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第十六章

◎堅韌◎

中心區醫療組的實驗室器材果然要比隔離室中零接觸的監測要更加精确一點。

但這麽精确的監測所測出來的數值也沒有讓三人松口。

０和Ｆ０的區別在世俗定義中是沒有區別, 它們的書面的描述只是為了醫學這一學科的嚴謹。

三位組長圍着躺在檢測艙中躺得很安詳的安心沉默不語。

“怎麽說？”羅莉不知道容漾和沈珏心的想法，但是她覺得有些麻爪，執行部裏剛給安心安排妥, 就出了這種情況，實在有些血虧的感覺。

這個時候醫療組的公共通訊虛拟屏也跳了出來，知道消息的組長們陸陸續續爬上了線, 好幾個都是睡眼惺忪。

【人在哪裏，我看看？】第一個開口的是目前正在前線駐守的輔刑處一組的組長姚介良。

若說行刑處的行刑人是執行部的頂尖力量，那麽輔刑處的輔刑人就是執行部的中堅力量, 他們一般由天階Ｓ或者地階中佼佼者帶領, 成員組成基本都是地階覺醒者。

他們的主要負責的是那些中高級穢獸和異種，和大部分的查探工作, 包括彙報高等級穢獸異種發單給行刑人, 安排對接軍部和民間覺醒者們的污染清掃安排。

是整個人類和穢獸戰場的實際管理者。

只是随着時間的推移, 輔刑處的權利膨脹了很多，頗有些說一不二唯我獨尊的架勢，如若不是武力值方面确實無法和行刑處的行刑人們抗衡，他們也離不開行刑人們的支持, 恐怕氣焰要更加嚣張。

安心重傷那次事故的原因就是軍部那邊收到了延遲消息，而消息延遲的根源就在沒有及時發通知的輔刑處這裏。

執行部如此重視安心, 賠償起來眼睛也不眨也多少有些敲打輔刑處等到意思, 畢竟關于安心的賠償說是走的執行部的公賬，但是誰都知道, 這一筆錢是要從輔刑處的預算中扣的。

姚介良作為輔刑處一組的組長, 也因此對安心的心态從惋惜變成了礙眼, 之前是不巧沒空, 有空的幾個輔刑處組長也不夠分量說什麽, 這回倒是正好讓他趕上了。

正好讓他看看到底是什麽小丫頭讓他們輔刑處如此大出血。

“情況就是這樣，具體後續我是看不出來。”羅莉看了一眼姚介良轉頭将目前安心的情況報給了部長曾若梅。

“我覺得需要再看看。”沈珏心揉了揉太陽穴，“都到了這份上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确實，若果是別個這會兒下定論也行，但是安心的情況本就特殊，誰知道接下去怎麽發展？】信息組組長瞿剛，眼皮有些耷拉，【再說，還有容組長看着，容組長你覺得呢？】

【我倒是覺得及時止損比較好，而且我聽說了容組長之前在戰場上有些勉強了，目前還有修養好，哪裏有心力看人？】姚介良露出一個笑容，【再說讓小姑娘這樣一直熬着多痛苦，多少有些傷天和。】

“姚組長說的什麽話，容組長勉強自己還不是因為你們輔刑處沒有探查清楚信息！”羅莉可不慣着姚介良陰陽怪氣，“姚組長要是覺得對不住容組長，下個月劃一些預算份額給行刑處一組就好了，容組長一定很大度會原諒你的，對吧容組長？”

【我……】姚介良要說什麽就見容漾擡眼看過來：“姚組長破費了。”

姚介良：……氣抖冷！

“再看看。”容漾把視線轉到曾若梅那邊，“暫時沒有擴散傳染的跡象。”

曾若梅立刻點頭同意，本來安心這顆宛若定時炸×彈一樣的存在也只有容漾能兜住，只要容漾願意兜底，其他都不是問題。

當然最重要的就是安心不管污染等級多高，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目前為止一絲一毫都沒有洩露擴散的跡象，也才是整個執行部願意用最大寬容的尺度安排她的原因。

會議結束，姚介良賠了夫人又折兵，越想越氣，火氣難以按壓，但是執行部的幾個組長他确實也動不得，倒不是他有什麽家國情懷高尚品質，單純是因為代價太大後果太嚴重。

沒人會為了這不傷筋動骨的利益之争，反手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姚介良能當上輔刑處一組的組長，還在執行部對他有意見的情況下穩坐高臺就不可能是個傻的。

他從來不會直白對行刑處表現出什麽不滿怨恨，嘴上陰陽幾句根本沒人會放在心上，這次的賠償雖然說是羅莉硬扣他頭上的，但是他其實也是順手推舟。

容漾在執行部和整個十區什麽名望他心裏一清二楚，要是因為他們輔刑處的失誤傷了容漾的消息傳出去，他們輔刑處的名聲就直接臭了，他還怎麽招新？怎麽發展人脈？怎麽鞏固輔刑處的地位和權柄？

