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隐疾《改錯別字》
蕭慕雪看到皇後莅臨房內,掙紮着想要起身。趙氏拖着長長的裙擺, 快速走來, 說道:“雪兒, 你總算醒了, 可擔心死母後了。你現在感覺如何?要不要傳喚太醫過來?”
蕭慕雪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微微淺笑的表情:“母後, 我體內的毒已盡數除去。現在,只需要卧床靜養就可以了。”
皇後走近了, 用手撫摸着蕭慕雪的臉龐,心疼道:“消瘦了好多, 母後看着心裏真不是滋味。我讓落梅帶了好些人參過來給你進補。”
說到人參, 蕭慕雪本能地聯想到了人參炖雞湯。這湯實在不是她的愛好,可是又不能拂了皇後的一番好意, 只能淡聲道:“多謝母後。”
“雪兒,母後這次除了來看望你,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趙氏臉上展露出了很是燦爛的笑容, “你三皇嫂有喜了。”
“是嗎?”蕭慕雪明媚笑着,“那可真是好事, 嫂嫂這下一定樂壞了。”
安王蕭湛文武雙全, 安王妃柳氏賢良淑德。在外人看來,這夫妻郎才女貌、天造地設。如果真要挑出點遺憾, 那便是安王妃未曾生育。
皇家向來重子嗣,柳氏也知道這點,成婚三年來,她千方百計想要懷孕, 可因為諸多原因,始終沒能懷上。蕭慕雪可以想像,安王妃這會該有多高興。
“是啊。”皇後感慨道,“千盼萬盼總算盼來了一個孩子。”作為一個婆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安王妃為了懷孕,所遭受的痛楚。
“他們夫婦本要來探望你的,不過安王妃害喜害得嚴重,你皇兄忙着照顧她,騰不出功夫。”
“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母後轉告三皇兄讓他無需為我挂念,好好照顧皇嫂才是。”
“湛兒有血脈,母後兩樁心事總算了卻了一樁。”趙氏話中有話,“只是不知道另一樁心事什麽時候才能了卻?”
趙氏的心思,蕭慕雪再明白不過了。趙氏言下之意,是希望她也早點有喜。這番話,還真讓公主一下子陷入尴尬的境地。
蕭慕雪下意識把眼光投向了顧雲璟,正巧,驸馬聽完話後,也不由得看向公主。二人相視,眼神中的尴尬和無能恐怕只能彼此才能看懂。
顧雲璟清楚皇後接下來要說什麽,肯定是關于公主守宮砂之事。驸馬雖然有點尴尬,不過說辭卻早想好了。
幸運的是,皇後還沒來得及盤問,顧雲璟就被小厮叫了出去。原來是羽林軍副統領蔣士堂求見,來詢問驸馬爺關于當天遇刺的具體細節。
顧雲璟告別皇後和公主,欣然往廳堂走來。在這麽尴尬的氛圍內,蔣士堂的到來,無疑給她解了一個小小的圍。
驸馬走後,房中只剩下皇後母女二人。母女間私下談話沒什麽好顧忌的,皇後毫不隐晦問道:“雪兒,母後有些私事想要詢問你。”
憑借感覺,蕭慕雪大概能猜測到皇後想問什麽,多半和床.弟.之事有關。
“母後有什麽事,盡管問。”
“雪兒,”皇後的語氣頃刻間變得格外嚴肅,“母後想問你守宮砂之事。”
蕭慕雪絕對沒想到皇後會問這個,她并不清楚皇後已經知道她守宮砂還存留的事。公主驟然間面色更加蒼白,若皇後只是問她和驸馬的床.第.之事,自己大可以敷衍過去。
可一旦提及守宮砂之事,這就意味着她和驸馬間從來沒有過夫妻之實。這個問題要比性.生.活不和諧嚴重得多啊。
見寶貝女兒垂眸不語,皇後輕聲問道:“雪兒,驸馬是不是那方面存在問題?”
