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

雨霧讓人變得不清晰,她眉間微蹙着,只依稀瞧見他臉上的幾分焦急神色。

見到她,似乎才塵埃落定的嘆了口氣,他撐着傘,大步朝她走來。

雨滴順着傘骨掉落,在地面砸成碎片。

一暗一明的色彩相互碰撞,他走到她面前。

猝不及防的靠近讓葉盛寧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疼痛感還未完全褪盡,她蹙着眉下意識出聲:“你怎麽……”

能一起走嗎?”

葉盛寧被他的這句話打斷,然後愣在了原地。

雨點滴落傘面的低沉聲音蓋住了那陣強烈的心跳聲,就連墜腹的悶痛似乎也因為這句話抛卻了九霄雲外。

她不可思議的看着他,嘴唇微啓,“你……”

“我也去那邊,順路。”那幾分焦急神色仿若是她的幻覺,此刻他雲淡風輕,像只是在說事實。

料想着也應該如此。

葉盛寧遲鈍片刻,才緩慢的點點頭。

陰雨天襯得天色更暗了,葉盛寧和程嶼辭并肩行走,兩人各自撐着一把傘。

明亮的傘下是安靜的少女。

程嶼辭側頭,視線略過她柔和的側臉。

關心的話就在嘴邊,“你好點了嗎?”

身旁的人忽然出聲,葉盛寧有些慌亂無措的擡眼去看,她的瞳孔在雨天裏也顯得清澈明亮。

“嗯?”她反應過來,跟他點頭,“好多了。”

“那個你……”

她也嘗試着去跟他聊天。

只是依舊小心翼翼的。

注意到他的視線落過來,葉盛寧咽了咽嗓,說道:“你……去那邊是有什麽事嗎?”

“嗯。”

只是很淺的應下,他并沒有多說。

葉盛寧也不再多問。

“哦,對了。”身旁的他忽然停下腳步。

葉盛寧也跟着停下,忙擡眼去看。

少年單手撐傘,将書包斜挎着甩到前面,單手拉開書包拉鏈,從裏面扯出一本黑色筆記,遞給她。

“郝老師課堂上講的那道題我做了筆記。”

她受他照拂太多,只一個動作一句話她就明白是什麽意思。

莫名的,竟有些鼻尖發酸。

她以為自己不會被人記得。

伸手,她将那本筆記接過,心情複雜的說了聲謝謝。

少年勾唇,還是原來那副散漫模樣。

她歡欣的接過,放進了書包裏。

有程嶼辭伴在左右,她腳步都放得慢了些。秋雨漸停,一切都泡在濕潤裏,她收了傘,濕漉漉的将雨傘拿在手中。

路過一抹綠蔭,秋風抖動,樹葉嘩啦啦作響。

雨滴稀稀疏疏的往下掉。

來不及躲避,葉盛寧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沒等來冰冷的觸碰,頭頂卻忽然一暗。緊接着,她聞見了一股很好聞的香氣,有點雨後清冽,又有青橘的甘甜。

她睜開眼,視線暗了一瞬,但還是擡睫看去。

少年走近她,為她撐起一把大傘。

雨滴清脆的滴落在傘面上。

她聽見他說:“撐傘,別淋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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