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騙子 騙感情可以,騙錢實不能忍
第4章 騙子 騙感情可以,騙錢實不能忍
四阿哥不是很确定的問道:“哈宜瑚,方才你在跟我說話嗎?”
珊瑚唯有裝傻,系統怎麽就沉不住氣呢?嘴那麽快。
還好只四阿哥一人聽見,不然生出亂子,她可承受不起。
五阿哥很是不滿,“四哥,哈宜瑚才剛好,你咋咋呼呼也不怕吓着她!”
叫人拿條絨毯給她圍上。
珊瑚心裏暖洋洋的,前世她沒有兄弟,如今一下子多了這麽些,不是親生勝似親生。雖說五阿哥日後沒什麽大出息,可換個角度想想,無須卷入九龍奪嫡的漩渦裏,也是種幸事。
五阿哥坐到床前來,又絮絮告訴她,等她能下床之後,就帶她捉魚摸蝦,采菱挖藕,可有意思了!
三阿哥呵斥道:“你忘了四妹妹才落過水?還敢帶她往湖邊去,真是不分輕重!”
五阿哥憨憨一笑,撓了撓頭,“是我考慮不周全。”
珊瑚微微笑道:“沒事,我在旁邊看着就行了。”
五阿哥簡直受寵若驚,這還是哈宜瑚第一回主動答應他邀約哩,心裏不由得美滋滋的,果然他們翊坤宮才是一家子。
三阿哥略感詫異,他記得四妹脾氣一向陰沉寡淡,不喜與人群聚,否則也不會輕易被沙達利哄騙了去,可如今瞧着,倒比先前活潑開朗得多了。
珊瑚怕話說多了露怯,留他們喝了會茶,便借口困倦将客人趕走了。
三阿哥原本覺着皇帝請法師有些小題大做,此刻怕是真有些蹊跷,“四弟,你怎麽看?”
四阿哥還沉浸在方才那句谶語中,并未留神。
三阿哥連問了幾聲也不見回應,難免着惱,“老四你怎麽跟丢了魂似的?”
四阿哥倉促笑道:“三哥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向皇阿瑪請安了。”
說完匆匆離去。
一個個都古裏古怪,三阿哥搖搖頭,這宮裏是怎麽了?
胤禛沒回阿哥所,反而直奔永和宮而去。
德妃正盯着乳母給五公主喂奶,聞言皺起眉頭,“他怎麽來了?”
自從皇貴妃要了胤禛過去,德妃身為生母反而得避嫌,省得佟佳氏以為她心懷不軌,除非年節或是各自生辰,她都不要胤禛來請安,這也是為他好,只有老四真心把皇貴妃當額娘,皇貴妃才會真心疼他。
德妃雖然位居妃列,可論家世論寵愛都不是獨一份,哪裏敢與佟半朝抗衡?
在花廳會面後,四阿哥便心急火燎道:“額……德妃娘娘,請您讓六弟搬回永和宮來!”
德妃被他氣笑了,“你慌裏慌張跑過來,就為了這事?”
孩子養在阿哥所是規矩,從皇後到嫔妃莫不如此,她憑什麽破例?
四阿哥當然知曉茲事體大,可實在心慌得厲害,六弟從胎裏便帶有弱症,吃了許多補藥才緩過勁來,如今雖然看着一日比一日健康了,可阿哥所那種地方魚龍混雜,誰知道裏頭照管的人盡不盡心?四阿哥就親眼見到吃酒的賭錢的偷懶打盹的,不勝枚舉。
德妃畢竟是一宮主位,若能留在身邊照拂,自然更妥當,真有什麽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真是厲害,才六歲就來教她做事了,可見皇貴妃會調教。德妃哂道:“除太子住毓慶宮外,其餘皇子莫不留在阿哥所,你以為本宮憑什麽破例?”
她一直奉行的都是明哲保身,避免被人當成衆矢之的,自然不肯為這個出頭。
四阿哥卻很堅持,“宜妃娘娘能把哈宜瑚接回翊坤宮,您為什麽不行?”
“哈宜瑚是個女孩子。”德妃懶得跟他解釋,這宮裏皇子公主的分量向來是不同的,公主除了撫蒙別無用處,而皇子才是萬歲爺真正看重的,自然不能讓生母的影響過甚——為什麽阿哥們一出生就要抱離身邊,為什麽嫔妃往往将孩子換着養,不都因為這個嗎?
德妃深谙宮中規矩,一切以萬歲爺的行事為準則,自然不會違拗。
比起老四那虛無缥缈的恐懼,她更在意另一件事,“你來之前可有跟皇貴妃娘娘打過招呼?”
四阿哥不情不願地搖搖頭。
德妃頓時眉立,“真是糊塗,怎可未經許可就來永和宮?趁那邊還未發現,快回去吧!”
四阿哥無法,只得躬了躬身,悻悻離開。
阿哥所裏,胤祚正舔着一把松子糖,兩腮鼓鼓跟小倉鼠似的——臨行前珊瑚讓冬梅塞到他懷裏的。
他覺得四姐姐真是太好了,自己不過随手從路邊摘了兩捧野花,誰知換來這樣大的回報,嬷嬷們怕他壞牙,向來不許他多吃呢。
四阿哥以前也不許他吃糖,但今日卻反常地并未訓斥,只摸了摸他的頭,“我前日捎來的千字文,背得怎麽樣了?”
