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偶遇方燕苒，有貓之人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偶遇方燕苒，有貓之人
方燕苒抿了抿唇角, 乖巧的收回手：“是，母親。”
方母溫和的拍了拍她的手：“等走到地方，你想怎麽玩都行。”
方燕苒輕輕嗯一聲, 偏頭看了看車簾，垂下眼睑, 不說話了。
房文等人湊到方大儒的馬車前說話時, 蘇家的馬車已駛離這條街。
因蘇琛不在, 謝瑄和就只領着程亦在前院轉。
才走過一小會兒，謝瑄和已經為程亦介紹過紫蘇、車前草、燈籠草、清明草等好幾樣可用的草藥。
程亦眼尖的看見水中的一叢葉子, 問：“那水裏的是菖蒲？”
謝瑄和點頭, 又指着岸邊一處郁郁蔥蔥的地方：“那邊是艾草。”
“真想不到, 他竟會把府裏修成這天然質樸的模樣, ”程亦有些驚訝。
“這樣不是挺好，”謝瑄和倒是接受良好，并頗為喜歡，“無需費心打理, 一年四季, 瓜果香草都不缺，想要什麽, 都可在園子裏找一找。”
“也是你來得遲了, 不然還能摘些金銀花帶回去泡茶使。”
“不怕，你小舅舅定然是有存貨的, 叫他取些與我就是，”程亦正說着, 兩人正好走到一處桃樹下。
聞着甜甜的桃香，程亦只覺滿口生津：“我看這桃子熟了。”
謝瑄和知道他想吃，卻也還是攔了一下：“吃是能吃, 但這會兒都是脆的，程兄不如再等幾日，桃子更熟透些，皮一撕就掉，咬一口，滿嘴桃汁，那才快活呢！”
程亦走得兩步，卻還是舍不得桃香：“蜜桃回去也還能買，此刻就想吃脆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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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瑄和聽得好笑：“那你摘吧，看看自己想吃哪個。”
程亦滿意的取出一張帕子，挑好一顆長得最大最紅的包着摘下。
“走，洗桃去。”
謝瑄和強忍住笑意，直接引着他去了一早替他備下的住處。
原本謝瑄和還想着叫他好好休息，程亦卻不肯，說是明兒要看熱鬧，今日須得配一盞他親手泡的茶來相佐。
謝瑄和無法，只得取了茶具來。
蘇琛進來時正好趕上，就也蹭了一盞來喝。
“瑄和啊，”程亦慢悠悠品了一口茶，“你在這樂平縣已住了這麽些時日，是不是已經有些膩味了？過幾日随我回古水縣去玩，好不好？”
“去去去，”蘇琛沒好氣道，“才請了你來，就要拐我外甥走。他可是要跟着我讀書的。”
“我與你是同科進士，名次還在你之前，我教你教，難道不都一樣？”程亦說着，目光灼灼的看向謝瑄和。
“那哪兒能一樣，”蘇琛不許謝瑄和同他說話，“喝完了睡你的去。”
這……
謝瑄和想了想，還是自己喝茶吧，畢竟對面這倆人，平均年齡不到三歲，加起來估計也沒超過八歲。
他是三人裏年紀最大的，要尊老愛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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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會正式開始這日，謝瑄和本是打算領着趙武四處轉轉的。
但知道食肆有大儒辯論後，蘇琛就不許他亂跑，領着他直接去了食肆的雅間裏頭聽。
謝瑄和原本是很感興趣的。畢竟起初時雙方的角度，都還挺新穎，且言之有物。
還有許多謝瑄和之前未曾想到的地方，以及各處的不足，都被一一點出來，很能給人啓發。
但随着時間推移，辯論的人從大儒成了他們的學生，觀點難以出新，他就有些乏了，擱下筆，打起呵欠。
“小舅舅，還要再聽嗎？”
蘇琛也有些坐不住，但叫底下的大儒們知道他這個縣官走了，就有些太得罪人，便對謝瑄和擺擺手：“你有事自去忙。”
謝瑄和趕緊站起來 ：“我尋程兄去。小舅舅，我要是遇着什麽好玩的，保管給你帶回來。”
“還得是他聰明，”蘇琛忍不住道，“打從一開始就沒來。”
