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主動
第4章 第 4 章 主動
腦子裏突然傳來系統的嘶吼，祝莞眼前突然一陣發黑，很是暈了暈。
但也只是片刻，她很快就穩住心神，也從地上站了起來，對上唐母驚愕的目光，又說道：“剛剛那個頭，是我謝唐夫人唐大人撫育之恩。” 她是她，原主是原主，原本這個頭她并不打算磕的，但穿成了原主，總不能太脫離現在的身份，那樣很容易被看出破綻，被抓走燒死的。
磕個頭而已，她也不吃什麽虧。
話落，她在唐母越發複雜的目光中，繼續道：“從前，就當是緣分，如今緣分和親緣都已經耗盡，是到了離散的時候，與其相厭生厭，不如從此分開，也落個大家清淨。”
這一席話，別說唐母，就是唐母的陪房們臉色也都變了。
更有幾人不自覺擡眼去看祝莞。
驚愕中，明顯也帶着幾分鄙夷，一個頭就算還了撫育之恩？還大家清淨，明明是你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折騰的一大家子遭罪！
現在這話，反倒是在怪罪唐家也對不住你了一樣。
大姑娘回來後，老爺夫人照樣留你在府裏，做府上二姑娘，一應份例都跟大姑娘一樣的，現在輕飄飄一句兩看相厭也太沒良心了吧！
果真是白眼狼！
這幾道視線，祝莞察覺到了，她并不是很在意。
她也沒覺得有哪裏要不好意思。
且不說，她穿過來後壓根也沒用原主的身份謀取過什麽利益。
單單就原主而言，她也并不能算欠了唐家什麽。
當年抱錯是意外，并不是蘇氏夫婦（原主親生父母）故意為之，蘇氏夫婦當初也是十分疼愛女主，雖然條件比不上唐家，但也是對女兒極盡寵愛，蘇氏夫婦遭遇意外時，女主是和他們一起的，這對夫婦是用自己的性命才保住了女主（他們唯一的女兒）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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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占據了本該屬于女主的父愛母愛和尊貴生活，女主也同樣享受了原主的父母親緣，某種意義上來說，女主享受的愛比原主更甚，畢竟蘇氏夫婦願意為了她這個女兒付出生命。
唐父唐母曾經也很疼愛原主，但……祝莞不認為他們能做到這般。
這也是為什麽女主回到唐家後，唐父唐母繼續留原主在唐家的重要原因之一。
養女的父母為了救他們的親生女兒死了，現在他們要把養女趕出唐家，傳出去，可不是什麽好名聲。
當然，祝莞也不否認，當時唐父唐母對原主也确實感情深厚。
只是現在，那些感情早就消耗殆盡，只剩失望和嫌惡。
真論起來，也沒有誰更對不起誰，誰占了誰便宜。
反正祝莞不覺得原主占了唐家多大的便宜，當然別人肯定不會這麽認為，在其他人看來她一個商戶女，能當官家小姐，那是祖上冒青煙，居然還不識好歹。
至于後面原主針對女主，甚至對原主下死手害得女主丢了半條命，原主确實有錯，但她覺得，原主之所以如此也跟滿府上下都認為原主鸠占鵲巢虧欠女主還有唐家的想法有關。
明明她不欠唐家什麽，偏偏所有人都覺得她占了大便宜，要對女主還有唐家感恩戴德，這種隐形的枷鎖，是把原主逼瘋的原因之一。
她不是替原主分辨什麽，原主做了惡事，确實不是個好人，但原主已經為她自己曾做過的一切付出了代價——她已經死了。
人死債銷。
是以，祝莞現在也不覺得‘她’現在有愧對唐家和女主什麽。
哪怕外人并不知道原主已經死了，她自己心裏是這麽認為的。
就當她是雙标吧，茍住小命已經很難了，她又何苦自己給自己加一些道德枷鎖為難自己呢？
她不稀罕，也不會用原主的身份謀取什麽利益，同樣的，原主從前種下的惡因導致的惡果，她也不會接受。
就是常見的那個說法——我不繼承遺産，同樣也不承擔債務。
磕的那個頭，就算了結了原主和唐家的所有糾葛。
單薄是單薄了點，但唐家和女主有很好的償還原主父母的救命之恩嗎？
沒有。
那她也沒必要有什麽心理負擔。
其他人怎麽想，她不在乎，她也更改不了他們對階級的固有印象，随他們的便。
她現在只想趕緊離開唐家這個是非之地，茍住小命！
一直嚎叫【不準不準】的系統，都快吼崩潰了：【任務員，你不準離開唐家！聽沒聽見！我說了不準！】
