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幻聽 頭一次覺得愛妃腦子秀逗了
第2章 幻聽 頭一次覺得愛妃腦子秀逗了。……
宜妃有點懷疑自己重聽,莫非關心則亂?可她沒覺得自個兒對外甥女有多麽深厚的感情。
遂向衆人求證。
惠妃等人面面相觑,她們離得遠,聽得不甚清楚,可隐隐約約透出的幾個字眼,似乎關系匪淺。
深宮裏頭浸淫多年,都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不約而同地笑道:“哪有什麽,宜妃你太多心了。”
三格格松了口氣。
可剛卸下心頭大石,那道聲音再度傳來,【你三姐姐真不是好東西,本來玩得挺融洽的,她偏拿胤禹的事來刺激你,還牽扯到郭貴人,叫人怎麽能不着惱?撕擄之下,誤打誤撞就被推了下去,她卻沒忙着呼救,反而一溜煙跑開了,你說這人可不可惡?】
珊瑚深以為然,罵我可以,罵我娘不行,看來這三格格所謂的教養良好都是裝出來的,也難怪原主要先動手了。
原主唯一的錯處便是錯估了二人實力,你一個五歲的孩子哪打得過十歲的大姑娘?多叫幾個丫鬟來呀!
那道聲音再度傳入宜妃耳畔,宜妃坐不住了,虎視眈眈望向身後,難道真是沙達利動的手?她雖喜愛這女孩子恭順乖巧,可畢竟跟哈宜瑚才是一家子,若有誰敢對郭絡羅家的人使壞,宜妃絕不輕饒。
三格格的心再度提起。
宜妃定定神,溫聲對病榻上的珊瑚道:“哈宜瑚,你可還記得落水前發生何事?”
珊瑚茫然搖頭,表現茶藝的時候到了,她遲疑片刻,方才含糊道:“不記得,好像跟三姐姐作耍,三姐姐還不慎把鞠球踢到草叢裏,讓我去揀來着。”
到底沒有證據,她貿然指認三格格興許白惹一身騷,但這副閃爍其詞的言語卻很能坐實三格格嫌疑。
三格格更是快要氣吐血,她倆那會子明明在吵架來着,經此一說仿佛成了她故意誘騙四妹到湖邊去似的。
她倒也不是故意,實在是一時手勁太大沒穩住,誰知道四妹那麽脆,跟個紙燈籠似的一下子就飄遠了,三格格本來年歲也不大,心裏又害怕,除了逃走別無它法。
見哈宜瑚安然無恙,三格格本來還挺慶幸的,若真有些三長兩短,難免查出那日的事,可如今見哈宜瑚使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推,三格格心裏那股烏火又冒上來了。
她這些情緒變化自然沒瞞過宜妃眼睛,宜妃淡淡道:“哈宜瑚才剛醒,得多休息,諸位姐姐請恕我不留客了。”
衆人于是識趣告辭,獨三格格臨走時又鬼鬼祟祟朝帳裏瞟了眼。
四下清淨後,郭貴人方敢坐到床前來,拉着女兒的手淌眼抹淚,珊瑚感覺手背上濕濕熱熱的。
宜妃凝神道:“姐姐,我看這事跟沙達利脫不了幹系。”
郭貴人擦了把淚,愕然擡頭,“什麽?”
她方才離得遠,并未聽見那番異狀。
宜妃就把前後始末說了,并道:“我看這是上天警示。”
聲音是從裏間傳的,可她瞧得清楚,珊瑚的嘴唇并未開合,可見不是自個兒說的話,那還有誰?
宜妃不由自主望向神龛裏那座地藏王菩薩像,原是前幾日才挪進來保佑哈宜瑚逢兇化吉的,如今瞧着,果然有神異。
郭貴人不太信這些怪力亂神之說,可又不得不信,“那現在該怎麽辦?”
