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71 “心疼

第71章 71 “心疼。”

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 也沾濕了她的手指。

葉盛寧顫抖着手指撫上他的臉,聲音也顫抖得不成樣子,“程嶼辭……”

豆大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般一顆接一顆的滾落。

砸向他的臉, 與血跡混合。

葉盛寧擡頭向圍着看熱鬧的人求助打120,場面一度慌亂。

“120!”葉盛寧哭啞了嗓子,“求求你們, 幫我打120!”

“求求你們……”

她歇斯底裏的喊着叫着, 眼淚糊了一臉, 狼狽不堪。

“……”

“……”

“……”

偌大的手術室裏,白得刺眼的光照着躺在手術床上的男人,旁邊有儀器在轉動。

三四個穿着無菌手術服的醫生圍着他, 給他止血, 包紮,檢查傷口縫合。

儀器在嘀嘀嘀的響,有護士注意到上面顯示的圖像, 對主治醫師說:“病人生命體征在不斷減弱!”

“準備除顫!除顫儀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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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醫生手腳麻利的解開程嶼辭的衣服暴露胸膛。

三。

二。

一。

充電完畢。

醫生拿着除顫器對準心髒上方的位置按下去。

“嗡——”

“病人生命體征依舊沒有得到恢複!”

“再來!”

“嗡——”

手術室裏情況危機, 蒙着口罩的醫生們額頭都出了細汗。

此刻的手術室門外。

葉盛寧臉和手甚至衣服都沾上了程嶼辭的血,她站在門外, 雙腳像是有千斤重。

捂着唇無聲的痛哭。

她看着門口亮起的紅燈,心裏的恐懼和害怕像是潮水一般不斷湧來。

跟再也繃不住似的,她雙手掩面小聲的啜泣, 在心裏祈禱他千萬不要有事。

很快,林嫣然段斯昂丁聖捷和賀磊就趕了過來。

葉盛寧像是一棵幹枯的的樹站在那兒,臉頰衣服都沾了血。

她紅着幹澀的眼扭過頭來看他們。

一張臉髒兮兮的, 好狼狽。

林嫣然心疼的走過去抱住了她,“寧寧……”

抱住她的那一刻才發現她好瘦,她雙手收緊, 瞬間也紅了鼻尖酸了眼眶。

穩着聲音安慰:“程嶼辭……會沒事的。”

突然給予她的安慰讓她似乎找到了依靠,葉盛寧秀眉緊皺着撇嘴,她崩潰的埋在她的肩膀上。

嗚咽着聲音:“嫣然……我好害怕…”

“程嶼辭……他…他怎麽辦……”

“寧寧,程嶼辭會沒事的,他一定會沒事的……”

“為什麽會這樣……嗚嗚嗚…”

葉盛寧難過的放聲大哭着,她緊緊抱着林嫣然,抓着她衣服的手指泛了白。

段斯昂和丁聖捷也紅了眼眶。

手術一直做到了接近淩晨,紅色的燈滅掉的那一刻,葉盛寧從旁邊的休息椅上彈起,她通紅着一雙眼走過去,看着程嶼辭被護士和醫生推出來。

他臉色蒼白的躺着,昏迷不醒。

葉盛寧手指扒着床邊,心髒揪疼。眼睛裏蓄積着被燈光照得亮晶晶的水霧,她聲音顫抖着問走在最前面的醫生,“醫生,情況怎麽樣……”

林嫣然扶着葉盛寧,三個男人跟在她身後。

醫生偏頭取下口罩,看着面前焦急得快要露出來的女人,又看了看她身後。

先是問:“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我是他女朋友。”葉盛寧說:“他們都是他的朋友。”

“情況到底怎麽樣……”

“病人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但腦部受到了重大創傷陷入昏迷……若是再拖延一點,病人很可能變成植物人。”

葉盛寧踉跄着,眼底的眼淚又再一次的滾落下來,好在身旁有林嫣然,及時扶住她。

她問:“那他……多久能醒過來?”

