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燒紙前要開抽風機
第一章燒紙前要開抽風機
卓玥摩挲着那塊寫刻着“九重天社交互娛事業部首席臨時工”的工牌，自我安慰道：雖然工作十有八九是要涼，但他好歹見到了價值十萬的和田玉不是！
機會難得，幹脆趁機多盤一盤，争取把半個月的工資給盤回來！
木尋聲回來時，就撞上卓玥弓着腰，舉着手電，對待出土文物似地、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工牌。
木尋聲負手站在他背後，默默地看着他指腹按着工牌正面凸起的九個大字、順着筆畫一撇一捺、仔仔細細地挨個摸了一遍，又把工牌翻了個面兒，搓搓指尖兒準備去摸反面的流雲紋理，終于忍不住，出聲打斷道：“這是HR……”
“啊！！！”
卓玥本就被背後突然冒出的聲音吓了一跳，待看清來人的瞬間，更是手一抖，寶貝了半天的工牌瞬間脫手而出……
眼瞅着價值十萬塊要“cei”地上了，卓玥心道“要完”，正準備一個滑跪下去搶救，忽見墨色的袍角一翻，不等他看清動作動作過程，工牌已經重新回到了他手上。
卓玥怔了片刻，随即一把攥住木尋聲的衣袖，仿佛在看在雙十一當晚、替他凍結了支付寶賬戶的菩薩，眼神裏滿是感激：“多謝老板出手相救，我一定……”
額……卓玥突然卡殼了。
一定啥啊？
他倒是很想說“我一定7X24h加班半個月以報達老板救命之恩”，但他畢竟是個馬上就要滾蛋的人了嘛，心有餘而力不足。
木尋聲努力扯回自己的衣袖，微微低頭看着卓玥，清明的眼睛中浮現出一絲迷惑：“你喜歡這工牌？”
“喜歡啊！”卓玥連連點頭。
雖然不明白老板為什麽突然這麽問，但……但那可是價值十萬的上好和田玉耶……這擱誰誰不動心吶！
顯然，并不是每個人都能跟卓玥一樣，會對着一塊工牌心神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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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尋聲盯着卓玥，迷茫地看了幾秒，決定直接跳過這個話題。
他從袖籠裏掏出一個筆記本電腦遞給他，面無表情地繼續被卓玥打斷的對話：“這是HR讓我帶給你的電腦。”
看到電腦的瞬間，卓玥感覺整個人被狠狠地震了一下。
好家夥，剛剛那13.3寸的筆記本電腦吧？！那那那是從他袖子裏掏出來的吧？！
木尋聲拎着電腦等了一會兒，見卓玥并沒有伸手去接的意思，只得先把電腦先放到桌上，又繼續從袖口裏又一一取出電源線、鼠标、香爐……
他每掏一樣，卓玥心裏就震一下。
等到他掏出那臺27寸LED曲面屏顯示器時，卓玥整個人已經給震麻了。
友友們，2022年，除了魔術師，你們見過還有誰拿衣袖當四次元口袋用嗎？！
有一說一，就算是魔術師，能從衣袖裏光明正大地變出個27寸曲面屏顯示器的魔術師，怎麽着也是能上春晚的水準了吧！！！
直到木尋聲已經坐下、并工作了一段時間，卓玥才從《震驚！老板竟是春晚魔術師、工位大變活顯示器》的腦嗨裏緩過神兒來。
他無意識地按着電腦的開機鍵，看着屏幕亮起又按下又亮起，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
不對啊！老板為什麽要親自給一個即将滾蛋的員工待送電腦和顯示器呢？
稍加思考後，卓玥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難不成……
“老板老板，”卓玥拖着椅子，往木尋聲那兒挪了挪，摸摸自己的鼻尖，低聲問道：“我……我這算是成功入職了？”
木尋聲正在打字的手一頓。
他從屏幕前轉過頭，略帶疑惑地看着卓玥，問道：“HR早上沒帶你簽合同嗎？”
“哦，早上一來簽過了……”
木尋聲“嗯” 了一聲，便把頭轉了回去，繼續浏覽之前沒看完的文檔。
卓玥：？？？這就完了？
在盯着木尋聲堪稱完美的側臉等了半天，眼瞅着他看完了兩個完檔、留下了三條評論、在“釘釘”裏回複了四個群消息，最後打開日程管理軟件打了幾個勾後，卓玥終于确認，木尋聲是真的單方面結束了這場對話。
在噼裏啪啦的鍵盤敲擊聲裏，卓玥突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媽耶！雖然過程有點莫名其妙，但這份工，他保住了啊！！！
一時間，卓越工作熱情十分高漲，他長腿一支，滑到木尋聲身邊，興沖沖地從“老板，你除了變魔術還有什麽才藝”、“老板，你一般在哪家店買漢服”、“老板，公司附近哪家健身房的教練比較好”一路問到“老板，微信號多少、擴列嗎”。
眼瞅着木尋聲那張面無表情的俊臉眉頭越皺越緊，後排的白浮墨終于看不下去，打着“介紹項目資料”的名義，拖着轉椅把卓玥拽到自己身邊。