謝瑄和委婉道：“其實前頭還是值得一聽的。”
說完，他就在蘇琛的默許下，從食肆給雅間留的通道自後門悄悄出去。
站在外頭，謝瑄和倒是狠狠松了口氣：“走，趙武，咱們找程兄看熱鬧去。”
趙武看他高興，默不作聲的跟在他身後。
因帶着趙武在身邊，謝瑄和不必從大路走，能撿着近道，從小巷子裏穿。
但經過一處路口時，他突然聽到了微弱的貓叫聲。
“咦？”謝瑄和往後退了幾步。
趙武側耳聽了聽：“仿佛是小奶貓。”
謝瑄和想了想，果斷折返：“過去瞧瞧。”
“喵嗚~”
微弱的叫聲，時有時無，謝瑄和領着趙武找了一陣，才在灌木後的樹下發現兩只身上蓋着帕子和葉子的小貓。
那帕子還很幹淨，是繡着荷花的絹帕，繡工精巧，非是普通百姓家常用。
謝瑄和看到帕子後，沒動手去揭，只在邊上看了看。
他以為這已是有主的小貓，見它們狀态尚可，就打算離開。
不想就這時候，有只才巴掌大的玄貓自個兒頂開帕子，跌跌撞撞的朝着他的方向走來，一下趴在他腳上不動了。
感受着腳上小生命微弱的起伏，謝瑄和到底忍不住蹲下身，輕輕摸了摸：“你倒是有靈性。”
趙武在旁奉承道：“這貓定是覺出公子身上氣息溫和，知道您心軟，才要黏上您過好日子呢。”
謝瑄和感受着手下溫軟的皮毛，口中反駁：“哪有這麽玄乎，許是湊了巧，有這個緣分。”
說着，他又忍不住看向另一只從帕子底下偷偷露出眼睛來的，瞧着是只金絲虎紋樣的貓。
若身上也是這般紋樣，那喜歡的人一定不少。畢竟世人愛財，一向視帶金絲的貓為能帶來財運的吉祥貓。
“嘶，”謝瑄和正出神，手上忽然被粗粝的舌頭舔過，條件反射的收回手。
“公子？”趙武趕緊擔憂的上前，“可是被抓了？”
“喵嗚~”小貓似是反對的朝着趙武吼了一聲可惜這小奶音，沒半點氣勢。
“沒有，”謝瑄和看着小貓粉嫩的鼻頭，“被小家夥舔了下手心。”
趙武這才放下心，就要重新站起，便聽見一聲帶着惶恐的嬌喝：“誰在那兒！”
趙武趕緊站起來。
“啊呀！”對面的姑娘吓了一跳，“你，你什麽時候來的？”
趙武面上有些迷惑：“剛來。”
“哦，”女聲頓了頓，小聲問，“那，那這位壯士有沒有看見兩只小貓？”
“在這兒，”趙武看了謝瑄和一眼，才問，“是你們的？”
對面的姑娘沒說話，卻是有另一個略稚嫩的女聲開口：“壯士若是想養這兩只，煩請将貓身上蓋着的帕子放到灌木上。”
這聲音聽着，有些耳熟，謝瑄和抱着小玄貓站起身：“方姐姐？”
方燕苒一愣：“瑄和弟弟！”
“姑娘認識？”這女聲便是早先開口那個，做侍女打扮，想來是伺候方燕苒的。
方燕苒随意點頭，卻只看着謝瑄和：“我還當你仍在京中，不想在這兒能見着你。”
“你幾時到的雲州，怎麽不是吳應成跟着你？”
“約莫四五月份來的，吳應成如今年紀大了，我叫他在家替我守着院子，”謝瑄和看了一眼趙武，“這是新到我身邊的趙武。”
“你竟來得這樣早，若早些說，咱們兩家還能一路走，”方燕苒說着，繞過灌木叢往裏走。
侍女眨眨眼，趕緊跟上前小聲道：“姑娘，畢竟是外男，要是叫夫人知道……”
“你不說我不說，我娘怎麽會知道，”方燕苒冷冷看她一眼，“閉緊你的嘴。”
謝瑄和看在眼裏，卻沒發表什麽意見，“因着一些事，那時走得急，也就沒想着再往旬陽侯府送信，打擾方姐姐你們。方姐姐想養？”
“只是方才遇見，覺得有緣，”方燕苒看貍花在謝瑄和手上格外乖順的模樣，松了口氣，隔着帕子抱起剩下的金絲虎。
“我方才去求了我娘，她只許我養一只，我正頭疼，如今遇着你，也是緣分。”
“你如今住哪兒，能不能養？”
“正在我小舅舅家住着，若只養在我院裏當是無妨，”謝瑄和憐惜的摸了摸小貓，略過緣分的話，“方姐姐是跟着家人一道來看熱鬧的？”
“原是這麽想，可到了以後才知道，熱鬧都是別人的，同我卻沒什麽幹系，”方燕苒臉上顯出幾分倦怠，“不提這個，你這是打哪兒轉到這邊巷子裏？”
謝瑄和手一頓，小聲道：“我才從食肆出來，打算走近路湊熱鬧去，哪知道聽見這小家夥的叫聲，也算是上天注定，叫我見着它。”
方燕苒聽得笑起來：“從前見你，只覺得你規規矩矩的，沒想到也會幹出偷跑出來玩的事。”
謝瑄和面上一紅，畢竟食肆中還有方燕苒的父親方大儒在，這偷跑被人家家屬逮個正着，他自然不大自在。
他趕緊岔開話題：“這只金絲虎瞧着品相極好，方姐姐帶回家去，一定很受喜歡，可想好給它取什麽名字？”
