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面聖 他倆的交情還沒好到這份上吧?……

第8章 面聖 他倆的交情還沒好到這份上吧?……

珊瑚按照計劃,把六阿哥帶回了翊坤宮……的偏殿。

沒辦法,她不确定宜妃對胤祚觀感如何,盡管四妃裏頭德妃與宜妃的交情算不錯的,但也絕對不到親如姊妹的程度,倒不如說四妃之所以屹立不倒互為犄角,正因為各自都頗有心機與成算,兩個聰明人是很難交心的。

郭貴人瞧見她身後探頭探腦的小豆丁,不禁愣了愣,“你怎麽把他帶來了?”

珊瑚就說四阿哥上學去了,不及照顧才托付給自個兒。

郭貴人嗔道:“那也該送回阿哥所,或是派人通知德妃娘娘。”

胤祚有點依依不舍,他還惦記着四姐姐答應他的糖果點心呢。

珊瑚摸了摸他柔軟的後腦勺,含笑道:“您就留他頑會兒嘛,等吃了中飯再走不遲。”

反正阿哥所那幫人頂會偷懶,一時不見也未必會找尋——瞧五阿哥多自由自在,整天兩頭竄。

郭貴人拿女兒沒法子,加之胤祚生得實在招人愛,到底還是心軟了,叫人拿一匣子點心給他,又把女兒從前的玩具找出來些。

眼看胤祚抓着糕餅就要往嘴裏塞,珊瑚正色,“先去洗手。”

胤祚乖乖放下,任由秋菊牽着他到淨室去,那裏早備好了綠豆面和香胰子。

郭貴人失笑,“你倒挺有姐姐樣子。”

珊瑚如今跟這家人相處得很自然了,熟極而流地走過去膩在額娘懷裏,“他們都比我小,我自然要負起責任來,萬一吃壞肚子誰擔當得起?”

郭貴人嘆道:“若胤禹能平安長大,想必也會和六阿哥一樣玉雪可愛。”

說到那個孩子,珊瑚眼睛也有些酸酸漲漲的,應該是附着在這具身體上的情緒作祟,她強笑道:“過去的事還提什麽,您該放開心胸思量以後。”

何況六阿哥也沒好哪兒去,無非多活一年半載而已,到底都是些苦命人呀。

郭貴人搖搖頭,“算了吧。”

哪有什麽以後可思量,她壓根提不起精神侍奉皇帝,難道指望再懷上一個嗎?有哈宜瑚就夠了。

珊瑚想到歷史上的郭貴人也再無孩子出世,但,人總是該樂觀點兒,譬如四阿哥堅信他能保護好小六,也許上天垂憐,會安慰郭貴人膝下孤清?有子嗣的嫔妃,晚年終究會好過些。

這廂母女倆各懷心事,那廂五阿哥胤祺卻戰戰兢兢。

在哈宜瑚跟前他是挺得意的,覺得自己氣概非凡,可如今回到宮中,卻很知道免不了又受母妃責罰。

雖然僖嫔是讨厭,可到底他有錯在先弄髒人家衣裳,過後還動了手,怎麽看都不占理——他剛從寧壽宮回來那陣還要颟顸呢,棍棒底下出孝子,漸漸才學乖了。

那幾個哈哈珠子雖然答應替他隐瞞,可宜妃才是翊坤宮實際上的主事人,真問起來哪有敢不說實話的?

胤祺思來想去,覺得不如主動承認了更好,好歹坦白從寬。

哪知宜妃聽完非但不惱,反而誇他做得好,“你堂堂皇子哪能叫侍衛給欺負了去,僖嫔活該!”

胤祺有點小激動,這還是母妃頭一遭誇他哩,愈發挺起胸脯,添油加醋道:“他們還想對姐姐動手,是我保護了哈宜瑚。”

哈宜瑚才不怕這幾個蝦兵蟹将,宜妃太知道外甥女的實力,從她表露出的種種異象來看,至少自保之能是有的。

胤祺能夠全身而退,怕是也少不了哈宜瑚幫忙。

宜妃思量片刻,讓兒子且去作耍,自己決定面聖一趟——與其等僖嫔反應過來哭哭啼啼跑去禦前扮可憐,還不如來個惡人先告狀。

當然,哈宜瑚也得帶上。

聽聞宜妃闖入,正在進食的六阿哥吓得手都停了,珊瑚也發愁該叫他往哪兒躲,沒辦法,勉強塞進衣櫃裏吧。

宜妃早瞧見镂空櫃格裏露出的半截袖管,心想她有那麽可怕嗎?何況胤祺那臭小子早就說了,不然他們能順利帶人進來?

宜妃也懶得拆穿,她跟德妃雖無仇怨,但也沒義務幫別人養孩子,只哈宜瑚非要多事,她就睜只眼閉只眼得了,反正偏殿本就是郭貴人母女的地方。

向裏頭招了招手,宜妃示意外甥女過來。

珊瑚乖巧地走去,還小心遮擋住宜妃視線,免得發覺異樣,“娘娘有何事?”