醫生搖頭不好說,“有可能三天,有可能一年,也有可能一輩子……”

說完,醫生就搖着腦袋離開。

他身後的護士小姐也推着病床去了病房。

滾輪輕聲壓過光滑的地面,發出很輕微的響聲,這條安靜的走廊裏,似乎有着深淵巨口,随時都能将人吞噬。

林嫣然安撫的拍着葉盛寧削薄的脊背,“沒事的……”

“醫生不是說了嘛,可能三天之後他就醒了。”

葉盛寧無聲的掉着眼淚,抿着的蒼白唇瓣顫抖。

她抱住林嫣然。

“嫣然,我的心髒好痛,要是他醒不過來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該怎麽辦……”

“寧寧……”

林嫣然也抱住她,“沒事的,程嶼辭一定可以醒過來。”

“你相信他。”

病房裏,男人閉着眼沉睡着,他穿着醫院裏白色的病號服,臉色蒼白。床頭櫃旁邊立着心率檢測器,上面有數值在緩慢的跳動。

葉盛寧呆呆的坐在床邊,眼眶酸澀的看着他。

眼淚毫無準備的從眼角滑落。

此時已過淩晨。

葉盛寧默默地流着眼淚,揪着被角,手指向下摁得發白。

她看着男人清俊蒼白的面龐,從未有過這般沖動,好想讓他快一點醒來。

“寧寧……”林嫣然緩慢的走向她身邊。

葉盛寧扭過頭去擦眼淚。

林嫣然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程嶼辭也不好受,但她看着自己的好姐妹難過心裏更不好受。

她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背,給她順氣。

“時候不早了,回家睡覺吧。”

葉盛寧眨了眨眼,搖頭,哭過的聲音泛着啞,悶悶的,“嫣然,你和他們先回去吧,我想在這裏等着他醒過來。”

“我想陪着他。”

她知道她現在很難過,林嫣然也不想讓她再難過,答應她,“好。”

然後離開。

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儀器的滴答聲在安靜的空間裏異常清晰,葉盛寧握緊他的手,貼臉輕輕蹭着。

他的手很涼,她就用自己的手給他捂。

緊緊地抓着。

可是怎麽捂都捂不熱,她眼底又酸了一片。

“程嶼辭,你趕緊醒過來好不好……”

聲音止不住的顫抖,帶着令人疼惜的哭腔,“我想你了。”

那些天,葉盛寧一直都在照顧他,白天上班,一下班就馬不停蹄的往醫院裏趕,一秒都沒有耽擱。

為了方便,她甚至決定直接住在醫院,就睡在程嶼辭病房裏的小沙發上,第一晚就落了枕。

脖子很疼,但她努力忍着。

兩眼一睜,就坐到他的床邊去,給他擦拭身體,又或者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偶爾,她會自言自語的跟他分享自己的生活,希望他能聽見。

第一束陽光穿透玻璃窗落進病房裏時,葉盛寧握着他的手,自言自語的跟他講最近發生的好玩兒的事。

“這幾天天氣都好好,陽光也好舒服,等你醒過來後我們一起出去曬太陽吧,樓下有個小花園可好看了,有鵝卵石的小路,有爬山虎,有野薔薇,你應該很喜歡。”

“你不在,丁聖捷都快翻天了,整天和賀磊吵來吵去,但你不要擔心,盛宇科技的一切事宜他們都處理的很妥當,我可是幫你監督着呢。”

“我最近也好忙,但努努力也能準點下班過來照顧你,我每天都有陪着你,有時候段斯昂也會過來看你,他可擔心你了,我聽林嫣然說他還去廟裏拜了拜,為你祈福。我還聽段斯昂說,約會那天,你要送我禮物的,是一枚很好看的戒指,他說你挑了好久好久,拉着他跑了好多個店。”

“可是它現在丢了。”

“所以,你一定要醒過來好不好。”

她垂眼,細心撥弄着他的手指,像是要感受那一縷缥缈的溫存。

很認真的跟他說:“程嶼辭,我們大家都好想你。”

很想很想。

溫和的聲音落下後,在她無從察覺之下,他的手指很輕的動了動。

……

嘉安市監獄。

裘岩穿着一身囚服,沒了以前的光彩華麗,狼狽的坐在被緊鎖的屋子裏,這間屋子一共五個人住,他是後面才進來的,跟他們不熟,因為在外慣了的頤指氣使,另外四個“室友”根本不搭理他。

他每天就坐在角落,懶散的靠着牆,仰頭看那扇從外透過光的窗戶。

唇角輕扯,他忽然覺得太可笑。

他可是悅安集團的CEO,時過境遷,怎麽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是那個葉盛寧,是那個程嶼辭,還有那個姜晚。

都是他們。

要不是他們,他怎麽會變成這樣,被所有人恥笑排擠的模樣。

想着,他忽然就悶悶的笑起來。

聲音放大。

屋裏的其他人一臉奇怪的扭頭看向他,有人小聲在問,“他是不是瘋了?”