“适才急着去求母親允許，倒沒想過這個，”方燕苒看向他懷裏的玄貓，“你呢？”
謝瑄和正巧被小貓親昵的蹭了蹭手，道：“我打算叫它大将軍。”
“好名字，”方燕苒有些遺憾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金絲虎，“我有心給它取個響亮名字，但想來還得領它先見過我娘才行。”
“是要問過伯母，”謝瑄和小聲道，“畢竟得伯父伯母出銀子養呢。”
“你說的是，”方燕苒臉上的不快也舒展開，輕輕點了點手中金絲虎的額頭，“過會兒領你回去，你可得知機些，表現得乖順點，才能讨喜，知道嗎。”
方燕苒教育完小貓，也沒忘了一旁的謝瑄和：“你如今學得如何，于院試可有把握？”
“聽說你是跟着蘇知縣讀書，他如今正忙着，怕是不得空教你。你要是願意，我可以替你給我爹說說，到我爹門下讀書。”
方燕苒從不認為謝瑄和考不過童試的兩場，只覺院試才是那唯一的攔路虎。
“多謝方姐姐，不過我跟着小舅舅讀書挺好的，”謝瑄和道，“小舅舅雖然忙着，每日下衙後也會過問我的進度，替我批閱功課。”
方燕苒點頭：“他一向待你好。”
謝瑄和見她情緒低落幾分，忙道：“不過也就到明年，若我順利考中秀才，還要有勞方姐姐替我推薦一兩位合适的師長。”
“我對各位大儒的執教風格沒什麽了解，若憑我自己，恐怕難尋。”
謝瑄和尋師長，自然要壽平侯操心，但此刻，他覺得這麽說一說，挪走方燕苒的注意力未嘗不是好事。
“這你不必擔心，”方燕苒果然不再想先前的事，十分自信的應下，“到時你只管寫信與我，我若不知道，自可去問過我爹再同你說。”
見謝瑄和又要道謝，方燕苒直接制止道：“你左一句謝，右一句謝的，可要不要好好說話了？”
一旁侍女微微蹙眉，上前提醒：“姑娘，咱們出來久了，夫人怕是要着急了。”
眼見方燕苒的臉色立刻沉下來，謝瑄和笑起來：“方姐姐是該早些把小貓帶回去給伯母瞧瞧，我也領着大将軍去清理清理。”
方燕苒瞥了侍女一眼，強忍住怒氣：“好，只是這貓還小，怕是不好洗澡，你回去後多問問會養的。”
方燕苒沒許謝瑄和送她，兩人就此作別。
方燕苒一路難忍怒氣，卻等走得遠些才看向侍女：“你若還是分不清什麽時候該開口，什麽時候不該開口，我管你是誰賜下的丫鬟，通通攆出去。”
那侍女還要辯解：“姑娘，奴婢只是……”
方燕苒輕哼一聲：“你賣身契如今可在我手裏，我不需要認不清主子的奴婢。祖母說你聰明，才把你放到我身邊。你倒是同我說說，我要是發賣了你，祖母可會責罵我半句？”
侍女臉色微微發僵，方燕苒卻不想再理會她：“沒有下一次。”
旁人走後，說了什麽，做了什麽謝瑄和一概不知。
他抱着小貓徑自出了巷子，直奔蘇宅而去。
進到蘇宅，他先回住處安置好大将軍，又換過衣裳，重新淨手，才吩咐趙武。
“你去問問府裏，誰會養小奶貓的，向他請教請教，我去給小舅母請安，也同她說一說。”
小舅母喜歡天然質樸的景色，園中的野鳥也從不驅逐。
此刻對于謝瑄和想養小貓，還是只小玄貓的事，就更沒什麽不樂意的，甚至還想直接叫人抱來見一見。
還是謝瑄和勸她：“您如今有孕在身，總要謹慎些。等過得幾日，确定大将軍身上沒有跳蚤、貓瘟等，我再領它來見您。”
一旁老嬷嬷見謝瑄和如此仔細，暗自點頭，也跟着相勸：“小公子說得是，您這會兒，可不能任性。”
比起小貓，自然還是這個盼了許久的孩子更重要，小舅母同意了，卻也說：“那瑄和你可別忘了，過些日子可得帶來叫我瞧瞧。”
謝瑄和自然滿口答應，也果真在小半月後，抱了小貓來見小舅母。
這會兒大将軍還是小小的一只，卻不似才撿回來時瘦小，毛發烏亮，眼神銳利，任誰見了都知道這是只好貓。
最難得的是，大将軍被抱在懷裏時，知道好好收着爪子，從不傷人。這下子，連着蘇琛也忍不住想留它在正院了。
見蘇琛拿着狗尾巴草逗貓的歡喜樣，謝瑄和趕緊把大将軍攏進懷裏。
“小舅舅，你折子寫完了嗎，眼看就該割早稻，過不幾日，麥子也要熟了，你到時可不得空。”
“寫完了寫完了，正準備呈上去呢，”蘇琛看向謝瑄和，“你也給姐姐姐夫寫封信，我一同送進京，如此就不必憂慮他們什麽時候才能收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