宜妃開門見山,“我要去乾清宮,你也一起。”

珊瑚愣住了,怎麽忽然要帶她面聖?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生病的時候康熙來看了她一遭,結果以為她鬼上身,還請法師去驅邪,雖然法師證明是騙子,但這也不表示她好全了呀?指不定仍被鬼纏着呢。

所以才得讓你皇阿瑪看個仔細,難道一輩子避如蛇蠍?宜妃無言,郭貴人眼下看來指望不上,可沒有恩寵如何度日,少不得哈宜瑚幫她娘使使勁——萬歲爺膝下女兒不多,總歸還是有幾分情分在的。

珊瑚還是頭一遭來乾清宮,但見眼前雕梁畫棟、氣勢非凡,比翊坤宮還要華麗恢宏不少。

果然是天子居所呵。

進去前,宜妃叮囑道:“待會兒見了你皇阿瑪千萬規行矩步,不妄言,不妄動,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這個不妄言當然也包括那道離奇聲音,到底萬歲爺還是有些忌諱的。

珊瑚雞啄米般點頭,雖然她自诩天不怕地不怕,但對便宜爹還是十分敬畏的,畢竟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她可不想這麽快就淪為刀下亡魂。

到了裏間,康熙興致似乎不錯,正悠閑地同一幫清客鑒賞古玩字畫,康熙同乾隆都喜歡藝術,也樂于“創造”藝術,爺孫倆似乎有種微妙的默契。

這些古玩正是梁九功新近搜羅來的——為着喇嘛詐騙案,他這位禦前總管吃了不少挂落,自然得努力投其所好挽回君心。

宜妃瞧這模樣,估摸着僖嫔還沒來得及告狀,可見自己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

康熙見了她也頗高興,雖然昨晚臨時改變主意沒去宜妃宮裏,但這并不表示宜妃就不受寵了。在康熙心裏,他坐擁天下,三宮六院理應和睦共處,自然也該體諒他一時的心血來潮。

他笑着邀請,“你過來幫朕看看,哪幾副最好,适合挂在牆上。”

宜妃蓮步上前,舉手投足都充滿妩媚的女人味,“臣妾瞧着樣樣都是極好,萬歲爺自己拿主意便是。”

康熙當然不會真請她做參謀,她只要拍拍龍屁就行了。

珊瑚也好奇地跟過去,她浮沉世間許多載,還是見過些好東西的——當然她不會傻到去質疑便宜爹的品味,皇帝的眼光一定是絕佳的。

偏偏有個自作聰明的系統總是藏不住話,【這幅字是假的,有形無神,跟王羲之的真跡差了十萬八千裏。】

【那個彩釉陶瓶也是仿造的,看底下明顯有做舊的痕跡,能值百兩銀子?】

康熙目光如炬瞪了珊瑚一眼,冷聲道:“喚梁九功進來。”

珊瑚:……善哉善哉,這真不是她的錯。

梁九功正在教導徒弟呢,還不知發生何事,陪着笑臉進來,瞥見宜妃等人,趕緊施禮問好,“娘娘萬福,昨兒睡得可好?”

言畢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宜妃都被僖嫔截胡了,哪裏還能睡得着?自己急于讨好,反倒馬屁拍在馬蹄子上。

宜妃倒是不見怪,本身她也沒那麽生氣——曲兒總有聽膩的一天,皇帝不過暫時為色所迷,早晚會清醒的。

不過出門前她故意在眼下敷了點貝殼粉,好叫人以為她為了遮掩憔悴才會如此,明白她的委屈,萬歲爺才會愈發心疼她。

康熙指着那幾幅字畫,冷聲對近侍道:“梁九功,瞧你辦的好差事!”

梁九功趕緊跪下磕頭如搗蒜,“奴才犯了何錯,還請主子爺明示。”

珊瑚瞧着還怪同情的,雖說梁九功以前沒少狗仗人勢使壞,可伴君如伴虎,天天過這種日子,想必也不怎麽好受。

系統,【他這回倒是真冤枉,東西不是他買的,是那幾個徒弟多方搜集而來,報他的名而已,梁九功并不知情。】

康熙聽到此處,氣已消了大半,輕輕踹了梁九功一腳,“你下去吧。”

梁九功聽見那道聲音解釋,方知自己方才在鬼門關走了一趟,險之又險,冷汗不禁涔涔而下。

幾個兔崽子居然敢背着他弄鬼,還好萬歲爺聖明,不然他這黑鍋背定了,梁九功抹了把額上汗滴,決定好好教訓幾個徒弟。

可到底誰救了他呢,莫非菩薩顯靈?梁九功想到自己素日少到廟裏參拜,頂多逢年過節布施些香油錢,決定往後還是要虔誠些,他這差事難度太高,沒點護身符還真挺不過去。

康熙瞧着他劫後餘生模樣,一時無言。菩薩,菩薩就在你身邊呢。

下意識望向安靜站着的四格格。

珊瑚垂袖作乖巧狀,只希望便宜爹少些戒心,別再請人來做法事了,很浪費銀子有沒有?

康熙忽的莞爾一笑,“哈宜瑚,到朕身邊來。”

珊瑚悚然,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倆的交情還沒好到這份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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