趙氏是過來人,她以母親的名義和蕭慕雪說這些,并不覺得難為情。然而對于未經人事的公主來說,她聽來得很難為情。
難為情歸難為情,皇後的話語無形中給蕭慕雪搭建了一層階梯,她正愁不知該如何回答皇後。總不能和對方坦白,她和驸馬間其實是契約夫妻。
蕭慕雪凝眸,緩緩道:“嗯。”
“唉,”皇後長嘆一聲,“早知如此,母後不該答應這門婚事。你年紀輕輕嫁了過來,過這樣的日子,等同于守活寡啊。”
趙氏說着說着,視線朦胧淚眼婆娑:“母後對不起你母妃的托付啊,眼看你一生的幸福就要葬送了。”
“母後,您別傷心。”蕭慕雪嗟聲道,“兒臣沒有覺得委屈,我過得很好。”
公主有些難以啓齒道:“雖然驸馬那方面不行,不過她很貼心,待我很好。”
“雲璟是個好孩子,本後十分中意她。”皇後頓了頓道,“可是夫妻間需要的是水乳交融的生活,每個女人都應該享受到丈夫真正的疼愛。”
“你現在還未含苞開放,自然覺得這無所謂。可日後你若是需要了,你就會覺得生活是多麽痛苦和寂寞。”
皇後說這話,真可謂是感同身受。麗貴妃獨寵後宮多年,皇帝被她迷得七葷八素,夜夜留宿養心宮。趙氏除了有個皇後的頭銜外,她根本享受不到蕭冠的恩寵。說難聽點,她現在和守.活.寡沒什麽區別。
“雪兒,母後問你,驸馬不能行人.事,你還願意和她過下去嗎?”
“願意。”蕭慕雪斬釘截鐵道,“即便如此,兒臣也願意追随她左右。只要她不把我辭退,我就願意做她的妻子。”
“看來,你對驸馬還真是用情至深。難怪當初要執意嫁給她。”皇後道,“既然你堅持這樣,母後其它的話就不多說了。”
這其它的話無非是,讓蕭慕雪休了顧雲璟,重新挑個驸馬之類的。雖然從來只聽說過丈夫休妻子,但這條定律放在皇家間是不成立的,尤其放在恩寵甚佳的公主身上,就更不成立了。
因為皇權至上,只要公主點頭說句不喜歡,即便是成婚了,皇家還是有千百個理由廢除顧雲璟的驸馬之位。哪怕皇後再中意顧雲璟,不過和公主的幸福比起來,只能犧牲他人了。
“傻孩子,母後真是心疼你啊。”皇後輕撩着公主額間的秀發,微微說道,“雪兒,驸馬的隐疾到底有多嚴重?先弄清楚病情,母後好請周太醫為她醫治。”
這一問,徹底讓蕭慕雪愣得不能再愣了。她從來就沒看過驸馬的身體,如何能知道驸馬到底病得多嚴重?最要命的是,人家顧雲璟根本就沒有隐疾。
想來想去後,蕭慕雪總算從腦海中擠出一套說辭:“母後,驸馬的師父是名醫,上官前輩一直在給她治療身體。如果這時,再讓別的太醫為她診治,這藥效恐怕也好不到哪裏去。”
皇後道:“這是你們夫妻間的閨房事,母後本不該插手。不過想着你的幸福,母後總覺得還是要管一管。如果驸馬的病一直沒好,這說明上官瀾的藥沒用,本後會請周太醫給她醫治。”
趙氏堅決的态度,竟讓蕭慕雪找不出反駁的話來。不管這些了,如今之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侯府,廳堂中。
“蔣大人,好久不見啊。”顧雲璟笑道,讓人給蔣士堂沏了杯茶。
“喝茶就不必了,我一個粗人也品嘗不出茶的好壞。”蔣士堂說出可來意,“驸馬爺,我來是想詢問你關于那天的刺殺案細節。”
“目前公主殿下還沒醒過來,和刺客有接觸的只有你和韓俊。韓俊提供的線索畢竟有限,蔣某知道驸馬爺向來足智多謀、細心謹慎,所以特來詢問一二。”
