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自打來了雲州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自打來了雲州。從沒這麽想……

“喵嗚~”

兩個月過去, 大将軍已長大了不少,它輕巧的跳進門檻,卻沒見屋裏有半點兒動靜。

但大将軍已經習慣了, 他熟門熟路的跑到床邊,從帳子底下鑽進去, 幾乎是一眨眼就到了帳子裏。

這會兒天色還早, 啓明星都還沒落下, 謝瑄和自然睡得正香。

“喵~”

大将軍走到他跟前,叫了一聲, 歪着頭盯着他看了半晌, 忽然将肉墊糊在他臉上。

謝瑄和翻了個身, 大将軍便直接跳到了他身上。

“哎喲!”謝瑄和這會兒是不醒也得醒了。

“好你個大将軍, 你睡不着就要我也睡不着,起來陪你玩兒呗。”

“嗷嗚~”

大将軍夾着嗓子叫了一聲,就在他手邊蹭了蹭。

謝瑄和哪裏還睡得着,只好穿上衣裳起身, 走到外頭鍛煉。

他耍起招式, 大将軍就蹦蹦跳跳的跟在他身邊喵嗚喵嗚的應和,活像個小監工。

等到天邊泛起魚肚白, 謝瑄和回去洗漱讀書, 大将軍也犯起困,鑽到謝瑄和被子上, 把自己團成球。

謝瑄和嘆了口氣:“今天也是早起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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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武進門時,正好聽見這話, 看見睡得正香的大将軍,臉上也不由得帶了笑。

“可是大将軍又來煩公子了,不然今晚我把他抱到耳房去鎖上?”

“大将軍那麽聽話, 鎖它做什麽,”謝瑄和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你怎麽這會兒過來?”

平日裏,謝瑄和自己讀書的時候,趙武都只在外頭候着,從不進門打擾。

趙武捧上剛收到的信:“這是才去門房拿的家信。”

謝瑄和取過來一看,見是父親的字跡,趕緊拆信。

信上先回了謝瑄和寄去的問候,又囑咐他幾句,才寫了兩樁要事。

這打頭的就是謝昱婚期已定,就在明年秋末。

是個等他考完試,就往回趕,必然能趕上的時間。

随後就是蘇琛的事,朝中雖有議論,但面對着蘇琛統計後上交的獲益數據,不管是皇帝還是幾位閣臣,都覺得滿意,故而不僅沒罰他,還口頭誇了幾句。

壽平侯特意寫上,岳父要求蘇琛戒驕戒躁的字樣。

謝瑄和又往後看了看,沒見着什麽重點,便帶上信,直奔正院去攔還沒出門的蘇琛去了。

蘇琛看過信,瞧見他臉上毫不掩飾的看笑話神色,一時不滿,拎起他的衣裳道:“正好今日衙門事情不多,我好好教教你學問上的事。”

謝瑄和一驚:“等等,我還沒換衣裳呢!”

蘇琛見他穿戴齊整,說:“我看你這衣裳挺好,不用換了。”

小舅母聽見動靜追出來時,也就見着他們兩個出門的背影。

“相公這麽大人了,還和瑄和鬧什麽,跟家裏有兩個孩子似的。”

一旁嬷嬷道:“是舅甥倆關系好呢。”

這話小舅母倒是很同意,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盼着等這個出來,也能同他爹玩兒到一處去。”

衙門裏的官吏是往後些才知道皇帝誇蘇琛的事。他們雖不清楚蘇琛背後到底有些什麽勢力什麽人,卻知道他是個極有能耐的,此後對他格外恭敬,也讓他的政令在縣內通達自如。

也從這日起,謝瑄和被事業家庭均得意的蘇琛拎到身邊,時時注意着功課學業,難有被放出門玩樂的時候。

直到年底上,蘇琛忙着衙門裏的盤存,才放他松快幾日,謝瑄和就難得走在了街面上,有些好奇的看着樂平縣的變化。

“都說一地的生活好不好,看普通百姓臉上的笑容就知道,”謝瑄和咬一口酸酸甜甜的山楂,有些含混的說着。

趙武認真聽完,才回:“若按這個标準來評判,舅老爺這個縣官做得好呢。”

謝瑄和點頭間也帶了幾分自豪:“可不是?我小舅舅厲害呢。”

“公子得舅老爺教導頗多,日後若得外放,必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聽着他的恭維,謝瑄和卻搖頭:“你伺候我,自然看我什麽都是好的,但治理一縣之地,哪兒有那麽容易。”

趙武不如吳應成會接話,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謝瑄和卻沒想着難為他:“這糖葫蘆好吃,等遲些回府時,再多買上兩串,給小舅舅、小舅母也帶上。”

趙武趕緊應下,悄悄松一口氣。

“謝賢弟!”

謝瑄和朝着聲音響起處看去,卻是房文匆匆系着鬥篷,從食肆出來,顯見是剛瞧見他,追過來的。

“房兄。”

房文見謝瑄和沒走,還同他打招呼,臉上笑容更真切幾分。

“好幾個月不曾見謝賢弟,方才我在食肆裏瞧見你,還有些不大敢認。”

“裏頭正辦文會呢,除了咱們本縣的學子,還有孫先生與他的好友謝先生在,你可要進去玩一玩?”