“咱們是做古風全息戀愛類網游的，首先，會根據玩家建檔後的一系列測試結果，得出玩家的初始角色和設定值，并根據這個結果，将玩家投放道不同的區域。
我們會給玩家一點簡單的初始任務，後續發展就靠玩家自由發展了，直至玩家與另一位玩家好感度達到「及格線」以上，便算是游戲通關。”
“就這？”卓玥有點驚訝，“沒有預設劇情嗎？”
“沒有，”白浮墨聳聳肩，“咱們游戲的開放度非常高，作為游戲制作方，我們只給出最基礎的世界觀和社會環境設定，游戲世界中的社會故事的社會秩序由所有參與的玩家共同維護。”
白浮墨看了他一眼，問道：“我這怎麽說，你能理解不？”
卓玥腳尖兒點地，輕輕地轉着椅子，半晌，慢條斯理地應了一句：“哦，理解啊。”
“首先，這得是個多人互動型網游；其次，這游戲有開放性的劇情和結局，至于每個玩家最後會走到哪一步、那種結局，則是由所有參與其中玩家們的每一次選擇，共同決定的。”
卓玥眨眨眼，問道：“是這樣吧？”
“呦~可以嘛。”白浮墨頗為驚訝地看了一眼，“你理解得八九不離十，不愧是……”
“若是這樣，那我倒也有兩個問題。”
卓玥一改方才漫不經心的模樣，支手托着下巴，一錯不錯地盯着白浮墨。
“要做到剛才你說得那樣，有個兩個前提：第一，玩家人數得足夠多；第二，游戲內可探索的內容要足夠多、足夠真實。
以上兩點，決定了第三點：有財力和能力支撐這種用戶規模和開發量的公司，自然不可能是只有幾十人吧？”
“浮墨啊~”
明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嫣紅的薄唇輕啓，吐出的字句都喊着幾分漫不經心的笑意。
配上那故意拖長的語調，惹得人心口發癢。
“我游戲玩得少，你可莫要驢我呀~”
饒是白浮墨，也給他撩得有那麽片刻晃了神兒，邊搖扇邊在心裏笑罵了一句“妖孽”。
不等白浮墨回答，便聽那“妖孽”又開口道：“不急不急，不如兩個問題聽完，一并回答？”
白浮墨：“……”
這第一個問題就夠要命了，還兩個一起？
他就不該閑着沒事，給老板解圍！
這不，他都快編不下去了，他老板連個頭都不回一下！
白浮墨現在心裏就是後悔，非常地後悔，可事已至此，只得硬着頭皮裝下去。
只見，白浮墨扇面兒一翻，笑道：“請。”
“我的第二個問題是：你們是不是招錯人了？”
“啊？”這回白浮墨可是真給驚着了。
卓玥一改方才随意的模樣，難得的正色道：
“産品經理偏向産品策略和功能的設計，如果是想找人對游戲的人物屬性、數值、劇情關卡、世界架構等等做設計，你們都應該招幾個游戲策劃，而不是産品經理。”
卓玥這人，雖然看着跟“穩重”二字八竿子打不着，但卻是個自我認知極為清晰的人，對自己有幾斤幾兩門兒清。
對于遠超自己能力範圍的事情，便是收益再誘人，在溝通清楚前，他向來不輕易應允啓。
卓玥十分坦誠地說道：“我本人也并沒有游戲策劃方面的經驗。
不等白浮墨回答，身後便傳來個清冷的聲音。
“招你，便是你符合條件。”
卓玥一回頭，就見背後的男子隔着顯示器屏幕，一臉淡定把手裏那本《編程與禪》塞進了桌面的小香爐裏，拿打火機沿着書角點了個火……一套動作可謂是行雲流水。
卓玥目瞪口呆地打量着那人——此人星眉劍目、面如冠玉，雖然穿着一件十分樸素的深褐色圓領葵袍，卻依舊雅正端莊，如山頂峭壁上筆挺的孤松。
總之，怎麽看都不像是能幹出來在辦公室光明正大燒書這種事兒的人啊！
沒記錯的話，這人叫——煙裏火？
似是感覺到卓玥的視線，煙裏火從袅袅爐煙裏中微微擡頭看向卓玥。
他瞳色很深，眼神卻輕淡又平靜，如同一潭秋水。
可就對視的瞬間，那明鏡似的湖面卻似輕輕蕩起一圈兒水紋。
只是不待卓玥分辨仔細，煙裏火已經收回了視線不再看他，只留下輕飄飄的一句“不必多慮”。
卓玥：“……”
朋友，就你這情況，不容我不多慮啊？！！！
他正準備小聲問問白浮墨，這位“煙裏火”莫不是腦子有什麽大病，就見白浮墨誇張地搖了搖扇子，驚嘆道：“天吶，火哥居然主動說話了！”
卓玥：？？？
見卓玥一臉震驚的模樣，白浮墨似是想起了什麽似得，用扇子斬斷卓玥追向煙裏火的視線，朝他眨眨眼，小聲道：“珍惜吧，咱們火哥平均每周主動開口說話次數，可從沒超過1次呢。”
卓玥：“……”
你覺得我關心的是這個嗎？！
要不是香爐裏殘存着燒剩一個角的《編程與禪》，卓玥都要懷疑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他自己一個人的幻覺了呢！
“煙裏火！”
木尋聲倏地起身，擠在卓玥身前。他看着煙裏火，眉頭微皺，表情十分嚴肅。
好家夥！卓玥心裏激動極了！果然還是有人跟他一樣的正常人的！
只見木尋聲一揮手，将升騰的煙霧盡數吸入袖籠中，沉聲道：“說過多少次了，燒紙前要開抽風機，省得再觸發煙霧報警器！”
作者有話說:
重寫了一遍第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