“管他呢。”有人不在乎的聲音響起,“在這兒不瘋才怪呢。”

他聽到了。

眼裏閃過一抹恨意。

有獄警過來,打開了這扇監獄的門,聲音冷冰冰的喊他,“0625,有人找你聽電話。”

0625是裘岩的編號。

緊接着,就有兩個警察走進來,繞過那些圍成一圈唠嗑吃東西的囚犯,走到裘岩的身邊,将他從裏面帶了出去。

那通電話是老林打給他的。

老林是社會上的混子,陰險狡詐,為非作歹,幹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在他眼裏命都是拿來玩兒的。

什麽怕死,在他這裏根本就不存在。

很久以前,裘岩通過自己的關系網找到了他,讓他替自己辦件事,事成之後會給他五百萬美金。

他這次打電話過來,是來找他要錢的。

“那小子現在躺在病床上跟植物人一樣,”他的聲音比之前聽起來得意許多,甚至還口述還原當時的場景,“我就砰的一下——可爽了……”

“嗤——”

裘岩輕笑,“你真的很不怕死,都敢把電話打到監獄來,就不怕警察抓你?”

“怕什麽,盡管來啊——”

他得意的開始拍馬屁,“這不是還有裘總在我身後給我收拾爛攤子?”

裘岩笑出聲,“我現在都自身難保,怎麽給你收拾爛攤子。”

“你的美金啊。”他直接開門見山,“有了你的美金,我不是就逃出生天了?”

“美金啊——”

他艱難的吐了口氣,“或許,要讓你失望了。”

“不過還真要謝謝你,就是還差了點火候,”他勾唇,露出醜陋的嘴臉,“但把他變成植物人也不錯。”

……

後面兩天是周末,正巧碰上段斯昂過來,葉盛寧趁着交接班的時間回了趟程嶼辭家,替他拿了些換洗衣物。

來回不過半個小時,有多餘的時間,她在外面買了一碗粥,打算也給段斯昂帶一碗回去時,兜裏的電話響起。

她摸出來看,是段斯昂打來的電話。

摁下接通,“喂?”

裏面傳來段斯昂驚喜的聲音,“葉盛寧,阿辭醒了!”

這句話好似缥缈的幻聽。

她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聲音放輕,害怕這是夢,會被她打碎,“你說什麽?”

“阿辭醒了!”段斯昂說:“你趕緊回來吧。”

從小店裏付了錢,葉盛寧馬不停蹄的趕去了醫院,她的那顆心髒似乎也跟着複蘇,咚咚咚的跳個不停。

快要蹦到嗓子眼。

她跑着,用盡了全部力氣。

這些天她過得好痛苦,好委屈,好難過,可是一想到他醒了,又覺得好高興。

眼角又忍不住的泛酸,她緊抿着唇,在心裏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見到程嶼辭的時候,一定要笑。

可當她真正見到醒過來的他時,眼眶泛酸的好嚴重。

那句虛弱的“寧寧”,又讓她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她走過去,很輕很輕的抱住了他,眼淚在她面頰不斷的流淌。直到聽見他強有力的心跳聲落進她耳朵裏,她才敢肯定這一切都是真實。

像是漂泊的浮萍終于找來了依靠,枯敗的樹木終于迎來了春天。

葉盛寧好委屈好難過的喊着他的名字,“程嶼辭——”

聲音顫抖得不成樣。

“我好想你。”

剛醒,他的身體機能都還沒轉好,手臂虛弱無力,但咬咬牙也能将她攬在懷裏,溫熱的掌心按着她的腦袋。

像哄小孩子那樣很輕很輕的拍着。

他聲音虛弱。

“我也想你了,所以早點醒過來,想見你。”

段斯昂看着他們溫存的這一幕,嘴角很清淺的勾了一下,在他們都沒察覺之時,悄悄的出了房間帶上門。

程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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