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爹味
第38章:爹味
張問有點微醺,但是神志還是清醒的,也知道三殿下送的琴定非俗物,不能折辱了。
于是“蹭蹭蹭”跑回屋裏換了另一張琴。
抱着琴走到了桃樹下的亭子裏,把琴擱在了石桌上,自己一撩下擺就坐下了。
就是一個天然的舞臺。
衆人借着酒勁起哄,笑的笑,吹哨的吹哨,跟他上輩子在KTV感覺沒兩樣。
“那張問便獻醜了。”
擡手起勢,淙淙琴音流淌而出。
此刻正是月上柳梢頭的時候,園子裏的幾盞燈籠灑下暖黃的微光。
張問清冷的一把嗓子,唱的卻是纏綿悱恻、婉轉動聽的小調。
一把琴也被他彈得毫不端莊,毫無風骨。
說是小曲兒,倒也沒有多俗豔,而且,張問的嗓音天然冷感,卻給歌曲平添了一股風流韻味。
“······
鳳簫聲動 光轉玉壺
你耳語搖曳了我兩鬓流蘇
生輝盼顧 清風吹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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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家燈火兩情相悅很高古
星光如雨 垂柳如縷
觥籌交錯舉杯美酒飲如注
心無旁骛 相對四目
忽然我就深深中了你的蠱”
聽到這裏,周聞擡眼瞧過去,正好就與張問四目相對。
那雙眼睛亮的出奇,即使在昏暗的亭子裏,即使穿過喧鬧的人群,也能一眼便看到。
張問生了一雙澄澈明亮的桃花眼,天生含情,水光滟潋,沒有人可以做到視若無睹。
一曲畢,衆人恍惚了一瞬,才想起來鼓掌起哄。
“好聽!!!!”
“唱得太好了~~~”
“這什麽曲?從來沒聽過!”
“再來一首~~~~”
周聞正打算發聲反對。
李望率先站起來了:“咳咳,今日天色不早了,明日太醫院還要當值呢。各位,不若今天就到這裏吧!!咱們飯吃飽了,酒喝足了,小曲兒也聽了,早些回去吧!張問還得收拾呢。”
到底是大師兄,規矩做的到位。衆人一聽,不敢不從。都喝了不少,東倒西歪的告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張問忙客客氣氣地起身相送,他甚至覺得自己還沒開嗓,就被叫停了,看來今天是沒有開個人演唱會的機會啦。
衆人走完了之後,剩下四個師兄弟面面相觑。
“要不要幫忙收拾呢?三師弟?”李望問道。
張問忙擺手道:“不必不必,我連桌椅碗筷都是找醉仙樓租的,他們明兒個一早就來回收。”
“不愧是你啊三師兄!這個法子真省力!”羅切豎起了大拇指。
“那是必須的!走,我送送你們!”
李望和羅切都出了門。
“诶?周師兄不走嗎?”羅切好奇地回頭望着門內的周聞問道。
“······”張問也側目看着周聞。
“我就住隔壁,不着急。”周聞淡聲回道。
“!”羅切。
“!”李望。
“!”張問指着一牆之隔的另一個院落問:‘’我竟不知,二師兄就住在我家隔壁?!”
“嗯。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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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院子裏就剩下張問和周聞兩個人。
說是不用收拾,多少還是有點活的。
周聞幫着張問拾掇了一下,至少把殘羹剩飯清理清理。
最後百分之八十的活都是周聞給幹的,張問像只花蝴蝶,這裏撲撲那裏撲撲,最終啥也沒幹。
最後張問洗了手,站在臺階上伸了個懶腰,然後叉着腰欣賞自己的新家,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太好了!!我也算是在盛京安家了。穿越到這個世界第一次有了真實感。真好!”
周聞站在他身邊,側目望着他,散漫問道:“喜歡唱歌?”
“嗯!喜歡啊。”張問答道。
“下次別唱了,張允真。”周聞冷然道。
“為什麽啊?!”張問一臉懵逼。
“別當着那麽多人唱,不莊重。”
太勾人了,我能說?
“哦····”張問有點發酒懵,半晌才回神:“周靜川,你這樣爹味很重诶!!你管我這麽多?”
“······爹味?”來自古人的靈魂質問。
“就是——你這樣管我很像我爹。鋼鐵直男要是還爹味重,就沒救了,很難找對象,懂?”張問氣鼓鼓道。
周聞很想去戳他的臉,但是捏着手忍住了:“你不是沒爹?”
這個對話,絕。張問想起來原主确實是個孤兒。可他以前也是有爹有媽的啊。
“行行行,懶得跟你扯。”
氣呼呼地去收涼亭裏的琴。
抱上臺階才發現,原來這把琴也是今天收到的禮物之一。
仔細一看,尾端還刻着兩個字:“允真”。
整個太醫院這麽叫他的除了謝景行就是周靜川。但謝景行今日送的是一盒人參之類的藥材。
張問驚喜地擡眼看周聞:“二師兄,這琴你送的?”
“嗯。”
“謝謝!!”張問眼睛裏又開始亮晶晶的,唇角上揚露出了小牙尖:
“我彈琴三腳貓功夫,居然一次得到了兩把琴!太幸福了叭!!”
周聞很想問他喜歡自己送的這一把還是三殿下送的那一把。
但是終究沒有問出口。
“我先回去了。”
“好的二師兄!明天見二師兄!!”
張問抱着琴乖乖巧巧的站在臺階上沖他揮手:“下次我去你家串門~~”
周聞露出點笑意:“好。”
張問抱着琴歪歪扭扭地往屋裏走了,邊走邊抱怨:
“哎喲喂這個花雕酒怎麽這麽上頭??暈了吧唧的,要死了。”
周聞往外走的腳步頓住了。
一炷香後,周聞從張問家的後廚走出來,手裏多了一盅湯。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推開了張問的房門。
只見那個人衣衫不解,澡也沒有洗,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皺着眉頭睡得很不安穩。
“張允真,起來把醒酒湯喝了。”周聞伸手拍了拍張問的手臂。
張問哼了一聲,翻過身去繼續睡,嘴裏嘟嘟囔囔說夢話:“·······殿下······太子殿下······不要······”
“······”周聞濃黑的雙眸裏厲色一閃而過,恨不得直接砸了手裏的湯盅。
周靜川,你賤不賤?
直接伸手扣住張問衣襟,将人用力拉了起來。
張問被強行拖起來,迷迷瞪瞪睜開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個湯碗怼臉。
“喝。”
“這什麽啊?”張問臉都擰成一團,一擡眼看到周聞面色不虞,甚是可怕。整個人清醒了,也慫了。
“醒酒湯,喝了。”廢話一個字沒有。
張問連忙正襟危坐,接過湯碗,咕咚咕咚全喝了。完了還直接擡起袖子擦了擦嘴。
“謝謝啊,二師兄。話說,你怎麽還在?”
張問擡起臉,一臉清澈又愚蠢的真誠發問。
“我爹味兒重。”
周聞接回湯盅,直接大步流星出去了,還順手帶上了房門。
“啊?”留下一個更加懵逼的張允真枯坐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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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仲夏之後,夜涼如水,月色沉靜。
周靜川的腳步雖穩,內心卻并不平靜。
忽然看見臺階上那人站過的地方留下一根紅色的東西,撿起來一看,張允真的發帶。
周靜川嘆了一口氣,将那帶子攥在了手裏,推開院門,沒幾步就拐進了隔壁自己家。
入睡前,周靜川默默地把那根發帶纏在了自己左手腕上。
将手放在胸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