祝莞理都沒理它，只定定看着唐母。
唐母沒有接話，只複雜地看着她，一時間，屋裏安靜極了。
好半晌，唐母才在她淡漠堅定的目光下，艱難開口：“這是你的真實想法？”
祝莞看着她，突然笑了下：“唐夫人真的覺得我這麽可怕嗎？我還不到十六歲，這裏是唐家，我還能做什麽？”
唐母臉色有些難看：“菁菁！這種話是沒有意義的！”
祝莞想了想，點頭道：“那唐夫人點頭答應好了，我離開了唐家，從此都清淨了。”
唐母氣息有些不勻：“你為什麽一定要這麽鬧？”
祝莞沒聽明白：“我本來就不是唐家的女兒，唐家的親生女兒已經認祖歸宗，也該讓我認祖歸宗了，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話落她又道：“唐家已經沒我的容身之地，唐夫人比誰都清楚，留在這裏，我不開心，也不會開心，何苦非要讓我做出和睦的樣子？更何況，其他人也會不開心。”
唐母臉色徹底變了，氣息也越發急促：“原來，你竟是這樣以為的？”
覺得他們留下她在身邊，是故意做出的和睦樣子，并不是真的疼愛她？
她竟然會這麽想！
她怎麽能這麽想！
“是與不是都不重要了，”祝莞不想跟唐母分辨太多，分辨越多，莫名奇妙的劇情就走得越多，她怕對自己不利，只道：“現在的事實就是，我留在唐家，所有人都不開心，這個家也雞飛狗跳，何苦互相折磨呢？”
這話才是真的觸動了唐母。
互相折磨，是啊，何苦呢。
蓁蓁差點就……
想到現在還躺在床上的親生女兒，唐母雜亂的心緒平複了些。
只是這個檔口，把她送離唐家，只怕外頭的聲譽不太好。
現在又是夫君的緊要關頭，但不答應她，她現在的性子，絕對不會罷休，再鬧出什麽事來，唐家就真的擡不起頭了。
再一想親生女兒對她的失望和疏離。
思忖了好一會兒，唐母到底還是自己做了決定——夫君近來衙門繁忙，又趕着述職的關鍵時候，不能再讓家裏這堆事煩他了。
“既然你下了決心，”唐母道：“我也不再阻攔，只是眼下風頭上，你先搬去城外莊子上住着，過段時間，我會安排好一切送你歸家。”
言外之意，這個風口浪尖的時候離開唐家，會讓唐家遭受非議，先搬去城外，等過了風頭，再回家認祖歸宗，把影響降到最低。
巴不得趕緊離開唐家這個是非之地的祝莞，也沒再跟唐母講條件。
唐母這麽決定了，還說了出來，顯然是深思熟慮的，她要是不答應，說不定連莊子都去不了。
城外莊子和唐府，她當然選擇去莊子上。
至少離男女主遠，劇情不會那麽容易就找上她！
“好。”祝莞一口應下。
【不好——】
【你不準離開唐家！】
【不準！】
【我說了不準你聽到沒有！】
唐母暗暗松了一口氣。
雖然有些詫異這個女兒性情大變，和以往歇斯底裏的行事作風大相庭徑，但這個結果，唐母心裏是認可的，甚至她內心深處就希望是這樣的結果。
只是礙着一些原因 ，她不好這樣辦。
現在她自己開了口，也省了她不少事。
尤其是蓁蓁和時安下聘過定在即，留她在府上，實在不保險，先送去莊子上最好。
從前她也不是沒有這樣的打算，把人送去莊子上養養性子，但她不肯，每次還都鬧得人盡皆知，丢盡了府上臉面，之後她投鼠忌器也沒敢再提。
現在，正合她意。
唐母心裏思量了一圈，越想越滿意，一擡頭就對上祝莞意味深長的目光。
唐母被這個看透一切的眼神，看得一怔。
祝莞卻沒心情和唐母打眉眼官司，她移開視線，淡淡道：“太晚了，我身子虛弱，就不送唐夫人了。”
唐母突然有種被看穿的窘迫。
但偏偏她已經收了視線，還開口趕人。
沒有規矩，不成體統！
她忍不住又開始生氣。
有心想辯解，可又不知道能說什麽，只能越憋越氣。
明明她是來斥責她不顧姐妹情義，對家人下手的，現在反倒成了她是過錯方一樣……
唐母氣十分不順，但剛剛那個眼神，讓她心下忌憚——這個女兒可是真的會不管不顧把什麽都鬧的人盡皆知。
她生生咽下這口氣：“不必送了。”
話落，她轉身就走。
“唐夫人！”祝莞突然喊住她。
熟悉的音調，讓唐母不自覺脊背生寒——她又準備做什麽？
轉過頭。
就見，那張她看了十幾年的小臉，沖她盈盈一笑：“明日一早，我就要搬去莊子上，別忘了提前安排。”
唐母被她這一笑笑的有些恍惚。
過去十幾年的幸福時光突然就在眼前不住浮現。
可她說出的話，卻是迫不及待和她撇清關系。
明日一早就要走，一天都不願意多待。
若非現在時辰太晚，城門已經關閉，怕是她現在就要離開這裏。