宜妃道:“我看還是得請萬歲爺主張。”
這事往小了說是孩子們之間小打小鬧,往大了說是謀害皇嗣,萬歲爺一定會留神,就算那天侍女都被遣走,可禦湖周邊有多少當值的宮人,難道就沒一個注意?細細查訪下去,總會有跡可循。
郭貴人還是難以置信,莫說沙達利跟哈宜瑚好得同穿一條褲子,便是她跟布常在也融融恰恰毫無隔閡,布常在作甚這樣教導女兒——三格格少不更事的年紀能曉得什麽,除非有人潛移默化地影響。
宜妃哂道:“這才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哩,你把她當妹子,人家可沒把你當姐姐。且兆佳氏從前與你同為常在,偏你生下皇子晉為貴人,她豈有不眼饞心熱的?光是嫉妒就足夠讓人失去理智了。”
系統啧啧稱奇,【看不出來,你這位姨母居然胸有丘壑,還以為是個繡花枕頭呢。】
珊瑚依舊兩眼放空,拒絕與系統對話。
她還沒搞明白怎麽回事,原來該是她倆用腦電波交談,可怎麽被宜妃聽去了?還好宜妃沒察覺是她說的,不然在這個規矩謹嚴的朝代,怕是會被當妖怪燒死。
宜妃不知聽沒聽見“地藏王菩薩”的誇贊,從珊瑚的角度,只能瞧見她短促地彎了彎唇。
宜妃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既然起了疑心,勢必要去求證,趁萬歲爺今晚還沒翻牌子,正好來個毛遂自薦,要是能請她留宿養心殿就更好了——當然,她也會順便訴一訴外甥女的委屈。
郭貴人知道妹妹脾氣,攔也攔不住,唯有對着珊瑚喟嘆,“都是額娘無用,沒能保護好你,害得你被人欺辱。”
許是原身留下的感情作祟,珊瑚眼眶也有些濕意,她哽咽道:“不怪您,是我自己糊塗,不該與三姐姐争吵……”
她這麽一暗示,郭貴人當然聽出來了,女兒的确是被推下水的,只是不想讓她擔心才在宜妃跟前圓謊。
百感交集下,郭貴人更添創痛,抱起女兒将她攬入懷中,又不好哭出聲,唯有死死咬着牙關。
都怨她無能,沒能保住小阿哥,又平白失了聖心,才會落得如今人人可欺的田地。
珊瑚擡起肉乎乎的小手,笨拙地幫她擦了擦淚,“額娘……您別太傷心了,您還有我呢,我會一直陪伴您的……”
系統暗暗贊嘆,【好一副骨肉情深的場面!】
這回倒是沒敢做聲了。
*
不知宜妃是真的情腸婉轉娓娓動人,還是靠着高超的床笫功夫征服了康熙爺,總之次日就有消息傳來,皇帝下令徹查四公主落水一案。
布常在母女竟昏了頭,還不待梁九功下令搜宮呢,就忙忙将那日的衣裳鞋履拿去燒化,哪知宮裏是最忌諱見火光的,一看屋裏騰起的白煙,還用得着多想麽?
所幸沒又釀成一樁走水慘案。
到了禦前,布常在膝蓋都軟了,用不着多問,便竹筒倒豆子把什麽都說了出來,她确實嫉恨郭貴人能懷上阿哥,後來小阿哥夭折,也确實暗自稱快,可她絕對沒有謀害郭貴人母女的意思啊!誰知道沙達利聽見這些話會跑去嘲諷哈宜瑚,那哈宜瑚脾氣也大,渾然不顧及身量懸殊,當面就動起手來,至于落水純粹是意外,誰知道進七月裏禦湖的水還這樣深,本以為到旱季了呢。
康熙氣得鼻歪眼斜,見布常在東窗事發還敢狡辯,更是厭憎非凡,當即下令貶兆佳氏為答應,只許按官女子的份例給她,這還是看在她父親塞克塞赫曾擔任過參領的份上。
至于三格格雖是受其母挑唆才會如此,皇帝也沒打算輕易放過,命将沙達利禁足半年——至少從中秋到明年元宵她都沒法出來了。
皇帝如此雷霆手腕,令珊瑚分外驚訝,原主不是不受寵嗎,這麽看着貌似還行?
系統老神在在道,【說明三格格也不受寵嘛,你倆半斤八兩,犯不着偏袒誰。】
珊瑚:……倒也是。
跟如珠如寶的太子比起來,她跟三格格可以說同草芥沒兩樣了。
冤屈既然得以澄清,她也懶得再追究了。珊瑚更關心系統爆雷的問題,要是她倆以後的對話都能被人聽見,那還有隐私可言嗎?想想都不痛快。
系統:【滴滴,滴滴滴~】
小癟犢子,又裝死。
珊瑚沒好氣地捶了捶床板,這床柔軟得跟雲朵似的,後世最高檔的席夢思也不過如此了。
一人一統正對峙時,秋菊興高采烈領着兩人進來,“格格才服了藥,想必還未睡下,奴婢這就去回話。”
珊瑚趕緊蒙上棉被裝睡,她一點都不想看見渣爹,更不想敷衍應酬。
并且根據傳聞,康熙長得也不會很好看,小時候發過天花的,能帥到哪兒去?想到發型更提不起勁來。
宜妃秉着郭絡羅氏是一家的思想,還是使勁在皇帝跟前幫四格格賣慘,“您瞧哈宜瑚,瘦得只剩一股骨頭,可憐兮兮的,都怪兆佳氏那賤人,唆使她女兒幹的好事!”
珊瑚:……怎麽看自個兒也不像骨瘦如柴吧?臉頰邊的肉多得都要漫出來了。
系統小聲幸災樂禍,【你姨母真會睜着眼睛說瞎話。】
康熙倏然擡眸,虎目巡視四周。
宜妃關切道:“萬歲爺,您怎麽了?”
康熙搖頭,“沒事。”
大概日間批折子太累了。
系統毫不留情的戳穿,【明明夜裏才更累吧。】
宜妃粉面羞紅,菩薩真不害臊,怎連這種事也拿出來說?
系統見無人在意,越發得寸進尺,【哇!原來皇阿瑪長得不難看,還是個帥大叔,臉上一顆麻子都沒有。】
這下,珊瑚實在按捺不住好奇,悄悄睜開眼睛,正對上一張器宇軒昂的面孔。
康熙抿了抿唇,“是你在悄悄議論朕?”
珊瑚:……
好在有宜妃幫她解圍,“萬歲爺,您也覺得奇怪吧?那聲音可不是哈宜瑚,而是地藏王菩薩。”
康熙:地藏王……菩薩?
頭一次覺得愛妃腦子秀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