但這不妨礙他覺得憋氣，在寬大的營帳裏煩躁地走了好幾個來回，突然走到邊上一個架子前，小心的拿起一管被密封起來的淺粉色液體。

這是他們輔刑處新搞出來的東西，專門用來吸引中高等級異種的，聽下面試驗的結論，這個提煉自異種的藥水對覺醒者也有影響，只是影響不算大。

“有影響就好。”姚介良嗤笑了一聲，藥水在手裏轉了一圈，反正他也沒想達成什麽效果，最多就是惡心惡心人，要是巧合當衆出個醜那就是大樂子了。

而且這東西本身他們就打算開發出來用作他用，就當分送體驗版吧。

姚介良覺得自己真是天才，想到就立刻吩咐，務必要在下個月分配預算和物資的時候當做贈品送過去。

執行部裏情況終于了變動，原本躺得很安詳的安心突然整個人蜷縮起來，精神力等級或者說對标的污染等級則不停在Ｆ０和Ｓ１０之間跳躍，緊接着就是污染警報再次拉響，安心的污染等級終于停在了Ｓ１０之上。

三為組長臉色都好轉了，警報拉得跟尖叫雞一樣也沒有在意。

【嗡——】高等級精神力的威壓在安心身上閃爍了一下，尖叫雞警報也卡頓了一下，然後警報變了調子變得更急迫了，檢測艙上的數字也從Ｓ１０跳到了２Ｓ１，後面的百分數值也開始翻動。

全程圍觀的三個組長一個都沒吱聲，不知道說啥，就一個想法：離譜！

困倦的沈珏心都不困了，這會兒別提多清醒了，羅莉之前只是聽說，現在真的親眼看到等級跳躍，親身體會到一閃而逝的威壓，覺得不可思議極了。

“要不然我和容組長一起吧，我正好輪休一個星期。”羅莉想要圍觀，她非常想要知道安心的數值會不會跳到３Ｓ，甚至３Ｓ１０之後又會怎麽樣。

危險也不怕！

“我要在第九區住一段時間。”容漾沒看羅莉，只是打開檢測艙用鬥篷将安心裹好重新抱回隔離室，重新設定好隔離室預警等級。

“啊？”羅莉一聽第九區就糾結了，“那還是算了。”

“走吧，沒我們的事兒了。”沈珏心拉走不情願的羅莉順帶将守在附近的隊員們全都打發走。

執行部警報解除，進行了一輪自動消毒之後，輪值人員返回崗位的通知也發了過來，華桃也把名單發了過來，還有實驗組那裏加班加點，還有大約半個小時就能搞定定制抑制器的消息。

為了趕快将安心送走，實驗組在拉響警報的時候也沒有忘記把器材一起帶出來，在外頭臨時營地裏幹得熱火朝天。

精神海裏的安心坐在已經稀薄的像秋千一樣的繭子上，紫色液體從繭子上滴滴答答落在漆黑的精神海中，驅散消融着黑色的污染。

紫色的液體不會消失只會随着消融吞噬的污染越來越多，但是紫色的液體太少太少了，只能形成一個個巴掌大的浪花，erq被污染的精神海卻很大很大，一眼都望不到邊。

安心有直覺，只要所有污染被紫色吞噬掉，她就覺醒成功了，但是看看這個對比，安心覺得這個成功似乎太過漫長了。

夜長夢多，誰知道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麽意外打斷或者破壞了她的覺醒呢？

最好的辦法就是有多多的紫色液體，快速地吞噬污染，時間越短越好。

那麽哪裏來的紫色液體呢？

安心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保護她的繭，這是她的盾但同時也是她的矛。

安心試探的扒拉一縷繭子上扒拉下來的絲線伸手放進下面漆黑的污染中。

就像洗潔精滴進滿是油污的洗碗水中，瞬間就推開一小個幹淨的圓，只是圓到底太淺太小很快被污染推擠成指甲蓋大小的一滴，盡管這一滴在不斷地吞噬消融，但很快就不知被漆黑* 的精神海卷到哪裏個角落去了。

之後安心又扒拉了幾縷絲扔下去，結果都是一樣，滄海一粟，短時間內怕是難看到什麽明顯的效果。

但來都來了安心可不甘心就這樣被困着，什麽都做不了。

原本就是一個膽子大敢拼的人，嘗過跌落谷底被人随意揉捏踐踏滋味的安心，如今膽子更大更敢賭。

把視線挪到自己手上，保護她的繭子對污染有這樣的淨化力度，那麽她本身呢？

看似柔軟但實際纖長有力的手掌，沒有絲毫猶豫的往下浸到了污染的精神海裏。

灼燒和割裂的疼痛讓安心咬緊了牙齒，整個漆黑的精神海都被攪動起來，一副巨浪滔滔風雨欲來之勢。

“原來如此！這就是傳說中的熬覺醒！”安心早就聽說注射疫苗之後的人，只有心志堅定才能熬過覺醒過程，順利成為覺醒者。

而覺醒後的等級很大程度就是看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

身體素質是下限，心裏素質則是上限。

原來這就是覺醒的過程，确實痛苦。

如果沒有強大的體魄和堅韌的心智，恐怕真的熬不了多久。

安心将手收了回來，看着下面被驅散的一圈，在周圍的污染推擠下越變越小，越變越散，深吸一口氣，雙手抓住繭子将自己一半身體都浸了下去。

安心只覺得好像被人瞬間在腦袋上打了十來拳，至于身體上的疼痛都麻木了。

抓着繭子的手根本無法用力，安心只能看着自己一點點滑下去，最後徹底沒頂沉入漆黑的精神海深處。

【作者有話說】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安安的性子因為變故越來越複雜了，多了很多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