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第十五章

◎神言◎

隔離室唯一的牆上投影的數字還在不停地跳動，Ｓ８之後的數字變動速度變得更加緩慢，一開始的數字幾乎是每秒鐘翻一下，到來漸漸變成每分鐘翻一下，再後來間隔的時間越來越久，最近的一次的是淩晨１點的時候，Ｓ７跳到了Ｓ８。

現在已經兩點了，等級後面的百位進制的數字才跳到３５，也就是說從Ｓ８跳到Ｓ９最少還需要三個小時。

“等抑制器到了，我們就離開，先休息。”容漾和醫療組的人發了幾條信息後，對端坐着的安心說了一句，擡手喚出隔離室的造作界面，很快隔離室的一側地板無聲無息滑開，一艘軍用休息艙升了上來。

這東西安心熟悉，現在的什麽治療艙，休眠倉，全息艙等各種功能的艙室，最初的原型都是宇宙飛船中的軍用休息艙。

軍用休息艙就像是定制的收納櫃，不但外形規整，生存基本功能齊全，最重要的是它好收納，可以堆疊擺放。

她見過一次前線軍營的宿舍，那擺放的密密麻麻的猶如蜂窩，難怪軍用休息艙又被叫做工蜂艙。

容漾見安心看了一眼軍用休息艙後又看向他，點了點頭示意她去睡吧。

“那我去休息了，晚安組長。”安心抱着自己的盒子進了休息艙，她身上還穿着赴宴時的銀色晚禮服和高跟。

她早就想換了這身行頭了，特別是意識到自己正在覺醒并且被正式收入行刑人第一組後。

倒也不是為別的，就是有了清晰的自我定位之後，衣服和場合的不匹配，讓她異常難受，簡直逼死強迫症。

雖然執行部的制服也和傳統軍服關系不大，但覺醒者們有天賦，已經不是同一套能量體系了，根本不具有可比性。

這群覺醒者，特別是執行部的這些佼佼者，不是遠程法師就是近戰法師，穿得再花裏花哨都不妨礙他們在戰場上大殺四方。

安心拿出一套執行部的常服，只拿了最裏面的貼身內衣，用清潔噴霧清潔全身然後換上內衣，簡單的吊帶短裙樣式，很适合穿在裏面當內襯也适合當睡裙，輕薄的料子彈性非常好，貼在身上仿佛第二層皮膚。

休息艙的床有些窄，不過對經常睡軍用行軍床的安心來說一點問題都沒有，反而很有熟悉感，可能是真的累了，她以為自己可能不那麽容易睡着，但誰知閉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這一睡安心睡得深沉又不安，夢裏她被包裹在一個深紫色的厚繭裏，繭子上都是銀色的閃光點，這些光點形成一條蜿蜒連綿不斷的長河，長河之畔有深深淺淺的身影屹立着。

而長河的盡頭隐約有一個巨大的輪子，好像在滾動但又好像一直停在原地。

輪子之上也有身影，安心發現自己好想離開了那個深紫色的繭子，來到了正在奔流的銀色長河之上。

安心下意識想要仔細看看盡頭輪子上的身影，結果什麽也看不清，只是那一個瞬間眼前閃過一雙眼睛，黑白雙色的異瞳帶着笑意看了她一眼。

安心無法形容那一眼，好像有什麽東西注入了身體，讓她情不自禁打了個飽嗝。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安心就想要捂嘴巴，但卻發現自己好像沒有手，又或者說她好像根本沒有身體。

