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喜脈

第14章：喜脈

中午，張允真果真請幾個師兄弟出宮一起下館子吃飯。當然也不忘給謝景行捎帶了好酒好菜。

飯後大家各自散了之後，張允真拉着周聞聊了會。

“二師兄，你可知道太子殿下要親征的事情？”

“大約知道一點，去給皇後娘娘送藥的時候，聽了一耳朵。”周聞回道。他們太醫院的，因為出入後宮容易，皇宮裏的一些大小消息多少都會聽到一些，所以也就要求大家格外的能管住嘴。

“怎麽，你擔心太子？”周聞垂眸問道。

“不不不，怎麽會？”張允真下意識地否認，忽然覺得這有什麽好否認的，又改口道：“其實，倒是有點擔心的，就是作為醫生對病人的那種擔心，畢竟是我一手治療到現在的患者，你不要誤會。”

周聞嗤笑了一聲：“我有什麽好誤會的。擔心不擔心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呃，就是忽然覺得，太子也挺不容易的，大傷還未好透，就要去執行這麽難的任務，又是長途颠簸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事。”張允真開始自言自語。

“擔心，你就申請随駕。”周聞心不在焉道。

“随駕······你的意思是，太醫可以跟着去邊關？”

張允真一雙杏眼睜得溜圓，讓周聞想到了太醫院裏養不熟的流浪貓。

喂它吃東西的時候，眼睛也是睜的老大看着你，但是吃完翻臉不認人，轉頭就跑的那種。

“自然是可以的，帝後最疼太子殿下，太子又器重你，申請一個随駕出征不是難事，本來軍隊也會要帶軍醫的。”周聞淡聲回道。

卻不知為何，內心有些煩悶，這個人不是不喜歡男人嗎，上次被太子強吻還很困擾的樣子，怎麽現在又對太子這麽上心了？當真是兩面三刀。莫非真睡過了？

算了不想了，不可妄自揣測，況且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周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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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二師兄！我還有個事兒想請你幫忙啊。”

“······”周聞都有點煩他了，斜眼瞧張問。

但見張問笑的一臉谄媚，眼睛有光，唇紅齒白的，明亮又晃眼。

“······什麽忙。”

“就是，教我搭配一份安神藥呗！”

得，又是為了太子。

周聞深呼吸，維持住自己溫文淡雅的人設：“随我來。”

藥房，一排排的抽屜櫃比人還高，滿滿的中藥材充斥其中，滿室都是藥香。

“原來，二師兄身上的藥香味是在這裏染上的。”張允真像是發現了什麽了不起的大事情，認真地盯着周聞說道。

清瘦筆挺的一道紅衣身影站在午後窗棂漏下的陽光中，光線下一張俊秀絕美的臉龐，手裏撚着一個當歸在那輕嗅。

陽光裏有細細的粉塵在飛，光影照的那人頭發和睫毛都像是變成了暖融融的金色。

“什麽藥香。”周聞假裝渾不在意，心髒卻莫名漏跳了一下。

“心悸，夢魇，是為心神不寧。配一副柏子養心丸吧。柏子仁、黨參、炙黃芪、川芎、當歸、茯苓、制遠志、酸棗仁、醋五味子、半夏曲、炙甘草各2錢，朱砂1錢。記住了嗎？”

周聞問道。

“記住了！”張問點頭，他記憶力超群，上學時好歹是個學霸。很快就按照周聞說的方子抓好了藥。

然後，周聞又帶他去搗藥、制丸。

本來這些可以交給藥房的人做，但是架不住張問虛心好學，央着周聞教他制作藥丸。

周聞老好人，只能答應，全當陪他玩了。

沒想到張問學的很快，用起藥碾子和搗藥罐來很快就能上手。

他邊搗藥邊問周聞：“二師兄，你搗藥的時候不會覺得自己像玉兔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實一點也不好笑，周聞想。

只是對方樂得像個傻子，莫名自己就跟着笑了。

最後，兩個人一起調制藥泥，搓藥丸。

周聞給他做演示，張問有樣學樣，整個人就跟沒見過世面的小孩似的，鬧喳喳。

一會說：“哇，二師兄可真厲害啊，怎麽什麽都會！！”

一會又說：“我天，這丸子可真香，我能嘗一個嗎？”

一會又是：“诶，怎麽你搓的那麽圓，我的就是個橢圓呢？你再教教我呗。”

周聞忍不住嫌他吵。

最後一道工序是烤制，終于烘烤幹了。蹉跎的一盒藥丸至此成型。

張問滿心歡喜地用竹夾子把藥丸一顆顆裝進小陶罐，再用一個布袋包起來。

“柏子養心丸，成功了！多謝二師兄！！”

望着那張發自內心的笑臉，周聞愣了愣神。

于是這一下午，在周聞眼裏，倒也不算是浪擲光陰。

只是，回到辦公室裏，才發現還有一堆未完成的工作在那裏等着他。

周聞認命地坐回了工位，嘆了口氣：今夜要加班了。

忽然就不合時宜地想到一個詞：美色誤人。

周聞擡手捏了捏眉心。

“二師兄！！”這元氣滿滿地聲音，又是張問。

“二師兄看起來很累啊？！”

走廊上，張問此刻穿戴整齊，提着自己的醫藥箱。想來又是要去東宮當值了。

結果那人沒有走遠，反而是一腳邁回了辦公室，坐到周聞的桌子前，伸出手道：“二師兄怕不是身體有恙？我來替二師兄把把脈吧？”

這又是抽的哪門子風？周聞狐疑地看着他，字正腔圓道：“我沒病。”

張問不好意思地笑了，壓低聲音說道：“你知道的，我是穿過來的人，我除了會做手術，其他完全學藝不精啊，所以沒病也給我練練手呗！好師兄~~”

尾音上揚，帶着點撒嬌的意思。

“······”周聞遲疑了片刻，還是伸出了一只手。

反轉右手掌心朝上放在桌面。

緊接着就看到張問伸出三根蔥白的手指按在了自己的腕子上。

手指搭上來的時候，帶着皮膚溫熱的觸感。

周聞擡起臉，認真的看張問。

只見他秀眉微蹙，似乎在認真感受脈象，然後低下頭來，側過臉去，閉上了眼睛。表情要多認真有多認真。

沉吟半天，松開了手指。

腕上的溫度驟然撤離的時候，周聞還覺得有些不适應。

“怎麽樣？把出點什麽名堂沒有？”

“有了有了！！”張問笑的一臉猥瑣，朗聲道：“我看着二師兄這個脈象，倒像是個喜脈啊！！”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周聞一向平靜無波的表情裂開了一絲縫隙，直接抄起手邊的醫書卷起來就要作勢朝張問扔去。

張問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一下子彈跳開，直接奔出了大門外。

周聞手裏的書自然是沒有真的丢出去。

他放下了醫書，低下了頭。

張問惡作劇完跑的速度可以去參加百米沖刺。自然是不會回頭的。

他要是回頭看的話，就會發現，他那不茍言笑、沉穩淡定的二師兄，臉上沒繃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