“謝先生?”謝瑄和聽見熟悉的姓氏,難免多問了一句。

“是啊,謝先生,正好你也姓謝,說不定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呢。”

房文說到此,又笑起來:“這位謝先生是雲州謝氏的族人,家中還有人在朝中做侯爺的,難得來一回咱們縣中。”

這話裏話外,都是向謝瑄和賣好,同他暗示這是個不錯的機會。

“我同你瞧瞧去。”

謝瑄和同意了,但同房文所想的不同,他只是想進去認認,是哪個親戚在。

可別到時候,他年下代表壽平侯回去老宅參加祭祖,對親戚見面皆不識,那就尴尬了。

到這時候,謝瑄和突然覺出吳應成在身邊的好處,畢竟房文是不熟悉老家的親人的。

有房文在前領路,謝瑄和小聲問了一句:“這位謝先生出自謝家幾房?”

房文聞言一愣:“這我倒是不知,不然我去請孫兄過來?”

他看了謝瑄和一眼,問:“謝賢弟你問得這樣仔細,難道真是和謝先生有什麽親戚關系?”

謝瑄和沒答話,但房文心裏卻已有了幾分計較,只是還沒敢往侯府上頭想。

兩人從正門進,卻因人坐的多,就尋了個靠後的地方暫坐。

卻不大會兒,孫琮眼尖的瞧見他親自來請。

“謝公子、房兄,前頭還有地兒呢。”

謝瑄和同意過去,房文自然是随他的意思。幾人就在孫謝兩位先生身邊落座。

謝瑄和落座後,就先看了一眼這位謝先生,約莫三十歲上下,瞧着是有幾分面善,他心裏有了幾分計較。

這次文會,有謝先生在場,自然辦得與往日不同,加了許多朝事。

謝瑄和有小舅舅和父親給他消息,秦濟也時不時會就一些事同他寄信,他不缺了解的渠道。

但對于普通讀書人來說,受限于距離和信息流通程度,他們能得到的消息非常有限,也就難怪這裏會聚集這麽多人在了。

但和這些聽得十分認真的人不同,這些已經過時的消息完全不能吸引謝瑄和的注意,他聽着聽着,就有些出神。

“這位學子如何看?”

房文見謝先生向謝瑄和提問,趕緊扯了扯他的衣裳:“謝賢弟。”

“嗯?”謝瑄和回過神,只見堂中的注意力都聚集到他身上,微微蹙眉。

孫琮趕緊在旁道:“眼看就是年下,朝中撥十萬糧草予邊境将士,謝先生就是問這個呢。”

謝瑄和聽罷,直接脫口一句:“皇恩浩蕩。”

衆人等了等,見他沒再繼續開口,有些發懵:“只這一條?”

“不然?”謝瑄和連眼皮子都不想擡。

這事他早知道,卻提不起半點興趣。

十萬糧草看着多,什麽時候能如數撥下去,那可就說不準了。

再有中間經過層層盤剝,誰知道最後到将士們手上的,是糧草還是沙土裏頭找種子。

謝先生搖了搖頭:“還需得再練練。”

他這話一出口,在座的有些學子臉上便已露出幾分幸災樂禍模樣。

孫先生聽着不像,趕忙小聲提醒道:“這位是本地蘇知縣的外甥,許是早知道這消息了。”

謝先生這才點頭,沒再開口,回過身去叫其他學子繼續說。

他沒什麽反應,倒是他身邊的老仆頗有些驚疑的看了謝瑄和幾眼,小聲同他耳語幾句。

謝先生聽罷,扭頭向謝瑄和,猶豫半晌,問孫先生:“你可知那位謝學子的名諱?”

孫先生想了想:“只聽蘇知縣喚他瑄和。”

一旁孫琮知道些許,湊上前道:“我見他作畫時落過一個昭字。”

“哪個昭?”

面對謝先生的急切,孫琮也不敢耽擱:“昭昭日月的昭。”

謝先生聞言,趕緊起身走到謝瑄和身邊。

在他邊上坐的學子們盡都惶恐起身,唯有謝瑄和一個,還安穩坐着。

“您是叫謝昭?”

謝瑄和擡眼看了看他,又請他坐下才小聲問:“先生是?”

謝先生顯出幾分局促,也輕聲回他:“回二叔的話,我是二房老大謝昀的長子。”

這……

謝瑄和有些後悔進來了。

久不翻族譜,他都忘了,他在老家,輩分可大着。

一不當心,就見着侄兒。

謝瑄和有些坐不大住,只慶幸方才兩人說話聲音都小,邊上沒人聽見。

他把聲音壓得更低幾分:“我也就是聽人說起,想來看看是哪位親戚在。”

“你有事情就先忙着,我先回了。我就住在蘇宅中,年前會趕着往老宅去祭拜。”

謝先生見着這麽小一個孩子,卻還要喊叔叔,也有些不大習慣,當即同意下來,表示等遲些自己再去拜見。

兩人大致說完,謝瑄和起身離開,謝先生也坐回了原先的位置。

周邊的人,除開若有所思的房文,都有些茫然。

謝瑄和大步出門,直在雪地裏走過老長一段,才慢慢停下。

“公子,”趙武問,“可還要去買糖葫蘆?”

謝瑄和沉默片刻:“買。”

他嘆了口氣。

自打來了雲州。

從沒這麽想念過吳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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