安心一慌，同時耳邊聽到好多男男女女的聲音，嗡嗡的，不知道他們具體說什麽，剛想仔細聽就感覺一陣刺痛。

那一種透徹靈魂深處的疼痛，讓她感覺自己下一秒就可能碎成無數粉末。

【小家夥實在膽大妄為，觊觎母神權柄不算，還想竊聽衆神之言。】似遠似近的女聲響起。

我沒有！

安心下意識反駁。

【你該回去了。】不過很顯然對方沒有聽她解釋的意思。

先是一雙帶着草木和生命的氣息的雙手捂住了她的耳朵，然後把她盤成一團扔了出去。

也可能不是捂她的耳朵，只是單純的把她攏起來。

安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知道，自己是被盤成一團扔出去的，但她确信肯定是這樣。

被扔出去那個瞬間，她窺見了一位女……神？

赤金色的長發很長很長，冰藍色的眼眸占據了整個眼眶，斜靠在巨大的草木和樹藤之上，周圍百花盛開草木繁盛。

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注視，女神擡手隔空點了她一下。

安心的四周都化作了宇宙星辰，最後星辰都拉長成了光束。

猛然睜開眼睛，安心發現自己回到了那個深紫色的繭子裏，此時的繭子不但變得很單薄，上頭的銀色光點也全部消失了。

安心查看自己的四肢，發現自己四肢健全，松口氣之後擡眼觀望繭子外面的世界。

引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際，不停翻湧巨浪的漆黑大海，隐隐約約安心還聞到了一股腐臭的腥味。

這股味道并不陌生，安心曾無數次在全息網絡上聞到過類似的模拟味道，也曾在現實中聞到一次。

那是穢獸和被污染的污染物及異種的味道。

所以這外面這一片一望無際的全是污染？

安心緊緊攀着包裹着自己的繭子，警惕地盯着外頭的污染之海。

這樣漆黑一片的污染海她只在一處見過，那就是她被污染的精神海。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自己現在正在自己的精神海裏？

安心是可以內視自己的精神海的，但這樣具現化的進入還是第一次，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辦到的，但她絕對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這邊安心抓緊繭子輕薄的網壁開始觀察自己的精神海，特別是這個保護她的繭子和外頭污染海之間的交集，她不知道外面的警報器都已經拉成尖叫雞了。

時間推回一個小時前，安心進入休息艙之後一切正常，就連牆上翻動的數字也在合理的範圍內減慢。

容漾這邊聽華桃的彙報，還要安排之後跟随容漾一起離開的人。

第九區那個地方對于覺醒者和穢獸污染來說都不是什麽讓人舒服的地方，往常容漾不會要求組裏的人跟随，但是這次卻要求整個組排班跟他一起第九區。

問就是組內抗壓訓練。

一組所有人：……

就連已經睡着的顧旭揚和龍茶都被第五寶寶奪命call喊了起來，準備一起來讨伐不做人的組長。

然後憤怒的只有第五寶寶一個人，後勤組是不敢，顧旭揚和龍茶是無所謂，因為他們不在一起的時候天賦等級和領域力度都很雞肋，真到了第九區受到的壓力說不定還不如後勤組那些個卷王。

實打實天階Ｓ＋的輔助第五寶寶愣了一會兒，尋思了一會兒，發現整個一組除了容漾就她等級天賦最高，她一個輔助的領域還不能隔絕空間……

“是針對我嗎？”第五寶寶屬于那種天才兒童，而且是孤兒，在福利院測出資質優秀之後就被執行部收歸監護，可以說從小就生活在執行部裏，別看年紀小，那就是執行部老油條。

小小年紀一股子班味，再加上同伴要麽是不需要，要麽是自給自足，所以她一個輔助每次出任務不是在劃水就是在磨洋工。

一個輔助不被需要，時間一長，要麽自己學着打自娛自樂，要麽就直接躺平變成鹹魚。

第五寶寶顯然就是後者，徹底變成鹹魚了。

只是她自己知道組裏的人都是看在她年紀小不說她。

但是前天她滿十八歲生日了！雖然還不算成年，但已經負刑事責任了。

換句話說她已經可以獨立生活了，是大人了。

“果然！我就知道組長看不慣我很久了！這糟老頭子壞得很……”第五寶寶瘋狂吐糟，顧旭揚和龍茶無語凝噎，雖然但是，差個十來歲也不至于叫人家糟老頭子吧。

“你罵這麽大聲就沒想過組長聽得到？”龍茶打了個哈欠。

“他在隔離室裏聽不到的！”第五寶寶理直氣壯。

“哦？那我錄下來發給組長！”顧旭揚晃了晃手上的手環。

第五寶寶瞬間收聲，看着顧旭揚像看魔鬼，轉頭問龍茶：“這男人到底哪裏好？嘴毒心黑？”

