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晉江獨家發表 【補更3】……
第54章 晉江獨家發表 【補更3】……
謝璋牽着宋京墨, 跟在宋承硯身後進入病房時,恰好是黃昏。
宋父宋母都在。
宋京墨和謝璋對視一眼,謝璋緩緩松開愛人的手, 手指交錯間輕輕劃過。
宋京墨深呼吸一口氣。
本能的, 當他來到這裏,看到病床上緊閉雙眼虛弱昏迷的“宋京墨”時,他就已經明白了自己該如何做。
但宋京墨硬生生忍住了本能。
他站在床邊, 彎腰看了看自己, 笑了下:“還好我本來就沒有什麽八塊腹肌, 不然這麽一趟過去,簡直就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宋承硯習慣性地想張嘴吐槽他弟,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徐逸能查到的,宋承硯只會查到的更詳細更快,但最關鍵的點也的确只有當時真正經歷過的宋父宋母知道。
于是宋承硯只是站在一邊,不參與,不開口。
不過在進來前,因為被宋京墨小小拽過衣角, 所以宋承硯站的地方有一點微妙,如果以病床為分界線,他正正好是在謝璋的身後。
宋承硯知道宋京墨是想盡可能的在這種場合下, 在他很有可能會昏迷的前提下, 讓謝璋不要有被排斥在外孤身一人的對峙感。
宋承硯雖然心裏酸溜溜的,但弟弟的請求還是會好好完成。
宋京墨打趣自己活躍完病房裏的氣氛, 貼過去握住了母親的顫抖的手,然後蹲下身,和小時候一樣用母親的手心貼貼自己的臉頰。
宋母當場哭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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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因為孩子出事而崩潰過一次的情緒再度決堤。
宋父眼眶濕潤,卻用力抱住了妻子, 盡可能安撫妻子的情緒。
宋京墨沒說什麽,只是蹲在母親的身邊,仰着頭,輕輕叫了聲:“媽媽,別怕,我在呢。”
宋母咬緊牙關,咬住崩潰的情緒,用力點頭。
其實從大兒子口中得知這段時間宋京墨的情況,宋母的确是憤怒不解的。
他不明白為什麽墨墨會瞞着他們,會不來見他們,會直接越過本該至親的父母就直接做了決定,一聲不吭去了雲省。
宋承硯只說了兩句話。
——可你們對謝璋,也是這樣隐瞞的。
——他是墨墨的愛人。
也因此,在宋京墨去到雲省的這段時間裏,宋父宋母雖然每天都要焦急問宋承硯小兒子的情況,每天都要看小兒子發給大兒子的保平安信息,卻始終沒有去真正聯系小兒子。
他們知道,這是一貫懂事讨喜,從來都是長輩們貼心小棉襖的小兒子,無聲無息地在表達他的溫柔的不滿與堅定的立場。
宋京墨沒辦法站在愛人的身邊去譴責自己的父母,但也不能在這件事上視若無睹,然後等待下一個裂痕出現。
他想要知道父母對自己愛人态度奇怪的理由,同樣也在溫柔而堅定的告訴父母,他已經長大了,有了新的家庭和責任。
他在保護自己的家庭,保護自己的愛人。
“你們的母親和我,曾經是一個大院裏長大的姐妹。”
宋母伸出手,輕輕撫摸着小兒子的臉頰,低啞着聲音開口。
“我們的感情一直很好,甚至約定了将來一定會生活在同一個城市,相繼成家,一同變老。”
“後來,我和闵敏相繼嫁入當初的宋家和謝家。”
“而你的母親是位演奏家,有自己的事業。她溫柔,堅定,是我們中活的最自由最灑脫的一個。”
“她其實是我們中戀愛結婚最早的那一個,但我們誰都沒有見過她的丈夫,說實話,那個時候我們都以為對方其實是出事了,所以一直都不敢過多追問。”
“你的父親,也就是承硯的小叔,當初在大學時離家出走,違背家裏的意願執意上了警校,後來更是因為參與了一些行動,面容身份都要進行嚴格保密,從沒有參與過家族的酒席宴會。”
“不過這麽多年來,雖然年年缺席家宴,旁系親戚沒有人見過他,但他和家裏一直有聯系,包括承硯出生的時候,他也親手抱過。”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回家,提出想要以宋家二少的身份進入圈子,并且在完成這項任務後,他就可以轉向明面的身份,當一個普通的公安JC了。”
“然而那個時候,我們誰都沒能想到,兜兜轉轉,最後查到的竟然會是謝家。”
“再後來,不知道中間查到了什麽,你的父親突然失蹤,房間裏滿是血跡和彈孔痕跡。”
“調查的事情也看似就此沉寂了下去。”
“可是有一天,你的母親來找我們,我們這才知道,當時和她結婚的,竟然是承硯的小叔。”
“而那時的她已經懷孕了,并且還接連收到威脅恐吓的消息。”
然而,宋家卻也沒能一直護住她,宋京墨的母親也意外去世,留下剛出生不久的小嬰兒,被宋父宋母當做小兒子撫養長大。
宋父宋母其實在宋京墨還小的時候,就對宋京墨有種過度的保護。
在宋父來看,他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弟弟,不能再讓弟弟唯一的血脈出事。
而對宋母來說,宋京墨不僅僅是自己的侄子,還是青梅好友留下的唯一的托付。
也正因為如此,宋家才會對宋京墨這麽保護。
因為在當年,宋家已經因為無力保護,而失去過兩次重視的家人。
宋京墨愣住了。
他張了張口,想問什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但他們都知道,這件事并沒有沉寂下去,而是在短暫的安寧之後,謝氏轟然倒塌。
“謝先生,你和墨墨這次其實最想知道的,其實是你的父母,是否知情或參與了謝氏的事情,對嗎?”