胤祚頓時心虛,小心翼翼把含化的糖塊撈出來,嗫喏道:“才看到前兩頁……”
知道四哥是為他好,希望他早早開蒙,免得日後跟不上進度,也好為額娘争光,但,他就是覺得很難背嘛。
又有點對不起四阿哥,兩只小短手糾結地纏在一起。
四阿哥點點頭,神情異樣溫和,“不用着急,慢慢來,身子才是最要緊的。”
四哥好像有點奇怪?胤祚悄悄咽了口唾沫,顯然不懂怎麽回事。
四阿哥想了想,“你若覺得哪裏不舒服,定要及時告訴嬷嬷們,或是讓哈哈珠子給我送信,千萬別硬撐着。”
胤祚乖巧點頭,這樣鄭重其事固然令他有些迷惑,但四哥的話胤祚向來奉為圭臬,自然無敢不依。
四阿哥方才松口氣,這廂又從袖裏掏出幾封銀子,交給胤祚乳娘與雜役下人們,“舍弟頑劣,讓你們費心了,還請諸位千萬多擔待,若服侍得好,德妃娘娘還會重重有賞。”
他還是頭一次假托德妃之名,可狐假虎威,唯有如此才能震懾住這些人叫他們聽話。
如今他只盼着胤祚能平安長大,別的什麽都不想——四阿哥從未像現在這般害怕夏天到來,多希望那個預言是錯的。
即便是真的,他也定要用人力挽回天命。
*
珊瑚悠閑地躺了兩三天,終于贏來她人生的劫難。
一群打扮得奇形怪狀的家夥簇擁着宜妃和郭貴人進來,又在殿內放置一個火盆,上頭燃幾塊木炭,但見為首的喇嘛含起一口水用力朝盆裏噴去,炭火燃燒得更旺了。
宮女太監都哇的一聲,齊齊贊嘆。
珊瑚處變不驚,不就是些助燃劑嗎?搞得神乎其神。她慶幸四面窗戶是通的,否則即便不被燒死,也會被炭火的煙氣給嗆中毒。
見郭貴人一臉憂心忡忡模樣,宜妃拉起她的手拍了拍,轉頭問道:“大師,驅厄不會傷及格格身子吧?”
珊瑚也留了個神,誰要是敢用藤條來鞭打她、或是灌她些亂七八糟的符水,她可按捺不住暴脾氣。
還好大師給了否定的答複,但見滿臉橫肉肥頭大耳的喇嘛邁着詭異的步伐在殿中繞來繞去,時不時朝角落裏瞟上一眼,或是用力往空氣裏戳一棍,兩眼精光四射,乍一看還挺似模似樣。
珊瑚看得津津有味,悄悄問系統,【你沒被發現吧?】
系統得意非凡,【這人就是個騙子。】
起初還以為有點真本領呢,害得他提心吊膽,誰知跟一般的江湖術士沒兩樣。
珊瑚悄悄看了眼門口,見宜妃似未注意,【怎麽說?】
系統便叽哩哇啦倒了一大堆,原來這位已經不是頭一遭招搖撞騙了,光宮裏就來過好幾次,他有個弟弟也在禦前當差,還認了梁九功當幹爹,因此搭上這條線——當然,梁九功也不是全無好處,他能從中撈一半的報酬呢。
兄弟倆一僧一俗,互為倚仗,故而這些年來如魚得水,并未發覺。何況凡人做法事不過為求心安,這喇嘛生得寶相莊嚴、慈悲為懷,施主們一旦深信,心魔還真就去了些,可不就算做成功了?
珊瑚仔細看了看,确實長得挺有佛性,耳垂還奇長肉厚,是福緣深厚的象征。
系統不屑,【什麽呀,那耳垂是他自己用筷子夾大的,腫起了而已,哪有人天生長這般?】
珊瑚:……長見識了。
【你姨母才叫倒黴,別人請他不過兩三百銀子就夠了,到翊坤宮卻動辄五六百,不就逮着你姨母出手闊綽、人善好欺麽?】
加上之前為胤禹阿哥超度做的法事,前前後後竟哄去了上千銀子不止。雖說郭貴人也出了些,可她能有多少閑錢,還不是靠娘家和妹妹補貼。
宜妃聽得此處,肺都要氣炸了,騙感情可以,騙錢實不能忍,她看起來有那麽蠢麽?
郭貴人見她容色異樣,訝道:“娘娘,你怎麽了?”
宜妃強咬牙關,她可不是忍氣吞聲的脾氣,這筆賬一定要算。
當面卻笑盈盈地道:“多謝各位大師出手,為哈宜瑚消災解難,本宮與郭貴人也能松口氣了。”
班察喇嘛肅容合掌,“貧僧分內之舉,施主無須客套。”
好個假模假式的死賊禿,宜妃恨得怄血,神色卻愈發謙恭,亦淺淺施了一禮,請他們到後殿領賞。
珊瑚察言觀色,悄悄對系統道:“他們要倒黴了吧?”
相處這陣子,珊瑚也漸漸摸着些宜妃脾氣,實在可謂性情中人,她真心道謝才不會這麽咬牙切齒的。
當然那些外地來的喇嘛不敢直視娘娘面目,并未察覺罷了。
系統揣着手,【誰知道,我可什麽都沒說哦。】
珊瑚撚了一塊蜜餞放進嘴裏,笑盈盈道:【我也沒說。】
她越來越覺得這位美豔姨母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