“大概是……他就像我的嘴替？”龍茶揚眉，顧旭揚側頭兩人相視而笑。

第五寶寶：這戀愛的酸臭味！

【嘀嗚——】

【嗡——】

污染警報和高等級行刑人的威壓瞬間籠罩整個執行部中心區域，作為同是天階但等級差兩級的三人瞬間寒毛都豎起來了，也不管自己身上還穿着睡衣，從各自空間鈕中拿出看着精致繁複鑲嵌着寶石紅帽子往腦袋上一扣，寶石一按，紅白色生物機甲包裹全身，然後飛快地往隔離室跑過去。

一路上有人往裏跑有人往外撤，往外撤的還好速度快是快但還算正常，往裏跑的那真是快跑出殘影了，還因為人多，大家各顯神通，扒天花板和走廊牆壁的都是最基本操作。

執行部地方其實很大，中心區域和宿舍區隔着不少距離，但十秒之內，整個中心區但凡天階以下的部員有一個算一個算全部撤離了出去。

趕過來的十幾個人裏，大部分都扣上了紅帽子穿上了生物機甲，除了二組的組長沈珏心和三組組長羅莉，她們倆一個天階３Ｓ一個天階２Ｓ，巧合的是整個執行部中感染後覺醒的，也就是說後天覺醒的就她們倆和容漾三個人。

在污染面前，即便同是天階２Ｓ，後天覺醒的羅莉也比另外兩位２Ｓ更能抗一些。

污染警報依然在長鳴，隔離室內原本安然坐着的容漾此刻已經站在了安心的休息艙前，正緩緩将自己的力量收攏起來，同時緊緊盯着陡然跳到Ｓ１０的等級數字，特別是靜止不動的後面那一組數字已經跳到了１００。

沈珏心和羅莉臉上都有黑眼圈，很顯然兩人都是剛從前線回來，看到牆上的數字都驚了一下，羅莉驚訝：“完全堕化了？”

她之前開會的時候不是才剛跳Ｓ嗎？這才多久？

“不确定。”容漾也被驚了一下，如果不是安心的其他數值都是正常的，甚至都沒有變動，他根本不會在外頭等着。

“也是長見識了。”沈珏心拖過椅子往邊上一坐，擡手朝着外頭圍着的十來個人揮了揮手，等着三位組長命令的一衆人慢慢退後了兩步，然後各自找地方休息。

“确實。”羅莉仰頭看牆上的數字，“我看數吧，容組長看着人就好。”

至于沈珏心，連軸轉的她閉目養神了。

“嗯。”容漾點頭只關注安心所在的休息艙，但凡裏頭有一點異樣，容漾都會立刻連艙帶人扔進他的領域裏。

三人在警報聲中靜默了不到三秒，警報陡然消失，同時傳出羅莉的驚呼聲，沈珏心睜開眼，一看牆上的污染等級居然歸零了。

但這顯然不是什麽好消息，因為污染等級是以精神力為依據的，不管有沒有感染污染，只要腦子還活躍，這個數值就不可能歸零。

唯一歸零的可能就是死亡或者腦死亡。

容漾擡手拍向休息艙，手掌和休息艙還隔着老遠，休息艙的外殼就像被什麽東西腐蝕融化了一般。

容漾跨步進去就看見窄床上，穿着貼身的吊帶短裙，雙手交握放在小腹，躺得非常安詳的安心，她臉上甚至還帶着淺笑。

容漾：……

慢一步進來的沈珏心和羅莉，感覺自己的黑眼圈更重了：……和安心比起來，她們才像是病入膏肓的那一個。

容漾的腳步頓了頓，從自己的空間鈕裏抽出禮服的鬥篷将人裹嚴實了抱出了隔離室：“去醫療組單獨做個精神力檢測。”

沈珏心和羅莉除了點頭也沒有其他選擇。

人看着好像是沒事，但數據告訴他們有大事兒。乍一看她們跟着也沒啥用，但保險起見又不得不跟着。

這可是遍地高等級精神力者的零區，要是有個萬一，人類就要改名叫穢獸人了。

【作者有話說】

安安已經ｇｅｔ到天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