宋母看向病床對面的謝璋,用詞語氣雖然客氣疏離,卻并沒有針對,只是帶着一些複雜。
“你的父親我不知道,但你的母親絕對沒有。”
“因為在謝氏出事前,她已經起草完畢了離婚協議,想要帶着你離開謝家,而你的父親也已經在上面簽了字。”
只是沒能來得及去公證離婚,就緊接着遭遇劇變。
“闵敏的性格很內向,也很敏感。她當年嫁給你的父親是因為愛,離婚時也不是因為愛情破裂,而是不想你留在謝家那樣複雜的環境裏。”
“謝家早年做生意的手腳就不算幹淨,但也只是買石賭石的一些小生意,可就在一夜之間忽然發家,生意越做越大。”
“你的父親看似是謝家的當家,卻根本無力管束謝家。你的母親明白總有一天他們會連累到你,所以才下定決心離婚。”
謝璋的父親很難說是否是因為知道了什麽,才會在離婚協議上簽字,可那份原本可以讓謝璋擺脫謝家這個泥潭的離婚協議書,卻在兩人車禍後不翼而飛。
而且當年,其實謝璋本可以選擇不繼承父母遺産,自然也不會承擔其債務,所以宋母就像是故意蒙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聽,也不想看。
所以,即使後來宋母在知道謝璋的事情後,心情雖然複雜,卻也怎麽都無法伸出手去面對謝家的孩子。
因為這中間,實在是發生了太多事情,也隔着太多的情感。
父母的債的确不應該歸在孩子的身上,但如果人真的能一直理智下去,舌尖就不會本能去觸碰發炎的智齒。
兩位長輩說完,病房裏陷入一片安靜,只有醫療器械的聲音還在發出有節奏的滴鳴聲。
他們都沒有想到,當年的事情居然這麽曲折離奇,交織到後面,其實沒有什麽誰對誰錯,全是陰差陽錯。
不論站在誰的立場,都似乎沒有辦法去譴責誰,去逼問誰。
宋京墨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成為看過的小說中身世糾葛狗血又複雜的主角。
他的手指按在手腕間,無意識摸索着紅繩,轉頭看向謝璋。
卻發現謝璋也是同樣的動作。
兩人對視時,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答案。
宋父宋母的反對,大抵也是因為兩人在一起後,總有一天會面臨這麽一天。
但……
或許這些往事放在從前,的确會成為炸響的原子彈——
宋京墨很難斬釘截鐵去說,如果沒有這場生與死的離別,沒有這場靈魂交融的糾纏,之前那樣狀态的他們,一定能渡過這場真相的考驗。
但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生死在前,之後的很多事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宋京墨張開雙臂,最後抱了抱自己的父母。
然後,走向病床上的自己。
***
一個月後。
謝* 璋推開病房的門,懷裏抱着一束新鮮的小雛菊。
他先是一如既往看了沉睡的宋京墨好一會兒,然後彎下腰親了親愛人,才伸手拿了床頭的花瓶去旁邊的盥洗室插花。
當他抱着花瓶回來時,原本還是個睡美人的宋京墨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靠坐在床頭,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顯然是早已經醒來,故意瞞着不告訴他不說,剛才還裝睡騙了一個親親。
謝璋放下花瓶,在床邊坐下,手指捋過宋京墨的發絲,帶過去一陣小雛菊的淡香氣:“睡得好嗎?”
手腕間的紅繩貼在表帶邊緣,輕飄飄的重量,卻讓人莫名覺得安心。
“唔……好像做了好長好長的一個夢。”
“夢裏,我好像變成了黑乎乎的影子。”
靠坐在床頭的宋京墨在陽光下彎着眉眼笑開來,擡手輕戳了下小雛菊的花心。
“你的影子。”
謝璋握着宋京墨的手,也笑了:“聽上去是個美夢。”
宋京墨回握愛人的手,挺直脊背,揚起腦袋,找到愛人的唇輕吻上去,并且趁機揉亂了謝璋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
相接的唇瓣間傾瀉出止不住的笑意。
“嗯哼,是美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