公主醒來的消息還沒有擴散出去,因此蔣士堂以為公主還在昏睡中。否則的話,他詢問的就不是顧雲璟,而是蕭慕雪了。
“陛下催得緊,要是不抓住刺客,我們羽林軍那邊真沒辦法交差。”
蕭慕雪重傷未愈,才剛剛醒來不久。顧雲璟是斷然不會讓這些繁瑣事去打擾公主靜養的。查不查得出兇手,她根本就不在乎,因為她已經知道這案子是呂仲指使的。
顧雲璟道:“你頂着陛下的壓力,确實不容易。能幫你的,我會盡量幫忙的。”
“多謝驸馬爺。”蔣士堂拱手道。
“蔣大人,你們查了這麽久,查出線索了麽?”顧雲璟問,她想先聽蔣士堂說,以便自己能補充些疏漏的細節。
蔣士堂面露無奈之色,嘆息道:“追捕的四名兇手全部落網,只可惜他們全都服毒自殺了。那毒素滲人得很,兇手們服毒後,早已面目全非、全身潰爛。我們羽林軍弟兄翻遍了這些發臭的身體,也沒查出什麽蛛絲馬跡。”
“不過說來也巧。”蔣士堂道,“這兇手案沒什麽進展,不過我們在追捕兇手的郊林處發現了一具殘缺的屍體。”
回想起這具殘屍,蔣士堂覺得它比潰爛發臭的兇手屍體,還要讓人觸目驚心。
“一具殘屍?”顧雲璟問。
“不錯,這具屍體已經死了好多天。他的身體部位都被野獸吃幹淨了,留下一副森森白骨。我們找到時,上面還有不少蛆蟲在爬行。”
顧雲璟沉聲道:“天子腳下,竟然有人敢秘密殺人抛屍荒野?”
蔣士堂道:“驸馬爺有所不知,這種無名野屍多了去了。不少劫財害命的土匪都會做此勾搭。一具殘屍也沒什麽好稀奇的,問題是,公主殿下剛好在近期被刺客所傷。”
“陛下早有口谕,不能放過一絲異常之處。所以,這具殘屍也受到了格外的關注。羽林軍本就為刺客的事忙得暈頭轉向,我就把屍體交給刑部處理了。”
“反正這也是刑部的份內之事,一堆白骨看着也讓人心寒,早點查明死者身份,讓家人來認領,好讓屍體入殓。也算是告慰死者的在天之靈吧。”
顧雲璟道:“蔣大人不僅忠義還很善良,希望刑部早日破案吧。”
對于這具殘屍,蔣士堂只是順帶提及。當然,顧雲璟對其只有深表同情,她并不打算把時間浪費在毫不相幹的人和事上。
“除了發現一具殘屍外,羽林軍還發現其它關于兇手的線索麽?比如衣物、兵器之類的呢?”
“都是普通的黑衣打扮,他們的兵器就是劍。我讓人把劍拿去鑄劍店查看了,都是很普通的劍,一抓一大把的那種,每個店都有售賣,賣出去的數量很多。也查不出什麽。”
“這可真是難辦了。”顧雲璟緩緩道,“那天我們遭遇遇襲擊後,和刺客交過手的是韓俊和公主,我不會武功,一直都是公主在保護我。我當時腦子一片混亂,根本看不出敵人的路數。”
“你也知道,我不通武功。那些劍招對我來說,就像是霧裏看花。”顧雲璟歉意道,“蔣大人,抱歉。雖然我很想幫忙,可确實是幫不上什麽忙。”
顧雲璟原打算看看蔣士堂查出什麽,自己再見機說話。這會知道羽林軍什麽都沒查出,她莫名間覺得十分開心。
若是羽林軍查出些什麽線索,這事傳到呂仲耳中,對方勢必會有所警覺,他的行為舉止自然也會跟着收斂起來。這反而會破壞自己的計謀,不利于救出陶策。
蔣士堂道:“唉,無妨,只能等公主殿下醒來再詢問她了。陛下那邊,我只好硬着頭皮再去求些破案的寬限時間。驸馬爺,我就不打擾你了,先告辭了。”
“蔣大人,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