唐母突然有些困惑，她就這麽讨厭這個家？這個家就這樣讓她迫不及待逃離嗎？
困惑中還夾雜着憤怒。
他們到底哪裏對不住她了？
原本祝莞不想牽扯那麽多有的沒的，但瞧唐母這個表情，祝莞實在忍不住。
“唐夫人，”祝莞語氣平靜道：“你是覺得我不識好歹，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一個嗎？”
唐母蹙眉，沒開口，卻用沉默回答了她。
祝莞語氣依然很平靜：“唐夫人和唐大人養育我長大，可我的親生父母卻為了救你們的親生女兒唐家大姑娘而雙雙離世，我只欠了養育之恩，唐家卻欠着我蘇家救命之恩，還是兩條人命，算起來，唐家欠我更多才是。”
“不要說，唐家給了我錦衣玉食的生活，尊貴的身份。相比着，我更想要在我親生父母身邊享受天倫之樂，日子清苦些我也願意，沒有什麽比父母親人在世更重要的了，唐夫人覺得呢？”
唐母臉色巨變。
唐母的陪房們臉色也變了。
她們并不知道，原來還有這一遭事。
但這也不是她如此惡毒謀害大姑娘的理由啊！
蘇家夫婦救大姑娘，是因為大姑娘那時候是蘇家的女兒，父母救孩子，不是天經地義？
蘇家夫婦去世後，大姑娘可是吃了不少苦。
唐家又沒有虧待她，還好吃好喝把她當府上二姑娘一樣供着，怎麽看都是大姑娘更倒黴才是！
人都是下意識維護自己以為的正義，偏向情感上更在意的一方。
原主知道，祝莞也知道。
所以祝莞也沒有譴責唐母的意思，人家更偏向自己的親生女兒，有什麽錯呢？這不是人之常情嗎？她只是在陳述事實。
也算是提醒早就或有意或無意忘卻蘇家救命之恩這件事的唐母，兩家的事糾葛太深，真論起來，很難說到底誰欠誰更多，沒必要非擺出一副她犯了天大的錯的态度對待她。
唐母也明白這之中的糾葛，也明白了她話語中的提醒，是以臉色變了又變。
良久，唐母道：“我會安排好。”
丢下這句話，她帶着人頭也不回地離開。
步履匆匆，瞧着頗有幾分狼狽逃離之感。
祝莞想了想，有些高興。
唐母既然在意這件事，就不會太過分，那她後面的日子能好過些。
【你高興太早了，】嘶吼半天也沒用的系統，換了種交流方式，幽幽道：【離開唐家，你一定會後悔的！】
祝莞大步走到門口，吩咐外頭神色戚戚的婆子：“我餓了，擺飯。”
婆子們互相看了看，馬上應下：“是。”
剛剛的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一向跋扈嚣張的二姑娘居然主動提出離開唐家。
這太不可思議了。
最主要的是，她還讓夫人啞口無言。
雖然不太明白其中糾葛，但這也無異于朝外釋放出了一個信號——二姑娘不好惹。
至少夫人還有忌憚，不願同她徹底撕破臉。
婆子們見風使舵那是一把好手，當即幾個人就去廚房吩咐飯菜。
祝莞在屋裏坐了會兒，四下看了看，眉頭突然揚了揚。
說做就做，她立馬起身，把女主僅剩不多的首飾還有衣裳以及一些瞧着值些錢的私人物品，通通打包。
她才不是要面子不要裏子的人。
清高那玩意，能頂吃還是能頂喝？
小命都快沒了，清高個屁啊！
這個時代以及她的人設，說句危機四伏都不為過，有點能傍身的東西比較保險，她也能安心些。
剛在心裏嘀咕完，系統就開始逼逼：【你一個弱女子，立足之本都沒有，離開了唐家，你下場會更慘！】
祝莞撇了撇嘴。
切，勸說不了，就開始恐吓她了？
真當她是三歲小兒，一吓就慫？
外面的日子再艱難，那也別待在唐家，頭上懸着個随時掉下來的刀要強千百倍。
經過顧時安這一下，現在在唐家她連覺都不敢睡了。
萬一一覺醒來，男女主肩并肩守在她床邊，就問你可不可怕？！
【解鎖了後續劇情你就可以提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麽了啊！】系統還在哔哔哔哔哔。
剛辦成一件大事的祝莞，現在心情很不錯，難得搭理了系統一句：“解鎖了後續劇情，然後呢？對我有什麽用？”
見她願意搭理自己，系統精神一震：【解鎖了劇情，你就可以更好的做任務了啊！】
祝莞：“不做任務，不解鎖劇情，也省的浪費我的精力和時間，有做任務的功夫，我多躺一躺不好嗎？”
系統一下被她的邏輯繞了進去。
做任務→解鎖劇情→更好的做任務→再解鎖劇情→再繼續更好地做任務……
不解鎖劇情，那就不用做任務了，流程到第一步就終止了。還省時省力了。
系統繞啊繞，突然間悟透了這世間的真谛，任務員說得對啊！
